《[综英美]我给变种人当儿子》大公海堂

62、第六十二章 和解

　　亚尼斯没有回答，他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只能捏在手心的小盒子，十分艰难地将它举过身体。
　　“帮我，把它给安娜......”
　　罗根没有拒绝，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选择杀掉这个男孩，可他没有更恨他。杀掉叛徒是他的义务，但情感上，他依旧还记得这个孩子以前跟自己在一起时，放松大笑的姿态。
　　只是这两段记忆，接不上轨。就好像他杀的人，和他以前宠爱的孩子，是两个人一样。
　　接过了那只盒子，罗根没有打开，只是放进了自己的收纳口袋里，既然是给安娜的，他自然义不容辞，毕竟安娜对于他来说，是相当于养女一样的存在。
　　似乎是得到了某种默许，在看到罗根接纳了那枚盒子之后，亚尼斯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下来，那一丝用来维持自己的喘气的决心也渐渐消亡。
　　最初那种彻骨的疼痛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堕落入冰窟的寒冷。
　　从呼出的气体到指尖，都冷得不行。
　　渐渐，连这样的寒冷，他也开始感觉不到了。

　　他知道，死神，已经顺着宇宙的尘埃，来找他索命了。

　　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他仿佛看到了那名少女孤独地在哭泣。他想伸手去触碰、安抚她。可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就在指尖要触碰到少女洁白的颈脖时，一只白骨的手抓住了他。
　　时间到了，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平等。

　　地球上的人类，看着那颗冲出大气层，撞向太平洋的陨石碎片，在半途硬生生地转了道，它跌落在大海里，激起了数米高的海啸。
　　变种人们来到X岛的甲板上，奥萝洛和琴漂浮在半空中，两个老朋友牵着彼此的手，头发随着能力的发动而飘动。
　　那迎面而来的海啸就在两个女人的配合下左右分开，硬是在海面上辟出了一条路，就好像千年前某个接受上帝引导的使者做的那样。
　　对于变种人来说，神迹只是努力一下就能做到的日常。

　　当海啸过去，X岛安然无恙，岛民们高呼着凤凰女和暴风女的名字！赞美她们所做的一切。

　　“你该把头发剪一剪了，琴。”奥萝洛对头发乱成鸟巢的琴笑道。
　　“要你多管闲事！”琴使用能力把自己的头发再度梳理整齐。
　　“还能这样？”奥萝洛瞪了瞪眼睛。
　　“你自己的能力，自己却不知道可以这么用吗？”琴故意摇了摇头，算是扳回一局。
　　“你等着！我也要留长发！”
　　这对好姐妹一边拌着嘴，一边回到了X岛的地面，迎接她们的，是人群的欢呼。
　　琴的待遇更为特殊，斯科特很难得地不顾众人的目光，紧紧地抱住了爱人。

　　“你做到了！你救了我们大家！”镭射眼激动地说道。
　　“喂喂，我是个假人吗？”奥萝洛叉腰抱怨。
　　琴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去了些，她说道：

　　“不，救了我们的人，是埃里克。”

　　载人飞船在第二天回到了地面，宇航员们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然而，在降落之后，前来照顾他们的医务人员们，发现了出了大问题。

　　一死，一伤。
　　死得那个，还是个孩子，从伤口看，完全是死于凶杀。
　　那个所谓的伤，也不是传统的受伤。万磁王本人变得像百岁老人一样枯萎，光是喘气，就要消耗他大量的体力，更别说落地的过程中有大量的跌破，他这身子骨根本撑不住，已经晕在了救援现场。

　　医护人员们把他抬到了救护车上，紧急送往了医院。
　　万磁王其实并没有受伤，他只是变老了。在经过抢救之后，他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刚刚睁开眼的埃里克，就知道了自己在医院里，这个结论通常只需要几秒钟，变得推断出，现在，却用了一分多钟。
　　而反应过来自己的思维变得缓慢了，则用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打开，查尔斯转着轮椅，进入了病房，兵来到了老友的床边。

　　他的神情很阴郁，但埃里克从他脸颊的痕迹还能推断出，他哭过。
　　“别难过啊，我的朋友。”埃里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一时间，他觉得他的脸有点烫，但很快，他明白这是因为他的手太冷了。
　　而查尔斯，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把自己温暖的手掌盖在了这只满是褶子的老人的手上。
　　“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亚尼斯。我不该对他说谎，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了。”查尔斯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并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样不受控制，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这是他对我的惩罚，他知道杀死我并不会让我多痛苦，他知道，你才是我的软肋！”
　　“别介意。”埃里克笑了一下，然后便呛到了，他没想到吸一口气也能呛到，在艰难的咳嗽中，他感到查尔斯在拍他的背，试图抚平他的呼吸。
　　“哈哈，我之前觉得自己作为中年人，体能比年轻时已经下降很多了，真没想到，变成老人，才体会到什么叫废物。”
　　“别说了，埃里克。”
　　“查尔斯。”万磁王看着这个自己最在乎的人，眼神渐渐暗淡：“我恐怕不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了，我这幅样子，也没几年可活了。”
　　“我不在意，你活一天，我跟你在一起一天，一活一秒，我跟你在一起一秒。”查尔斯捏住这个老者的手：“我只能说，幸好你没死！幸好，我还能见到你......”
　　“是呀。”埃里克也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来。
　　是亚尼斯，放过了自己，他知道，养父是有可能活下来的，只是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孩子，怎么样了？”埃里克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他还不太习惯自己变成老人后声音也变得低沉、没有底气。
　　“没扛过来。”埃里克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抬起头，看着老友的脸，咬着嘴唇：“抵达地面的时候，他已近死了。”
　　“他，就不想活着回来。”埃里克叹气道。
　　“安娜......知道吗？”
　　查尔斯摇摇头：“她还没醒。”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她，快醒了。”
　　X教授的心灵感应能力，再一次被动发动了。

　　在同一家医院的另一处单人病房内。

　　“亚尼斯？！！”安娜睁开眼睛，想要回应自己心爱的人。
　　可当她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罗根的脸，除了这个老熟人，X教授、凤凰女、冰人，都围成了一圈，看着她。
　　安娜坐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间类似于病房的房间里，而在这些包围着她的人的外围，还有一名老人，也坐在另一家轮椅上，由快银照顾着。
　　他是谁？——安娜只觉得这个老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怪你认不出他来，安娜。——查尔斯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里响起。
　　他就是万磁王啊。
　　什么？——安娜瞪大眼睛。
　　查尔斯叹了一口气，他使用了能力，简短地、将发生的一切，展现在了少女的脑海里。安娜的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在那个影片里，她只能作为旁观者，无力地，看着那个人慢慢地走向陌路。
　　当她从电影里抽离的时候，现实的世界只过去了一分钟。

　　少女没有真实感，她好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自己的思想了。
　　“安娜，这是他临终前拜托我交给你的。”罗根把安娜梦中见到过的那个小盒子交给了她。
　　临终？什么临终？
　　安娜机械般接过那只盒子。
　　其他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大家只是安静地离开了病房，包括冰人。那个少年的眼睛红了一圈，不知道他哭了多久。

　　一切恢复到了宁静中，窗外夕阳和暖风拂过半透明的窗帘，撒满屋。
　　安娜打开那只盒子。

　　里面装着一封折叠完好的信，和一枚戒指。

　　安娜打开了信，认出了那是亚尼斯本人的笔记。
　　她靠在枕头上，默默地阅读起来。

　　对不起，安娜。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吧？
　　我没脸见你，也没办法面对埃里克先生。
　　我很爱戴埃里克先生，却没办法让万磁王这个变种人存在下去。
　　人类集体向变种人的进化是不可逆也不能阻止的，旧人类的毁灭是注定的，区别只是温和和激进。在和平演变的道路上，激进的万磁王是阻碍。
　　削弱他一个或者削弱一代人口的变种人数量，才可以为人类赢来宝贵的机会。
　　安娜，你说的对，把你和罗伯安排到X岛以外的地方，的确是我的私心。

　　我有时会想，如果我真的是变种人，该有多好。命运偏偏跟我开了这个最残酷的玩笑，可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遇见你，还有其他人，都是我的荣幸。
　　抱歉，在最后，我决定替普通人博了这一回。
　　也许这就是旧人类基因里的缺陷吧，明智自私却依然为之。

　　爱你的
　　亚尼斯

　　安娜放下信件，她看着残阳鲜红而美丽的光芒，任由泪水漆满脸颊。她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又默默地把手放在了心口。
　　至少，在死前，他和命运达成和解。

　　至少，她还记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