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纲云2718] 为人师表》蓝翊Moki

4、[27018] 为人师表 (04)

　　Chapter 07

　　沢田把云雀抱在玉石盥洗台上，过于宽大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男孩的身上，两条光滑细腻的长腿搭在男人的腰间小弧度地晃动。他正拿着一把剃须刀认真仔细地刮着沢田脸上的肥皂泡沫。

　　“还是扎手。”云雀捧着沢田的脸，残留的细小青茬磨蹭着手心。

　　“那是你技术不过关。”沢田贴着云雀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鼻尖。

　　“你的‘技术’也没有好到哪去。”

　　云雀横他一眼，把刮胡刀往旁边一扔，取过架子上搁置的金丝眼镜端至眼前，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副俊秀面孔。在发现镜中的景象与现实并无二致后不屑地“嘁”了一声。

　　双手端着眼镜轻轻架到了沢田的鼻尖上，云雀微微后仰，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番，手指勾着金属链条打着旋儿，一只脚顺着男人的腰线磨蹭到他胸前。

　　“你真是个浑蛋。”

　　沢田伸手抓住那只使坏的小脚送到唇边，手中的挣脱感被强行压制。他满怀爱意的，亲吻了男孩光洁的脚背。

　　“很像吗？”云雀收回脚，双臂撑着盥洗台上，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

　　云雀很快的别开视线，“没什么。”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宽大的手掌贴在云雀的腰部轻轻揉按，虽然昨天他并没有做到最后。

　　“没有。”云雀翻过沢田的手腕瞥了一眼钟表，随后用脚踢着沢田催促道，“你该走了。”

　　沢田扯了扯男孩身上的衬衫，“那同学先把衣服还我。”

　　昨天沢田把裹着浴巾的云雀抱出浴室，和他说干净的衣服已经放在床上了。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云雀已经穿着他的衬衫睡着了。

　　穿错了。于是，沢田替男孩盖好被子，把旁边小一号的衬衫收走了。

　　“你不是有很多衬衫？”

　　“我今天就想穿这件。”沢田兴致勃勃的逗着他可爱的学生，故意扫一眼腕表，“要迟到了，快脱下来。”

　　云雀从他怀里挣脱，从盥洗台上一步跃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与沢田拉开距离。

　　“不给。”云雀拢紧了衬衫，蛮横无理的宣布：“凡是穿在我身上的衣服就是我的了。”

　　那天两人互相嬉闹着在家门口为了即将分离的几个小时而做了一场漫长的告别，临走前云雀和沢田交代下班顺路回家的时候记得要给他带辻利家的抹茶慕斯。

　　一切都如同窗外在盛夏中绽开的繁花那般热烈美好，却不想他们之间的镜子已出现裂纹。

　　人心难测，实际上超直感在这方面也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

　　或许他不应顾虑而有所隐瞒。

　　>>>

　　一辆黑色的轿车穿梭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一排排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从车窗外依次闪过，照亮了紧锁的眉头。

　　手机屏幕上标着红色的号码一直没有显示在来电显示屏上。不断重复的冰冷电子提示音令他心头焦躁。

　　目光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来回逡巡，最终视线定格在一个少年身上。驱车向前并按车鸣笛。

　　云雀打开车门进来的瞬间沢田就嗅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以往那股清新的抹茶味被完全掩盖，荡然无存。

　　沢田拧了拧眉，依旧保持平静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但还是能从语气中听出男人心情并不算好。

　　少年仿佛并未察觉到对方此刻的心情很糟糕，“没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头侧向一旁靠在车窗，并不想与沢田对视。

　　之后所有的对话均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呈现。从云雀随口敷衍的回答中沢田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且不欲与他多言。

　　沢田思忖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无法将这种失常行为判定为青春叛逆期，就在不久前，当他拎着包装精致的小蛋糕拧开门锁时，屋内空无一人。

　　云雀回来时已是深夜，身上浓重的倦意使他在面对沢田发问的时候极不耐烦。不了了之的后果使矛盾在两人之间疯狂滋生发酵。

　　横隔两岸的桥梁摇摇欲坠，有人想要过河拆桥。

　　握住方向盘上的双手用力一紧，随之收力。轿车穿过大桥在前方的路口缓缓停下，红灯亮起。

　　“把脸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沢田很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对云雀说话。

　　云雀缓慢地转过头，还附赠了一声轻笑。昏黄灯光勾勒起他眉眼的轮廓，笑颜配合上挑的凤眼又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美丽。

　　一只手伸到沢田的胸前，双指从贴合心脏的口袋中夹出了一张照片——微微泛黄的老照片上是一位穿着西服的黑发男人。虽然只有半个侧脸，但还是能看出男人相貌不凡。

　　细看，似乎与某个少年十分相像。

　　云雀扬了扬手上的照片，语气轻快，“你的爱人？”

　　意料之外的问题。先是惊愕，之后越来越多的复杂情感从双褐色的眼中混乱交织，逐渐趋于平静。

　　沢田今天没有戴眼镜。他根本不需要，一切都是伪装。

　　“云雀……”沢田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现在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听话，我们先去医院。”

　　不知何时，云雀的手上多了一个雕刻着云纹的紫色小匣子。

　　“这个，也是他的东西？”少年侧过身，捏着照片的手指施加力度。“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

　　沢田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双眼盯着前上方红绿灯的倒计时器，企图用沉默回避这个话题。

　　“无所谓。”云雀一手搭在车门上，别过头，双眼微阖，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反正……我也只是想睡你而已。”

　　下一秒，云雀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回座椅，那双平日里对他柔情蜜意的双眼席卷着怒意滔天。

　　突如其来的钝痛让云雀不适蹙眉，喉头涌上一阵腥甜，他拼命忍住未出一声。

　　随之强烈的呕吐感翻涌上喉，云雀忍不住别过头剧烈低咳几声，双手被大力桎梏着无法动弹。

　　沢田仿佛忘记这孩子身上有伤，下手不知轻重。

　　“再说一遍。”

　　云雀瞪向他的气势毫不示弱，各种尖酸刻薄的语句如子弹一连串打进沢田的心里。

　　话未说完被一拳击中小腹，沢田没有过于刻意的控制力道，从云雀那一声克制过的闷哼来看那一拳的份量着实不轻。

　　冷汗在额头迅速密集，昏暗的车内看不清少年的脸色惨白。

　　“宝贝，清醒点了吗？”沢田的声音毫无温度，抬手抹掉了少年脸上的一滴冷汗，“现在和我去医院。”

　　云雀强忍着疼痛冷笑一声，奋力抽回自己的手。照片甩到沢田脸上，最后从口袋里匣子用力砸了过去。

　　“还你。”匣子擦着沢田的侧脸砰地一声撞向玻璃车窗，而后摔门下车。

　　“云雀恭弥！”

　　所有声音随着车门关闭时的巨响一同淹没。被后头不断传来尖锐的鸣笛声拉回思绪，抬手门猛地砸向方向盘。

　　车窗上的裂纹触目惊心，镜面分崩离析。

　　>>>

　　“首领先生，我都和你说了吧不要和小孩子谈恋爱……”

　　“请问您在学校吗？”

　　“我强调过很多次，不给男人看病！即使是漂亮的小男孩也不行，而且我现在很……”

　　“请麻烦你在二十分钟内抵达学校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云雀。若有反抗，在不伤他的前提下，允许你使用特殊手段。”

　　挂断。

　　“十代目，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沢田从口袋里抽出那张老照片，看着上面的男人静静听着电话里属下的工作汇报。

　　“我知道，我已经确认过了，他受的伤不算很重。不过，白兰·杰索，”沢田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冰冷了几分，“他的本意是拉拢，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那些人您准备如何处理？”

　　“和往常一样就好，交给你了，狱寺君。”

　　沢田靠在车门上望着眼前，一片万家灯火之中这栋诺大的古宅显得格外冷清，它似乎恢复了原本的死气沉沉。

　　铃声响起，沢田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未看来电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在对方开口之前抢先打断。

　　“你最好祈祷我破镜重圆，那么我就可以考虑你对我的云守意图不轨之事既往不咎。彭格列和米鲁菲欧之间是否能长期友好合作取决于此。权衡利弊，请您仔细掂量。”

　　沢田甩上电话，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照片在火光中迅速燃烬，化为一片黑烟。

　　Chapter 08

　　靠近窗边座位的少年被雨声打断了思路，他侧目望向窗外，手中的钢笔保持着悬空的姿势。

　　连绵的雨丝犹如一柄利刃，在窗棂上切割出一道道锋利的雨痕，满目疮痍。越来越密集的雨点裹挟着狂风在玻璃窗上疯狂凿击。

　　六月的天总是阴晴不定，天色暗沉，卷面上的文字也变得黯淡模糊，监考老师打开日光灯的开关按钮，室内一片敞亮。

　　他的侧脸倒映在玻璃窗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笔尖在洁白的卷子上划过一道浓重的墨迹，思绪神游开外。

　　“不听话接受治疗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别动！伤口会裂开的！要是伤口感染的话他会生气的哦。”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对你们之间的误会不感兴趣，你现在只要配合我的治疗就好。不然的话，你家先生可是会找我麻烦的。”

　　——“与我无关。”

　　“虽然很惋惜没能当场目睹沢田先生失恋的样子。不过……他不告诉你，总会有他的理由，人都有难言之隐不是吗？”

　　——“是怂吧。”

　　胃部传来的不适感让云雀眉头微蹙，他依旧紧紧地握着那只钢笔，试图把思路转移到面前的题目上来。但是针锥一样的疼痛反反复复的折磨着脆弱的胃，使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搭在腹部，不正确的按揉方式却加大了疼痛。

　　那只淡紫色的金属外壳钢笔静默无声的躺在透明笔袋里，在众多文具中缺显得尤为突出。保温杯的牛奶尚有余温，拧开瓶盖还能看到瓶口冒出乳白色的热气。他再次望着窗外，茂密的树枝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以至于看不清雨幕中的身影。

　　云雀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当他冲进雨中的时候头顶却多了一片黑色的屏障，熟悉的气味钻入鼻中。

　　不看来人，云雀快步向前走去，不论他速度如何，那把伞总能罩在头顶，不让他淋到一滴雨。

　　皮鞋踏入水坑溅起一重水花，沾湿了鞋面。当云雀正准备踏进第二个水坑时身体突然悬空。有人一手捞起他的腰把他抱到了干净的空地。

　　“鞋子湿了会不舒服。”沢田在他面前蹲下，尽管有大半边衣服被雨淋湿，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但他好似浑然不觉。从口袋里拿出手绢，仔细地擦着云雀鞋子上的雨水。

　　“笔袋打开。”

　　云雀全然忘记了他们还在冷战，闷头照做。沢田放了一支钢笔进去，对他温然一笑：“是幸运笔。”

　　然后把一个保温瓶塞进他的手里，“时间到了，去考试吧。”

　　“你今天没戴眼镜。”

　　“我能找到你。”

　　温热的牛奶缓解了胃部的疼痛。那只淡紫色的钢笔已经被握在手中，笔尖在卷面上飞快滑动，解题的思路豁然开朗。

　　翻开作业本，每一道错题沢田都用红笔在纠正，并在旁边批注了正确的语法。

　　拖着疲惫的身体躺进床里，在嗅到枕头上那人残留的气味后愤懑把它扔了出去。结果发现不仅是床单还是被子，那股熟悉的气味都挥之不去。

　　每日风纪办公室的桌上都有热腾的饭菜和牛奶。云雀一言不发的把它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长久的饮食不规律对胃造成了摧残。好不容易被那人纠正的良好习惯前功尽弃。

　　“你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云雀打开饭盒，看着糊成一团的面条后又默默盖上，准备扔掉的饭盒被沢田拿走，然后在他面前放上便当。

　　“不用你管。”

　　沢田不怒反笑，“你的口味被我惯得这么刁，怎么办啊？”

　　“沢田纲吉。”

　　够了。

　　”到此为……”

　　打断。

　　“要我喂你吗？”

　　“你确定不听吗？”沢田揉揉他的头，“我押题可是很准的。”

　　对此云雀恭弥不屑一顾，“我更喜欢出其不意。”

　　“还不错，但是还缺了点东西。”沢田转着笔，在草稿纸上落定，“我教你几个可以锦上添花的句子。”

　　云雀不满地嘀咕一句，“花里胡哨。”

　　“可以加分的哦。”

　　沢田从后面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在本子上写着花体字。

　　Ti amo.

　　沢田纲吉教他念了一遍，说：“念一遍给我听。”

　　云雀念完才问他，“什么意思？”

　　“你猜。”沢田只是微笑。

　　回神的时候，草稿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那人的名字。目光愣住，钢笔不经意之间从手中掉落，‘啪嗒’一声，在异常安静的课室内格外清晰，继而向桌面滚动至桌沿。

　　钢笔在即将落至地面时被人伸手接住。一只好看的手映入视线，将钢笔轻轻放了在云雀的桌子上。

　　——沢田指了指答题卡上学号填涂的地方，“记得填啊，小马虎。”

　　监考老师指了指答题卡上学号填涂的地方，示意他填写学号。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响起的时候，室外的狂风暴雨也恰好戛然而止。

　　收走试卷后，云雀恭弥没有急着离开考场，向来不喜欢群聚的他习惯错开楼道的人流高峰期。

　　等到脚步声渐少，室内只剩下他和两位监考老师。银发男人整理着试卷，他身旁另一位更为高大的男人对笑着云雀说了一句，“同学，你可以离开考场了。”

　　云雀点头不语，起身离开。

　　>>>

　　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想起刚才的磅礴大雨，他应该离开了吧。

　　云雀漫不经心地朝栏杆外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一个穿着正装男人在盛开着繁花的树下对他微笑，然后向他所在的楼道走来。

　　云雀一愣，烦躁和着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立刻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与那两位监考老师擦肩而过。

　　两人看着云雀离开的背影，相视而笑。

　　云雀的步伐极快，也几乎没有没有注意前方，结果一个没注意，和来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哦呀，这是谁家走丢的小鸟？”

　　云雀没有在意撞得发疼的额头和撒落了一地的东西，直接挣脱那人的怀抱迅速步下阶梯。

　　然而在下一个转角处被人拦截并拥入了怀中，任由少年如何挣扎绝不放手。

　　“有本事就挣脱我的手吧。”

　　实力间的巨大悬殊使云雀那点反抗在他眼里简直微不足道。沢田忽然松开了手，一把将人按进怀里。

　　“我错了。”沢田纲吉紧紧地抱住他，头埋在男孩的颈间，语气突然软下来。

　　“原谅我吧，云雀前辈。”

　　这个陌生而又在冥冥之中熟悉的称谓使怀中的少年瞳孔紧缩，倏然安静下来。

　　“我会全部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委婉含蓄在内敛的东方人的思想里根深蒂固，‘我爱你’这种直白的话语通常难以启齿，就连我喜欢你也要换成‘月夜真美’。

　　“你知道语言学的魅力吗？这个问题本来是你很早之前问我的……可能你已经忘记了，那么我现在来告诉你吧。”沢田松开他，退后了几步。

　　“我爱你。”

　　——直视他的眼睛，把热烈的爱意传达给对方。随着他后退的步伐向前移动，但不要让对方有压迫感。

　　“I Love You.”

　　——单膝下跪。

　　“Ich liebe Dich.”

　　——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Ti aom.”

　　——从西装内侧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雨后初霁，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于繁花叶茂中投下光影。

　　“Je t'aime.”

　　——独一无二的定制戒指，银色金属边缘的光芒一闪而过。

　　“愛してる。”

　　——吻就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END——

　　从上至下：中英德意法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