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风止云栖

11、凤凰涅槃

　　救不了尊主，回不去熠熠身边……
　　云霓跪坐在尊主遗体旁，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无边的恐惧，伴着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满全身。
　　落崖时，熠熠那声叫唤，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心中的慌乱快把她折磨疯了。她不在乎有多少人因为弟弟的愤怒而死去，她只担心愤怒控制了弟弟的心智，怕他作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不，不！云霓慌乱地摇头，不会的，她的弟弟是个冷静持重的人，不会这样鲁莽行事的，她只是熠熠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连他的亲生父母他都能泰然处之，不可能因为她出什么事情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云霓如此说服着自己，可纤长的指甲刺进了掌中都不自知。

　　天色微明，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能伤到她的熠熠！云霓如此安慰着自己，心却忍不住在颤抖。强迫自己镇定，理智告诉她，应该让尊主入土为安，然后想办法出去找熠熠。
　　借着微弱的光亮，云霓找到了娘亲的坟墓，一块简单的木牌，有些腐烂，但还能看到云儿二字，也仅仅只有这两个字。把尊主埋在娘亲的身侧，把腐烂的墓碑抽走，这里，是独属于娘亲和一个爱着娘亲的男人的地方，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闭上眼睛，想起尊主冰冷的脸庞上满足的笑容，“娘亲，尊主，以后你们谁都不会感到孤单了。”

　　哗啦——
　　物体掉进泉水中的巨大声响，惊得云霓速度回头。
　　温泉，在慢慢的变色，越来越浓郁的嫣红。
　　一个黑影，渐渐浮上水面……那像，尸体……
　　“不！”崖底，回旋着云霓惊恐的呐喊。

　　云霓颤抖着双手一探姚熠的脉息，终于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恐慌。还好，还活着，她的熠熠还活着。云霓收放自如的泪水，第一次决堤，再也停不下来，“死小子，我怕寂寞，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听到了吗，云儿会怕，会怕啊……”
　　点了姚熠全身的穴道，扯碎自己的外衣，全部缠绕在他身上。雪白的衬衣和外衣一样殷红，分不清是姚熠的血还是自己裂开的伤口流出来的。此刻，云霓已经没有心情搭理自己肩胛上小小的伤口。熠熠气息微弱，昏迷不醒，必须马上医治。
　　试着用轻功顺着崖壁而上，但是崖壁陡而光滑，少有借力之处，云霓试着攀爬不同方位的崖壁，终是徒劳无功。
　　当云霓再次从崖壁上滑落时，狂喜扫去了脸上所有阴霾，她看到了灵芝，传说有着起死回生之效的灵芝！愈见沉重的身子仿佛一下子没有了重量，轻盈地一跃而起，摘下她现在仅存的希望。
　　仔细端详，这色泽和形状，恐怕不下数百年，千年也不是不可能！

　　又天亮了，已经是第三天了。
　　云霓在姚熠额头探了探，还好，一切如常。庆幸自己，从小把熠熠养得身强力壮的，这么重的伤，留了这么多的血，还能这么快地恢复气色。也是熠熠命不该绝吧，找到了灵芝续命，不然……云霓想着，身体一个激灵，马上把那可怕的念头自脑中抹去，有她在，她不会允许熠熠出事的！
　　悬崖底气温有些低，虽然一旁有着温泉，可那些氤氲的雾气，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为了防止寒气入侵，云霓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姚熠输入真气。再次运功结束，云霓几乎脚软地站不起来了，怎么会？
　　云霓诧异地看看自己的伤口，月的剑虽然穿透了她的身体，可是伤口不大，已经结痂，这种小伤，应该不会对她有太大损失才对。不安地抚上心口，脸色顿显苍白，她的血玉扳指不见了！
　　未及深思，雾气朦胧的悬崖峭壁间隐隐传来窸窣的细小响声。
　　“霓姐姐，霓姐姐……”梦雪梗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霓姐姐，快应雪儿一声呀……”
　　“雪丫头？”云霓将信将疑，真的是雪丫头吗，不是自己的幻觉？
　　“霓姐姐，是你吗？你怎么样了？绳子太短，我停在半山腰，我看不到你……”
　　“抓紧绳子，千万别下来，崖底很深，下来了轻功难以上去。”梦雪的轻功没有她好，要是梦雪都困在这里，那真是叫天不应了。
　　“恩，那我再去找点绳子来。”
　　“不要了，熠熠伤得很重，要马上带出去医治。我已经知道你所在的位置，待我把熠熠送上来，你接住他，先把他带上去。”
　　霓姐姐的轻功极好，这点梦雪毫不怀疑，可是，“霓姐姐，你中气不足，是不是也受伤了？这么高的地方，能把那小子扛上来吗？”
　　“小丫头，居然怀疑我的能力。”云霓扶起熠熠，失去知觉的熠熠真的好沉，“你接好，别摔着熠熠，他伤得有些重。”云霓一咬牙，提气，带着熠熠向梦雪所在的方位腾空而起。
　　“雪儿哪敢！”梦雪嘟哝着，“这小子可是霓姐姐你的掌中宝，雪儿摔了自己也不能摔着他呀。”知道霓姐姐没事，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也有心情开起玩笑来了。
　　说话间，一团模糊的影子向梦雪飞来，待梦雪看清狼狈不堪的云霓，才放下的心，又突地悬起来了。刚接过不省人事的姚熠，霓姐姐就向崖底急速坠去，“霓姐姐！”梦雪惊呼，她似乎听到物体撞击的沉闷声响，“霓姐姐！”
　　“我没事。”云霓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的说话声，“先带熠熠上去，安置好他再来找我，记得多带些绳索。”现在，她怕是施展不了轻功了，“快去！”
　　未及细细体会肩胛传来的疼痛，云霓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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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死了。”云霓无力地嘟囔，到底是谁一直在她耳边扰她清净，她恨不得一掌结果了身边的两只苍蝇，只是她实在很累。
　　瞬间，周围清净得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莫非是她做梦梦见了两只苍蝇在自己耳边争吵？是吧，应该是吧，她梦见了很多很多事情，甚至梦见，她的熠熠……只是想想，她就费力地皱起了眉头，她的熠熠才不会有事，“熠熠。”似梦呓般叫着，果然耳边马上就想起了某人温柔的应答声，满意地扬起嘴角，她就知道熠熠一定就在自己身边。唔……什么时候连笑都让她觉得费力了？看来，她还要好好休息。
　　“姐，别睡了，快睁开眼睛，看看你的死小子……”
　　云霓感觉自己被抱得要窒息了，好在有个熟悉的小丫头声音为她解了围，“咦，姚熠你在说什么？好肉麻。”
　　“滚！”她的熠熠忽然回到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声音。
　　“死小子，居然这么和我说话，要不是我，霓姐姐会这么快醒吗？”
　　“若不是为此，我早把你仍出去了。”
　　“你！你太混蛋了！”
　　“别吵了，都给我滚！”云霓很想呵斥着两只吵死的苍蝇，却发现喊出来的声音，温柔沙哑无力。
　　“姐！”
　　“霓姐姐！”
　　撑起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惊喜万分的脸孔，“你们怎么这样看我？”
　　“因为太难看了。”梦雪丫头挤开呆愣的姚熠，抱着云霓大哭起来，“霓姐姐我讨厌你，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你知道我和你们家死小子多担心你吗？呜呜……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不知道怎么阻止你们家的死小子干傻事……呜呜……”
　　“什么傻事？”云霓疑惑的看着死小子。
　　“没有。”姚熠变扭得别开脸，“姐，你别听那丫头胡说，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
　　姚熠转身关门的时候，云霓隐约看到了他眼中晶莹的液体。
　　“那小子说要灭了神医门，然后一直陪你，你要是死了，他就下去陪你。”
　　“呵，真是个傻小子。”云霓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鼻音，努力抬手却发现左手似有千斤重，换做右手，抬起来安慰地拍拍梦雪强烈起伏的后背，“好了不哭，我没事了，谢谢你们。”原来那一切不是梦，神医门带人来到了临风山，尊主他……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尊主和娘亲，幸福就好！
　　“霓姐姐，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有事要先走了，反正那死小子也巴不得呢，生怕我拐走你似的！”说着，还不忘做个鬼脸，那个死小子，看着谁都像是杀父仇人似的，唯独对霓姐姐温柔地变了个人一样。她还是快快离开争取自己幸福吧，可恶，她那个混小子，居然对谁都暖呼呼的，就是对她一张寒冰脸。
　　“好，那你快走吧，路上小心。”
　　“霓姐姐，你变得好温柔。”梦雪调皮地眨眨眼睛，“越来越有女人味了，难怪有人想着要殉情了。”
　　“去，说什么呢！”要不是现在没有力气，云霓早把这丫头一脚踢出去了。
　　“好了好了，你们呐，都看着雪儿碍眼，这就走，还不成嘛！”说着，就真往门外走去，“霓姐姐，快养好身子啊，不然真有什么事儿，这小子肯定会下去陪霓姐姐。”

　　殉情？她与熠熠之间，怎能用上这个字眼？他们可是姐弟啊。
　　“姐，喝药。”
　　云霓抬头望着门口那张魅惑的脸孔，看到熠熠这样生龙活虎的站在她眼前，就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这难道不是所有母亲该有的心情吗？
　　云霓刚想再试着抬起左手，被熠熠紧张地按住，“姐，你别动，我喂你。”
　　云霓皱眉看着表情僵硬的熠熠，“我的手？”
　　“姐你别担心，只是暂时不能行动，会好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下意识地抚上肩胛处的伤口，那本是月的利剑留下的小小伤口，本来手是可以动的。
　　姚熠紧皱着眉，满脸自责，“姐，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鲁莽，姐你也不会因为我......”
　　“闭嘴，再乱说话，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姐！”
　　“哎。”云霓终于还是心软了，心疼地抚着熠熠憔悴的脸庞，“不许再自责，失了一条手臂算什么！况且......我和尊主欠了你很多，一条手臂还不够抵债的。”
　　有些事，总是要说明白，她不想对熠熠做任何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