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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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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神乐结衣后知后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在走进洗手间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降谷零的背影。他还在捣鼓着锅里的东西,似乎一点都没有为他们刚刚的对话感到激动。
降谷零是这种性格吗?
她皱眉,随手用毛巾给自己降了降温,重新回到了降谷零的身后。
降谷零在出神,抿着嘴,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果然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的对话里包含的信息要素太多了,他一时之间接受不过来,所以现在是宕机状态?
还是说,这个家伙……反悔了?
“喂!”她不客气的拍了一下降谷零到后背。
没想到的是,正在发呆的降谷零竟然一下子没站稳,被这突然的冲击震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锅铲直直掉进了锅里。
顿时,滚烫的热油四溅开来。
降谷零只来得及将神乐结衣挡在身后,任由油点落到他的手背和胳膊上。
被这么一烫,就算是降谷零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嘶。”
他很快闭上了嘴,将痛呼隐藏在喉咙里。
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痛处,降谷零心想,他以前受过的伤几乎没有比这个轻的。
可是在看到神乐结衣焦急的拉着他,将他被烫红的地方放到冷水下冲洗之后,他又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神乐结衣没有察觉到异样,她让降谷零先用冷水给自己降温,转身便想去寻找家里有没有烫伤药膏。
“没关系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你在说什么呢!”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神乐结衣愤怒转身,把降谷零的手重新放回了水柱之下,并牢牢的将他抓在手心里,不让他再次逃跑,“没有看到这里都烫红了吗?!烫伤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到时候出水泡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没学会怎么照顾自己——你在笑什么?”
神乐结衣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莫名其妙又震惊地看着降谷零,不可置信对方的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降谷零也觉得不太合适,但事实上,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的确是在看到神乐结衣担心他的时候,感到了一丝隐秘的快乐。
尽管刚刚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在了“朋友”的领域里。
可他依旧在为神乐结衣的在乎而快乐。
降谷零的喉结滚动,将心悸的感觉压了下来:“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被你教训不会照顾自己的一天。”
神乐结衣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降谷零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没有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看到他受伤后的担忧心情。
生气。
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继续教育这个不听话的家伙了。
她沉闷着,垂眸看着冰凉的水流从他们紧贴着的指缝间溜走。
已经是冬天了,昨天晚上还下了雪,现在的气温低得可怕,连带着水温都比平常要冷上不少。这种冷意仿佛能穿破皮肤和血肉,像针刺一般戳着她的骨头。
“你……”神乐结衣清了清嗓子,却无法将声调抬起来,“你不痛吗?”
降谷零摇头,想到神乐结衣现在并没有看着他,于是又张嘴回答:“不痛,倒是你……”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微微动弹。
神乐结衣以为他又要跑,立即将降谷零的手抓紧,警惕地盯着他。
然后,她感受到了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将她的手包裹了起来。
降谷零的神色有些闪躲,见她看了过来,立马转移了视线,似乎是不想与她对视。
可他的手却抓住神乐结衣的,用他的手背挡住水流,将两人逐渐贴合的掌心护在中间,就像刚刚他下意识的保护神乐结衣那样。
“很、很冷,这样应该会好一点。”他支支吾吾的,又懊恼地合上了嘴。
只是牵手就能保温这种事谁会信啊,这根本就是出自他的私心而已。明明不久前才被拒绝,现在还装出一副示弱的模样,做着这些不着调又卑劣的事情。
朋友间才不会这样亲密的牵手,十指都扣在了一起,互相传递体温。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卑劣的事情了。降谷零自暴自弃地心想,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被神乐结衣甩开手,然后被那种鄙夷的眼神扫视全身,最后被赶出这个房子,要求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一想到这一系列的后果,降谷零的脸色瞬间更差了。
“知道冷就好好的冲水,”神乐结衣叹气,不知道降谷零这种突然的别扭从何而来,她轻轻地动弹了一下,却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我就是去拿个烫伤软膏。”
降谷零不语,固执地站在原地,也拒绝与神乐结衣对视。
神乐结衣有些诧异,又感到有些好笑,她抬起空闲着的那只手,点了点降谷零的额头:“干嘛,因为受伤了,所以就进入了特别脆弱的状态吗?”
“脆弱到每一秒钟都必须要人陪着才行?”
降谷零仍旧是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但一丝红润很快便从他的脖子蔓延到耳垂,再充满他的脸颊。
看来他也知道现在这些动作有多么奇怪。
神乐结衣将嘴角的弧度压了下来,手掌从降谷零到眼角滑过,贴着他的鬓角,将手指插-入他稀碎的浅色短发中。
降谷零的头发软软的,妥协的被她抓在指尖。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也不知道降谷零自己意识到了没有,他的脸颊正在微微的往她手掌的方向贴合。
神乐结衣的手继续深入,直到将他的头发全部掠起来,露出整个额头才松开,任由着他的短发覆盖在她的指节上,带来微妙的痒意。
“怎么了?”神乐结衣用指腹摩擦着他的太阳穴,轻声问道,“你现在看上去好奇怪。”
降谷零闭上眼,看起来更加颓然了。他侧着头,呼吸有些颤抖的打在神乐结衣的手腕上,直到他的唇峰触碰到了她手掌的温度,这才看上去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没什么。”
他停顿了很久,而神乐结衣在他身上向来拥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他整理完自己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然后松开了他的手。
“就是比想象中还要痛上一点,有点、有点没有适应。”
降谷零的声音很低:“我会学会适应的。”
这也要适应?
神乐结衣茫然了一瞬,也没多想,带着他坐到沙发上,找来药膏给那处被烫红的皮肤上抹了一层。
“还好没有出水泡,不然挑破的时候更痛。”
想到之前自己也干过这种蠢事,神乐结衣打了个颤,撇嘴。
“你也被烫过?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神乐结衣给降谷零到手包上一层绷带,好在现在是冬天,不必担心因为天气炎热导致伤口发炎发炎的问题,“记住了,就算没有水泡,这段时间也是不准碰水的,听到没有?”
降谷零点头。
“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用去上班吗?”神乐结衣把锅里的早餐装盘,放到了两人面前到茶几上,窝进沙发里。
降谷零顿了一下:“是有工作,本来是想约你去那边做些笔录,毕竟事情比较大,你又是被害人之一,与琴酒——就是上次那个长发的男人正面起过冲突,公安这边可能会请求你出面指认他。”
神乐结衣有些惊讶:“这可不是小事情啊,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那我尽快收拾跟你一起出发吧。”
总不可能说是因为失恋失得太突然,所以一不小心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降谷零在心底叹息,有点难以调整到工作的状态。
他搓了一把脸,起身。
神乐结衣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降谷零:“洗个脸,清醒一下。”
神乐结衣不赞同地皱眉:“刚刚跟你说不要碰水,这么快就忘记了?你比我那些顽皮的学生都要更不听话。”
降谷零张了张嘴,勉强解释:“只是拧干毛巾,我会注意不碰到手背。”
“你别动。”神乐结衣迅速站起来,拖鞋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响,没两下就从卫生间里找了块毛巾出来,坐到了降谷零的身边,抬高手。
降谷零反射性一躲:“……干什么?”
神乐结衣:“给你擦脸啊。”
她以为降谷零是在不好意思此时她对他的照顾,忍不住笑了起来:“干嘛,你还在害羞啊?”
降谷零的表情更茫然了。
毛巾是温热的,神乐结衣正扶着他的肩膀,在一个特别近的距离里注视着他。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们……这样可以吗?”
神乐结衣嘴唇动了动,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降谷零抓着神乐结衣的手腕,艰难开口:“这样的举动,你是认真的只把我当朋友吗?”
“如果这也是你的捉弄或者报复的话……我会很难……”他深呼吸了几下,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痛,“我会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朋友?”
“……”
“你把我当做朋友?!”
“明明是你说的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吧?现在这副质问的样子是在指责我吗?难道我只想做你的朋友?”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哪句话说了跟你做朋友?我把你骗到我家来,想方设法缠着你就是让你做朋友的?”
“你!是你自己说我们的关系就像我想到那样——”
对话戛然终止,降谷零突然意识到,神乐结衣的确没有说过他们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
反而是他自己在听到“跟你想的那种关系一样”的时候,擅自把自己放到了朋友的位置上。
看着神乐结衣愤怒又认真的表情,他难得大脑卡顿,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
神乐结衣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看懂了降谷零的脑回路,明白他到底误会了什么。
也找到了这段对话的重点。
“你——”她咧着嘴,“觉得我们是朋友?”
降谷零后退了两步,冷汗直冒:“不、不是,是我误会了。”
越说,他越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特别是看到神乐结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这股感觉更加浓烈了。
脸上都是涨热的感觉,降谷零尴尬地想要逃跑,呼吸急促,还没迈开步子就被神乐结衣压到了沙发上。
“你觉得我们是朋友。”神乐结衣斩钉截铁。
降谷零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只能抓住两侧的扶手,虚弱反驳:“不是,你听我解释。”
神乐结衣:“我才不信你说的鬼话!”
她靠得离他很近,半个身子都伏在了降谷零的身上。
降谷零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可神乐结衣还在不停的靠近他。
说不清是喜悦更多一点,还是失措多一点。
他找不到更多的说辞,也不敢将神乐结衣推开,被迫承受着这些让人心猿意马的触碰。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做朋友!”心跳越来越快,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降谷零咬牙切齿,终于忍耐不住的抓住了神乐结衣的手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加对你——”
神乐结衣似乎是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住了,竟然呆在原地,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了降谷零紧绷的下颚线,还有不住滚动的喉结,突然之间多出了几分慌张的感觉。此时降谷零的攻击性实在是太强了,让她本能地想要逃跑。
但降谷零也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
视野被降谷零到手掌笼罩,能看到的只剩下一片漆黑。
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耳畔,还有降谷零压抑的声音。
“——没有人会比我更加对你动心了。”
神乐结衣心跳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多出了一股轻柔的温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