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四月有桃花》七宝酥

1、1

　　单身迄今的姜灵子，一直牢记算命先生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2018年四月你会遇到真命天子。”

　　怀揣着这样的美好憧憬，姜灵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四月。
　　丧了一整个初春的她，重新抖擞精神，精心打扮盛装出门，每天比校园的桃树还花枝招展。

　　一号当天，一位相识许久却极少联系的学长突然在微信里给她发消息。
　　和她说：

　　【我喜欢你】

　　“啊——”姜灵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砰一声巨响，她又栽回枕头，捂住头嗷嗷乱叫。

　　她睡上铺，撞得不轻。
　　以至于惊动了下面室友，室友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姜灵子揉着脑袋坐起来，晃着手机耀武扬威：“学长跟我表白了！”
　　室友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眼，而后摇摇头，似在惋惜。
　　她的反应令人费解，姜灵子把她扯出来质问：“你就不能感同身受为我高兴下吗？”
　　室友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手机亮到她面前：“我也有。”
　　“？？？？什么？”姜灵子难以置信地看了好几遍。
　　室友叹气：“分明是愚人节群发整蛊信息啊。”
　　今天愚人节？好像真是……心灰意冷，姜灵子瞬间僵硬，笔直地倒了回去。

　　四月二号，姜灵子被一只发情公犬尾随了足足三里路。
　　她天生惧狗，拔足狂奔，一路飞驰回宿舍。
　　室友啧啧称奇，“这也算是桃花了吧，你那算命先生有点牛逼的。”
　　姜灵子梳理着乱蓬蓬的头发，气不打一处来：“谁他妈要这种桃花啊！”

　　四月三号，姜灵子全副武装，双手插兜，出门都警惕了许多。
　　春光明媚，空气中浮动着花香。
　　一天课程结束，一切如常，并无异象。
　　算命先生的预言不起作用了？挽着室友胳膊回到宿舍，姜灵子不免失落。

　　四月四号，她们没课。
　　姜灵子打包行李，准备回家过清明。
　　一切准备妥当，她开始在镜子前描眉化妆。
　　室友路过，“噫——”了声：“都回家了还扮成妖怪干嘛？”
　　姜灵子用指腹拍打着腮红：“假如动车上遇到帅气小哥哥呢！”
　　室友点头：“说得也是哦。”

　　下午，姜灵子提前到了车站，过完安检，她背着包往候车厅走。四周人流如织，小长假加春闷，她有点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等到列车，上车找座时，她一边把牢攥手心的票塞回口袋，一边打量察看着附近有没有秀色可餐的异性。
　　结果，自然是没有。

　　她垂了垂眼，哐当坐回自己座位，把包随意甩到腿上，她看向窗外，天空一碧如洗。
　　日光迷眼，姜灵子不由恍惚。
　　怔忪间，她右肩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姜灵子诧异回眼，却只瞧见一双长腿，随之仰头，才看清了拍她肩膀的正主。
　　一个男生，短T长裤，正低头看她。他并无太多神色，只问：“同学，你是不是坐错了？”
　　姜灵子脸一热，不知是因为男生过分清俊的脸，还是晒了好一会太阳的后遗症。
　　她手忙脚乱翻出兜里的车票，不小心还带出了刚在外面买烤肠店家找零的几张纸币。
　　姜灵子脸更烫了，把那些乱糟糟的钱塞回去，抬头认真比照。

　　啊呀……
　　果然看错了，她应该是中间的位置。

　　尴尬不已，姜灵子讪讪起身，嘴里轻声抱歉：“不好意思，我没看清座号。”
　　男生微微笑起来：“没事。”
　　他态度愈好，姜灵子愈是难堪，只得小心瞥去一眼问：“那我……换到中间吧？”
　　言外之意，你先出去一下。

　　男生仍立在原处，只问：“你喜欢靠窗么。”
　　姜灵子愣了下：“还可以。”
　　男生又说：“别换了，你就坐那吧。”
　　“麻烦。”说着长腿一屈，坐到了本应属于姜灵子的座位。
　　姜灵子眨巴眨巴眼，还是有点为难：“这样行吗？”
　　男生掀眼：“行啊。”
　　姜灵子点点头，乖乖坐回去。

　　他可真好看。
　　算命先生诚不欺我！

　　屁股贴回座椅的下一秒，姜灵子心里激起千层浪。
　　动车驶了好一段，她忍无可忍打开微信，直奔宿舍聊天群：

　　灵子酱：我旁边坐了个帅帅帅帅帅炸天际的小哥哥！！！！！！！
　　灵子酱：我终于开始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了！！！！！！！
　　兔兔没尾巴：无图无真相。
　　灵子酱：图？不存在的，我只想吃独食。
　　兔兔没尾巴：886。

　　灵子酱：喂，别走啊，我不想错过小哥哥，教教我！教我怎么搭讪，球球各位父老乡亲！
　　兔兔没尾巴：给我跪下。
　　灵子酱：（三百六十度旋转下跪.jpg）
　　兔兔没尾巴：你得先确定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灵子酱：有女朋友还不一起回家吗？
　　兔兔没尾巴：万一异地恋，万一女友留校呢。
　　灵子酱：是哦，我要怎么确认呢。
　　兔兔没尾巴：你多看看他，看他是否总是低头发微信，一般这种假期分开来的，一旦上车下车绝对会马不停蹄地给女友报平安再你侬我侬一下。
　　灵子酱：O98K。

　　放下手机，姜灵子正襟危坐，时不时用余光飘向身侧人。
　　男生倚在那，不知何时已经塞上耳机，微低着头，似乎在翻看网页，并未在手机里谈天说地，他鼻梁高挺，似巧夺天工的一笔。
　　真妈惹好看啊。姜灵子在心里捂胸口，甚至已经开始联想未来某一天她可以去碰撞这位兄弟的鼻子。
　　如此脑补着，她再次重回微信群。

　　灵子酱：没有聊天！！！！！！！
　　兔兔没尾巴：那么有女友几率只有10%。
　　灵子酱：可是他这么帅为什么还没女友？
　　兔兔没尾巴：为了遇见你啊。
　　灵子酱登时喜笑颜开：嘻嘻嘻。
　　兔兔没尾巴：笑你马啊。泡仔进行时，能不能严肃点。
　　灵子酱绷紧了唇：哦，不笑了。

　　灵子酱：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戴了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
　　兔兔没尾巴：戴了耳机？看来不想被你骚扰了。
　　灵子酱：可是他把靠窗位置给我了！这本来是他的座位！
　　兔兔没尾巴：也许只是怕麻烦。
　　姜灵子回忆着这位小哥方才的发言，好像是这样欸。

　　失望到谷底，姜灵子抽抽鼻子，继续偷窥隔壁男生，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居然摘掉了耳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她继续去群里直播：他耳机没了！
　　兔兔没尾巴：天助你也！
　　灵子酱：但是开始睡觉了！
　　兔兔没尾巴：……

　　无从下手，姜灵子感到绝望，思忖着要不等他醒来再做计划。
　　继续偷望男生两眼，姜灵子发现，日光直射到了他脸上，会不会影响他休憩呢？如是想着，姜灵子抬手往窗户那靠去，悄悄扯下遮阳帘。

　　男生并未睡着，这点动静也让他微眯开眼，冲左侧打量过去。
　　与此同时，姜灵子也回头，恰巧撞上他澄亮的视线。
　　姜灵子：“……”
　　突地舌头打结：“我……我看你睡着了。”

　　他笑起来，牙齿很白，还有梨涡：“谢谢你啊。”
　　除了“甜美”，应该再创造一个词叫“甜帅”，用来形容这位小哥，刚刚好，非常妙。
　　姜灵子脑子一热，磕低下巴：“没事。”

　　男生并未再闭眼，反倒问起她来：“你是C大的吗？”
　　姜灵子一怔：“嗯，你也是？”
　　男生还望着她，瞳孔被光映着，似一泓清水，他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姜灵子心砰砰跳起来：“你大几的？”
　　男生坐正上身，似乎有了好好交谈的打算：“大二。”
　　姜灵子心一沉，完球，她大三了，老油条了。遂装傻，不作答。
　　结果男生完全沉浸到校友遇校友的惊喜之中，追问道：“你呢？”
　　姜灵子想撒谎说自己大一，但自己这张“饱经沧桑”、“浓妆艳抹”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清汤挂面的一年级小学妹，只得小声回道：“大三。”
　　“看不出来。”男生还是笑，唇边酒窝醉人。
　　姜灵子红着脸道谢，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与此同时，列车忽然驶入隧道，黑幕涌来，车灯在一刻间亮起，四面洁白。

　　像是宿命的镁光灯在刹那间为眼前一切聚焦，姜灵子陡然愣住。
　　她当即决定，一定要把握当下，不再踌躇。

　　出了隧道，万物又回到春光的柔化之中。
　　麦田，油菜花，似青黄的海，奔涌入目，荡漾摇曳。

　　姜灵子收起了手机，不想再依靠友人指点，她两只手攥紧，再次看回去，与他聊起别的事来。
　　男生也与一一回应，撇去校友因素，两人爱好相近，竟也有不少共同话题。
　　她询问他的名字，男生说：“我姓江。”
　　姜灵子震惊：“我也姓姜！”
　　男生笑：“江海的江吗？”
　　姜灵子：“……呃，不是，是生姜的姜。”
　　男生“哈哈”笑起来，“勉强算本家吧。”
　　姜灵子也跟着笑。

　　两人谈天说地，不觉光阴飞逝。

　　动车已抵达第一站下车点——青城。
　　女播音员不断重复广播，提醒乘客下车。

　　男生未动，姜灵子也没动。
　　其实姜灵子在这里下车，但她看男生没有动作，她决定死皮赖脸待着。不舍在蔓延，她还没要到联系方式，还想要再和他多说几句。

　　下一站是虞城，离这里不远，大不了再打车回家。
　　再有新乘客过来也无所谓，大不了丢下人嘛。

　　男生问她：“你在哪下？”
　　姜灵子硬着头皮扯谎：“虞城。”
　　男生弯唇，神色有些微妙。

　　片刻，一对老头老太来到他们座号边，对对座号，又看看他俩，有点困惑。
　　姜灵子对上他们视线，笑容僵滞，在心底痛泣，完了，必须要下车了。
　　她捏紧手里的包带，就在此刻，男生倏然起身，顺带把她拎了起来。

　　姜灵子讶然望向他。
　　他扬眉：“我看到你车票了。”
　　姜灵子一下子从脸蛋红到耳根，结巴问：“那、那你呢。”
　　男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啊？我可不想坐过站。”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往出口走着，姜灵子脸红彤彤的，愣是不敢回头看，只能感觉到江学弟的影子，居高临下罩着自己。

　　回到人潮汹涌的站内，姜灵子把包背好，再抬眼，江学弟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信步走着。
　　她敛目瞄了瞄他筋脉清晰的手，莫名窃喜，缓和片刻才说：“你也是青城人啊？”
　　江学弟侧目：“嗯。”
　　看来不光是校友，还是老乡咯。姜灵子抿了抿唇，又问：“那你为什么不下车啊。”
　　江学弟唇角勾起：“我在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下车。”
　　姜灵子：“我……”欲言又止，还不是因为心里那点不可言说的小九九。

　　她随意拣了个借口：“我给聊忘了。”
　　“哦……”江学弟口气是不加掩饰的将信将疑。
　　姜灵子耳朵又热了。

　　快到出站口，分道扬镳近在眼前。
　　联系方式还没得手，姜灵子开始发慌，加大马力，生硬地套话：“你住青城哪边？”
　　江学弟道：“城南。”
　　姜灵子瞬间熄火，她住城北，不好再顺路打车。

　　再次回到日光下，一整排的计程车已在路口恭候。
　　离别在即，姜灵子紧张地搓着手，身体里亿万个细胞在催促呐喊，要微信啊！快去要微信啊！
　　可是，母胎单身多年，那种深入骨髓的社恐羞怯因子，又像是隐形的壁垒，困在了她迫切想要伸出的手。

　　问啊问啊！
　　姜灵子！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啦！

　　她惴惴不安地瞟了眼江学弟，他在低头拨手机，并无更多交流欲。
　　姜灵子别开脸，清了下喉咙，酝酿着措辞，准备一鼓作气直奔目的地。
　　不过两秒，一只手机被递来她眼下：“我要走了，加个微信吗？”
　　姜灵子抬眼，是江学弟眉梢微挑的脸。

　　“哦、哦，好。”她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地扫码。
　　脑袋上方，男生嗓音如风打竹叶：“你备注江声就行，声音的声。”
　　“嗯。”姜灵子头点得像缝纫机。
　　江学弟把手机拿回去，扫了眼她网名：“你呢。”
　　姜灵子头脑发懵：“嗯？”
　　“灵子酱，”他笑意渐浓：“你叫什么？”
　　脸腾得好烫，姜灵子咽咽口水：“姜灵子。”
　　她名字有点特殊，江学弟兴致顿涨：“灵子酱的灵子么。”
　　“嗯，是不是有点像日本人名字？”姜灵子挠挠刘海。
　　“不像，”江学弟评价：“就是中国人的名字。”
　　姜灵子偷偷扬唇。

　　替姜灵子先打了辆的士，送她上车，江学弟才离开。

　　回家路上，万物泛清辉，风从窗户灌进来，柔柔挠过人眼睫。
　　姜灵子把发丝拨到耳后，只觉如坠梦境，一切是那样不可思议。

　　她甚至打开微信，疑心重重地去找室友。

　　灵子酱：今天几号？你们快叫醒我！我上课要迟到了！
　　兔兔没尾巴：？？？
　　灵子酱：我好怕是做梦QAQ
　　兔兔没尾巴：怎么了？
　　灵子酱：我加上小哥哥微信了！他是我们学校的！大二的！学土木！
　　兔兔没尾巴：快看看他朋友圈有没有自拍，发给姐妹们共享。
　　灵子酱：等会。

　　姜灵子切出去，奔到江学弟微信。
　　聊天框里，大范围留白，只有成功加上好友的提示。

　　盯了一会那段系统提示，她心忽而软了。
　　不忙着去他朋友圈刨根问底，只想给他发一句消息。

　　灵子酱：到家了吗？

　　江学弟回得很快。

　　江学弟：还没，你呢。

　　灵子酱：我也没有。

　　江学弟：天气真好。

　　灵子酱：是啊。

　　他忽然传来一张照片，那是他那一段路的风光。花树团簇如锦，白鸽点缀了天际。

　　姜灵子托脸，眼弯如月，无法抑制地开心。
　　她感觉自己已经坠入爱河，都快要溺亡了，哪怕这才是个开端而已。

　　——

　　假期三天，姜灵子每天都会找他聊天。
　　江学弟健谈善议，从未给过她冷场的机会。
　　她因此得知更多关于他的信息，他喜欢篮球，喜欢打绝地求生，喜欢吃北院食堂二楼的煲仔饭。

　　姜灵子也开始明白，原来世上真有抱着手机聊到三点都不想睡的精神力。
　　他的每一条信息，都像一颗星星，点亮了她枯燥的假期。翻来覆去的深夜里，它们在她枕畔熠熠生辉。

　　……
　　返校前夕，她收到了一条等候已久的小裙子，淡灰薄纱款式，像把通透的仙境穿在了身上。
　　她忍不住去问江学弟：

　　“明天你回校吗？”

　　她想穿上这条裙子，再见他一面。

　　江学弟说：回。

　　姜灵子眼睛一亮：几点的车？
　　江学弟：下午四点。
　　姜灵子当即打开购票软件，又恹恹退出。那趟列车已经满座，连站票都一抢而空。
　　是她不够警觉，没尽早订票。

　　姜灵子失落不已，只能遗憾回：那我们不是同一列了。
　　她在心里暗暗宽慰自己，反正回校了一样能见到啊。

　　江学弟回了个笑脸：下次我帮你一块订吧。
　　姜灵子旋即振作起来：好啊。

　　——

　　假期结束，姜灵子回了学校。
　　室友们将她团团围住，鞭笞拷问，索要江学弟的照片。
　　可惜江学弟朋友圈异常直男，没有一张自拍，她也只能摇头摊手。

　　是夜，姜灵子躲在被子里给他发消息。

　　灵子酱：睡了吗？
　　江学弟：没。
　　灵子酱：我也没。
　　江学弟：你明天有课吗？
　　灵子酱：有，怎么了。
　　江学弟：晚上出来吃个饭？

　　上铺床上，透着微光的大“蚕蛹”颤动起来。生怕吵醒室友，姜灵子捂紧嘴巴，偷笑不止。

　　灵子酱：吃什么，你爱的煲仔饭吗？
　　江学弟：你想吃吗？
　　灵子酱：我吃过哦。
　　江学弟：你喜欢吃什么？
　　灵子酱：不挑食，好养活。
　　江学弟：要不出去吃？
　　灵子酱：我就要吃煲仔饭。
　　江学弟：好，没问题。

　　翌日，姜灵子翻出了那件压箱底的长裙战衣，站在全身镜前搔首弄姿。
　　室友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您要去干啥唷？”
　　姜灵子食指点唇：“嘘——佛曰，不可说。”

　　百爪挠心等到傍晚，姜灵子整理了一番头发，目不斜视朝北院食堂进发。
　　在约定地点——一楼阶前背着手，划拉着脚尖等了好一会。
　　她忽地听见人叫她名字：“姜灵子。”

　　像划破夕照的一道光，姜灵子扬眸，只见不远处站了三个男生，都在看她，打趣推搡，江学弟也在其间。
　　他弯着笑眼，笑容明朗。
　　他冲她挥了两下手，与室友道别，小跑过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说，又解释道：“室友非要看看你。”
　　姜灵子也控制不住唇角弧度，不敢看他，只自顾自点头：“没关系啊。”

　　两人往二楼走。
　　有种尴尬的甜意在弥漫，像猝不及防淋了满头的蜂蜜水。

　　江学弟问：“你确定吃煲仔饭？”
　　姜灵子失笑：“怎么了，又不是没吃过。”
　　江学弟回：“毕竟第一次请你吃饭，觉得太朴素了点。”
　　姜灵子抓抓额发：“没什么，你不请我我就在宿舍吃青菜小米粥。”
　　她手压根不知往哪摆才合适。

　　“真的么？”这句说笑换来了江学弟的诧然。
　　他居然信了，他怎么这么可爱。姜灵子瞥他：“骗你的，这你都信。”
　　江学弟哼笑：“谁让你这么瘦啊。”

　　找了处空位入座，江学弟去点餐。
　　回来时，他还单手握着两瓶饮料，放回了桌面，一瓶可乐，一瓶雪碧。

　　“你喝什么？”他问。
　　姜灵子说：“可乐吧。”
　　他把可乐那瓶递过去，插上吸管。

　　正要坐下，突地有人叫他：“江声！”
　　姜灵子循声望过去，是几个笑嘻嘻的女孩，新奇地打量着他俩，应该是他的同班同学。
　　江学弟也笑着和她们打了声招呼。

　　姜灵子撇了撇唇，明知他还不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可还是吃味泛酸。
　　待他坐下，她也禁不住地喊他全名：“江声。”
　　男生抬眸，眼睛亮晶晶的：“嗯？”
　　姜灵子吸了口冰可乐，借此掩埋心绪：“就……叫你一下啊。”
　　刚刚那几个大二女孩子也那样叫你的欸。

　　他又干净地笑起来：“哦，你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名字吧。”
　　姜灵子摇头：“不是，不过我微信并没有备注你本名。”
　　他抬眉：“备注了什么？”
　　姜灵子：“江学弟。”
　　江学弟蹙眉：“这名字比江声好？”
　　姜灵子：“可能吧。不过刚刚听人叫你江声，又觉得江声也挺好听的。”
　　江学弟颔首，“嗯，”而后一本正经看向她：“姜灵子。”
　　姜灵子愣住，心陡然狂跳，怎么可以把她名字唤得这么专注动人啊。
　　江学弟仍是看着她，在笑：“我叫江声，不叫江学弟，记住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改备注。”她当即垂低大红脸，声弱似蚊音。

　　——

　　此后半月，两人时不时约个饭。
　　偶尔居然能在教学楼碰面，江声于人流中笑着与她挥手，姜灵子从大脑袋烙烤到脚板底，还要接受室友们一路的喋喋不休。

　　“求你们赶紧再一起！”
　　“好肉就快点上口！别被别的母狼叼走！”
　　“别整天身份不明地聊天了！”
　　“人家学弟不好意思，你也跟着装什么纯情大闺女？”
　　每晚宿舍卧谈会，室友们都义正言辞控诉这份还蒙着窗户纸的暧昧。

　　尽管蠢蠢欲动，但姜灵子有自己的打算。
　　她在想，得找个合适时间，再和江声道明心意。

　　五一假期将来，姜灵子吸取上回教训，提前蹲守买票APP。
　　当然，得先问问江声的计划，指不定他留校不归呢。

　　挑了个晚上，姜灵子照常发微信给江声。

　　灵子酱：你五一怎么回去？
　　江声很快给了回复：跟女朋友一块坐动车回去。

　　姜灵子心一沉，怎么回事……
　　怎么不经意间，他都有女朋友了？
　　这些天不是聊得好好的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情绪跌至谷底，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她整个人都有点糊涂。

　　但还是强装无所谓回：好吧。

　　那边又来了消息。

　　江声：答应了？

　　灵子酱：什么？

　　她双眼困惑地眨了眨，但下一刻就瞪大了，巨大狂喜汹涌而来，她又气又笑，因为屏幕上闪出来的两条新消息，它们都来自江声：

　　【所以方便把你身份证号告诉我吗？】
　　【防止我女朋友又犯迷糊，我准备替她一起把票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