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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7018] 坏男孩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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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
20
敲门声响起时，沢田纲吉正埋首在堆如山的文件中奋笔疾书。助手得到应允后进来，向首领汇报有位先生在总部门外说要见他。
“请他去接待室等我。”
“那位先生说要您到大门口去见他。”
究竟是谁这么狂妄？
“他还让我转告您，要是十分钟之内见不到您……”助手想尽力维持严肃还是没有绷住，“您今天可能进不了家里的门。”
还在执笔批注的沢田一偏头笑出来，不住摇头。最后一笔在纸面上划了个勾，而后将所有批复好的文件对齐整理好交给他的助手，步伐轻快地下楼去。
还能是谁？——他的男孩一身黑色机车服，靠在一辆炫酷拉风的川崎跑车上，微风拂起他的发梢，英姿飒爽。他转过头，动作很帅地摘下墨镜。
沢田慢吞吞地走过去，被繁复工作折磨到无神的双眼在见到心上人之后便有了光。“九分五十秒，我今天可以进家门了吧？”
“我来接你下班。”云雀嚼着口香糖。
沢田凑近碰了碰他的鼻尖，在唇上浅浅一贴，嗅到淡淡的柠檬草香气。
云雀一步跨上机车，重新戴上墨镜，对沢田一挑眉：“上车，带你海边兜风。”
“等我换件衣服。”穿西装坐机车兜风未免有点奇怪。
“不等你。”帅小孩对着他吹了个淡黄色的泡泡，爆开。
黑色机车沿着海边疾驰，引擎一路咆哮，尘土飞扬。沢田坐在后面死死搂住不要命的驾驶员，一颗心高高悬起。
少年人偏偏不喜欢走正道，具有冒险精神，勇于探索开辟一条新航路。平平稳稳的柏油马路不走，非要在那鬼门关上神龙摆尾闪电漂移，展示那花里胡哨让他的冤种男友胃里翻江倒海的车技。
沢田纲吉面色苍白开始向上帝祷告。
这哪里是兜风，明明是在兜他的魂！
酷小孩还一回头，对他笑得特别漂亮，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惊恐瞬间遍布整张脸，沢田赶紧把他的头转回去扳正：“看路！舅爷爷！”
“诶。”云雀尤为爽快地应下晚辈的第一声呼唤。
“跟你说件事。”云雀说完提高车速，声浪轰鸣，掩盖过海浪和鸟鸣。
沢田又抱紧他几分，唯恐在下一个转弯被甩到海里去喂鱼。他贴着云雀的脸，提高音量：“你说什么？没听清！”
云雀的声音轻轻落下，被狂风淹没。
风掀起了他们的头发，在空中凌乱飘逸。一个浪打过来，岸边的鸟儿鸣叫着展翅纷飞。尽管如此，最后那几个字还是在一片嘈杂中清晰无比的落入了沢田的耳朵里。
“停车——！！！”
车刚停稳沢田就迅速跳下车，把云雀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虽然他不知道这么草率的检查有何意义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确定无误后抬起头，在云雀分外平和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动作温柔地把云雀抱到车上，轻声问他：“你去医院检查过了？”
“没有。”云雀打开他贴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是直觉。”
“怎么可以单凭……直觉就断定？”
除了那一次之外都有做好防护措施……难道一次就中了？
“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
“你那天晚上一共……”
沢田连忙高声打断他，“我信！”唯恐这个坏小孩再语出惊人。
“是你的错。”
“是的，我的错我负责。”
“这次你有印象吗？”
“非常深刻。”
“那你还出来不要命的飙车！”沢田握着把手，上一次开机车的经历还是十年前，现在手生得很，他开得很慢很慢。
云雀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毫不避讳路人的奇异眼光：“我车技比你好。”
意有所指，沢田被呛到。
“你……”算了算了。“晚上想吃什么？”
“很多。”
“那我们现在去超市吧。”
沢田调转了一个方向，穿着西装开着机车，用与蜗牛齐头并肩的车速向超市进发。
“哦对了。”
“什么？”
“刚才的搭车费1万元。”
“……你怎么不去抢？”沢田震惊不已。
“我正在抢你。”云雀的手比做一把枪抵在沢田纲吉的腰上，“数到三我就开枪了。”
沢田又好气又好笑，“给给给！”
“还有现在的租车费，2万。”
怎么我载你反而更贵了？沢田尝试与他商量，“以你我的交情，不应该打个折吗？”
“骨折。”
“老板，这样做生意可没有回头客了。”
“回头。”
沢田转动车把将机车停稳稳靠在安全通道，一回头就吻了上去。
21
“这事，你打算怎么跟上面说？”六道骸陷在一堆毛绒玩偶里，整个人处于瘫痪状态。被他压到变型的鲨鱼玩偶呈现出一种更富生动的表情。他仰着头问正在认真挑选baby服装的表弟。
“这两天晚上我都在起草方案，希望能顺利通过。”沢田摸着衣服的料子，仔细对比。
“他们应该会高兴的，马上就能抱侄子。”骸伸个懒腰，“或者是——曾孙子！”
沢田刚在附近的家具城订制了一批儿童家具，现在又在婴儿区挑选衣服。
陪同表弟挑选婴幼儿用品的26年母胎solo六道骸感觉遭受到了强烈打击。
“表哥，你说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沢田兴致勃勃地拿起两件小衣服向骸展示，“如果是女孩的话粉色这件比较好，男孩蓝色的这件好……”
被拉来当苦力的六道骸终于忍无可忍，“这才一个月，你家宝宝跟个芝麻粒一样大，那么着急干吗啊？”
沢田头也不抬，继续认真对比：“你没有老婆孩子，你不会懂的。”
六道骸：意大利友好手势。
两个人提着一大堆东西从商场门口出来，六道骸跟在后头一路骂骂咧咧，嘴巴和机关枪一样持续输出，直到沢田抽出一张卡。
“表哥，小小薄礼，略表心意。”沢田微笑地递过去。
六道骸果然停下，“多少？”
沢田报了个数。
刚才还怨声载道的表哥即刻翻页挂上一张笑脸，亲昵地搂住沢田的肩膀，“以后也没有什么表不表的了，我们就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果然出手这么阔绰是有原因。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骸痛快答应下来。
“是这样的，哥。过两天我准备回本家一趟，是为了和云雀的事……”
六道骸一听便知，即刻拍着胸脯打包票，“安心吧弟弟，哥哥永远与你一起站在统一战线！”
下一个路口，他们与敌军相碰。
22
沢田纲吉毫无预料，会在这里邂逅他躲了一个多月的乔特和阿劳迪。
更没有想到，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承诺与自己永远统一战线的亲哥哥——叛变来得如此之快。
六道骸一拳打在手心，“啊突然想起家里煤气忘关了，爷爷奶奶再见！表弟再也不见！”然后就像一片雾迅速消散了。
阿劳迪：“……”
乔特：“……”
沢田：“……”
最后三个人来到餐厅，又是包厢，又是上次的地方——沢田纲吉的心理阴影。
原本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好好思量措辞，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阿劳迪先进攻，他不紧不慢地在夹菜的间歇开口，如同寻常人家饭桌上的闲聊：“我和云雀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他是我带大的，自然与我比较亲近些。虽然他已成年但还不够成熟，总是一意孤行，有些事情也还不懂，误会了什么。”
沢田愣了半晌，忽然明白过来。“不知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冒犯，我想这大概类似……伊赖克特情结*？”
“……这么理解，也可以。”
“长兄如父。”乔特品了一口茶，“不过有些事情是应该需要有人去正确引导。”他的目光落在沢田身上，意味蕴藉的笑：“才不至于剑走偏锋。”
沢田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面色严肃。“阿劳迪先生，我现在要向您郑重地说一件事。”
“请讲。”
“我想……”
“不要想，我要听到你坚定的答案。”
于是沢田将循序渐进的铺垫内容取消，直奔主题：“非常抱歉，四个月前，我在这里向您承诺的一切全部作废，所有言论均不出自于本心。”
“那你的本心是什么？”
“在云雀还需要我的情况下，我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沢田虔诚道。“如果他愿意，我……我想和他结婚。不仅出于责任，而是我真的，真心喜欢他。”
阿劳迪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看了几秒，冰蓝色的眼中读不出任何情绪，随后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他已经听到了一份较为满意的答卷。
“还有另一件，要告诉您，和爷爷。”沢田的声音明显变低，他有些紧张。
“你说。”
“恭弥他……怀孕了。”
阿劳迪沉默了。
“我的。”
乔特也沉默了。
沢田纲吉已经做好领死准备，没想到乔特却笑了。
乔特放下杯子，和身边人不住感慨：“真好啊，Ala，我们要抱曾孙子了。”
“恭弥是这么和你说的？”阿劳迪问。
“嗯。”沢田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然后把云雀和他说的关于遗传基因的事情原话复述给他们。
听完后阿劳迪也笑了。
在两位长辈的笑声中沢田纲吉继续一头雾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23
沢田纲吉提着一个小袋子回到家，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把手转动从里面打开。
两个人隔着一条狭窄的门缝面面相觑，云雀表情有一瞬的诧异，似乎是没想到他今天会那么早回来。
“你要出门？”沢田把门打开，发现云雀穿戴整齐，手上还拎一个小皮箱。看来这次的出行范围实在不像只在附近。
“嗯，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晚上的会议取消了。”沢田假装没看到那个小皮箱，拉起云雀的一只手，“今天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云雀抽回手想要离开，但沢田挡在门口没有退让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无声对峙。
沢田打破沉寂，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云雀接过来，不知道这个什么东西，当他在包装袋上看到怀孕检测的字样时，面色突变。
云雀抬眼，“你什么意思？”
“不会用吗，我教你。”沢田拿过来，很快撕开包装把检测器拿出来。
云雀看准时机准备从大门逃跑，沢田手速更快，“啪”地一下关上大门，切断他的退路。两个人对打不到几十秒，沢田将成功制服的少年扛起来扔回卧室。
“你还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单手将云雀挣扎的双手牢牢控住，按在床上。“事情败露就想逃跑，有那么容易？”
“你想听哪件？”被当场揭穿，云雀恭弥依然毫无愧疚。
“从头至尾，你哪一句是真心话？”
“骂你的都是……”
沢田捏住他的下巴吻上去，舌尖探进去卷起毒辣的舌用力吮吸。一个分外漫长的吻后，云雀整个人晕乎乎地被他抱在怀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沢田的声音有些疲惫。“到底怎么做，才可以将你留下？”
云雀静默许久。“我是特殊的Alaph，身体拥有Omega的性状表现，会主动发情但没有生孕功能。你买的那些东西全部作废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转赠给有需要的人。”
“招惹你是因为阿劳迪。”
“我知道。”
“还有乔特，我很讨厌他。”
“我理解。”
“我只是想利用你。”
“没关系。”
云雀直接了当地说：“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我们可以一直谈恋爱，直到你不喜欢我为止。”
如此一来，云雀无话可说。
沢田纲吉如何不明白。云雀恭弥是一朵到处漂浮的云，来去自由，厌恶拘束的他不可能被一枚指环束缚。
他知道挽留无用，几乎是心灰意冷了，“你要去哪里？”
“回日本。”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不知道。”若此一别，云雀不想再和沢田见面，有任何瓜葛了。
“……可以，不要走吗？”他抱紧云雀，在做最后的挽留，近乎是哀求了。
云雀的心有些动摇，但机票已经订好去意已决。他说：“给我一个理由。”
这个回答让沢田纲吉重新振作起来，把握这个最后的机会。他撑起身体，与云雀面对面。
年龄差距总是在不断提醒他，要克制，要委婉，要隐藏。但在这一刻，所有约束和道德通通抛之脑后，只有满腔爱意奔涌如洪流。
“我喜欢你。”男人捧着少年的脸，目光炙热语气挚诚，“不只是喜欢你的脸你的身体。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你的任性你的嚣张你的狂妄我都喜欢，你的坏心眼你的挑食你的起床气你的坏脾气我全部接受。”
一口气全部说完，沢田看着他，琥铂色的双眼晶莹，“……那么你，愿意接受我吗？”
长时间的沉默，云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刚才那些话的回声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他感到脸上像被火灼了一般烫。别过头，声音有些闷，“你抱很久了……”
“那么，这次的收费标准是怎样的？”
云雀缓缓转回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屏幕转向沢田，手指轻动，航班取消。他伸出双手搂住沢田的脖子。
“你以身相许。”
24
七年后，他们从西西里返回并盛，漫步在从前并肩同行过的街道，路过了那个酒店。
酒店还在，不过大门和招牌都进行了翻新。那天沢田提出重温旧地，遭到云雀拒绝。沢田笑笑说你怎么越大反而越矜持了，云雀回以冷笑。
光阴倥偬，云雀也长到沢田那时的年龄。这几年他身上发生了很多变化，与沢田逐渐拉近的身高，修剪稍短的头发，时间在他身上带走了很多东西，又回馈了很多。
“恭弥，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你坑蒙拐骗，诱拐青少年。”云雀的手搭在栏杆上，目光落在远处落下的红日上。
沢田靠在他的肩头上笑，“是我诱拐你吗？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你坑我呢？”
等他笑够了，云雀才转过头看他。沢田又笑了，这次云雀也跟着他笑了。
他们手上的戒指在夕阳下闪烁，彼此容貌刻入对方眼中，闪闪发光。
爱是，你愿意接受他所有的样子。
爱是，你愿意为他做出改变。
——END——
【注】伊赖克特情结：恋父情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