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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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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聂小刀想多了。
自从苏百龄归位,系统从良,万古通天镜变成一面非常和谐非常文明的镜子。大凡有点不符合少年心理健康或者成长的内容,立刻给你马赛克。
譬如此时。
聂小刀盯着镜面,差点没把宝物吐槽至死。
“就这?就这?小爷真是白白激动一场!”
通天镜里,寡妇柳氏走进卧房,她拿出针线开始走活,却神思不属频频蹙眉,她做完活计开始收拾箱笼,接着吃完晚饭到洗浴时间。
聂小刀抱着狐狸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直到……
他发现漂亮女人手里做的衣物始终是一团红色马赛克。她箱笼里的衣服拿出来也有好几个马赛克。她走进浴房,手刚放在腰带上,整个人除了脸瞬间变成马赛克。
原本一手捂大河眼睛一手捂自己眼睛的少年从指缝里瞧见后,立刻撤手,嚷嚷,“有没有搞错,谁想看这个?太没有意思了!”
没能游走出道德边线,原来你还挺失望。另一个被迫参与爬树斗鸟看直播间生活的观众,相当无语。
“不是说窥人无礼吗?”萧楚河凉凉地反问。我看你倒窥得挺激动的。
聂小刀对上狐狸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心虚不过三秒。“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将计就计,一心想弄清楚女魔头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可真是伟大。
狐狸没有说什么。他蜷好尾巴,优雅地趴着,默默消化晚饭那一份灵茶仙丹。
俘虏的日子优渥不已,警惕的危险迟迟不来。聂小刀虽然演得起劲,但内心的防线已经步步松懈。少年现在自信得很,觉得苏百龄不会拿他怎么样。萧楚河和他不同,一派泰然的表象后面究竟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大河,那夫人睡下了哎。”聂小刀戳懒洋洋的狐狸,“你说那破鸟干嘛要天天盯着一个女人?”
萧楚河横他一眼,但二五仔根本接收不到大佬危险的表达,兴致勃勃地一把抄起狐狸跳上榻,“睡觉睡觉!明天我一定能搞清楚!”
从救命恩狐沦为爱宠,狐狸磨牙:等他好了,一定第一时间抽得他哭爹喊娘!
于是第二日,聂小刀开启蹲直播间生活。
柳思思挎着篮子,再次爬上梯子,只为偷偷观察隔壁。
正所谓,你在隔壁偷看隔壁,隔壁偷看的人正在看你。柳思思漂亮夫人的滤镜顿时有点破碎。
沈客卿几日迷茫终究振作,他走出房门,闲来把家中书本拿出院子晒一晒。
柳氏一边假装摘着槐花,一边打量那日光下玉骨风神的年轻男子。他闭门幽禁自己,丝毫不见委顿,反倒越发地好看,举手投足都似发着光。
毕竟是曾一心一意投诸情感的对象,柳思思看得痴迷,心里开始埋怨:这穷鬼一本正经,对自己总是避之不及不假辞色,发力讨好那么久,才偶尔正眼看人,他怎么就不能像刘老爷那样殷勤探问?难道是觉得她柳思思配不上他?
夫人含情带怨的目光投到晒书的书生身上。才过一瞬,那书生竟然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回身,一眼就发现隔壁看他的人。
沈客卿一僵,终而神色如常地问候,“柳姑娘。”
柳思思被当场抓包,但她掩饰得自然,摘下槐花,淡淡地颔首。
一切仿佛偶然。
书生问候完就不再搭理她,只埋头做着理书的事情。柳氏对他的冷淡越想越气,一把槐花攥烂在手里。
无关乎她错过沈客卿,也无关乎他是否发达登仙云云,只是不甘心而已。柳思思暗想:我在哪里不是受男人追逐跪捧,看谁两眼不是他三生有幸?凭什么他总一副靠近我是污他清名的做派?我柳思思是什么脏污么?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骄傲折戟在任何人手上。
聂小刀看不出柳氏的眉眼官司,只感叹道:“大河,原来不止女流氓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女人都爱长得好看的男人!隔壁夫人刚才的眼神,好像阿花家的猫,它每次看着桌上的肉却吃不到,就又痴又恼地守着,简直一模一样!”
“唉,莫非这就是婆婆说的春心萌动?女人的心思真简单啊。”
萧楚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他虽狐落平阳,但妖的眼力不是盖的,一眼就看出沈客卿身体的异样。凡人已经踏入人族修真的门槛却不知吐纳,浑身纯净灵力只管外溢,简直像颗才出炉的仙丹冒着热气。
苏百龄一介医仙,不声不响地来清水巷,恐怕和此人脱不了关系。
柳氏怀着不甘心的情绪在家做好槐花饼,包好放进篮子。不管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还是应刘老爷的嘱托,她都决心要再接近沈客卿。
得不到的总是难以释怀。一手打造沈客卿成就自己的盘算半道夭折,而别人却说穷书生境遇奇异今非昔比。柳思思一则不信他有了出息,二则恼恨他的兴衰荣辱没有一丝牵扯自己。
若是他沈客卿飞黄腾达,连刘老爷都要拉拢套近,没能入主他生活的她算什么?旁人要多耻笑她有眼无珠!
醉翁之意不在酒。柳氏挑着最近的几家挨户送心意,既自然又坦荡的做派。两年来,正是靠着如此精明,她能以寡妇之身不惹太多闲言闲语。
终于来到沈客卿家门,她敲开门,书生背立于春光,面色惊讶。
“闲来无事多做了几份饼子,我一人也吃不了,得亏邻里乡亲不嫌弃,我想着公子你也是一人……不值什么钱,全当些零嘴。”两人问候完,柳思思提着篮子道。
或许是苏百龄如狼似虎的操作导致沈客卿对女人产生心理阴影,又或许是怕自己的祸事没有终结会连累走得近的人,沈客卿面对柳氏客套且疏离。
柳思思好不容易打动翕开的那点心扉被关得严丝合缝。书生说,“午食已过,腹中不胜,柳姑娘心意,客卿心领了,还是给别人吧。”
柳思思提着篮子的手五指抓紧,面上却露出怆然。
“你我如今竟如此生分了吗?”女人泫然欲泣,叹息,“我以为不管如何,至少我们也是朋友一场。”
说着苦笑,“是我自作多情,像我这样的女人,谁不是避之不及,若有自知之明早该闭门不出默然一生。如今腆着脸出来碍眼,若是累及人清白名声,恐怕罪孽深重。是我天真,惹你烦恼,对不住。”
于是泪落掩面。
隔壁对着镜子的小直男聂小刀:“奇怪,大河,她怎么一股子‘玉公子’说话的味儿?”
曾经莲言莲语cos莲花精的萧楚河:“……”低端白莲罢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泪,心都给你砸碎。
被柳思思眼泪会心一击的沈客卿当即败阵,手忙脚乱,“柳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手脚无措憋了半晌,终究郑重道,“身世浮沉坎坷并非谁能选择,更不是断人好劣依据,柳姑娘自立自强不知强过多少男儿,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女人泪盈于睫。
沈客卿点头,“客卿不会骗人。”
柳思思便把篮子朝他递来,含羞带笑,“谢谢你安慰。”
书生不敢再拒绝,伸手去接,他的动作柳氏看得分明,不动声色地把篮子往前一攒,好几处刻意削出的锋利毛刺瞬间扎入他手背。
沈客卿嘶了一声。
柳氏立马撤开篮子,面上一急,“怎么了?”便看到书生的指背勾勒出几条血色。
“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客卿摆手想安慰她,奈何对方动作更快,竟然急到忘记男女大防直接抓住他的手。
读书人的手未经重活,毛刺刮出条条血痕,虽不深,却已勾开皮肉,柳氏满脸自责,“得找点药……”
话音戛然而止。
几条细口就在柳氏的眼前眨眼不见,只留点点斑斑的红液浮在皮肤上。
柳氏吃惊,沈客卿更是惊吓。
接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书生便急忙扯回自己的手,仿佛逃避洪水猛兽似的,转身跨入关门一气呵成。
“我先回去了!”
门重重合上,柳思思想起冯婆子说的试试,眼里浮起幽暗。
若是仙人皮骨,何惧小伤?因此她浅浅地试了一下。可这世上原来真有仙神吗?
聂小刀粗心,就见一对男女在门口,女的佯装送心意猴急得拽人,刚刚被握一下手,男的就落荒而逃。
“噫……她就是馋人家漂亮男人的身子!” 颇为感叹世风日下,“好不害臊!”
隔壁夫人人美心善的想象终于碎了一地。
萧楚河懒懒抬眼,目中一片冷意。
世上情爱,龌龊不堪,不过都是吞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引诱傻瓜走进它嘴里的饵食。
猎物还傻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