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枕》陈戏

66、66

　　长丽殿。

　　“那人已经死了？”惠贵妃皱着眉发问。

　　周盈：“是，母妃。”

　　惠贵妃阖眼，周盈见她像在回想过往之事虽是急却也不敢打扰到她。

　　算算太子的年纪，那年王婉蓉的确是出宫住了一段日子，虽然那时皇上后宫妃嫔不多，却也是有几个老人的，五皇子的母妃就在其中。若是那姑子说的是真话，那淑贵妃也的确是有可能知晓一二的，毕竟王婉蓉出宫时谁也不知她有孕没有，而八个月后她却抱回来个婴孩儿，那时的确有人疑虑此孩子是怎么来的，但想的却是这孩子是否是皇帝亲生，而后面皇上却是出面说明，谁也不敢再提这件事了。原来不曾想过，这孩子倒有可能不是王婉蓉所出。

　　想着惠贵妃就笑出了声音。周盈不解：“母妃？”

　　惠贵妃却并未理她，那眼泪都笑了出来，王婉蓉那女人能有什么好心肠？若这孩子不是她的，她能为了这孩子做这么多事情，还不是因为，那时候皇上根本没有孩子。后宫里，人人都没有孩子。

　　“查！周蔚风不是嫡出！”惠贵妃有些恶狠狠的说道。她的眼睛里像是要迸出了火，王婉蓉最后的赢家也只会是我。你一个蛮地武夫也能与我相提并论么？

　　周盈看着她母妃的样子有些慌乱，每当提起先皇后时她母妃便就会如此。。。虽是不该说此丧气话，但她还是问了出来：“若是查不到。。”

　　惠贵妃听她问话转而看她，紧紧地盯着她的孩子，声音却温柔了下来：“查不到？想办法也要让她坐实了这事。盈儿你明白吗？”

　　见周盈没回话，惠贵妃渡步走到了她面前，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母妃是为了你好，若是有了此事，不仅仅是太子之位，母妃也能拿住这件事情登上后位，王婉蓉？德不配位，是她欺骗了世人。从那后，就连她那两个小杂种也是任你踩在脚底的。盈儿那时候你想做什么说什么，都没人能左右你了。”

　　“还有，此事先莫要告诉你舅父。”哥哥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同意的。他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为谨慎了。所以盈儿才到了现在都没能登上太子之位。

　　“是，母妃。”

　　皇极殿。

　　嘉兴帝揉皱了手中的信扔到了安信的脸上，皇上身旁的丰献呼吸一屏，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皇上咳嗽了两声：“你瞧着，你跟朕说说他们是个什么打算？”

　　“诺。”安信闻言展开了信纸，看了信后他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起来吧。”皇帝。

　　安信起身，低头唤了一声：“皇上。”

　　“他们要借这事情，你就帮他们一把吧。做的隐秘些。”皇帝又咳嗽了起来，旁边儿的丰献也顾不得了，赶忙奉上了汤药。

　　“诺。”

　　等安信走后，丰献劝道：“皇上您还是用些药吧。”声音都带着颤音。

　　皇帝：“朕自己清楚。朕已经有些日子没去见皇后了吧？”

　　丰献：“已有半月有余了。”

　　闻言皇帝点了点头，笑了一声忍住了喉咙的瘙痒，端着药碗嘴里念念道：“可不能叫她听到朕病了，不然又要训朕了。”

　　丰献陪着皇帝一路走到了先皇后的宫殿，长安殿。丰献上前替皇帝打开了殿门，等皇帝进去后又把门关严，自己守在了外面。

　　长安殿里的陈设摆件，就连熏香都一如先皇后在时的模样。自皇后薨天，皇帝就叫人封了长安殿，只派些人每天打扫着。

　　皇帝走到了凤榻前，合衣躺了下来，里面还留了空余，像是还有其他人躺在那里。

　　“儿子女儿都长大了，知道自己做事了。婉蓉你不用担心，我把他们教的很好。”

　　“只是，怕叫你失望了。我答应过你，若是他们不想要皇位我不会勉强，但我现在还是要食言了。我怕我走了，他们会招人红眼。”

　　“你去的时候我真想跟你一起走了，可两个幼儿还在，我怎忍心？我知你不会怪我，我那时想要发作，我想给你个交代，可那时我不能。你放心，我快来陪你了，在我走之前，我会叫他们都下来给你赔罪的。”说着说着皇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怀渊那个孩子，就当是她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吧。若是没有你，她早就便要去了。”这话说完，皇帝的眼下落颗泪。

　　心里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来世就不要再生到皇家了，这皇家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而平凡也是平安。

　　怀渊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在她三岁前自己还是喜欢的，可后面又有了怀钰，有了怀琛，他越见到怀渊就越会想起，他曾经是怎样对不起过婉蓉，后宫的其他女人还可以解释是为了皇权稳固，可那个醉酒宫女的产物，没得叫人辩解。后来他是想把怀渊送走的，或是交给别人去养着，可婉蓉不同意，便想着也陪着怀琛有个伴儿也好。谁成想后面会让她做太子，也不成想人心易变会养虎为患。皇帝叹了口气，果真是人老了，总会想起往事。

　　五皇子府。

　　“今日都跟她说了，她听了后片刻都未等着就进宫去了。”周煦把茶杯推得远了些，在周盈那儿喝的太多，现在肚子还涨得紧。

　　“可，看紧了点。”

　　周煦点了点头。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后，周煦离开了府邸。

　　“叫容席那边儿的人盯住了别叫人发现。往后她们的动向一天一传信。”

　　“诺。”

　　太子府。

　　杨睿：“你可来了，那宫里都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可是有信了？”

　　“明日楚乡馆。”

　　周蔚风：“那你与我同去。”

　　“你若不怕太显眼也是行的。”

　　周蔚风不满，自打婚后这两天她算是发现了杨睿此人的毛病，话忒多了些。而杨睿眼看她脸色变笑道：“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莫要当真，明日同去。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他便回到了偏房休息，李灏见他回来也未说话，默默看着自己的书。

　　“明日我要去趟楚乡馆，你可跟我去？”

　　“不去，我寻了个教书的事做，明日要去学堂。”

　　杨睿惊讶：“怎的想去教书？”

　　李灏淡淡道：“你成婚后我总在你身旁也是不好，怕误了事情。”

　　“什么时候这事情也是你这少爷考虑的了？”

　　李灏瞥了他一眼：“李家破了我哪还算得上什么少爷？”

　　“你李家破了是破了，但爷说你算你就是算。”手不老实的摸了过去。

　　他用力撇开了杨睿的手，怒道：“你跟你爹是一样的恶劣，滚开别碰我。”

　　杨睿笑了笑道：“是啊，可是你去教书，可不能叫我早死。去把神仙粉给爷拿来，爷多吃些说不定就早些死了。”

　　李灏听了他这话，眼光一闪，不禁想到不是让他看出了什么吧？他看着杨睿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他的想法，却除了笑意寻不到其他。李灏不想在这屋子里再待下去，他憋屈的难受，冷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杨睿眼看他出门也未去阻拦，起身自己去拿了寒食散，可他那向来稳健的手却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