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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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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宫派遣外门弟子干的事龌龊不堪,明面上可不会不要名声。凡人拿捏随意,仙人要是些小弱散仙还好,有门有派的惹了到时候就是烂摊子。
人家一来就说破他背后撑腰的,摆明是不想废话。
老道士打哈哈,“仙人说笑了,我们炼丹修道的,香与别处的观里没多大区别,哪里谈得上别致。”
轮椅后站着的明显是侍女,拔步而出,腰上的剑应声出鞘,“你的意思是我的主人信口开河?”
道士卡住话头,犹豫面前的究竟惹不惹得起,轮椅扶手上的黄鸟叫嚣,“少废话!我们都知道了!把你那什么狐媚血香拿出来!”
老头子手中的拂尘抖了抖,他看那油光水滑口吐人言的鸟,心想不得了了,能养妖物做宠仙子必有底蕴,旁边还有只美得发光的狐狸,估计也是个能言的。
他颇是羡慕地扫一眼宠物的主人,对方心平气和,“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自己辛苦点?”
老道士还没来得及回答,仙子一抖手一条鞭子破空而来。
“啊,仙子饶命!”老道士立刻犯怂,佩剑的侍女跳起一脚踢飞案上的丹炉,哐当砸倒闻声跑进来的狗腿。
轮椅上的女子一鞭子套住他脖子拽狗一样地拉到面前。
“跪下。”她启唇,两只眼睛如同珠玉,泛着冷冷的质感。“我不喜欢抬着头和畜生说话。”
那话一出口,就有无形的压力似摧山崩地,老道士浑身剧痛,两腿都不像自己的噗通跪下。他惊恐地盯着那女子。
“仙人种的血肉……”她冷酷地挑眉,“好吃么?”
道士瞪大眼呃呃声如垂死,脖子被鞭子越拉越紧,两手在身旁蜷如鸡爪丝毫不能自救。
“有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玉溪宫是想自比天命圣人?”
“凡人如孽畜,仙妖亦牛羊,好强的心性。”这么败坏她的家产,是想找死啊。
“苏百龄。”狐狸突然出声,“你很无聊么?”对着个拙劣的小丑也能叽歪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
长桑谷的少谷主微笑,那老头子眼鼓筋涨快要嗝屁的时候终于被放开,正趴在地上喘气时,耳旁声音宛如九天之上而来,“你要回去告诉他们,血香之仇不共戴天,荒山狐族一个月之内必来。还有……”
“食人血肉、摧人心肝,仙胎孽债应于口腹,魔相已经来了。”
竟然真的是长桑谷的少谷主!医修什么时候管起救死扶伤外的闲事了?!老道士喉咙破风箱似的嚯嚯几声,跳起来飞逃,阿黄扑着翅膀打落水狗一样地撵他出去。
故意喊破苏百龄名号,送她与仙门派系分裂的狐狸斜着眼睛,“荒山狐族早就败落,什么时候扬言要去找仙门麻烦?”
根本没在意萧楚河打的那点黑算盘,苏百龄高深莫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长驱而入,有通天镜在手,阿黄早对道观了如指掌,黄鸟在前指路,天冬挥挥剑赶苍蝇似的撵开凡人小道士。
老道士的库房里还放着不少血香。苏百龄一点指,盒子上的灰尘无风自走,她卖了点关子,对椅边百无聊奈的狐狸道,“你来看看。”
萧楚河跳上储物架,拨开锁扣,打开的一瞬间,迷香里丝丝缕缕的血味窜进灵敏的鼻子。属于兽类同族相通的感应让萧楚河猛地阴冷了眼神。
狐媚血香,怪不得叫这个名字。狐狸本就天生惑人,哪怕不修习魅术,血脉里也带着天赋,用来扰人神智乱其心性最适合不过。
“你知道这香为什么是血红色吗?”长桑谷的少谷主捻起一支线香,轻叹,“每一根香里都浸透狐族的血,仔细闻闻,多少同族的哀鸣怨恨萦绕不散,任何一只有血性、良知的狐狸都会视之为不共戴天之仇,你说是不是,萧公子?”
‘血香之仇不共戴天,荒山狐族一个月之内必来。’
萧楚河啪地合上盒子,力道重得木盒都崩出裂纹。他冷冷地平视轮椅上的女人,“你究竟什么意思?”
系统拍着翅膀落在苏百龄膝上,用同情的目光洗礼灭世boss。它知道,宿主没把萧楚河送去挖矿,不仅因为他适合做搓碗巾,还因为……boss各项素质指数极高,耐挫耐磨,最最最最适合干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空气一瞬间安静如鸡。两个女人加一只黄鸟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架上美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狐狸。
终于,苏百龄还是大发慈悲地开口,“想想荒山狐族,如萧公子这般血脉杂糅不纯都如此惊为天人,更何况那些纯粹剔透的血脉?一想到成百上千倾国倾城的美人被剥皮抽血屠戮虐杀,实在让人心痛。如斯惨案,生为荒山狐族血脉的一份子,萧公子难道不应该代表正义向惨无人道的屠夫发起讨伐吗?”
“你少在那里冠冕堂皇。”狐狸呵呵她一脸,“你会这么好心?”
“医者仁心。”人间之王半点不心虚。“狐族貌美,如今已是珍惜物种,再不加以保护,万一灭绝岂不是六界损失?六界的损失就是我的损失。我好心提醒你拯救族群,当然是因为我救死扶伤悲天悯人。”
本着医者仁心的同时,傲月还有科学的治疗理念。“劳逸结合,既然有游历散心,也得有适当的筋骨活动,否则不就业荒于嬉?”
碗虽然刷不了,现成的陪练在仙门还是很好找,还不用顾惜,既能透支灵力拓宽脉府,还能报种族屠杀之仇,狐狸君简直双赢。
如此这般,苏百龄身为天道,挑选好扛起正义大旗的人选,为之量身定做了整饬六界风气荡清天下不平的起步剧本。
即将被开发出新用途的狐狸只觉得背毛都挡不住的一寒。
荒山是狐族的根基,狐族每一代中诞生的九尾是一族的王,千年前他们也是盘踞一方六界都要忌惮的存在。但从某一代九尾失踪开始,狐族便渐渐败落,好不容易等到萧楚河的母亲长出九尾,偏偏遇人不淑,振兴的希冀湮灭,荒山还走上沦为鱼肉的惨路。
惨归惨,遇上苏百龄一热爱微服私访整顿企业文化的事业佬,好好打工升职加薪蛮有希望。
这边定好旅游路线,那边书生寡妇在荡起双桨的危险边缘徘徊。
沈客卿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干渴异常,他只记得自己喝完茶水便晕天转地两眼一闭。而现在,眼前没有熟悉的一砖一瓦,两根蛛丝在泥墙上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书生定了定神,呆住。
农家的黄土墙不像清水巷的人家精细抹灰,垒完随着干燥呈现出道道皲裂的痕迹,主人家无力管美不美观,有的地方缝隙开裂到能容手指,凉风嗖嗖地透墙,夏天还好说,冬日里不堵一堵便真心难受。
陌生的环境里唯一一点熟悉的,大概就是木桌上点着的香散发出的味道。
一觉的功夫醒来地图换了,虽然分属第二回,沈客卿显然还是经验为零的小白。
柳思思端着水进来,沈客卿既懵又无措,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硬板床上铺着的棉絮被褥倒是新的,还有清香的棉花味道。
茫然的沈客卿,“柳姑娘……”
如果是又被绑了,何以柳思思也在?如果是她也受了牵连,何以她行动自由?
柳思思没有理会他的满脸询问,就着床边的小板凳坐下将水碗伸到他唇边。
“喝点水。”她不像往日温柔体贴,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懒于粉饰的冷漠。
沈客卿直觉出危险,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嘴唇根本不动。
柳思思嫣然一笑,霎时间扑面而来的竟是诡异感。
“客卿……”她突然深情地垂眼看他,曼声低问,“你怎么了?我一直对你那么好那么恩深义重,你莫非还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