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师尊是个工作狂》黯宿

4、漆夜豹

　　只听见楼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片刻过后，整个驿站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顾疏犹豫了一下，转身向自己的房间布下了禁制，然后决定下楼去查看情况。
　　驿站内的其他人似乎也听到了刚才的呼救声，客房的内似乎传来一阵骚动声，但都明智地选择闭门不出。
　　顾疏还未走到楼下，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只见靠近一楼的楼梯间竟残破不堪，楼梯的扶手被从中劈开，狰狞的木刺裸露在外，其中参杂着点点猩红的血迹。顾疏加快脚步循着血迹向前走，最终走到了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前。
　　尸体缺少了半边身躯，伤口处似乎是被巨型野兽的利齿生生撕扯开的，地上的血迹还很新鲜，可见这场惨剧就发生在刚才。
　　一天之内就与这种血腥场面亲密接触两次，顾疏不适地皱了皱眉，紧接着就马上就提高了警惕。他全身绷紧，悄然无声地开始搜寻周围的环境。
　　早上接待客人的地方此时却是空无一人，顾疏无师自通地放出神识，得出的结果是罪魁祸首不在此处。
　　“——快叫人来帮忙！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飘进顾疏的脑海里。
　　顾疏顿时反应过来，看来驿站的守卫已经把死者口中的妖怪引出去了。他不由得默默赞许守卫的应急能力，正准备动身前去帮忙，却看见一个守卫浑身狼狈地冲进来：
　　“顾掌门！”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顾疏，眼睛一亮，仿佛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嘴上却磕磕碰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顾...顾掌门，妖怪入侵了.....”
　　“带我过去。”顾疏打断道。
　　“好，好。”
　　守卫忙不迭地应声，转身就带头跑了出去。
　　也许是由于那“妖怪”体型过于庞大——这是顾疏在观察到一楼的墙壁有被硬物冲撞造成的凹陷后得出的结论，守卫们决定以自身为诱饵将其引到了离驿站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顾疏赶过去的时候，守卫队已经死伤惨重，有的人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还有的人浑身是伤，却还在咬牙支撑着。
　　那妖怪似乎是暂时被控制住了，顾疏这才得以仔细观察它的真面目：
　　一身漆黑的鳞甲，体型与猎豹有些相似，却比猎豹大数倍，头顶还多了一对巨型的犄角。
　　此时它身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似乎正是因为这些符纸，它的表情狰狞，俨然是一副暴怒的模样，长满利齿的嘴微张着，流出泛着热气的涎水。
　　突然，妖怪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而那些弱不禁风的符纸，下一秒就沦为了粉末。
　　妖怪一个暴起，闪电般飞速地扑向一个护卫，而就在那护卫即将被拦腰咬成两段之前，妖怪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悬浮在了离他仅有两尺距离的地方。
　　顾疏手上掐了个剑诀，只觉得体内真气凝聚在一起，再一发力，妖怪就被掀了出去。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又快速念了一句口诀，周围的空气凝聚成数把剑，骤雨狂风一般向妖怪围剿过去，一瞬间内，那妖怪就被伤得皮开肉绽。
　　周围的护卫找到机会，拔刀冲上去一阵乱斩。方才还凶恶无比的妖怪不甘地撕吼一声，却是难逃虎落平阳的命运，很快便奄奄一息了。
　　顾疏用神识一探，发现那妖怪的确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于是转身就打算离开。
　　原因无他，他想起来徒弟还在楼上等自己，只是还没迈出几步，一道黑影就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妖怪的缩小版。
　　此时它不复方才的凶狠模样，就像一只长相有些奇怪的小黑猫，正睁着圆圆的眼睛巴巴地望着顾疏。
　　“顾掌门小心！”
　　见妖怪逃脱，几个护卫急得跳脚。
　　顾疏低头和小猫对视了一秒，脸上丝毫不显惧色，他缓缓地伸出手，在小猫无比期盼的眼神中，摸向了它的脖子。
　　然后手上一用力，小猫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化作了一阵黑雾。
　　......
　　“鼓掌们威武！”
　　看见顾疏的举动，身后幸存的几个护卫顿时欢呼不已。顾疏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黑色匕首藏进袖子里。
　　等顾疏带了两笼包子回到房间时，发现禁制果然被动过了。
　　即墨洵已经不在床上，而是侯在门口，第一时间给顾疏打开了门。
　　“师尊。”
　　“这个禁制，除了你动过，还有别人吗？”
　　顾疏一边将蒸笼递给他，一边问道。
　　“回师父，没有别人。弟子听见了呼救声，打算出门看看情况，才不慎触犯了师父的禁制。”
　　即墨洵垂着头，却没有立刻把蒸笼接过去，顾疏盯着他的发旋看了半天，最终也决定不再追究：
　　“快吃吧。”
　　驿站的侍者原本打算张罗人手给两人布菜，但被顾疏拒绝了。此时本已夜深，他不愿大张旗鼓麻烦别人，何况，他自己根本一点也不饿。
　　“师父先吃。”
　　即墨洵依然低着头。
　　“我不必。”顾疏皱起眉头，“你是要我喂你？”
　　“弟子不敢。”
　　即墨洵这才慌忙地接过了蒸笼，打开盖子，抓起一个塞进嘴里。
　　顾疏看着即墨洵把两笼包子全都吃完，这才把手中那把黑色的匕首放在了桌上。
　　“这个东西，你收着吧。”
　　“这是？”
　　即墨洵循声望了过去，只一眼，就愣住了。
　　“妖物。”
　　顾疏语气淡得像在提一只普通的猫或狗。
　　“为什么？”即墨洵猛地站了起来，“师父为什么没有杀它？”
　　“因为他对你有用。”
　　顾疏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不动声色地仔细分辨着对方的行为，比起对邪物的忌惮或是对自己举动的不赞成，那更像是一种出乎意料或难以置信的反应。
　　“这是你需要学的第一点，利用所有对你有用的东西。”
　　即墨洵沉默着与他对视，良久，才慢慢开口：
　　“......哪怕是......作恶多端的妖怪？”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顾疏反问道。
　　“可是这种高等妖物生性倨傲，难以驯服.....”
　　即墨洵神色依旧有些挣扎。
　　“和我有什么关系？”
　　“....”
　　“是，谢师父教诲。”
　　等到顾疏背过身去，即墨洵恭敬的表情瞬间瓦解，转而显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那把匕首在他手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最后敛去锋芒，被藏于袖中。
　　****
　　驿站外的树林内，一名黑衣人焦躁地来回踱步，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他等待的人终于匆匆赶来，刚到黑衣人面前就急忙跪下了：
　　“办事不力的废物！”
　　黑衣人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处：
　　“让即墨洵跑了就算了，为什么没有查到顾疏和他在一起？”
　　“大少爷息怒！我们在东来客栈的掌柜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顾掌门今日一早就动身回紫宁峰，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去救二少爷.....”
　　“住嘴！”黑衣人只觉得怒火攻心：
　　“我还白白折损了一只漆夜豹幼崽，我好不容易从妖族那里借来....都因为你这废物....等着领罚吧！”
　　“大少爷饶命啊！”随着黑衣人一声令下，丛林里又冲出来了几个武者打扮的人，将跪在地上的人拖了了下去。
　　黑衣人拼命地平息自己的怒火，转身瞪了一眼远处的驿站，内心暗道：
　　即墨洵，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