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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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美国太平洋时间早上8点15分，金起范莫名觉得耳根子烧得慌，总像是听见谁在叫他。
可室友的房门紧闭，想是昨晚party了还没起床，再说一个越南裔美国人还能突然开口讲中文？
真是魔障了。
揉揉太阳穴，昨晚又做了那个梦。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四周却很安静，他急匆匆地不知要到哪里，回头却看见一片蓝色的玻璃，李东海在对面招手，淡淡笑着。起范刚想开口问他是来接他还是来送行，自己是要去哪里，那个人影却像水里的倒影一样摇来晃去，一会儿竟然消失了。
然后他就醒了，心里还残留着点酸涩的难受。关于东海的记忆那么多，他没想到自己念念不忘的居然是最后那个画面，隐隐的总有点诀别的味道。
切，瞎想什么呢？打开冰箱拿出牛奶面包花生酱。跟导师约的时间是九点半，路上骑车至少还要半个小时，动作还是要快点。
灿烂的加州阳光从落地百叶窗的缝隙里射进来，清晨的风依旧凉爽，今天，还是个晒死人的艳阳天。
金起范到美国来之后学的专业是金融，众所周知忙到要死的专业。不过再繁难的学习也难不倒优秀的大脑和勤奋的习惯，半学期之后，老师同学就都记住了这个不太爱说话但每次开口就必然是标准答案的亚洲面孔。导师喜欢他的好学上进，这次约他就是要谈一个academic training的机会。
所以总的来说，金起范正沿着他的模范生道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不过，美国的学习氛围总体要比国内宽松，也给了学生更多自由空间。起范继续着他的拳击，还玩起了攀岩、冲浪，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很快就晒成了小麦色，看起来非常健康。这样的优质帅哥自然不会逃过女孩子们的法眼，只是金同学一直对外宣称有“感情非常好”的“女朋友”在国内，打着“unavailable”的旗号对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咖啡皮肤的各色美女敬而远之。
只是他自己偶尔会觉得好笑，让自己牵挂的那个人，不论是跟“感情非常好”还是“女朋友”，都是半点关系没有。
过来之后他戒了烟。这倒不算什么新奇事，只是他戒烟的方法比较变态——烟瘾一犯，就伸手摸书桌上的一盆小仙人掌，扎疼了就不会想抽了。他室友对此深表佩服，以为这是中国功夫的一种衍生= =。
那盆小仙人掌是他到宜家看床的时候买的，长得象一个小狗的头。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想起以前自己肩膀受伤时东海的一句戏言，说要去学校花坛挖个仙人掌包起来送给辅导员，“扎他个不管学生死活的”。那时候东海说的眉飞色舞，自己心里是又酸又甜。
东海，很久没联系过了。想念，每天都在想念。
过来之后，金起范没有给李东海打过一次电话，网上也很少聊，毕竟时差不太容易碰到。所有的联系，只是寄回去的风景明信片，还是寝室人手一张。他会第一时间更新博客相册，拍自己的公寓房间，上学沿途，学校、城市、各色的人。他把他看到的都拍下来，就像在带人旅行。而东海一般都能抢到沙发，虽然留言一般也就是“sf”两个字……
他知道东海这一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问过甲乙，问过班上别的同学。他每天都会看东海的□□签名改没改，因为李同学经常会在上面写些什么“XX老师不是人”、“XX课要命”之类的牢骚。每当看到这些，他总想留言说说自己有多辛苦，可又总是忍住，最后留下“加油”一类千篇一律的话。
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知道不能说。离开，就要有个洒脱的样子。生活改变了，就不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知道他没有自己也一定过得很好，所以自己也要努力生活，等到重逢的那一天，才能拍着他的肩膀说过得不错。
是的，为了重逢的那一天。
大三下学期，李东海他们就开始面临找工作的压力。他铁了心不打算读研，目标一确定，什么保研加分发论文这些争得鸡飞狗跳的事情就全是浮云，他只想找个好点的暑期实习。他大学三年不算白混，简历一打开，光辉事迹一大篇，还都不是编的，大把的自信油然而生。过了网申，笔试也精心准备着过了。面试的时候，团副的经历起了大作用。到底是做过领导见过世面的人，小组讨论很快就能变成核心掌控节奏，思维谈吐形象气质也相对成熟，虽然英语发音有点寒碜。最后李东海过五关斩六将，进了某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实习。
你没看错，是世界五百强，还是外企呢。小以他们怀着景仰的心态问东海，人英语面试的时候你咋过的啊？李东海嘿嘿贼笑，起范博客上最近不是老更新些什么英文自我介绍大全知名外企面试几百题么，我全背了再自己发挥发挥，基本上就成了。不过起范那自我介绍哪里转的写的真好，HR都说很地道。
——东海啊，那是起范给你量身定做自己写的，能不地道吗？
总之，李东海同学的暑假就能在某东方之都的某摩天大楼里度过了。
实习第一天，李东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进到电梯的时候，小腿肚子还是有点哆嗦。挺像做梦的，但又真实到让人热血沸腾，李东海看看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暗暗在心里说，哇靠，帅得没边了。
主管带着进了项目组，从此他们也在这写字楼里拥有了一个小小的隔间。这时主管说有两个国外回来的实习生也要一起，叫他们坐着等等，自己就闪了。
东海旁边的隔间就属于其中一个海外实习生，他已经搬过一些自己的东西来了，书啊盆栽什么的。李东海看着他桌子上那些书，直接对海龟们产生了无限的崇敬之情。全英文的，还那么厚，一本就够李东海看一年了。他习惯性手贱，随手就翻了一本来看。
“啧，还做这么多笔记，够认真的。”他一边赞叹一边把书塞回去，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书上的笔迹，很像一个人……是谁来着……
门外电梯刚刚叮的一声停住，两个青年谈笑着走下来。
这本书，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亮的玻璃门旋转着推开，他们走了进来。本来都向主管室方向走，其中一个看了一眼这边，说了点什么，改了方向。
这个仙人掌，长得像个狗头似的，怎么也觉得眼熟……
那个孩子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隔间里的人。
李东海手里正拿着那个仙人掌，皱着眉头使劲想，全然没有发现外面站了人。
“啊！起范照片上不也有个吗？”他一拍脑袋，差点就要喊出来，好在一双手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一转眼，看见那张脸，李东海愣住了。
来人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包子脸，尖下巴，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弯弯的，紧抿着嘴，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动。
仙人掌咣一声掉在桌子上，捂着的手被一把推开。
“你……”
——东海，我要走了。
——你要我走我也会走，但我会回来要答案的。你记住了。
——我说过我会回来，你知道的。
——你说！你到底回不回来？！你到底回不回来？！！！
面前的人脸上绽开微笑，灿烂得赛过加州阳光，一口白牙在眼前晃。他扶了扶眼镜，然后端正的伸出手，身体微微前倾。
“你好，我是金起范。”
这次换我先伸手。你，要握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