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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有哥哥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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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车是回到城里去的长途汽车，霍行舟掏出钱包付了车票钱，抱着霍雅雅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坐下。
他和霍雅雅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半年前，爷爷撑不住撒手人寰，老人家立下了遗嘱，财产一半捐给敬老院，一半留给他的孙子霍行舟。
本应是顺位继承人的霍父一分钱都没有拿到，霍行舟也曾对爷爷的遗嘱提出过质疑，但是律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如今他倒是全明白了，为什么爷爷只要提起霍父霍母就是满脸的厌恶，为什么爷爷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让他照顾好雅雅。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霍行舟看着窗外的景色，他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时尚且恩爱正常的父母会变成这样，但是他知道，这个家以后他和霍雅雅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再也没有家了。
霍行舟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银行卡的余额，老人生前是一个大学的教授，退休金攒了几年，零零散散的再加上房子等等，总共有十六万，霍行舟分到了其中的八万。
他沉默的看着外面的天，八万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多，他和妹妹现在没有房子，还要提防霍夫霍母让债主来学校找人……
“哥哥。”霍雅雅哭累了，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爸爸妈妈是不要雅雅了吗。”
小姑娘也是在霍爷爷身边长大的，虽然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物，但是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卖掉，被抓着胳膊往车上拉的时候她害怕极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哭闹，但是父亲只是面无表情的抽着烟，母亲赔着笑容，丝毫不肯看她一眼。
但是哥哥出现了，霍雅雅擦了擦眼泪，跟着霍行舟一起看向了窗外，“哥哥，我想爷爷了。”
“雅雅……”霍行舟一出口的声音竟然也带了几分酸涩，“对不起，哥哥回来晚了。”
霍雅雅用自己的脸蛋贴了贴霍行舟的脸蛋，没有说话。
……
推开房间门的时候，霍行舟再度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大二的时候他就和同宿舍的两个哥们一起搬离了那个六人宿舍，三个人合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也不能说是合租，这个房子本来就是程亦辛的，他和段野只是住在这里，然后一个月付给程亦辛一千五。
“雅雅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跟哥哥一起住，雅雅睡床，哥哥打地铺。”
霍行舟拿来毛巾擦干净了小姑娘的花脸蛋，语气笃定，“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客厅的动作程亦辛一开始就发现了，他沉默的靠在厨房门口，“怎么了？”
霍行舟撑着洗手池，低头看着水流下去的漩涡，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没事，家里出了点事，雅雅得跟着我一段日子了。”
——
“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想卖掉雅雅。”霍老板眼底一片通红，“那是他们的亲女儿啊，他们凭什么……”
——
自那以后霍行舟开始了认真接活的日子，他白天里接一些英文翻译稿，晚上熬夜翻译，他查了H市的房价，一万三一平米的价格看的他心冷，心灰意冷之前看见了一则店铺招租。
霍行舟仔细的算了手头上所有的存款，八万多，如果想要开一家店的话，启动资金至少要翻一倍。
“哥哥，你还不睡吗？”霍雅雅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霍行舟背对着她，“雅雅先睡吧，哥哥还有一些工作。”
雅雅今年五岁，小姑娘该上幼儿园了，况且等到雅雅开始长大，就算他是哥哥，也该避嫌了，一屋子的男人毕竟不方便。霍行舟漫无目的的浏览着网页，看到了最角落的招聘通知。
地下拳场打黑拳，一场两千，输了减半，赢了翻三倍。
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妹妹，电脑屏幕悠悠的闪耀着白光。
霍行舟还是去了，在去之前，他揉了揉霍雅雅的脑袋，“哥哥现在要回家做一件事，如果哥哥成功了，那以后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雅雅同意哥哥做这件事吗？”
霍雅雅伸出手捧着脸蛋，亮晶晶的眼睛里倒映着霍行舟的样子：“雅雅有哥哥就行了。”
——
“所以我偷了家里的房产证，然后按照邻居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会所。”
霍行舟平淡地说：“我以为他们要卖掉雅雅，也是要把雅雅卖给没有孩子的家庭。”
“我特意查过价格，网上说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市价大概在三万左右，好看一点的可能在三万五，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去拿雅雅去抵那二十万。”
“直到我看见了那个会所。”
傅烟安静的靠在霍老板的怀里，伸手覆盖上霍老板的手背，反过来被霍老板紧紧的抓在手里。
——
霍行舟拿着房产证被带入了一个办公室，一路走上来看见的景色让他面色铁青。
这个会所，根本就不是正常会所，怪不得雅雅可以卖到二十万，怪不得，这个会所，只要被卖进来了就是一辈子被压榨。
霍行舟拿着房产证换来了他和霍雅雅的清净，出了这个会所的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如果那天再晚一步，他的妹妹就要待在那个狗地方，将来不知道要遭遇什么样的对待。
他们怎么舍得。
……
霍行舟打黑拳的历程其实很心酸，他虽然会打架，但是对于打拳一窍不通，第一场凭借着运气，对手在一个冲刺上用力过猛，被霍行舟避开的时候自己掉下了擂台。
带着一身青青紫紫的伤痕，霍行舟看着银行卡里多出来的六千块钱，遮住眼睛轻轻的笑了笑。
……
“打黑拳其实比我想象的简单，他们会根据人气来设赌局，如果赢了的话，除了酬劳其实还能得到赌局的分红，虽然我一开始总是输，或者被打的半死，但是挨打也是能积攒经验的。”
……
被打的多了之后，霍行舟也渐渐地开始赢了，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赢得多了，也渐渐有了关于他的赌局。
从一开始经常拿到的一千，到偶尔赢的时候拿到的六千，到后来加上赌局一万……
霍行舟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银行卡里的余额也越来越多。
他以为霍雅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霍雅雅都看在眼里，小姑娘年纪小，不知道哥哥到底在做什么，但是通过程亦辛和段野的反应，她大概能猜到哥哥是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哥哥。”霍雅雅敲了敲浴室的门，眼睛里包着两泡泪水，“哥哥，你把我卖掉吧。”
“胡说什么呢？”霍行舟推开浴室门，血腥味混着水汽扑了霍雅雅一脸，霍雅雅难受的蹲下身子咳嗽，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是‘拖油瓶’，如果没有我，哥哥根本不用这么辛苦的对不对。”霍雅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霍行舟沉默了，霍雅雅说的不错，但凡她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男孩子的话，霍行舟都不需要去考虑太多，但是偏偏霍雅雅是一个女孩子，她会长大，她不可能永远跟着哥哥住在一个房间里。
“对，如果没有你，我不需要这么拼命挣钱。”霍行舟蹲下身子用拇指擦掉小姑娘的眼泪，“但你不是拖油瓶，你是我妹妹。”
“我霍行舟唯一的亲妹妹。”
——
傅烟没忍住攥住了拳头，他觉得鼻子突然堵住了，连喉咙都酸酸的，他眨了眨眼睛，试图让眼眶降降温。
“然后呢？”
霍行舟摸了摸傅烟的脑袋，比起傅烟，霍行舟的表现显然淡定的过分。
“打黑拳攒了钱之后，我就租下翻糖，但是一家新店就算挣钱，前几个月也只不过是在回本。”霍行舟叹了口气，“当时拼命挣钱其实也不全是为了雅雅，因为我永远都没办法保证他们不会再输钱，我和雅雅的生活不会再被打扰。”
“不过，翻糖可能就是我的好运开始吧。”霍老板笑了笑，伸手把狗子从角落里叫了过来。
仙草冻开心的汪了两声，蹭到了两个人的身边，霍老板低头摸着狗子的毛毛。
“他俩是我捡到的，在有一天经过小巷子里的时候看见的他们，当时他们只有这么大点。”
霍行舟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当时大爷都快倒下了，还尽力的拱起背想要保护仙草冻，然后我就同情心泛滥，把他俩捡回来了。”
傅烟拍了他一下，嫌他没个正形，但也知道，霍行舟是故意说的这么轻松。
“仙草冻的名字是由于，我那天抱着狗子去买了一碗仙草冻，正巧那铺子隔壁就是个卖彩票的，我就拿剩下的几块钱买了个彩票，是狗子帮忙选的。”
“我中奖了。”
傅烟呼吸一顿，不知道是该说狗子运气好，还是霍行舟运气好。
“五百万，我拿到的当天就去买了房子。我和雅雅有家了。”
霍老板举起仙草冻的爪子，一人一狗像模像样的握了握手：“谢谢仙爷当年一爪之恩。”
霍老板偏头碰了碰傅烟的耳朵，他干脆闭上眼睛靠在了傅烟的肩膀上。“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弃去赌，他们和会所的人纠缠了很久，买了房子，剩余的钱他们租了一个小屋子，然后故态复萌，这次欠的比之前还多。”
“他们走投无路了，又开始来打雅雅的主意。”
妈的，傅烟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父母，不，他们根本就不配当父母。
“我找了律师，打了官司，还了他们又欠下的三十三万。”
“我胜诉了，他们从此之后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和雅雅的新生活，从那一刻，开始了。”
霍老板抱着傅烟讲了这么久都规规矩矩，现在眼看要讲完了，手就开始不那么的规矩了，他摸着少年柔韧的腰，“如果没有那五百万，光凭我自己打那几场攒下来的钱根本不够。”
当初他们只清闲了一年零三个月，霍行舟不可能天天去打黑拳，他一个月可能才去三次，剩余时间几乎全部都用来养伤。
虽然他赚的钱几乎是几何倍增长，但是当拿出了十五万租下翻糖，装修，聘请工人之后，二十七万是他剩下来的所有余额。
如果没有仙草冻，那么他想要摆脱霍父霍母就不可能那么轻松。
“所以我说，翻糖是我的幸运开始。”
“我的生活是从翻糖开始的，我的爱情也是从翻糖开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