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蹲点在十字路口也是件好玩的事情。我用耳朵,我的耳朵听力比人类灵敏百倍,可以收集到各种花边新闻八卦乱炖。 像昨天比较劲爆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大婶偷已婚上司的情被捉奸在床,一个月前是某小区的煤气爆炸死了好几个居民的灾难,再一个月前是这个十字路口一个富家子弟飙车撞死了路人的惨案,再再一个月……我有点记忆模糊了,相隔太远。 不过,这一些都是过去式了。 橙黄色的夕阳俏皮地洒满了他一身,他愈走愈快,他的背包带在肩上微微跳动,沉甸甸的背包也在欢悦。 哼,别以为你穿了耐克就是风火轮,老娘我还是神行太保呢。 我摞起连衣裙的裙摆,飘到他身边并排走。唉,最恨这身连衣裙了,惨白惨白的,真搞不懂死前的自己,是不是脑壳进浆糊了,居然穿着这么女人的衣服赴死。“靠!裙角居然还有蕾丝!装什么淑女啊!” 他充耳不闻,只是音乐放得更响了。“……it feels like nobody ever knew me until you knew me……feels like nobody ever touched me until you touched me” “嘿,这什么歌啊,挺不错的哦。”我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算了,不用你回答了,我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是《until you》。 我眼珠提溜一转:“对了,你为什么要打工啊?你家很穷嘛?……不对啊,你手机好像是我诺基亚今年最新款的,市场价应该要上三千吧。”没错,我不会企图去冤枉一个小朋友的,那部手机可是我死前呷意很久的,额,是死前的我呷意很久的,额,也不是……哎呀,反正说不清楚,我对人类的时候实在回想不起来什么,不过那手机的价格我倒是能报出来。“哇,原来你这娃是有钱淫啊!” 少年脚步顿了顿,向我呵斥了一声:“闭嘴。” 哦……不是让我滚嘛? 他走了几步,转身对着还呆滞在原地的我很一本正经地声明道:“我没钱。你别胡诌。”
第一次正式跟曹妈妈见面是在这个周末的中午。 因为那天曹妈妈的休息偏早,曹景行很幸运地躲过一次。第二天肿块淡了些许,他悬着的心就微微落了下来。 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涂药啊?他支吾了会儿,说是因为他妈妈对药味敏感。额,这个理由好独特。 “一丁点都不行?”我无耻地占据了景行同学的桌子,他的桌子上各物摆放整整齐齐,甚得我心。 “恩,我妈妈会嗅出来。”他窝在床上摆弄着电脑,好像已经习惯盘腿的坐姿。 “哦。你放那首歌给我听吧。” “……if I let you go, I will be no one……all the things make me feel ,I was looking for someone…… ” 在若干次我千方百计设法潜入卫生间进行间谍活动未果之后,我只好乖乖地继续握着那张免罪符。但如果不是用来兑换那个的话,人情债又有毛用呢,我苦恼地想着,要不退而求其次,收藏张正太海棠秋睡流口水图? 一边调音乐响度的曹景行可不知道我心底里的小九九,如果他看穿了,那就不止是蛔虫,那简直是鬼蛔虫! 外面女佣叫了他几声:“少爷,饭已经烧好了,那我走了哦。” “哦,谢谢。”他应了声,起身欲去他妈妈的卧室。 “我能跟过去嘛?”我投以少女般梦幻的星星眼。 …… 我要忽略他要呕吐的表情,好了,就当做你默认了哦。 于是我坐上了曹妈妈床边的椅子。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洁白无暇的白水泥墙壁,持续滴答滴答的吊瓶,身边围了一群熟悉的陌生的人。 我这个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抑或是……病房? 窗外的阳光好刺眼,我不由地过滤掉叽叽喳喳兴奋的人群声,闭上眼,黑暗前的故事还在我脑海里面延续。 景行同学说给你看我的身体,景行同学说你捂着眼睛干嘛啊,景行同学说你别害怕有我陪着你,景行同学说我很高兴能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遇到你,景行同学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那首歌是这样子唱的:it feels like nobody ever knew me until you knew me ,feels like nobody ever loved me until you loved me ,feels like nobody ever touched me until you touched me…… 我轻声问,曹景行,我们下辈子还能做朋友嘛? 景行同学笑颜如花,他用力点头道:小植,一定能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的眼泪好烫,好烫,坠落在我的脸颊上,我第一次感受到温度,属于人类的温度…… “啊!好痛!”神啊!我现在居然还活着吗?!那曹景行呢?他是否也在我这个世界里面?一定在的,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清泠,还在午后的阳光交织在一起,还在跟那一片片桂花飞舞在一起…… 是十字路口,他肯定会在那里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