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钢铁的新娘》大只的魂

65、第 65 章

　　白罐9

　　半个小时后，阿莱克斯熟稔地抵达请柬上标示的宴会厅。

　　待门童核验完请柬后，她微提裙摆，让它们轻飘飘地吻过最后一层台阶。

　　殴打卡门和清理裙角的炉灰都是相当耗时的体力活儿。她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大厅中已经站满了手持酒杯的宾客们。

　　她一眼就看见了赫敏.格兰杰——这位出身麻瓜家庭的英国魔法部部长穿了一袭十分正常的、可以让她顺利融入任何麻瓜上流晚宴的洒金修身长裙，但她额外披上了一顶轻薄的、像晨雾一般的装饰用斗篷，也戴着彰显女巫身份的尖顶小礼帽；她旁边站着一位身着紫红色长袍的高个儿男人，他并不柔顺的红色长发披在肩上，胸前的“W”字徽章闪闪发亮。

　　……好极了，阿莱克斯在心中鼓起了掌，一个穿着威森加摩首席法师袍、出现在麻瓜宴会上的韦斯莱。活该韦斯莱笑话商店连续二十年当选对角巷最受欢迎门店。

　　接着，她又陆续发现了似乎马上要参演吸血鬼话剧的德拉科.马尔福，在头上顶了一只肥胖雪鸮（活）的亲舅舅，以及全身上下写满了“斯塔克安保失职”、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一只碗原地卖艺的维山帝法师们。

　　……

　　阿莱克斯摇了摇手里小巧的扇子（用魔杖伪装的），目不斜视地掠过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同伴。

　　她依照着在另一个世界旅行的记忆，很快锁定了一位留着寸头、身姿挺拔的女将军。她才抬腿往那个方向迈了一步，在生死游走间训练出的肌肉反应让她下意识收紧腰腹，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侧身晃过来人，又及时伸手托了一把——

　　“啊啊，不好意思，我是说，谢谢您，”布丽坦尼狼狈地拢着十分沉重的大摆礼服裙，窘迫地连连道歉，“我知道我的细高跟新鞋和这条裙子不太匹配，但我太喜欢它了……”

　　“不，没这回事，”阿莱克斯莞尔，“今晚它们把你衬托得美极了。”

　　“……您真好，女士。”布丽坦尼站稳了，她有些局促地将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您也美极了，”布丽坦尼说，真诚中带着点儿初次见面惯有的生疏感，她好奇地打量着阿莱克斯，眼神不由自主地在对方优美而紧实的上臂线条处转了几转，“您一定是一位厉害的战士！我是布丽坦尼.哈维，斯塔克集团的高级秘书官，请问您……？”

　　“阿莱克斯.艾弗里，”女巫心情很好地对这位金发姑娘伸出手，“一名女巫。”

　　“嗯？啊，哇哦，”布丽坦尼微微瞪大了眼睛，“我以为巫师都是——”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阿莱克斯看向离他们不远的甜点台。

　　一只活雪鸮正稳稳当当地坐在海瑟.奥利凡德，她的亲舅舅，的头顶上，悠然自得地梳理着自己的胸毛。

　　“不，实际上这并不是巫师们流行的装扮，”阿莱克斯有些头疼地澄清道，“他只是，呃，大概，觉得麻瓜——你们会喜欢这样的风格，用毛茸茸胖乎乎的小动物表示友善什么的……”

　　布丽坦尼显然对魔法界的消息很感兴趣，她笑弯了眼，正准备继续问些什么，却突然越过阿莱克斯的肩膀看到了一个熟人：“嘿！佩珀！”

　　阿莱克斯转过身来，恰好对上佩珀.波兹的眼睛。对方今天选择了一身设计十分特别的女士西装，显得又高挑又干练。

　　佩珀率先对阿莱克斯举了举杯子。两人友好地交换了姓名。

　　“古斯特先生在找你，丽尼，”佩珀对同僚兼好友说，“我猜是和北部军火库相关的事儿。你应该能在楼上靠水池的那个露台附近找到他。”

　　布丽坦尼点点头，给了阿莱克斯一个“稍后联系”的眼神，艰难地抱着她的大裙摆往楼梯上走。
　　阿莱克斯与佩珀相视一笑。

　　她们像两个真正在宴会中第一次相遇的年轻姑娘一样，十分自然地开始了体面而客套的对话。

　　佩珀从来能言善道，阿莱克斯曾经也是学院里出了名的、嘴皮子和魔杖一样利索的女巫，两人很快显得其乐融融起来。

　　是阿莱克斯先结束了对话。她看见奥克耶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她脖子上那条缀满了大颗白色珍珠、非常漂亮但显然让人很不舒服的领子，转身准备从宴会厅的偏门出去了。

　　佩珀从善如流：“有空联系。”

　　阿莱克斯点点头，迈开一步，又停了下来。

　　她轻轻踢了踢自己的鞋跟，转过身直视着这个从来都聪明得要命的金发姑娘。

　　“佩珀，”她平静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啊，差不多就在一开始，我和失踪后幸运归队的‘哈皮’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佩珀的表情同她本人一样稳稳当当，“也可能是第四次？记不太清了。”

　　阿莱克斯了然地点点头。她没有追问诸如“我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之类的问题。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

　　“你别有什么负担，我是说，这么多年，其实我得谢谢你，阿莱克斯，”佩珀说，眼里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表情却是完全释然的，“那时候我和托尼正吵得不可开交，我也理不清自己的思路，我肯定没法儿当时就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没再接着解释下去。

　　反正她能明白的。她们都能明白的。

　　佩珀冲阿莱克斯笑了笑：“战争结束后我找了你一阵子。也没什么事儿，就想和你道个谢、聊聊天，但你战后就消失了。”

　　“……所以我今天来了啊。”女巫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上前拥抱了这位美丽又干练的女性。
　　她们在彼此的面颊上留了一对温柔的吻。

　　“瞧你这个反应，一年多以来，安东尼他从没对你们说些什么？”阿莱克斯很快发现了疑点，“关于我的复方汤剂——呃，就是变身药水儿，突然失效，我们俩大打一架后我被赶出旧金山的那件喜事？”

　　佩珀挑高了眉毛，她又是想笑又觉得惊讶：“不，完全没有，我甚至试探过问他，‘嘿，哈皮那家伙也终于忍不了你了是吧？他多久没回旧金山了！’，他也只是对我哼哼了两声。”

　　阿莱克斯狐疑地点点头，她正要追问，却被佩珀抬手制止了。

　　“二手消息永远比不过一手的。”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女巫的后背，精致的小翘下巴往前方一摆：“喏，那里，当事人看上去迫不及待要为你答疑解惑呢。”

　　阿莱克斯顺着方向看过去。

　　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

　　他靠在距离这儿大约十米远的立柱上，恰好找了一个没有人群遮挡的角度，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瞧着她们。

　　当然，在世界上所有的宴会中，斯塔克这个姓氏都注定无法得到片刻的宁静——就这么一会儿，他又冷淡地拒绝了一位来搭讪的中年政客——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撇撇嘴，好不情愿地站直了身子，压抑而优雅地伸展了几下脖颈，便大步朝她们走来。

　　一套裁剪得当的纯白色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无可挑剔。他看上去几乎有两米，他的腿修长得令人嫉妒。

　　“我着实觉得他这套衣服太过浮夸，他胸口的非洲堇也蓝得太浓艳了，”佩珀小声与阿莱克斯咬着耳朵，“像是要在这个会场里抓一个新娘就地结婚似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总是这么个风格。”

　　她隔空对旧友挥挥手，权当打过招呼了，然后十分敷衍地拍了拍新朋友的肩膀：“他是来找你的，我就先撤一步。我可不想和他在这儿吵起来。”

　　“当然，如果你俩吵起来了，”她很有诚意地补充道，“我帮你，一定。”

　　阿莱克斯：“……至上荣幸。”

　　佩珀眨了眨眼，很干脆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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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一处偏僻的、有着重重遮挡，但能窥探到宴会厅动静的小露台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阿莱克斯先是悠悠然欣赏了一番露台上相当不错的景色，待心满意足后，才终于转过身，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钢铁侠，旧金山城主，绝境病毒的拥有者，关键的战争英雄，天才的发明家。

　　他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正儿八经的见面，她想，那种在战场上不情不愿、不明不白、梅林再世也说不清楚的互帮互助行为统统不算。

　　战争结束一段时间了，他的轮廓和眼神却还是像以前那样疲惫却锋利，似乎这家伙完全没有从来之不易的“和平”中得到任何抚慰。

　　安东尼迎着她的目光，也走到了栏杆处。

　　“你来这儿做什么？”他问。

　　语调挺随意的，肩膀似乎也很放松；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看向她——他正无比专注地盯着楼下黑糊糊的灌木呢——但她坚持认为他的发问多少显得有些硬邦邦。

　　黑发的女巫转了转眼睛：“我不告诉你。”

　　宴会主人瞥了她一眼：“真不友善。我以为你至少撒个谎什么的。”

　　“那不至于，”她安慰他，“撒谎多费劲儿啊。”

　　他顿了一瞬，又转过头盯着那丛灌木了。他似乎用舌头狠狠地顶了顶腮帮子，又好像没有。

　　“你是冲着振金来的，27小姐。”他突然说。

　　阿莱克斯连眉毛都懒得挑：“哦你又知道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阻拦我？”

　　她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勾着她的魔杖，正想着这个场景适合使用哪一个恶咒，又猛然反应过来：“嘿，等等，‘27’小姐？怎么就只有27了？米尔谷溶洞那一次我至少救了你一个肾——”

　　“没这回事。在你对我使用盔甲咒之前，我已经打碎那只钟乳石了。”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争辩有些道理，但她绝不会就此让步：“好吧，那在圣拉斐尔——”

　　“那也不算，”他慢条斯理地否认，“那个双头怪物本来就在内讧，他的一个脑袋完全被猎鹰迷住了，哪怕我站着一动不动，他的拳头和我的面甲之间至少还能并排塞进两只蜜蜂。”

　　“……行，”她深吸一口气，“我再退一步，核桃溪北边滩涂上的那场夜袭——”

　　“那次我藏着一发掌心炮呢。”

　　“无论如何，红木城被入侵那次——”

　　他看着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

　　阿莱克斯似乎屈服了。她露出了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下一秒——

　　“……”安东尼.斯塔克垂着眼睛看了看戳到自己鼻子底下的杖尖，从善如流：“晚上好，28小姐。”

　　“晚上好，”女巫友善地点点头，“29先生。”

　　“……我都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他用指腹将魔杖轻轻推开，半真半假地抱怨，“瞧，还是我赢。”

　　“我们玩儿扫帚的，在分数的事儿上一贯小心眼，”她让那支魔杖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花样，又用足以媲美顶尖魔术师的手速将它藏进了扇子里，“以及，现在谈输赢也太早了——我爸爸懂点儿东方的相术，他说你看起来像是能长命百岁的样子。”

　　她拖着嗓子，悠悠然地、不紧不慢地说着，竟让他分不清她究竟是在讲些由衷的恭维话，还是在狗胆包天地嘲讽他。

　　他睨她一眼，姑且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别的。有那场冗长的战争，有消失的魔法界，有哈皮和佩珀，也有花园里被照料得极好的非洲堇。

　　“从哪一丛里薅下来的？”她指了指他的前胸，“你得给你的园丁加薪。”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热热闹闹的会场忽然熄了灯，仅给高出地面的扇形仪式台留了个冷色调的光源。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老人神情肃穆地走上仪式台。

　　阿莱克斯认得这个老人，他是临时政府票选出来的监事长。他笔直地站在仪式台中央，用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回顾起刚刚过去的、充满硝烟味儿的七年。

　　“接下来，这座即便在人类最黑暗时刻也亮着光的高楼将会熄灯七分钟，连同这座成为无数人类庇护所的城市一起。”

　　“为那些从此只能在记忆中游荡的灵魂。”监事长说。

　　“为那些从此只能在记忆中游荡的灵魂。”人们低声喃喃。

　　一切都暗了下来。

　　一切都静了下来。

　　……

　　七分钟一晃而过。

　　没有人动弹，没有人说话。

　　幸存的人们任由自己陷落在这段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徒劳且消极地静默着，仿佛这么做就可以逃避一些撕心裂肺的告别。

　　阿莱克斯垂着眼睛，同样一言不发。她的手搭在侧腰，轻轻勾着一支蛇眼形状的，精致的水晶腰链。

　　它本该是个瓶子，装着复方汤剂。

　　后来，阿莱克斯不再需要复方汤剂了。但她没有扔掉它，反而沉浸在各种会令麦格校长感到无比欣慰的变形小游戏里——无论是什么场合、什么装扮，她都能将这只瓶子变成合称的、绝对不可或缺的饰品。

　　她有些烦闷地转了转眼珠子，冷不防撞进两只冰蓝色的瞳孔。

　　周遭的灯光全熄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没来由地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她是说如果，这位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的安东尼.自我加冕的主宰神.斯塔克也能有货真价实的“情绪”这种东西……她竟然觉得，在这一瞬间，她在他的情绪束上实实在在地碰了一下。

　　那些狂妄与胆怯，高傲与隐忍；那些破釜沉舟、以己身为燃料的奋力一搏，和那些踟蹰难行，不得不囿于乏味规则的困兽之斗。

　　这一瞬间，她甚至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一些例如“嘿都过去了，这会儿‘肩负人类的未来’又变回那种不需要时刻把命丢出去作筹码、总体看来相当划算的事儿了，你又可以退回原位，舒舒服服地做一个霸占麻瓜新闻头版的富豪科学家”……之类的话。

　　但她犹豫了——以他俩的关系而言，这些话显得有些唐突。而在“唐突”这个词儿浮现在她脑中的一刹那，她完全失去了挑起这个话题的兴趣。

　　她决定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儿。

　　莹白色的光从她的魔杖中一跃而出，以一种奇异的、甚至有点儿柔软的缓慢速度，轻盈地奔向漆黑的晚空。

　　会场中的人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些光团。伴随着低低的惊呼声，数十道光团飘飘摇摇地从人群中飘射而出，在夜空中汇聚到了一块儿。

　　它们起初像是降临到人间的星幕，后来逐渐融成了一座桥，桥的尾端向最高处延伸，很快便看不清晰了。

　　或许是散了，也或许确实联通了那个注定会重逢的地方。

　　有人在低声啜泣。大厅内的灯光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乐队开始演奏一些和缓的调子。

　　花园中原本点缀着不少圆乎乎的廊灯，不知为何，它们依旧是熄灭的。

　　尼克斯固执地护佑着这方露台。

　　此处的主人不去修灯，反而微微倾斜上身，朝她靠得更近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他问。

　　“想和你介绍一下灵魂之桥，”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

　　“当然？”她直视他的眼睛，无辜且坚定，“你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纪念逝者的小魔法，无害又可爱。”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骗子。”

　　她对他的指控感到不可思议。她微微睁大眼，本能地想要反击，又临时改了主意。

　　那对蓝得惊人的，叫人无端想起极昼与冰山的瞳孔已经近在咫尺。他靠近，却又牢牢停在这个可恶的距离，仿佛突然变成了什么保守信念的老派绅士，世界毁灭也无法再逼迫他前进哪怕一个毫米。

　　……哪有这种好事。

　　她盯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那倒是来揭穿我吧？为什么不呢？”

　　被暗绿色指甲油衬得愈发苍白的手指自下而上穿过他的领带，又猛地收紧。

　　“胆小鬼。”

　　当他们的舌头彻底碰在一块儿时，她含糊地说。

作者有话说

　　_(:з」∠)_RUA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