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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三 冰炭 ...
听得雨墨笑吟吟“白三爷,小心阶上苔滑”,颜查散顿从失神中惊醒,放下手中凉透细瓷杯。
未及唤人来重泡新茶飨客,便听见院子里清朗朗笑骂道:“休操心爷不懂走道,快命人照顾好这匹马是正经……跟韩二哥跑遍杭州马市方得,总算没白忙!”
话语间故意带了脆生生云南腔调,俏皮尾音如金玉,比昔日说官话,格外牵系人心。
一颗心千回百转,痴立嘿然。
雕竹珠子细帘忽地“唰”一声掀起,进来的人一袭精绣烟罗炫白长衫,姿态昂然、眉目焕然,含笑叉手道:“颜大哥,小弟特来辞行。”
——辞行。
心猛地一沉,颜查散顿觉耳边嗡嗡直鸣,跌坐半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白玉堂不由暗笑,心道,“到得大堂上,俨然又一位为民作主的端方青天老爷,却怎地这般一惊一乍”。向来看惯这位义兄书呆子气,自丝毫不出奇,温颜又唤道:“颜大哥莫慌张,是小弟白泽琰,辞行之余,顺道找大哥要张路引,沿途更方便些。”
颜查散赶忙起身殷殷让座,问道:“要路引容易,敢问贤弟去何处?……正值多事之秋,最麻烦是展大人对外说抱恙、实则失踪,贤弟何不与韩二爷一同盘桓杭州数日,方便静候消息?”
听得这话,白玉堂脱口问道:“耽误去金华府行程,展昭会不会有麻烦?”
扶额镇定片刻,颜查散沉沉道:“金华府来询问迎接钦差行程的禀帖,愚兄已压下。前日收到恩师手书,展大人圣眷仍隆,今上口谕他好好养病,料暂无大碍。若再迁延隐匿数日,只怕愚兄也不方便代为遮掩,只好上奏折,措辞中见机行事。”
拧眉思量片刻,白玉堂豪迈一笑,道:“大丈夫要做分所当为之事,也计较不得这许多。”
——这话头所藏的意味,未免也太……多半这位爷自己也不知,随口一句话当中,大有“知己心照、堪托死生”之金石情谊。
定睛再瞧,这张英姿飒爽俊面上,神情甚从容坦然。
颜查散心口一痛,却不敢露出半分。
高声摒退左右,又命外头雨墨去取路引文书和官印,复问道:“贤弟还没说要去哪里,这路引可怎么写?”
白玉堂正悠然端茶,笑应道:“进来就要说的……这不是岔了话么?小弟要去汴京。大宋户籍的告身文牒都带来了,这可使得?”
略沉吟片刻,颜查散心一横,压低了声音道:“贤弟潇洒江湖、快意恩仇,去哪里都使得。只是……若要以身犯险,去救那襄阳余孤,却万万使不得!”
白玉堂皱眉,脱口道:“这话从何说起?”
话既已然说破,颜查散略定神,方道:“沈校尉大索杭州城数日,零星捉回襄阳余孽三人,其中有一怀黍。本来骨头极硬,咬牙唯求一死。愚兄暗自推断,遂请白福去船上唤来你贴身伺候的念离,才送饭进去,他二人抱头大哭一场,便磕头都招承。”
白玉堂傲然一扬眉,咬牙笑道:“都招什么了?”
小心斟酌词句,颜查散道:“昔日襄阳王之案,乃愚兄亲办理,深知今上仁德,又幸亏赵珏死得及时、罪证湮灭得干净,并未落下谋逆罪名。有了这回旋余地,襄阳一脉若真遗留骨血,但凡肯弃却太祖血祀的名分,未尝没有一条生路。”
白玉堂心下雪亮,知颜查散智高,有了怀黍口供,已然猜出机密关窍,瑞哥儿身份已泄。
见义兄体贴留余地,白玉堂却也领这情。亦不说破,只道:“既道有生路,颜大哥为何阻我去救无辜稚子?”
颜查散抚膺长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愚兄到杭州时间不长,已知苏、沪、浙等地均有汝南郡王府势力。这小小孩童已被掳,若人辖制着他顶了谋逆行径名头,皇上再宽仁怜惜,也不能纵容。可怜牵连之下,太祖遗脉均无幸理,带同此子出京的展爷、韩爷,恐也要落个灭族之罪。”
白玉堂早自拿定了主意,却不能不给义兄留情面。
略一沉吟,问道:“那……以颜大哥之见,此际当如何?”
安抚地起身握住白玉堂双手,颜查散犹豫再三,方道:“襄阳遗孤已落入汝南王府蔡抗之手,瞧眼前局势,多半是展昭亲自押送回京——人人皆知御猫艺业惊当世,纵贤弟与他情分不同,可见他这般行事,殊难料……愚兄这就命智化校尉赶回京城拜谒恩师,好暗助贤弟一臂之力;少时便亲自去竭诚拜求欧阳爷同行,务求万全。但若到万不得已之时,贤弟当断则断,万勿逡巡——”
白玉堂森然抢问道:“颜大人!你这算不算是劝白某唯求免祸,不妨杀人灭口?”
颜查散黯然道:“贤弟,你清白洒脱一个人,大可啸傲天下、自在度日,何必蹚那种浑水?”
甩手一击案,白玉堂逼上一步,怒道:“无知孩童,有甚必杀之罪?”
面前清亮明眸已勃然变色。
颜查散脸色已煞白,只求眼前这人性命不能再有失,情知这等话只会被嗤之以鼻,依旧不退不避,嘶声道:“若救不回活的来,惟有击杀此子,方能保贤弟余生平安……”
白玉堂挑一挑眉,正要驳,颜查散低声又续道:“一身之死生,贤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四位结义兄长及妻孥身家性命、展大人的死生,当真都若草芥?陷空岛甚至金华白家若都牵累进去,贤弟于心何忍?”
这位义兄神竭力疲,多半这数日昼夜操劳,一心只为替自己打算。
白玉堂一时竟消了争辩之意,只低声道:“大哥,你坐下说话。”
等颜查散落座,白玉堂又倒了杯茶双手递过,方道:“小弟还是不懂……为何此子一旦赴京,就必然会连累众人杀头灭族?”
——此刻养在皇宫里的“官家子”本是汝南郡王第十三子,惜官家三位亲生皇子均幼年薨逝,才接入宫中抚养。若非娶了皇后养女,还未必能得封皇嗣子。这汝南王府承此恩荣,非但不兢谨报国,反在江南数道沾惹许多不清不白之事……今上虽似欲从枢密使韩丞相和包拯所请立太子,但宫中陆续有添公主。既如此,便还有亲生皇子降世的指望。
可几下里一凑,无事则已,一旦有事,多半跟帝系传承有关。
远的不提,就浙江路这些潜藏动静,任哪一桩皆不简单,但凡取得铁证,不慎被牵连进去,杀头都算轻的。
须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纵容皇上仁慈,想那曹皇后娘家世代忠心朝廷,又岂能容?
颜查散理理思绪,总算镇定下来,复从容道:“襄阳王势力已灰飞烟灭,些许余孽,掀得起什么大浪?竟有人这么费事,捉走这孩童,必然有谋在先,要着落在他身上——究竟是何奸谋,愚兄暂时想不清头绪,但情势堪忧,贤弟不可不虑!”
见颜查散话语恳切,白玉堂点头道:“大哥放心。小弟暂时不去硬碰抢人,这趟上京,是怕奸谋一起、宫中易有失,小弟暗中保护皇嗣子。”
颜查散皱眉,断然道:“此事万万不可!”
没料想这温文尔雅的书生猝然如此凌厉,白玉堂呆了片刻,失笑道:“大哥闲来常唠叨,天下最大、最要紧之事,便是立太子——定死了这厮就是下个皇帝,从根上杜绝各色野心觊觎,亦断绝朝局动荡的由头,草泽小民便能过点舒服日子。轮到谁下一个坐龙椅本不打紧,小弟去暗护那厮也不算坏事,大哥为何却这般断然反对?”
颜查散摇头,道:“贤弟有所不知。闲话休提,总之,不管贤弟听信何人之言,此事却只徒逞勇力,艰危万分;功成却无一点好处,贤弟更必陷身险境。”
白玉堂何等机敏?立时分辨出味儿来,颜查散这话虽未指名道姓,说的是展昭已投向劫掠稚子的汝南王府,还劝白玉堂帮忙守护皇嗣子。这个血统与名分均不太够格的皇嗣子,本来就是要登基才接近宫抚养,万死护卫没甚出色功劳,说不定还得罪其他势力……
按白五爷脾气,换了旁人暗指展昭用心或不堪问,纵这般隐晦,定早就骂过去。
可这位义兄……再不以为然,也不能真翻脸。
白玉堂只绷着脸,道:“小弟一生不敢自诩英雄好汉,只信服一个‘义’字。但凡义之所在,项上人头亦随时双手奉上,何尝在乎过什么险境?此去纵然斧钺加身、炼狱在即,白某照走不误!……大哥愿帮忙就给张路引,不愿帮忙,小弟露宿郊野也不妨,请了!”
一拱手,起身就要走。
颜查散大惊,上前一步扯住白玉堂衣襟,匆忙间差点没跪下,惶急道:“贤弟休误会!愚兄不过是顾虑恩师在朝——若一时不慎连累包大人,岂非天下的罪人?”
听提及包大人,白玉堂登时身形一僵、顿住脚步。
虽曾“生任护卫、死封将军”,熟稔朝庑轩冕阴私,白玉堂性子却极光风霁月,从不在这些上头用心。
到此刻早已明了,颜查散言语中颇多深意,说不出口的话,无非“莫相信展昭动听言辞,什么为国为民均非皇命臣子之正道。此际只当静观待变,多事便是贾祸的根源”。
若换了旁人,说出这般冷静打算话头,白玉堂觉得刺耳兼不投缘,早拂袖而去。
到底这人是颜查散,结拜后相处种种,不禁兜上心头——凡事无论公私巨细,这位义兄从来只为兄弟打算,乌纱、脸面、性命竟一概可以不顾。
再怎么体谅,到底心气难平,白玉堂只按礼数拱手道:“多谢大哥顾念。小弟决心已定,得罪了。”
知白玉堂骤然愠怒,全因前话暗指展昭。
好容易见他语气冷静下来,颜查散心一横,索性再挑明道:“展大人所为,之前早有凿凿铁证——种种消息,都道展昭投靠,只为对付愚兄,这且不论。方当盛世、今上仁德,不敢惧明枪暗箭,只求恩师勿中算计、贤弟莫遭连累,愚兄于其间苦苦弥缝——贤弟慧心若明镜,不劳反复剖心沥胆。”
听得言及展昭,白玉堂突地粲然一笑,道:“关展昭什么事?……大哥叮嘱都是金玉良言,小弟铭记在心。告辞!”
标题来自一句印象很深的话“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岳飞庙前的对联。碰巧他们在杭州啊啊,这联想实在是绕来绕去
…………有人觉得小颜吃醋的样子可怜咩?
[抱歉,原来查史书有误,以为赵曙这时候已经是太子。
后来某安才发现,这可怜滴孩子直到两年以后才勉强当上太子……
全文4-5个章节对此有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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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五三 冰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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