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他抱抱》未未不知眠

16、第 16 章

　　霍纪铭感觉很糟糕。

　　他来找安以熙，却没想过会看到安以熙从另一个男人车上下来的画面。

　　前面这辆灰色保时捷至少百万，总不可能是安以熙打回来的车。

　　霍纪铭看着安以熙先了下车，没想到司机也跟着下来，还伸着手要去拉安以熙的架势。

　　——这就是霍纪铭不能忍的了。

　　他没去想这人是谁，也不愿去考虑他们是什么关系，总之当着他面拉扯安以熙就是不行。这是他的人，谁当着他面碰一下都是死罪。

　　霍纪铭带敌意下了车，几步走到他们身边，在对方的手碰到安以熙前就先揽过了他。

　　那瞬间心里相当暴躁，霍纪铭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因此开口非常冷漠：“你是谁，我家孩子为什么会从你的车上下来？”

　　他这话极度不给对方面子，也显得自己刻薄无礼。

　　霍纪铭对这样的暴躁感到无法理解，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可安以熙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下车看到对方温文尔雅，年纪似乎与自己差不多时，更暴躁了。

　　而他那时刻的冷漠都让安以熙感受到了。

　　安以熙看惯了温柔耐心的霍叔叔，虽然见识过霍纪铭骂起人来的模样，但这般冷漠难以接近的样子还是头一回。

　　因为身高关系，霍纪铭揽过安以熙的时候，他的半个身体就在霍纪铭怀里了。

　　安以熙转向霍纪铭，抬头看他的时候双手顺着就环到霍纪铭腰上，他问：“……霍叔叔，你怎么来了？”

　　过度自然的依赖行为让安以熙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实在不雅，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霍纪铭的坏脾气就这么被安以熙的小动作安抚下来，他突然不生气了。

　　安以熙先说道：“……这是我老师的家人，今天我去学校帮忙，出了点事情……他送我回来了。”

　　安以熙年纪要比阮承义小许多，他觉得自己要当面说阮承义是他教授的儿子好像不太礼貌，便用了家人。

　　霍纪铭忙问：“出什么事了？”

　　安以熙道：“不是我的事，是老师的事。”

　　那就是没事了。

　　霍纪铭平静下来，刚才的暴躁被挥散，面上又恢复了一贯有的儒雅随和模样，伸手对着阮承义道：“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这世道坏人太多，做家长的免不得多点谨慎。刚才语气冲了些，谢谢你送我家孩子回来。”

　　“不客气，今天是安同学帮了家父大忙。”阮承义跟霍纪铭握了握手，“那我就先告辞了，有机会再见。”

　　阮承义不傻，刚才安以熙对霍纪铭的小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安以熙叫霍纪铭叔叔，霍纪铭还自称家长，但普通叔侄哪里会有这样亲密的行为，霍纪铭走过来时对着自己的表情简直是要踹人。

　　不过就算被阮承义察觉到了，安以熙也无所谓。

　　关于这点，他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毕竟他从小就受到过太多来自他人毫无道理的恶意，多一样跟少一样并无区别，他也不愿意跟不认识的人有太多接触。

　　有霍纪铭，对他来说就完全足够了。

　　终于见到霍纪铭，安以熙心情很好，两个人一起进屋后，他满心欢喜，却又忍不住小声地埋怨：“……我们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在安以熙心里，霍纪铭是绝对重要的存在。

　　霍纪铭不仅是他的恋人，更是他曾经混乱人生的指引者。他第一次能够完全相信依赖另一个人，能安心地将自己的身心交付出去。

　　他太重视霍纪铭，两人刚确定关系却好几天没有见面，这点足以让他陷入混乱，不知道在这时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霍纪铭

　　他心里想着应该还是要跟之前一样，可一开口，语气就好像带上了撒娇的委屈。

　　像只小猫伸着奶爪，挠的霍纪铭心里都痒痒。

　　“这几天的确是忙了些，一有空我就来找你了。”霍纪铭揉揉安以熙的头，“还好吗，学习顺利吗？”

　　霍纪铭会问的话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区别。

　　“顺利吧，还是跟之前一样。”

　　“今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老师的儿子送你回来？”

　　“……哦，今天是阮教授叫我去学校帮忙整理资料，但他好好的突然心脏病发了，当时差点没吓死我，幸亏没出大事……送到医院后才知道原来他儿子是医生，说是谢谢我及时送医，就送我回来了。”

　　“这样啊……是你常说那位，对你很照顾的老师吗？”

　　“嗯，就是他。”

　　“情况严重吗？”

　　“还好吧，不算很严重，老师醒来后精神还不错的，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住在哪家医院？”

　　“就在市二院。”安以熙问，“怎么了？”

　　霍纪铭笑道：“既然是对你照顾有加的老师，他住院了，我会安排人送点水果鲜花过去，希望他能早些出院。”

　　安以熙看着霍纪铭这会儿的笑，一下走神了。

　　霍纪铭看他眼神都呆了，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安以熙轻轻说道：“……你现在笑了，刚才你对阮医生说话时真的好凶。”

　　霍纪铭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语气了，但按照他那会儿的心情，怎么凶都不奇怪，要再来一次，霍纪铭觉得自己还是会这样。

　　因为安以熙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小朋友干净纯粹，安静美好，有着能让他平静内心的本事。多少次心情烦躁不堪的时候，只要过来看看安以熙就好了。

　　霍纪铭多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拐回家了，当然得看紧。

　　“吓到你了？”

　　安以熙摇摇头：“那倒不是。”

　　霍纪铭那样是吓人，可安以熙并不觉得害怕，就像他第一次见识到霍纪铭骂人的场面，那会儿也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认识了霍纪铭不同的一面。

　　虽然霍叔叔在他面前一贯是完美温柔的形象，但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十全十美呢，安以熙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只要霍纪铭不是这样凶他，他愿意见到霍纪铭不同的更多面。

　　安以熙望着他的霍叔叔，说道：“……只要你不这么凶我，就好了。”

　　霍纪铭哪里舍得凶他，最温柔的那面都只留给他了，疼都来不得。

　　掐了掐小朋友的脸，霍纪铭故意道：“那你要乖。”

　　安以熙觉得自己挺乖了。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件正事的。”

　　“嗯？是什么？”

　　“明天带你去C市看秀，今晚就走，后天回来，去不去？”

　　好学生安以熙最先想到明天是要上课的：“……可是明天我要上课啊。”

　　而平日里总是劝着人要好好学习的霍纪铭这时候就怂恿人做坏事：“请假两天应该可以吧？”

　　安以熙还没请过假，但心里更多偏向跟霍纪铭待在一起，被带着就道：“……应该可以吧？”

　　霍纪铭今天来就是要拐着孩子做坏事的：“那走不走？”

　　再问一次，安以熙就不犹豫了，尽管他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但他想跟霍纪铭待在一起：“……好！”

　　“那去整理几件衣服，等会儿就出发，晚饭到了C市再吃。”

　　“……好，那我现在就去整理衣服。”

　　生平第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跟霍叔叔一起，安以熙整理衣服的时候心情逐渐变好，充满期待。

　　C市距离他们仅两百公里左右，开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这次霍纪铭带了司机，上车后先升起了中间的隔板，接着就把安以熙抱到怀里——不过也就是抱抱罢了，司机还在前面，霍纪铭最多吓唬吓唬安以熙，不会来真的。

　　岂料霍纪铭故意使坏的动作也没能真吓到安以熙。

　　伸手去抱的时候，安以熙竟无比温驯地靠进了自己怀里，反让霍纪铭惊讶，他太喜欢安以熙乖巧听话的性格，那一刻心软的都要化了。

　　安以熙心情很好。

　　见到霍纪铭时心情就开始变好，跟霍纪铭待在一起，心情越来越好。

　　前几天这样那样的多余想法都消散了，他靠在霍纪铭怀里问：“……霍叔叔，这次为什么会想到带我去看秀？”

　　霍纪铭抱着他：“有空了就想带你出去走走，其次也有一个小秘密要告诉你。”

　　“小秘密？”竟然能听到霍纪铭的小秘密，安以熙好奇地抬起了头，问，“是什么小秘密？”

　　“想知道？”

　　“你都说是小秘密了，当然想知道……”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霍纪铭故意逗他，但安以熙不知道。

　　他习惯性将霍纪铭的每句话都认真对待，霍纪铭要他亲，他就抬起头，乖乖在霍纪铭脸颊上亲了一下。

　　亲完趴回霍纪铭怀里，等着霍纪铭把小秘密告诉他。

　　真的太乖了。

　　他觉得世上不会再有比安以熙更乖更招人疼的小家伙了。

　　霍纪铭心想这辈子是遇不到第二个能让自己这么动心的了，他抱着安以熙闷闷地笑，没有再逗他，而是将所谓的小秘密告诉了他。

　　霍氏主做房地产，在霍纪铭爷爷那代就已经发家，到霍纪铭父亲手中生意范围更广，家底翻了几十倍。

　　但因为厌恶家庭环境，霍纪铭从小就没有想过要继承家里的生意。

　　他中学的时候迷上了设计鞋子，本想着将来要做一名设计师，彻底脱离霍家。

　　奈何事不如人愿，不管家庭情况如何，他都是霍志文最器重的大儿子，大学干涉了专业，在霍纪铭毕业不久后又因意外去世，一切现实都在逼着霍纪铭接手霍氏。

　　头两年是霍纪铭最难熬的时候，无数双眼睛盯着，一面是霍志文后事，一面是公司的事。

　　霍志文私生活一塌糊涂，但对生意极有天赋，他的存在就是霍氏的精神支柱，他一死，霍氏顿时陷入巨大动荡。

　　董事会不满初出茅庐的霍纪铭，霍志文的仇人找他麻烦，合作伙伴又看不起他要断绝合作，内忧外患之际，身边还没一个能帮到他的人。

　　霍则溪那会儿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还等着看霍纪铭笑话。而霍如瑶跟霍祺还小，什么都要依靠他。

　　最后是靠早已退休的霍老爷子重新出山，帮助霍纪铭稳定了那段动荡的日子。

　　现在回忆起来，霍纪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日子外表看着风光，实际每天累得连狗都不如，最忙的时候连续三天不睡觉，累到在车上坐下就能立刻睡着。

　　他没算这些日子到底有多长，只知道当时最令他安慰的就是搞搞自己喜欢的设计。

　　霍纪铭读书的时候还会做梦自己能靠出彩的设计成为优秀的设计师，现在这把年纪就认清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其实没什么设计天赋，最出彩的作品也就那么回事，现在还能继续这个爱好，纯粹是因为他有钱，能靠砸钱支持自己的爱好。

　　他极度不愿意承认，可就像蒋百惠说的那样，他身体里流着霍志文的血，他跟霍志文一样，是天生适合经商的头脑。

　　要带安以熙去看的这场秀是国内几个时尚品牌联合举行的，霍纪铭的部分作品也会登场——认清归认清，不过亲眼爹看自己的作品总觉得哪件都是好的。

　　安以熙没看过霍纪铭的作品，可听着已经这么厉害的霍叔叔还有这么优雅的爱好，还有自己的品牌，非常惊讶，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惊喜跟崇拜。

　　这让霍纪铭内心有那么点膨胀。

　　谦虚地说：“还好吧，其实我的艺术细胞就那么点，单纯是爱好。”

　　安以熙是真的很高兴，因为他知道了霍叔叔的小秘密，了解了霍叔叔的未知面。他对时尚圈的事情根本没兴趣，上网都不会看，可此时此刻心里对这场秀的期待值拉到了满点，希望第二天快点到。

　　他们到达C市刚好入夜，霍纪铭先带着安以熙去吃了饭。

　　安以熙长这么大真没有离开过A市，第一次出来，霍纪铭想带他在附近逛逛。

　　可惜老天不给面子，他们从餐厅出去就下起了雨，最后只好回了酒店。

　　初夏的第一场雨来得又快又急，等他们到酒店，外面狂风肆虐，扇的雨点啪嗒啪嗒全部砸在窗上。

　　安以熙坐在窗边听着雨声，心里可惜，后天就要回去的，结果来的第一晚就被大雨困在了里面。

　　霍纪铭走到他身边：“早点去洗澡睡觉吧，明天早上会晴的，到时候就先带你出去走走。”

　　“嗯。”

　　安以熙应了，但到这步才后知后觉到现在的情况——他跟霍叔叔要一起在外面过夜。这里是酒店。他们在一个套房。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心脏便开始不顾他的意愿擅自跳动了起来，安以熙眨着眼，不敢去看霍纪铭：“……我今晚睡外面吧。”

　　霍纪铭一口否决：“你男人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要睡外面。”

　　这是什么话，安以熙心跳更快了。

　　“我……”

　　安以熙才说出一个字，霍纪铭就接上：“今晚我们一起睡，你见过哪对情侣睡觉分床的。”

　　安以熙没见过，主要真情侣他也没见过几对。

　　安以熙定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霍纪铭还得寸进尺欺负他：“怎么还等着，要不要一起洗？”

　　安以熙的脸瞬间爆红。

　　“好了，快去洗澡吧。”霍纪铭忍不住笑了，“我逗你的，你先洗吧。”

　　安以熙哪里招架得了霍纪铭这种逗人方式，又臊又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飞快蹿去浴室了。

　　安以熙慢慢吞吞地洗完澡出来，霍纪铭在房间里打电话。

　　背对着安以熙，嗓门大得不行。

　　“我不在这么点事就不行了？我要你们做什么用，要你们摆着好看啊？”

　　“别什么事都来问我怎么办，你是猪啊，不会自己想办法啊，哦我不需要休息的啊，我给你打工的啊？”

　　“这件事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要是处理不好你就收拾收拾滚蛋吧！反正公司有你没你都一样！”

　　安以熙第二次听到霍纪铭骂人。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听到都没有第一回那般震惊了，甚至能用毫无波动来形容。

　　霍纪铭不知道安以熙洗完出来了，转身看到他还有点被吓到，刚才自己那模样可不好看。

　　“洗完了？”

　　“……嗯。”

　　霍纪铭脸上总是很淡定，找不到一丝内心有在惊慌的破绽，说道：“那我去洗了。”

　　“……好。”

　　相比内心紧张单纯的安以熙，霍纪铭的想法就很不干净了。

　　哪有都把人带出来了却一口不吃的道理，霍纪铭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上次见面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他今晚非吃掉安以熙不可。

　　霍纪铭洗澡很快，洗完裹条浴巾就出去了。

　　这时安以熙正在用酒店的电脑搜索浏览着跟霍纪铭设计相关的事情，奈何什么都没搜到。

　　见霍纪铭出去，安以熙忙问：“霍叔叔，好奇怪啊，为什么我没有搜到跟你设计有关的消息，竟然连一条都没有……”

　　霍纪铭过去一看：“你搜的是我真名，当然什么都没有。”

　　“啊？”

　　“我用的假名。”霍纪铭笑道，“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啊？”

　　安以熙没想到霍纪铭说的小秘密原来是大秘密，问：“那叫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啊。”霍纪铭在床边坐下，流氓语气毫不掩饰，流氓姿态也尽显无余，“你等会儿乖乖的，我就告诉你。”

　　安以熙这才看到霍纪铭只裹了一条浴巾，连忙别过头去。

　　但下一秒人就被霍纪铭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速度之快明显是有提前预谋——安以熙下意识想推开，可按他们现在的关系，推开似乎也不适合了。

　　最后两只手就只是搭在了霍纪铭的肩上，安以熙低垂着眼，温驯地顺从。

　　霍纪铭顿时心软得不行，他就是很喜欢安以熙这样。

　　喜欢他的乖巧听话，喜欢他的安静内向，也喜欢他的小心翼翼。

　　安以熙越是听他的话，他就越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最好能让安以熙的一丝一毫都按着自己的心意生长，最好能永远像这样留在自己身边。

　　屋内的灯光大亮着，安以熙见霍纪铭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便问：“……灯，不关吗？”

　　霍纪铭想笑，安以熙的可爱纯真却不能阻止他想使坏的心，回答道：“不关，这次让我好好看清你。”

　　初夏的第一个雷雨夜。

　　夜色浓墨。

　　树枝在窗外随着狂风剧烈摇摆，屋内的白色大灯映在窗户上，像是月亮的倒影。

　　不合时宜的初夏幻想，安以熙却忍不住盯着窗户出神，认为这一刻灯就是窗户的月亮，而霍纪铭是他的月亮。月亮住进了窗户，月亮住进了他的身体。

　　霍纪铭意识到小恋人的走神，声音压抑低哑地问道：“……在想什么？”

　　安以熙迷迷糊糊地回答道：“……月亮，在看月亮。”

　　“哪里有月亮？”

　　外面的大雨就没停过，夜色深沉，安以熙怎么可能看到月亮。

　　很快安以熙被欺负地说不出话，因为霍纪铭觉得他不够专心，就认真让他专心起来。

　　第一次是在双方都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霍纪铭还好，安以熙的压力却很大——毕竟前两次他面对的是喝醉了的霍纪铭，一种做什么都不会被记住的状态。

　　这次不仅做什么都会被记住，灯还开那么亮。

　　他刚开始浑身紧绷，完全放松不下来。而霍纪铭下手又过分，压根不懂得温柔不说，还比前两次都更粗鲁。

　　安以熙被折腾得够呛，怎么睡过去的不记得，第二天醒来接近中午时分。

　　一醒来安以熙就记起昨天发生的一切，气得想哭。

　　他的霍叔叔变了，温柔耐心的霍叔叔不见了，真实的霍叔叔又粗鲁又过分，只知道欺负他。

　　可他还在霍纪铭的怀抱里，这个怀抱又叫他依恋，舍不得推开。

　　安以熙心情复杂，带着无法忽略的莫名委屈，最后哭了出来。

　　霍纪铭早醒了，坏叔叔心思不干净，还想着等小朋友醒了再欺负一回。

　　结果小朋友醒来就哭了，眼泪立刻把他心里的坏火苗浇灭了。

　　霍纪铭这时的态度是非常良好的，抱着安以熙哄：“怎么了哭什么？好好的怎么醒来就哭了？”

　　安以熙哭得不凶，但泪水开关就是拧不紧，源源不绝落出来。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哪里不舒服你讲啊，别只哭啊，你不讲我不知道啊。”

　　霍纪铭见他哭就心急，一心急本性就暴露，说话的语气也开始急躁，而他语气一急躁，安以熙眼泪就更多。

　　——老话怎么说来着，得到就不珍惜了，看看霍叔叔态度转变的速度，这肯定是不珍惜了。

　　安以熙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骂他：“……你是坏蛋！”

　　霍纪铭摸不着头脑，真摸不着，枕边人醒来就是哭，一句话都不讲，他要是摸得着头脑就奇怪了。

　　霍纪铭诚恳地问：“……我哪里坏了，你说？”

　　安以熙觉得他这就是不想认的意思，抽泣声更重了：“……你就是坏蛋，你为什么不认！”

　　霍纪铭一听，赶紧认了，现在肯定是哄好安以熙最重要。

　　“……欸，我是坏蛋，我认！”

　　但他认晚了，轮到安以熙不认了：“……你敷衍我！我说了你才认！”

　　怎么就变成敷衍了呢，霍纪铭二度摸不着头脑，他没想到醒过来的安以熙这么难缠，真跟小孩似的，又是哭又是闹——还要动手了，挥起没什么杀伤力的小拳头，砸在他身上。

　　这让霍纪铭想起他刚捡到安以熙的时候，安以熙就是这样，不让他碰，跟只猫似的，一碰就动手。

　　那会儿可比现在凶多了，现在安以熙用拳头砸他，更多是撒娇别扭的味道，并不疼。那会儿一爪子下来，十分劲道，霍纪铭手背上全是他的抓痕。

　　霍纪铭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将安以熙的情绪安抚下来。

　　抱在怀里无奈地说道：“……那我，那你……那我力道大了你要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的呀……我哪里知道你这么坏……”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霍纪铭又无奈又好笑，“以后我一定改，肯定改。”

　　等安以熙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早已过了午餐的点。

　　洗漱完毕，霍纪铭带着安以熙去楼下餐厅吃午饭。

　　这时安以熙冷静了，也知道自己醒来时的表现多丢脸，跟着霍纪铭下楼时低着头，一言不发。

　　因为是在外面，霍纪铭高调一些也无妨，一路过去都牵着安以熙。

　　酒店的餐厅环境不错，安静人少。

　　落座之后，霍纪铭道：“好了，别低着头了，你一定饿了，先点餐吧。”

　　安以熙哪里还有心情点餐，他只感觉丢脸极了。

　　早上哭成那样绝非他心里所想，可一瞬间的情绪崩溃他也控制不住。

　　“这么说起来，你也是长大了不少，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

　　霍纪铭这么说，安以熙抬起了头：“嗯？”

　　“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对我有多凶。我说要帮你，你把我当坏人，拿东西砸我，要是碰碰你，不管是脸啊还是手啊，你这一爪子下来，可一点都不留情。”

　　霍纪铭边说边笑：“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凶的小孩，我这边手臂上，现在还有你留下的疤，你要不要看看？”

　　“我不想看……”但心情稍微好了些，安以熙终于敢抬起头看他了，“不过，谢谢那时的你没放弃我……还给了我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真的，现在的一切，总是让我觉得像在做梦……”

　　“不要说这种傻话。”霍纪铭捏了捏他的鼻尖，“好了，点东西吃吧，下午还有点时间，吃完饭先带你出去逛逛。”

　　“……嗯，好。”

　　安以熙这才拿起了菜单，慢慢看着有什么好吃的。

　　身旁一桌有人落座，安以熙的目光在菜单上，霍纪铭的目光在安以熙身上，开始谁都没注意。

　　但隔壁说话声音不轻，一男一女，女的娇滴滴，男的粗俗——安以熙的视线往那边落了一眼，于是霍纪铭也跟着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

　　隔壁那桌，竟是霍则溪。

　　霍纪铭没想到霍则溪会出现在这里，第一反应是把安以熙遮起来。

　　这一年多来，霍纪铭将安以熙藏得很好，就是不希望霍家人会知道他的存在。哪想第一次带安以熙出来，就撞上了霍家最麻烦的霍则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