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城楼角鼓

17、第 17 章

　　洛初阳见江思奕没有来赴约暗暗松了一口气，往车站走去，正走到半路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接了电话。
　　“初阳，在哪呢？在家吗？”电话那头传来王子涛愉悦的声音。
　　“没，我在外面，有事吗？我这就回去。”
　　“外面？哪？是在东城吗？那你就别回了，来我家店里吧，我妈把店重新装修好了，你过来看看呗，我妈说让你来吃顿饭。”
　　“那你帮我和杨姨说声谢谢，我这就过去。”
　　“好嘞，我等你过来哈。”
　　那边挂了电话，洛初阳在路口站了一会儿，顺着大道向东徒步走过去。
　　东城区规划规范，在东街市是个著名的娱乐场区，也算处于繁华地段，大型商场、酒吧、KTV和特色餐厅等都在此聚集。白天里是热闹的特色街，每逢夜晚降临，亦是这城市里的喧嚣一角。
　　江思奕从宁兮的公寓出来，就直接坐上了地铁打算回家，刚出地铁站还没走两步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后一闪而过，不等他来得及回想是谁，那人便不见了。
　　他也没在意，这里离他家和有些距离，他踏着步往自己家走去。
　　洛初阳进了地铁站，翻弄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消息，但那消息一直不来。
　　他盯着黑色的屏幕片刻，也没说话，就又放回了衣服口袋里。
　　出了地铁站口便是东市街，这个点人还不多。他走过几家店，看见一处店前挂着“人间烟火”的牌子便走进去了。
　　以前中规中矩的摆设都焕然一新，改成了古风清韵，本来的大堂也被一扇扇屏风隔成了一个个小雅间。木质楼梯连接着二楼。
　　这是楼上以为女子身穿蓝色旗袍扶梯走下，一袭长发也被挽起盘在脑后，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毛衣休闲裤的现代派阳光大男孩，两种风格却也没有显得有多突兀。
　　“初阳你过来了，怎么样你杨姨我的想法？”女子走下楼梯来到洛初阳面前。
　　“杨姨的创意自然不错，这次装修花费不少吧？”
　　“还行，做生意嘛，要时改时新，与时俱进。”杨晴领着他们两个男孩进了一处隔间，“趁现在人不多，我们先吃点，晚上人多，我怕来不及照顾你们，想吃什么菜就自己点，我们来个鸳鸯锅行吧，我养生口味淡，你们就不用陪着我了。”
　　“初阳你怎么没在家，在东城干什么？”王子涛坐在洛初阳身边开口问他。
　　“我在这边有点事。”洛初阳没看他，手里点着菜。
　　“别忘了要一份娃娃菜，你不是最喜欢吃吗？还有墨鱼丸，我们把香菇去了吧，我不喜欢吃这个。”王子涛凑到他肩上看着他点的菜单。
　　“子涛，你自己点，”杨晴看着凑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说道，“初阳，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还好，没什么大的竞争力。”他把菜单放下，等着上菜。
　　杨晴又接着问：“你有想过要报考哪个学校哪个城市吗？有什么打算吗？”
　　“本来有的，但是现在要重新规划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不自觉得笑了笑。
　　杨晴看着这个乖巧的令人心疼的小孩，忍不住心酸，本就是害怕高三这么紧张的阶段没有人能给他关心和指导，自己只能尽可能能的给他关切，然而她也知道这些根本不够。
　　洛初阳看着杨姨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没有说话，她眼里的关心他读的懂。但懂是懂，有时候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出来。
　　“为什么要重新规划？怎么了？”王子涛也点好了菜，抬头问他。
　　而洛初阳只是笑笑没说话。
　　“初阳你这是有心事了，不会是哪个小姑娘有幸被你看上了吧？”杨晴问他。
　　洛初阳还是没接话。
　　“我去，洛初阳你不会吧！谁，是谁趁我不注意把你拐走了？”王子涛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
　　杨晴把手里用来装饰的扇子一合直接打在了自己儿子的头上，“哎呦！妈，你打我干什么？”
　　“初阳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你凑什么热闹啊！”杨晴带笑假意训斥道。
　　王子涛撇了撇嘴，带着幽怨看了两人一眼。
　　“那小姑娘长得好看吗？”
　　“在我眼里他最好。”
　　王子涛的幽怨更深了一层。
　　“菜来了，吃饭，吃饭，来来，初阳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虾滑。”王子涛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杨晴暗下里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场饭吃的很平静。杨晴看着两个小孩也吃的差不多了，嘱咐他们两句便开口让他们回去。
　　“杨姨，我们回去也没有事，在这里给你帮忙吧？”
　　“不用，让子涛送你回去吧，明天他也不用过来了，你们在家好好复习就行了，我这边都雇好人了。”
　　洛初阳也没有再坚持，王子涛对着杨晴说：“那妈我们先回去了，我怕一会儿天黑回不去，先走了，你照顾自己。”
　　“回去吧。”
　　两人出了店门，已经四点多了。
　　“我们坐公交车吧，天黑之前来得及回去。”王子涛说。
　　“嗯。”
　　公交车上洛初阳拿出手机又看了几次，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坐在他身边的王子涛看着他的小动作，忍了忍还是问了：“你在等消息吗？”
　　“嗯。”他的回答有点漫不经心，脸转向了车窗外。
　　“你真有喜欢的人了？”王子涛看着他转过去的清瘦的后背轻声问道，那一丝特别在意怕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
　　洛初阳没回答他。
　　王子涛突然觉得心闷，还是忍着不适，自言自语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认识吗？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走得近吗？这次.......”
　　洛初阳转过了身，静静看着他，王子涛没有再说话，他等着洛初阳开口。
　　“我很喜欢他。”
　　“哦。”
　　没有人再开口，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等两个人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到了站，下了车，还是没人再开口。
　　秋深了，路两旁的叶子也落的差不多了，所剩无几。白天的时长在缩短，这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了。路灯一次亮起，两个少年的影子被映了出来。
　　“初阳。”
　　“嗯？”
　　“黑有这么可怕吗？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克服的。”
　　洛初阳看着王子涛，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子涛靠近了他一些，伸手想像小时候一样牵着他的手回家。
　　然而这次洛初阳躲开了。一个人走在前面，速度很慢，手心里还出了细微的汗。
　　王子涛站在原地没有动，其实他内心里也许比任何人都不想让洛初阳克服心理障碍，如果他怕黑，自己就可以一直牵着他慢慢走。
　　但是，如果那个可以一直牵着他的人不是自己，那么.......
　　他看着前面的人，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影子慢慢走回家。
　　“阳阳，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洛爷爷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看着外面的天越来越黑，心里就愈发担心。
　　洛初阳前额的发已经湿透了，那一段路花费了他太多力气。他手微颤着换了鞋，“我去了杨姨的店里，回来晚了。没出什么事。”
　　“小涛呢？他没送你回来吗。你一个人回来的？”洛爷爷从沙发上起来要去扶他。
　　洛初阳推开了他，“他送我回来的，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洛初阳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刚刚关上就全身脱力的靠着门滑坐了下去。
　　他蜷起双腿，用手抱住，头倚着门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
　　以后，真的是不能再靠着其他人了，他悲哀又可笑的想着，连王子涛都无声的在胁迫自己了。
　　一滴汗珠从他头上滑落，他没有力气去擦拭，突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强压着手抖去拿，看见来电人是江思奕。
　　他接通了。
　　“喂，在干什么，我有点想你了。你呢？”
　　这一刻，洛初阳竟然觉得眼睛里有东西想要流出来，他艰难的压着嗓子回他：“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没关系，我们明天就能见面了，我明天提前去好不好，去学校等你。”电话那头江思奕的心情明显不错。
　　“好。”洛初阳单字回他。
　　“咦~我怎么觉得你声音有的不对劲，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感冒了？”
　　“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洛初阳的指甲掐进了手心，压着声音。
　　“那......要不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扰你睡觉了。”
　　“别，我想听你说话。”终于眼泪还是没忍住，所有的难过都咽的下去，偏偏在你面前的委屈受不了。
　　“嘿！洛大神今天怎么了，这是跟我撒娇的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哄你睡觉吧。”那头江思奕穿着睡衣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转悠着，想着能不能找到一本故事书，却发现全都是资料，笑笑也就放弃了。
　　洛初阳扶着门站起来，将自己直接埋在床上等着他讲故事。
　　良久，才听到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声带着磁性和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声音明显被压低了。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转到了新学校，他本来打算安安稳稳的上学，但是半路跳出来了一个长得非常乖的小朋友，一直干扰他，还打他的小主意，小男孩本来没打算理他，但是那小朋友魅力太大，小男孩动摇了，后来.......”
　　洛初阳听着他的声音，慢慢平复了杂乱的心跳。
　　“睡着了吗？”江思奕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以为他睡着了，接着又说到：“再后来，小男孩就喜欢上了他，还和他谈了个恋爱。”
　　洛初阳听着那偷偷摸摸的告白，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周日这天下午洛初阳来得比平常还要早，他路过放分榜的时候还是已经有很多人都围在那里了。
　　“果然又是洛大神啊！”
　　“别看第一名了，看看第二名这次换谁了？”
　　“何嘉敏，好像是二班的一个女生。”
　　“让让，我的在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