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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孟尺素早有准备,闻言半点磕绊也不打的道:“晚辈姓孟,名尺素。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出身。家中双亲具是读书人,后来也在州县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听着体面而已。”

      这说的却是她爸妈的真实情况。

      老两口家里都是知识分子,后来做了公务员,清清闲闲的度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温馨和美。

      “我年纪轻轻,不想一辈子蒙受双亲荫庇,想出门闯荡闯荡。山长路远的,前程虽未闯出来,但好歹也算长了不少见识。只可惜我那匹汗血宝马,路上受不得气候变化,一命呜呼了。”

      这就纯粹是在胡说八道了。

      孟尺素算半个宅女,谁叫她出门也能出去,但对于那些迷恋旅游的人从来不能理解。

      要是自己一个人出游做个背包客也就算了,可要是随着那些旅行团,一个景点待不上半个小时,就被赶鸭子一样赶到另一个景点去,有什么意思呢?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诉霍夫人,虽然姑娘我看似孑然一身,但实际上家中也有人能为自己做主,不是无依无靠的浮水游萍。

      而且这年头家里养得起马的,肯定是本身就有些底蕴的,我说双亲勉强糊口,不过是个谦辞,您可别真当真。

      这一轮太极打下来,完美的实现了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成就。

      霍夫人眼里的情绪更加冷淡了。

      比起这边表面和和气气实则暗流涌动,另一顶小轿之上则和谐多了。

      虽然辛恕看似在训斥孩子,但父子俩之间的情分总是要比隔壁真挚的多。

      辛恕恨铁不成钢的一指头点在霍清录脑袋上,来之前预想的‘孩子受苦自己多说些体己话’、‘父子俩抱在一块痛哭流涕’、‘交代清楚失踪的原因’这些场景因为孟尺素的乱入一个也没实现。

      眼下看着捂着脑袋看似乖巧的霍清录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但有些事情不是能给他胡闹的:“说说吧。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啊能让你就差没大庭广众下明说自己要嫁过去。”

      胆子飞上天了!真以为那么多人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吗?

      霍清录在父亲面前没那么多的怨言,只是平静的交代了从他失踪以来发生的事情。

      听到他是被人装进木桶然后丢进海里,辛恕心脏瞬间骤停,虽然明知道霍清录现在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便是有惊无险,但这一瞬间的后怕还是让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再听见救了他的人是孟尺素,以及朝夕相处这么多天的照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良久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到底还是仓促了些。”

      虽然孟尺素的确没做什么坏事,他也能理解在那种特殊境遇下霍清录因为什么会有心动,可是这女子来历不明是实情,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不是吗?

      霍清录闻言低下头,辛恕原本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重了,却忽然听他轻声道:“可我就是觉得她很好。”

      辛恕:“……”

      霍清录在霍家向来是个乖巧的隐形人。

      辛恕承认,做父亲这一方面他很多地方都不合格,光是任由自己的孩子在后宅默默无闻就已经是他走的一步错棋了。

      自从儿子死里逃生,他便下定决心纵然同情主君,也要保证自己孩子的地位,为此已经做好了内斗的准备。

      也曾经思索过,未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妻主给录儿好震慑霍夫人继续蠢蠢欲动的行动,虽然因为彼时人生死未明没考虑太详细,但总归在他的想法里不会是这么个展开。

      霍清录知道父亲心结,抓住他的双手,把自己的坚定传过去:“我知道父亲还有许多的欲言又止,许多的思虑不周,可是父亲,人生在世,能遇见一个真心相待之人的可能又有多少呢?”

      他想起幼年时期一家三口和乐美满:“我年幼时看着父亲和母亲相濡以沫,日子虽然清贫,但总觉得前路是无尽的希望,那时我虽然不懂何为夫妻,但心里也想来日若是成家,必定也要像父亲母亲那样,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何必相敬如宾?”

      这个母亲指的当然不会是霍夫人。

      辛恕瞬间被这番话击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这一生最快乐的年华便是和妻主恩爱情浓的那两年,现在同霍秀萱,又或是主君同霍秀萱那副相敬如‘冰’的样子,真的有幸福可言吗?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再继续劝说的念头,心绪不由得飞远,思索着此时此刻,那位吃斋念佛的主君,可曾为他凉薄的妻主动容?

      杨启未曾动容。

      他闭目垂眸,一双手安静的捻着佛珠,无声的念着经文,仿佛天地之间除了修行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值得他放在心上。

      纵然是他的儿子磨破了嘴皮子,说的喉咙干哑,让下人换过两壶香茶,也动容不了他此时正在做的功课。

      霍清缘心里简直要生了恨。

      杨启生的不算花容月貌,在一众老爷们那里,只是勉强算上清秀端庄罢了。更别提和辛恕那狐媚子相比,更加相形见绌。

      霍清缘觉得自己的相貌不如霍清录,和这位姿色平平的父亲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凡他生的再好一点也不至于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在那个庶出的继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也正是因为他容貌不显,霍秀萱并不喜爱他,在他生下霍清缘后没多久,便把孩子抱走了。

      她重视的不是霍清缘,而是自己的生身血脉。

      杨启孕相不好,生霍清缘时大出血,伤了根基,今后子嗣艰难,很难再有孕。

      霍夫人便更不愿意见他,渐渐淡了那一星半点的结发情分。

      霍清缘自小养在霍夫人膝下,幼时也曾叫嚷过两回想要父亲,可是被罚过几次之后,也渐渐没再提了。

      他知道自己和这个父亲相处冷淡,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亲生儿子被人欺辱,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恨吗?

      霍清缘不甘心的道:“莫非父亲眼中,从未将我当成您的儿子?若是如此,您说一声便罢了,我也不会自取其辱。”

      杨启手中的佛珠终于停下了转动。

      此人虽然样貌不显,但浑身气质高雅,一看也是高门大户里教养出来的大家公子,才能如此浑然天成的尊贵优雅。

      这么多年间他不是没有做过努力想要和渐行渐远的妻主拉近关系,想要挽回自己唯一的骨肉血亲,年轻时多多少少还会轻狂的觉得只要自己愿意放下身段,就算家主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会给他一家主君起码的体面。

      只是后来见得多了失望积攒够了,也就逐渐看清霍夫人宠侍灭君下隐藏起来的冰冷无情。

      他早已不是闺中肆意妄为的公子哥,地位仅次于家主之下,按理应当扶持妻主,操持后院,免除家主后顾之忧。

      只是一个被架空的主君又有谁会在意呢?

      就这样一年年,他逐渐看淡看轻,隔壁院子里梵音香火不断,静心凝神,是个修炼自身的好办法,于是他的院子里便也设下佛堂,青灯禅意,信仰未必多虔诚,但一方面磨炼心性,一方面又能消磨时间,何乐不为呢?

      因此他不去在意下人嘴里偶尔泄露的几句‘东施效颦’,只修自己便是了。

      然而出家无家,他到底还是没能修到那个境界。

      杨启叹一声,说不上来是训诫还是单纯的感叹:“你太着相了。”

      年幼的霍清缘见终于逼得父亲开口说话,满眼全是胜利的喜悦,听见这话冷嘲道:“您的修行还不到家,否则又怎么会为我三言两语动心呢?”

      杨启身为一个父亲,听见自己的孩子说话这样没大没小,按理说怎么也该多劝导才是,只是这么多年和这个不亲近的儿子打交道下来,他心知肚明这种话说了也没用。

      闻言也不见恼怒,只是不带讽刺的轻嘲:“我只知道你确实从未将我当成你的父亲。”

      霍清缘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扭了扭。

      饶是他这种十分没有上下尊卑可言的人也知道,子不言父过,长辈教训晚辈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但晚辈出言顶撞,若是传到外人耳朵里,会有损他的闺誉。

      严重一点,说忤逆不孝也并无不可。

      到了那时,他的名声也就算了彻底完了,再也别想找一个好婆家。

      但这点不自在也在霍府长年累月的尊卑颠倒之下消弭无踪了。

      他努力笑着,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不耐烦:“您听到我之前跟您说的了吗?这桩婚事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没有叶姐姐,也不能让霍清录抢占叶姐姐的正君之位!母亲到底是女子,有些后宅的事她不方便出手。您就帮儿子想想办法,让霍清录si——退出!好不好?”

      杨启听见霍夫人的名字也毫不动容,一双眼睛看着正直勾勾盯着自己提出无理要求的儿子,心中一片苍凉。

      这个孩子已经被霍秀萱养废了——他冰冷的询问道:“你所说的叶姐姐,看得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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