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枕》陈戏

56、56

　　“给我上个妆。”周蔚风吩咐道。刚接到了消息，阿大已经把林凛带了回来，现在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周蔚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上过妆后已经看不出来她近来憔悴的神色，可眼睛里的红血丝明显的提醒着她曾独自度过那些个无法入眠的夜。

　　“去请了容太舍了吗？”

　　“回殿下，已经派人去了。”

　　周蔚风有些慌神，这些个日子无论是她自己上门还是遣别人前去，容席都不肯见，只说若不是要事便别再来了。可今日。。。是林凛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殿下。”

　　“如何？”周蔚风看着那侍从带着难色的脸，就知道了。她摆摆手：“说罢，容太舍怎么回话？”

　　“容太舍说今日不便。。。让我给林小姐请个罪，说是。。说是等她哪天空了，再邀林小姐出游。”

　　周蔚风面色一沉，却也知此事不怪这侍从，便让他退下了。叹了口气，强撑起笑脸准备出门去迎林凛。

　　今日周蔚风身淡青色裙裾，不符她以往深沉或艳丽的颜色。远远地看背影很像容席。

　　“殿下？我回来了。”林凛上前激动的说道。她已经许多年没再见过故人了，激动之余也是奇怪怎的容席不在环视了一圈，刚想开口问，周蔚风见她样子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先进来再说。”

　　林凛点了点头，虽她入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酒水，可这宴席，也只有她们两个人罢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林凛虽脾气火爆可心却细如发丝，她不露声色的上下打量了周蔚风，虽然她脸色还好，可眼睛却净是血丝，再看当初周蔚风和容席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便知定是出了事情。

　　周蔚风却并不想说，便道：“你才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的，先用饭。”

　　林凛激她道：“怎的我八年未归，你竟和我生疏至此？若是你有事情还不同我说，那你这饭还叫我怎么吃的下？”

　　她说完，周蔚风并未回话，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周蔚风叫四周的下人先行退下，而后又给她俩各自倒了杯酒，举杯说道：“接风还是要得。”说罢碰了她的杯子一下示意她也喝，见林凛喝过了酒，她又说道：“冬月初十，我要大婚了。”

　　林凛一时间愣住，而后呆呆问道：“那。。长清？”

　　周蔚风点了点头，没再说，又饮了杯酒。

　　见她此状林凛也是唏嘘，可她在山上这些年并不知要怎样去安抚她，她也不曾想到她刚回来竟就出了这档子事情。只好陪着周蔚风一杯杯的喝酒。

　　酒过三巡，她说道：“这次我便不走了，若是有事情你就尽管吩咐便好。我读书不多，只有一身武艺，其他的我帮不上你，但若是杀人放火我也是行的。”后面那话说的有些慢，她想到师父曾经的教导，但她还有大恩未报。只能举杯在心中敬给了师父，求得师父原谅。

　　周蔚风也是感动，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了，明日我把长清的地址给你，你去寻她吧。我。。还是放心不下。”

　　见林凛还想说什么周蔚风堵住了她的话头：“你有所不知，正君乃是安顺侯世子，且我现在隐忍生息，若是来日有用到你时我定不跟你客气的。”

　　这酒一喝就喝到了迟暮，周蔚风林凛两人皆有些醉了，安排好了林凛的住处，两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凛便起来到院子里晨练，先打了套拳法又舞了剑后才见周蔚风起床。用过了早饭，周蔚风给了她一张纸：“这上面是长清现在的地址，你去吧。我便回东宫去了，若是有事你便直接来太子府。府中上下我都交待好了。”

　　林凛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出了门。

　　多年未归，京都的街道也有所改变了，她一路走一路观看记着路线。才出了长安街不远就听到有一男子声音喊道：“你老实待会，她一会便回来了。哎别动了！”

　　走到了面前林凛一撇，一名男子别扭的抱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像是不乐意他抱着一样一直在挣扎。再一细看，这名男子长相很是英俊，衣着也甚是华贵，只是让那小女孩扭得衣裳凌乱颇有点狼狈。

　　她刚想离开，那小女孩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折腾的更起劲了。而那男子一下没抱住就见小女孩这是要落了地，林凛纵身上前把孩子抱了过来。见那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面无表情，只看了她一眼便有些挣扎想要下地。林凛放了下来她，见那名男子还呆滞站在那儿，便冷声问向那男子：“你怎么带的孩子？”

　　周思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有些没回过神，叫她这话问得一愣，自己怎么带的孩子？见这小娘子虽身材颇好长相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可穿的不像是哪家的小姐，又是从长安街这边儿过来的，以为她是哪家的姑娘，且他被乐心弄得心里也有气便不耐开口道：“你管爷怎的带孩子？”伸手便要去抓乐心。

　　林凛一见他要动了手，更是来了气，那孩子跟着这般不负责的父亲能学到什么好的，看这孩子面无血色不说，刚刚被吓到了连哭都不敢哭！

　　便挡住了他的手，把乐心往后面一带，一脚踢到了周思服的小腿上面。周思服都让她给踢蒙了，不明白怎么好好说话这娘们还真动了手了，腿一发力，这一脚竟没被林凛踢动。

　　林凛也是惊讶，没想到这花孔雀似的小白脸还是个练家子，又是两脚踢出，一一被周思服挡了下来，周思服见她一手护住孩子便不跟她腿脚功夫，两拳攻到她面门逼她不得不伸手去接，偷了个空脚下一挪闪到林凛侧身，一把抓住了乐心，给孩子抱到了怀里。

　　乐心：“。。。。。。”

　　“你！”林凛气极。

　　周思服站定，挑了挑眉：“你什么你？不认识爷是谁是怎的？你是哪家的姑娘？爷今个儿就带人封了你的店！”

　　林凛一听他把自己当成了青楼乐坊里的姑娘更是怒火中烧，也不废话就又要动手。

　　远远地周宁笙就见到这边儿两人的剑拔弩张，赶忙跑了过来，伸手把林凛那一击挡了下来。而后问道：“怎么了这是？”

　　林凛见又来了一人，心说好啊，姑奶奶今儿个就陪你们玩玩。又要攻来时就见那小女孩跳到了地上挡在了周宁笙的面前。周宁笙顺势抱住了乐心，背过了身。

　　周思服高声喊道：“你这娘们怎么回事？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动手！”

　　林凛也提高了声音喊了回去：“你这爹当的怎么回事？我看你怕不是人贩子吧？从哪家里偷来的小孩？”

　　眼见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周宁笙看了看乐心，见乐心还是那么张脸也没有要提醒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意思，便大声喊道：“别吵了！误会！”

　　两人具是冷哼了一声，周宁笙：“。。。。。。”心说你两人真是默契。叹了口气对林凛说道：“这位小姐，这孩子叫乐心，是我的孩子。那位是我哥，你误会了。”

　　林凛这才上下扫视了周宁笙一眼，大顺历来婚配皆在年十八岁以上，这位怎的这般早就当了娘？而看她的身形，也不像是生育过孩子的样子。周宁笙任她打量，见她的眼里又透出狐疑，便又解释道：“这孩子曾是我从人贩子那儿救来的，她受过惊吓便不爱开口说话了。”

　　乐心紧紧搂着周宁笙，虽还是没有表情，却不再挣扎了。林凛见此，又看她与周思服两人的衣着打扮与气度，方才觉得自己怕是冲动了。她朝着周宁笙一抱拳：“刚刚我见这位。。。哼。抱着孩子时，那孩子挣扎不休我便以为。。。不好意思。”

　　周宁笙笑了笑大方道：“小姐不必介怀。”

　　林凛点了点头，又白了一眼周思服，便走了。周思服见她还翻白眼刚想说话，便让周宁笙掐住了胳膊：“你这气度今个儿怎的这般的小了？”

　　周思服狠狠道：“还不都怪你非要出来溜溜这小崽子？这小娘们别让我再遇上！”说罢气冲冲的往回走了。

　　周宁笙跟在他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