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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六夜系列之十二】十字路口的轮回 ...

  •   喂。
      他说。

      我不由想打个冷颤,在那个十字路口,阳光明媚得如向日葵一样的下午。
      我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茫茫人海尽头的红绿灯。曜白色的光芒在人行道上穿梭,好似一群童心未泯的精灵,在路人的头顶雀跃着。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入一点,然后从这一点喷射到四面八方。他们渐行渐顿,簇拥着行走在十字路口,只有车流,将永不停歇。

      我不会感觉到丝丝寒意,如果猛烈的太阳维持在我头顶两点钟位置,只是背后那清泠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别再留恋了。”他的嗓音低沉到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训导我。
      我选择继续远眺,红灯闪闪,车辆歘歘从我身边卷过一股尘土,我嗅到了滚滚汽油的焦味,真难闻。
      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喂,前面那个把白连衣裙穿成丧服的。”
      好了,我已经确定他指的就是我了。
      “喂你个大头鬼啊!”我猛地转身,为了配合自己的形象,努力使自己显得异常狰狞,“小心老娘我吞了你!”
      咦咦咦——
      我一个不小心,恰巧撞进了他的眼眸,深棕色的瞳孔倒影着我苍白如雪的脸颊,以及丑陋而又扭曲的面目。
      “哪来的小唐僧?!”我惊诧了,少年的嘴角好像抽搐一下。sorry,我这个人直来直往惯了,下次一定注意不要太坦白了。
      少年抬起头,没错,他比我矮了半个头,约莫165左右,我能很清晰地看到他阳光下微微泛红的发梢,柔柔垂在他的耳边。
      “小子,莫非是传说中的道士?or阴阳师?”我疑惑地扫视了他。
      他不语。
      “看你小P孩样,估计就刚开学的菜鸟吧?告诉你,惹火我老娘的后果很严重的。”我的鼻孔冲他喷了几口气,哼哼,敢招惹我,也不怕老娘我化身西游记的妖精,清蒸红烧葱爆,任君选择。
      他继续保持缄默。
      “喂!你啥意思啊。”我恼火了。
      他忽然将手插进裤兜。喝!不会是要摸出几张符纸准备降伏我吧?一阵凉意激得我顿时启动防御系统,小宇宙随时预备爆发!片刻,他不出我所料地拿出一部手机。
      手机?!难道现在道士也懂得融入江湖与时俱进了嘛?还是这个少年根本就是一尊花瓶,现在准备求助援兵?
      我正琢磨着他是不是真要拨打110+某某仙山区号,他开口道:“喂,妈妈……恩,晚饭我放橱柜的第二层,你叫女佣热一热就可以了……要按时吃药……恩恩,打工不会太晚的,你别担心……好的,拜拜了。”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现在流行干架之前跟老妈打通电话嘛?这小P孩真搞笑,摇身一变就成孝子了,再来次七十二跟斗云就成打工仔了?
      “少啰嗦了,有种亮出你的兵器。”我满肚子搜刮着记忆中武侠小说里对白。
      少年瞟了瞟我,很自然地向我迈了一步。要开始动手了嘛?我稍微激动了一下。续而少年摆出行走的姿势,然后就跟我擦身而过……
      等,等一下,擦身而过?!
      我呆愣了一下,他已经将我抛在脑后,我咒骂道:“你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他身形滞了滞,步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健,他说:“绿灯。”
      ……orz……敢情你小子刚才是因为红灯才来骚扰我的呀!
      我可以预感到自己在下一个红灯之前就能青筋爆裂,为了防止这个悲剧发生,我伸手一把想拉住他的衣袖,果不其然只掏了一团温暖的空气。
      “我靠!你有毛病啊!”我火大了,几步蹿到他面前。
      他张了张嘴,淡然地说:“你是孤魂,尽量不要在大庭广众之间……阴风阵阵。”
      妈的,老娘是女鬼怎么了?老娘没成鬼之前也是人类啊!谁做人类的时候那么敏感啊,能觉察到身边有鬼魂存在啊!
      “这不公平!你都知道我底细了,那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通灵者?”他没有茅山道士的风尘,也没有阴阳师的刁钻,一身平常男孩的穿着,眉目清秀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就是那个能窥看到灵异事件的通灵眼吧?
      我思忖着他的身份,心头一甜,如果说我不担心那些捉鬼者的死缠烂打那不可能,我又不是法力高深的鬼,来几个号称道法滔天的老道我肯定在劫难逃。倘若他是通灵者,那好办了,老娘我已经好久没跟人聊天了嗳。
      “喂,你这么淡定地看到我,那你肯定看过很多跟我一样的鬼咯?”我好奇地问。
      他更为淡定地将手机耳塞塞进耳朵里面,隔绝了我的追问。
      娘滴,屌什么屌啊!小心老娘我吞……吞……小心老娘我跟踪你!

      其实蹲点在十字路口也是件好玩的事情。我用耳朵,我的耳朵听力比人类灵敏百倍,可以收集到各种花边新闻八卦乱炖。
      像昨天比较劲爆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大婶偷已婚上司的情被捉奸在床,一个月前是某小区的煤气爆炸死了好几个居民的灾难,再一个月前是这个十字路口一个富家子弟飙车撞死了路人的惨案,再再一个月……我有点记忆模糊了,相隔太远。
      不过,这一些都是过去式了。
      橙黄色的夕阳俏皮地洒满了他一身,他愈走愈快,他的背包带在肩上微微跳动,沉甸甸的背包也在欢悦。
      哼,别以为你穿了耐克就是风火轮,老娘我还是神行太保呢。
      我摞起连衣裙的裙摆,飘到他身边并排走。唉,最恨这身连衣裙了,惨白惨白的,真搞不懂死前的自己,是不是脑壳进浆糊了,居然穿着这么女人的衣服赴死。“靠!裙角居然还有蕾丝!装什么淑女啊!”
      他充耳不闻,只是音乐放得更响了。“……it feels like nobody ever knew me until you knew me……feels like nobody ever touched me until you touched me”
      “嘿,这什么歌啊,挺不错的哦。”我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算了,不用你回答了,我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是《until you》。
      我眼珠提溜一转:“对了,你为什么要打工啊?你家很穷嘛?……不对啊,你手机好像是我诺基亚今年最新款的,市场价应该要上三千吧。”没错,我不会企图去冤枉一个小朋友的,那部手机可是我死前呷意很久的,额,是死前的我呷意很久的,额,也不是……哎呀,反正说不清楚,我对人类的时候实在回想不起来什么,不过那手机的价格我倒是能报出来。“哇,原来你这娃是有钱淫啊!”
      少年脚步顿了顿,向我呵斥了一声:“闭嘴。”
      哦……不是让我滚嘛?
      他走了几步,转身对着还呆滞在原地的我很一本正经地声明道:“我没钱。你别胡诌。”

      他就真的真的这么缺钱嘛?
      当他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面晃来晃去的时候,靠着门的我疑惑道。
      “景行,再来三份蛋炒饭,一份不加葱。”餐厅的小二伙计大声嘱咐道。
      “知道。”他稳当地将年糕盛入瓷盘里面,顺手摸了三个鸡蛋放入油锅。
      吸溜吸溜……我好久没有闻到油亲吻蛋的香味了。“喂,你叫景行啊?手艺不错啊,都勾引起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他熟稔地翻炒几下,接着倒进三碗白饭:“你别进来,占位置。鬼还能吃饭。”
      在油温柔的滋滋声中,他不知道是疑问还是讲述,于是我很自作多情地回答了:“你太小看我了吧,鬼当然可以肚子饿了。可惜啊,不能尝一尝这么美妙的佳肴,唉~”哈哈,瞧,老娘我也有拍马屁的潜质哟。
      他低头,勺了一些食盐进去。
      “哎呀,你害臊了!”我是什么啊,我的眼力比人类强上一百倍,一点细微的变化能逃得过老娘我的魔眼嘛?“你还是挺可爱的啊!哈哈哈哈!”还未待我□□完,少年的脸犹如一把沙漠里的火,熊熊燃烧起来。只见他红里透紫的脸庞,耳朵上漾着一丁点汗渍。哦,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我盯着他想,其实他真的挺有意思的。如果性子更随和一点……
      “滚!”正太羞涩得爆了粗口,红潮久久不褪。
      在盛怒之下,我只能默默地滚了出去。
      之后我想,如果景行同学知道我就是因为那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对他胡搅蛮缠,他会不会强忍住害羞的冲动呢。
      呵呵,佛曰,不可言也。

      我是个本性慵懒的人,所以之前根本没考虑过会离开那个十字路口在城市里面游荡。有幸,这次竟然是被景行同学带领着转悠了四分之一小城。
      我很细心的掐指一算,他从傍晚四点钟开始已经围绕着打工这个主题多达好几个职业。譬如啊,餐厅厨师,超市营业员,咖啡厅招待……我看,再加上夜店总会牛郎,他的人生就功成名就圆满了。
      ……恩……如果不是他的身高受限,估计在他强烈的金钱欲望驱使下,他会试图去应聘这个性价比怪异的职位的吧。至于年龄,喂喂,哪来的□□推销啊?!
      “啊,满目繁星啊,晚风吹送,天气爽朗,明天肯定是个艳阳日。”我伸了伸懒腰。
      鬼就是这点占优势,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修生养息,相比起我这个精神饱满,我身边那位仁兄却不然。
      我从侧面偷偷端详,他的眼圈染着黯淡的黑色,满脸的倦意,可还是要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正太他从眼眶里悄然滚下几颗晶莹泪珠,抿着殷红小嘴,楚楚可怜地凝视着我,只用那无尽的哀求回荡在我脑海,妈哟,让老娘上刀山下火海肝胆破裂义无反顾义不容辞毅然决定一……好吧,以上都是我无良的妄想。我这么一个柔弱的女鬼哟,帮不上少年的忙我情何以堪。
      我悄悄潜到他后面,伸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撑一下如此沉重的书包。果不其然,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背包底部。哼,我就不信邪,多撑几下难道也没效果?
      正当我挑战莫须有的目标,少年扭头,我凝固了一下,他朝我投以莫名其妙的眼神,两个人继续前行。五秒后,少年再扭头,我又瞬间凝固了一下,他又朝我投以莫名其妙的眼神,两个人继续继续前行。
      第三次。少年疑惑道:“你没施法嘛?”
      “啊?什么?”我掏了掏耳朵,没听错吧?
      “……我的背包好像轻了点。”他扯了扯背包带,“没有啊。”
      “哈哈,那你太抬举我了,我才小小一新鬼,哪有这么神通广大啊。”我摆摆手,心里不觉雀跃地想该不会刚才的举动奏效了吧?啊,天不负有心人啊!
      少年瞅着我若有所思片刻,我揣摩着他不会发现了吧,他又掂量掂量了背包,转头继续慢走。
      唉,可怜的娃,想必这种赚钱的人生不好过啊,应该有一段时日。
      我扼腕啊,我一扼腕,我的手就又开始奋力上下俯卧撑运动了。这就叫做,为友情两肋插刀!什么是热血!就是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川流不息,全身豪气四溢。
      那什么是冷汗!恩……就是手腕快要断掉之前在鬓发间肆无忌惮滑落的汗吧……我如是想,于是手就抖得更厉害。
      正当我打算放手一搏到最后一刻,景行同学很善良地转达我一个巨好巨欢快的消息:“到家了。”

      家?真是失策啊,在我聚精会神做功的时候,居然就这么到了他家。
      可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他家根本不是我幻想中的茅草房小瓦屋,这摆明就是某高档小区的贵族建筑啊!
      如果能割一小块厕所给我,我肯定心花怒放直接跳起大象舞!啊,不对!娘滴,原来小子真的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太龌龊!太猥琐了!太欺骗我柔软的感情了!
      我忿忿地抱怨着。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做任何辩解。只是迅速地将钥匙塞进门锁里。钥匙环在门口激情地晃荡来晃荡去。
      我伴着它丁零当啷响声,看着少年从颓然瞬间转换成精神抖索。他的腰板挺直了,他的脸颊泛上稍许红晕,他的眸子变得炯炯有神,那一点点活力毫无保留地散发在他周围,差点就刺痛了我的眼。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连鞋子都没有踢掉就直接唤道:“妈妈,我回来了。”
      听,多么嗨皮,敢情这娃跟他妈几百年没见面似的。
      他妈妈的声音弱不可闻,我也没有突然没兴趣去窃听所谓的家庭亲情交流。倒是景行同学的声音异常高昂了几百分贝,似乎在掩饰他的倦怠:“……妈妈早点休息吧,恩,没什么,以后不用等我了……恩,药吃了没……”
      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啊。我不知为何感到有点欣慰,然后自动飘到客厅,环顾一番。
      恩,老娘我再次强调,倘若能将他家的卫生间当做爱心捐赠白送给我,我一定会感谢他祖宗十八代的!

      上天如果给我三次许愿的机会,我不会很欠扁地许诸如再给一万个愿望的愿望。首先,我想要一个相机,手机也成,只要能拍照片的,都OK。其次再给我一个能按快门的手。第三嘛……先留下,要紧事先干。
      假使他家有人,那个人会看到如下的情景:
      少年先是拿着睡衣睡裤闪进卫生间,然后卫生间门乓地关上。
      接着卫生间的灯也灭了一下。然后少年咆哮道:“你别进来!”停顿一秒,“你敢进来我就杀了你!”
      再寂静半晌,少年恼羞成怒出口成脏,“你真他妈的是变态!”
      卫生间的灯瞬间又亮了起来,少年惊恐道,“你个神经病啊!滚出去!”
      续而少年哀求道,“好了好了求求你,我要洗澡……”
      卫生间的灯开始暧昧地忽闪忽闪,宛如天边的流星,少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作孽哟……”
      好了,热心的观众,需要老娘我的翻译嘛?嘿嘿嘿嘿……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我随便起来不是人,这次我有资本卯起来随便,于是就跟他一起去上学了。
      晓风,晨阳,桂树下,绿叶奏着进行曲,唰唰唰,唰唰唰。我正要吟诗一首上学忙来陶冶情操,可一看到他铁青的脸孔,那些优雅而又和谐的词赋只好吞回自己肚子里。
      没有被变成猪头是我的侥幸,只是他现在低气压的阴沉让我感觉自己无意间触了小雏虎的胡须。
      唉,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干坏事之前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切勿大声喧哗“我要破门而入欣赏美人”之类的不纯洁言论了。最起码,也要等美人沐浴一半放松警惕的时候才能偷偷摸摸躲到角落里默默观赏嘛。
      不过老娘我好在不拘小节,就不跟心胸狭窄的少年郎计较太多了。
      风浅浅地吹着枝桠,逗得它花枝乱颤,我突然兴致高昂起来了,轻轻地跳上树枝,枝上弥漫着甜而不腻的桂花香,我深深地嗅了一口,接着调皮地用手摇了几下。花瓣儿在风的追求下脱离了树的挽留,撒落了整条整条的小道。
      我俯视着风舞的花瓣追逐着小道上唯一一个行人。他细细的黑发在脑后打了一个旋,白色的衬衫打了一条黑色领带,背包倒是不再沉甸甸的了。花瓣比我还要淘气,一定要把他整个人都浸淫淹没在香味海洋里为止。
      他挥了挥企图跟他亲近的花瓣,蓦然回首,盯着站在树梢的我。昨日棕色的眼孔在花瓣的映衬下氤氲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
      “喂,你有女朋友嘛?”我话吐口而出,倒是唐突了佳人。可是,这么个正太,我的眼光还算有品位吧?他如果没有粉丝团才是没天理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扭头就走了,没有吐露任何话。
      是啊,我该习惯他太过拘谨的性子了,所以,这种八卦的事情还是让我这个八婆来发掘吧!

      我趴在窗台上,窗台上有朵小桂花,是他到了教室才发现肩膀上黏着的那朵。
      他在最后一分钟穿越过校门口考勤老师的火线,一路小跑向教室前进,途中跟N个女同学(男同学忽略不计)擦肩,我仔细留意了一下女生的态度,可能是赶着上课大家基本上都很无动于衷各自奔跑。接着到了教室,他就径直往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身边有这么多女同学好歹也应该套个近乎什么的吧,结果他从书包里面抽出书就开始朗读了,声音很好听是不错,但是别让花痴女们投以关注的神情啊!收敛啊收敛啊同学!
      额?我在自言自语什么?
      我汗了自己一记,嘟起嘴向桂花吹了一口气。桂花飘了起来,渐飘渐远,悠闲地向楼下那两个人飘去。
      这是美好一天的中午时刻,我们俏皮可人的少女正通红着脸忸怩着向那个意中人少年告白。少年细细的黑发在脑后打了一个旋,嫩嫩的,令我感到无端的暖意。
      啊,生活就是这么恶俗,处处都上演着路人甲乙丙的戏码。
      “如果小桂花落在少女头上,我就打赌少女的告白会99%成功……”我不怀好意地将少年的人生作为赌注。
      哦耶!竟然真不偏不倚地降在少女的辫子上了!我正暗暗窃喜,结果很无语地听到少年说:“对不起。”
      ……我真傻瓜,他既然都是那种冷僻的人了,怎么还会接受别人过分直爽的示爱呢。
      少年似乎能听到我的抱怨,微微抬头,看向二楼的我,我好像听到他在心底想:这怪人又在编排我什么了。
      不好意思,老娘我就是在瞎想!我无聊地扮了个吊死鬼的样子刺激他。
      他的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眼睫毛该死的真好看,小时候肯定是用母乳涂抹过的吧。他嘴角翘了翘,丰润的嘴型他妈的真漂亮,中午肯定擦了一层润唇膏吧!
      哟,还有空把笑意藏在眼角,想笑就笑嘛,小P孩子憋着笑容易鱼尾纹。
      妈的,你还真笑了!有没有搞错!你的冷静在哪里?抛到九霄云外了?!
      哼,年纪轻轻就不正经!

      “喂,这年头不会这么多不凑巧的偶像连续剧吧。”我轻声问曹景行。少年姓曹名景行,带着几分书生气的文雅。
      只是他现在的动作跟文雅是两码事,他翻了翻白眼。耶,第一次看到正太翻白眼,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啊。
      这个白眼不是送给跟他并肩作战的我,而是我们眼前这群不成器的小流氓。
      “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啊,飞入芦花都不见了。”我苦恼地点着人数,“你会被群殴嘛?”想想也会,这么弱不禁风来着。
      曹景行撇撇嘴,眼角露出一丝藐视。
      “切你个大头鬼啊。十六计走为上策,你柱着是要耍帅嘛?”我也有样学样,翻了个白眼给他。只惋惜老娘我这副人见愁的鬼模样人家小流氓看不到,不然吓得屁滚尿流已经算很仁慈的下场了。
      我话音刚落,额,对方是听不到我在狂笑的,所以其实是经过了很长很长令人窒息的沉默,对方老大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一脚踹在墙上,哟,太屌了,拿白水泥出气,他扮出流氓特有的乖戾样,恶狠狠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中午那个妞是老子马子啊?!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然向我马子下手?!嗯?”他一个鼻音蹦出,手中木棍就直接砸向墙面了,还好力气不足,就稍微震下一点水泥灰,恰巧掉在他的头发上,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得,俺们不学那些脑残偶像耍酷,俺们也不诋毁英明神武的反派,俺们只求逃得过一劫,成不?
      “曹景行,我数到一二三,选择那个笨蛋老大突围,如何?”我摩拳擦掌霍霍霍。
      他摇摇头:“你先走,我解决。”
      我靠,牛逼发了!这娃有出息啊,敢这样无视八九个流氓的围攻。我倒是想观望观望他是练过擒拿术还是金钟罩铁布衫,再不济也是柔道空手道跆拳道这种小玩意儿之流吧。
      GOGO,OLEIOLEIOLEI!我方曹景行将领欲过三关斩六将,我给你精神上的呐喊声!

      “……你是在耍我玩嘛?”我无语地望着差点真被围殴的曹景行,他倒好,精致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几乎啊,就破!相!了!
      倒啊,五分钟前那个豪言壮志的娃呢?现在就成壮志未酬身先死了嘛。
      “幸亏我眼疾手快,从墙头冲了下来就往流氓老大那边飘,嘿嘿,果真是阴风阵阵鬼哭神嚎啊。那群流氓胆子再大也怕这种诡异的事情,哈哈,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说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啊。对了,我还没想到自己有这个实力,哈哈哈哈!我是神啊!”我叉腰肌道,鼻子翘的老高,终于让他欠了一份人情给我。
      他不在乎地爬起来,结果又无力地瘫下去了。
      “哎呀,你还是原地休息一下吧。”我蹲在他身边安慰他,这个不是挑衅,我声明,“他们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吧。”
      他将自己费力地挪到墙角,闭目养神几许。恩,真乖,都有点不像他了。
      “那你晚上的打工先不用去了吧?”凝滞的空气太烦闷,我没话找话中,“好像伤有点重。你以前没有打过架嘛?”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我自顾自就继续说了:“看你这么瘦弱,肯定没有咯。哈哈,我觉得吧,男人,就应该有点魄力。性格魅力是一回事,学习优秀是另外一回事,真正外秀的可是谁的拳头硬。”
      “你的理论一套一套。”他的眼睛还是合着,声音也因为激烈的肉搏交战而粗哑了很多。
      “嘿嘿,那是,想当年我男朋友可是……”我愣了愣,男朋友?
      “可是什么。”恍惚间他睁开眼,棕色瞳孔在阴影下愈发深邃。
      我挠挠脑袋:“我忘记了。”
      他无语地闭上眼,喘息声逐渐平稳下来。
      可是,我真的忘记了。
      忘记我死前的事情,还忘记我有个男朋友。

      晚上曹景行没有听我劝告还是决意要去打工。
      有必要这么拼命嘛?我不解地问道。他百忙之中只回答了我这个问题,他很斩钉截铁地说,有必要。
      好吧,有必要就有必要,但是也请您老别这么操劳自己身体啊,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好歹只有□□才是自己的。这么不珍惜,真是令我郁闷啊。
      我一郁闷就叹气,一叹气他就停下手中的活,不耐地叫我退出他的视线,控诉我打扰到他工作了。
      哼,这可真是赤果果的诬蔑啊!老娘我一不偷吃这家炒面二不偷拿那家洗衣粉三不偷喝那那家咖啡,我怎么了我,我就叹口气我容易嘛我!
      还有,那个不良少年曹景行,你他妈的不好好擦药膏是干嘛啊,擦药膏伤口才能消炎退肿,你还以为自己真是超人啊,呸,即使内裤反穿你也就一无赖小新。
      无赖小新他不搭理我,不过我捏着那份人情在手,如果娃不是忘恩负义的禽兽,那他不会对我摆上坏脸色看的。哈哈哈哈,有意思,一张免罪符啊,起码能抵得上一次偷窥了吧。
      我躲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讪笑,规划着如何用科学发展观的精神最大限度地分配人情债的回馈。
      小样,这下我可不用搬出自己曾经无意间飘到男生浴室的惨痛经历来开导纯情小正太束手就擒了。

      第一次正式跟曹妈妈见面是在这个周末的中午。
      因为那天曹妈妈的休息偏早,曹景行很幸运地躲过一次。第二天肿块淡了些许,他悬着的心就微微落了下来。
      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涂药啊?他支吾了会儿,说是因为他妈妈对药味敏感。额,这个理由好独特。
      “一丁点都不行?”我无耻地占据了景行同学的桌子,他的桌子上各物摆放整整齐齐,甚得我心。
      “恩,我妈妈会嗅出来。”他窝在床上摆弄着电脑,好像已经习惯盘腿的坐姿。
      “哦。你放那首歌给我听吧。”
      “……if I let you go, I will be no one……all the things make me feel ,I was looking for someone…… ”
      在若干次我千方百计设法潜入卫生间进行间谍活动未果之后,我只好乖乖地继续握着那张免罪符。但如果不是用来兑换那个的话,人情债又有毛用呢,我苦恼地想着,要不退而求其次,收藏张正太海棠秋睡流口水图?
      一边调音乐响度的曹景行可不知道我心底里的小九九,如果他看穿了,那就不止是蛔虫,那简直是鬼蛔虫!
      外面女佣叫了他几声:“少爷,饭已经烧好了,那我走了哦。”
      “哦,谢谢。”他应了声,起身欲去他妈妈的卧室。
      “我能跟过去嘛?”我投以少女般梦幻的星星眼。
      ……
      我要忽略他要呕吐的表情,好了,就当做你默认了哦。
      于是我坐上了曹妈妈床边的椅子。

      曹景行很温柔很温柔,起码在他跟他妈妈交谈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或许这才是他的本质,其他表面的冷淡跟镇定只是他伪装的面具?
      半靠在床头的美妇果真是赋予曹景行貌美的人啊,举手投足之间,有意无意就流露出丝丝高贵的气质。我下意识对比自己,额,两腿交叉,坐没坐像,真是天壤之别。
      只是曹妈妈的脸色略显灰黄,身子骨也异常羸弱,说话也要喘好几次气,好似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罹难而侥幸生存下来。
      曹景行待喂了曹妈妈几口饭几筷子菜后,用口型示意我离开。
      我刚想嗔怒,突然忆起那天他在人行道上说的话,他说:“你是孤魂,尽量不要在大庭广众之间……阴风阵阵。”
      哦,对不起,如果是病人,怕会承受不起我的阴气吧。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第一次,我对自己的身份感到稍许尴尬。如果是人类的话,那就能正大光明地来探望她了吧。
      过了十几分钟,曹景行端着碗出来,他看了看我,说:“对不起,我妈妈身体不好。”
      “没事,是我太放肆了。”我愧疚不已,这下倒好了,一股歉意扎根在心里,害得我不知道怎么把它连根带蒂给拔了。
      哼,他肯定是故意的!还我人情来!该死的腹黑正太。

      算起来,跟曹景行屁股后面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吧。我已经慢慢抓住这个冷面正太的特点。
      他喜欢吃大蒜,讨厌吃辣椒,所以只要是辣的,他都纹丝不动。
      他喜欢听英文歌跟纯音乐,讨厌令人反胃的网络歌曲,像那些什么狼爱上羊啊两只蝴蝶啊,他都是嗤之以鼻。
      他喜欢看武侠小说玄幻小说科幻小说奇幻小说,但是如果是YY小白文的话,他就懒得翻了。
      他喜欢沉默,但不代表他真的很内向,他只是不习惯多说话而已,所以只要话题对口他还是会多吐露一些他的观点。
      他讨厌暴力,血腥味极浓的古惑仔系列他最反感,所以他老挑一些平和的温馨家庭电影。
      他喜欢走路听音乐,情不自禁的时候还会清吟出声,他的歌声很好听,跟那些蓝调的歌超配。
      他喜欢做菜,最喜欢做宫保鸡丁,还有糖醋排骨,还有还有黄豆炒猪脚,最最令我倾心的就是一碗蛋炒饭。
      他最爱他妈妈,除了最爱的人外估计其他人就都归类于“与我无关”或者“令人反感”的范畴里面了。
      对了,我属于哪种?
      我也在试图将自己划分在哪个群体里面,可是感觉都很别扭。
      恩恩,那就拜托他特地为我开一个小空档,贴上标签,上书:某年某日在十字路口捡到的女鬼。
      这个分类,我喜欢。

      平淡的小日子如流水般消逝,女同胞有了小马子的前车之鉴也没有再来敢告白的少女了,男同胞有了小流氓血与泪的教训也没有再来骚扰曹景行了。
      我私底下以为这种云淡风轻的年代完完全全容纳得下我们的存在,结果景行同学用实际行为say no。
      现在,我要警告诸位未满18周岁的小朋友,酗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故意发酒疯啊!对了,哪个酒鬼混蛋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来着?太油菜花了,一语中的!
      “你说,我该把你怎么着呢,景行同学?”我的手又不能将他拖到家里,于是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吧台那个破收音机里嚷嚷着:“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一杯……”
      因此曹景行,这个见鬼的叛逆儿童,就真的一杯又一杯地灌着啤酒。
      难道我是要庆幸聪明人没给二锅头嘛?!
      我尝试刮几阵阴风,想把那酒瓶子给掀翻。结果曹景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硬是用禄山之爪抓紧酒瓶。
      “啊啊啊,你要死啊!再喝下来你连家也回不了了!”我怒火中烧啊,第二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无奈。如果是人类,我一个巴掌下去肯定能让他醒酒半成!
      他倒好了,黄汤下肚,开始结结巴巴说起胡话来:“喂喂喂,女女鬼,我,我还不知道,道,你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你,你骗人!”他一手指着我,一手撑着脑袋,“我我的名字是,是,是曹景行。你呢?”
      “我真的忘记了啊。”我何尝不想想起来,只是左思右想的时候就会头痛欲裂,哦,是上天注定我用无名的身份在尘世间徘徊。倘若如此,那又何必强求呢。
      “那……我,叫你,小植,植植物的植物,好,额,好嘛?”他打了一个饱嗝,浓郁的酒气喷在我脸上,熏得我想哭。
      没等我回答,他就趴倒在吧台上:“那天,那天,太阳阳好猛啊……你的,白衣衣服,好好像植物。”
      这逻辑,不愧是醉酒之人所拥有的。神啊,告诉我为什么人会发明醉汉这个东西,尤其还是个未成年醉汉!
      “小小植,你,别恼火……我,我来讲个,额,故事给你听……”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对年轻夫妇一起创业,闯了一片天下。
      本想生活就在勤劳中收获,却不料当女人做了母亲的时候,那个男人跟秘书出了轨。女人性子很倔强,于是在生完孩子后便跟男人打了一场官司,后来官司打赢了,女人失去了丈夫,得到了儿子跟财产,搬到了某座城市,并用财产继续创业。
      儿子越长越大,女人的事业也越来越大,虽然不及以前的二分之一,但是能给予女人前所未有的安稳。
      可是有一天飞来横祸,女人家的煤气爆炸了,女人葬身火海中,儿子则因为上学而逃过一劫。
      儿子从小就是母亲带的,对母亲的感情异常深刻。后来儿子拒绝了男人的救助,孤身一人跑到仙山上寻找仙丹。
      儿子跪求了好多好多仙人,那些好多好多的仙人骗了儿子好多好多钱,直到有一天,一个隐居的高人被儿子的真情感动,答应儿子救回他母亲一命。
      代价是,他的五十年阳寿。
      于是阳寿本该有65岁的儿子只能活到15岁。但是儿子很开心,只要他的母亲有救,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
      后来女人果真回来了,那位高人继续他的隐居,女人跟儿子回到自己的城市,发现男人经历了那么多沧桑坎坷,终于明白女人才是他心底里面最深处的柔软。
      男人帮女人跟儿子重新安排了住处,并发誓说对女人此生不渝。
      女人累了,也想找个归宿。可儿子不信,于是跟男人大吵一架,决意要拼自己的努力给母亲幸福。
      现在儿子觉得很痛苦,他的时限快到了,那该证明出轨过的男人真的是还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这个儿子,是你嘛?”我沉默了半天,只感觉心凉了半截。
      如果,如果故事是真实的,那曹景行不是只有……
      他不答,头上的旋在酒吧的冷光灯下显得异常古怪。
      “喂,曹景行,你睡着了嘛?”我弯下腰,他的刘海好长好浓好密,我最讨厌这样的刘海,深深盖住了他的眼睛,我几乎看不到他恸哭的表情了。
      “曹景行……”
      他蓦地仰起头,就像一个战场上杀敌千万的将领,目光犀利得根本不像醉酒之人的茫然,然他的嘴巴确实裂开的,他哈哈大笑道:“白痴啊白痴,你相信了?想不到你是个脑子发烧的鬼啊。”
      “啊?!”明明刚才还瞅见他鼻涕眼泪齐飞,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你侮辱我智商!儿子肯定是你!”
      “是我又如何。”他的眼眸里漾起波澜,细细的,一圈一圈又一圈,煞是神秘,忍不住让我多瞅几眼,“你是担心我什么嘛?”
      “我……”我一下子语塞,是啊,我担心他什么,“那你阳寿借给你妈妈是真的嘛?”
      “怎么可能。我只是编造了一段。”
      “啊?你敢咒你妈妈那个啊?”我不满地说,想不通啊想不通,“那你妈妈现在是?”
      “劳累过度,积劳成疾。”他微笑着透过酒杯看我,酒杯里霓虹在折射,一切都是那么光怪陆离。“经过治疗,也算是重获新生了。”
      “那你爸爸呢?”真的是婚外情的那个?
      “他不是爸爸!”曹景行忽然怒发冲冠,“我才不要承认那么阴险的人是我爸爸!”
      “好了好了,别激动嘛,为了一个陌生人激动使不得,使不得哦。”看来除了关于神仙的那段是胡编乱造之外,其他故事的真实性倒不容置疑额,“其实,这种事情还要看你给不给机会了。”
      难怪,他只跟妈妈住,也难怪,他的性格会比较孤僻。
      唉,可怜的孩子。最可恶的就是某些不负责任的大人了,上一辈的孽缘,拖到下一辈的身上。太卑鄙了!我劝归劝,但是最鄙视的鄙视还是要送上。哼。

      第二天曹景行恢复了他的缄默,我想昨日那个醉酒后向我倾诉的孩子可能就这么成为历史了。可叹,我只猜对了开头,没猜对结尾,一整天,曹景行完全漠视我的存在。
      这又是演哪出戏呢?梅花烙?“吟霜,吟霜,我不要让你看到我身~首~~异~~~处~~~~~~”
      囧啊,小小年纪居然宁愿看哭哭啼啼的琼瑶戏也不愿意跟老娘我唠嗑,我是造了什么罪啊,惹得他一直冷面相对。
      “喂,你今天好像特别别扭啊?在学校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被欺负了?”我关切地问道,妈的,如果让我查出哪个小畜生间接让我吃了N次闭门羹,我肯定将他吓到魂不附体。
      景行同学躲在沙发枕后面从小缝隙里面瞄了我一眼。
      “还是,在学校又被美女同学调戏了?”我凑近一步,“就像这样~”魔爪一伸,直取正太面门。
      景行同学并未像往日那般迅速躲闪然后飞我白眼,而是用枕头一档。我凌空点穴一指恰巧一空,便没穿透枕头了。
      怎么回事啊,吃错药了?我心里嘀咕着,最近也没见他胡乱吃什么毒蕈之类的呀,“啊,你没吃什么□□吧?那个是毒品,会上瘾了,好孩子千万别碰啊!”
      他从枕头上弹出一刘海,闷闷道:“我不是好孩子。”
      “……啊啊啊?!”我一紧张也结巴了,“那那那这次算了,以后可别吃啊!”
      “骗你的。白痴。”枕头下降半分,露出他笑成漂亮圆弧的眼睛。
      气结!我第三次开始怨念我的身份了,如果是人类,我就可以直接攻他致命要害——脚底板!叫他还敢耍我!太无耻了!
      老娘我殷切地关心你,我没事找抽啊我!哼!

      所幸这种怪异的漩涡在我身边盘旋不了多久。曹景行,他感冒了。于是就没有力气再来跟我玩扮鬼捉迷藏的游戏了。
      我一边嘴上骂着活该一边看着他纠结的眉毛心疼:“喂,你给我快点好起来啊。”
      “为什么啊?”他额头上盖着一块湿毛巾,整个人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滑稽得紧。可偏偏这娃又是那种容易脸红的体质,可爱的正太脸啊,就是熟透的苹果,少一分嫌涩,多一分偏烂,就这点温度,嘿,还真刚刚好,惹得我小鹿乱跳的,想啃上去的冲动克制克制再克制。
      我撇开视线,防止自己真的禽兽到会对小病患下手:“……因为你不出门我就懒得出去啦。”
      ……
      “喂,小子,别用眼神调侃我懒,虽然我知道我很懒。哼,我就懒,怎么着了?碍着你的眼了?!”我起身鼓着腮帮就往门口飘。
      “别走。”他说,我转头看到他软绵绵地撑起上身,“我们一起听歌吧。”
      “《until you》?我不喜欢听迈克尔杰克逊的。”我倒退到他床边。
      “好的好的。”他取下毛巾,靠在墙壁上,打开电脑,我耳濡目染的那段音乐从音箱中缓缓飘出。
      “……feels like nobody ever loved me until you loved me……”我跟随着旋律哼着歌。思绪此时可以飘得很远很远,飘到人潮汹涌的人行道,飘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飘到发现众人无法看到我的手足无措,飘到刚睁开眼那一刹那的迷惘……飘到那个阳光如向日葵明媚的下午。
      他托着腮,浅浅地笑,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细缝了,他说:“你的英文不错啊。”
      “嘿嘿,那当然,我以前可是英文专业毕业的啊。”赞美老娘我不会吝啬的,收下收下都收下。哈哈。
      “哦?你读什么大学啊?”
      “××大学哦!很有名气。”我骄傲地耸肩,英雄不提当年勇啊,高三老娘我被题海淹没了多少个月,终于没枉费俺的汗血。
      他一脸崇拜,正是我最喜欢的表情了:“确实很厉害啊。那你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我狂放地再练叉腰肌:“哈哈,快毕业了,已经找到工作了。”
      “要结婚了吧?老大不小了。”他将音乐声下调了一些。
      “结婚?那还早着呢,对象还在他老妈肚子里面孵鸡蛋。”
      “哦哦哦。”那小子笑得好生奸诈。
      咦?怪哉,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一曲终,小P孩子支撑不住还是败给了感冒。他的眼瞳因为热度,一直在分泌诱人的液体,就那么一直端详着我。于是我也抗不住蹭个借口就遁走了。
      至于感冒时候那段谈话,额,说实话我真的忘记了,后来等他康复,想追根究底,结果他也一问三不知。
      其实内容对我来说我不是很重要,但是总觉得秘密被他拽在手里,心里就忐忑不安,会不会有一天成为他反攻的契机,那我就更要小心翼翼了啊。
      唉,现在这娃越来越贼了,三番四次揉捏我开心,如果我恼了,他就装作一脸无辜的可怜相试图突破我屡败屡筑的马其顿防线。
      见鬼了,他为毛老是能掐住我的七寸?!虽然老娘我正太控,但也不能这样被一小龄正太耍的团团转啊。这可成何体统?!
      我咬着裙摆,幸好我是鬼,裙摆上不会留下丝毫口水的痕迹。
      “额?裙角的蕾丝怎么奇迹般不见了?”我摸了好几下,“确实不见了哦!好神奇啊!难道我的衣服能随着强烈的意念变化?!”我闭上眼许了第三个愿望,“我要T恤,我要T恤,我要T恤!”
      眼一开,面前的少年蹭蹭蹭后退两步:“你吓到我了。”
      “切。”我不理睬他若有若无的打量,直接往身上看,“骗人嘛,根本没有,好失败。”
      “白连衣裙挺好看的。”曹景行安慰我,“真的,看上去非常纯洁。”
      ……这娃现在会把“纯洁”这个形容词运用得炉火纯青,我是要继续哭笑不得嘛?
      他见我扭曲的脸,忙不迭继续解释:“你很适合穿这种裙子。别换了。”
      我哭丧着脸:“想换也换不了,我只会雕虫小技呢。哎哎哎。”
      “雕虫小技也很好很强大了。当初可是你帮我脱离险境的。”他现在的嘴咋越来越甜了。要命哟,糖衣炮弹!
      “嘿嘿,也不是这样说啦。”我话锋一转,“那什么时候让我兑换一次偷……”窥权啊……我瞅着他泛青的脸色就很自觉地把剩余的三个字给吃了回去。
      “哼哼。”他的冷笑也大有进步,我背后的毛都要立起来了,“告诉你,两个字。”
      “可以?!”欢喜若狂。
      “做梦!”

      以上,我没有把蕾丝放在眼里,因为它的消失,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想想啊,一个极其外向的猛女怎么可以配上几圈蕾丝在腿间呢?即便只有景行同学看得到,我也不想丢这个人。
      直到三天后,我发现我的裙子好像有点变短了。
      “……”我用手量了量尺寸,没错,确实缩了整整十厘米,本来刚好可以遮住小腿肚的,现在只能遮膝盖了。
      啊,如果裙子继续变短,那我岂不是要变成超短裙女鬼了嘛?!我靠,不要啊!我的大腿粗,不适合卖肉!真的,我发誓!
      “咋办,咋办?!”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万一我露大腿了,不是会被嘲笑死啊!那死小孩又嘴尖不留情,这辈子我可怎么抬头做鬼啊!”
      “什么什么。”说曹景行到曹景行就到,还一脸关切的欠扁表情。
      “没你的事,小P孩子闪开!”我慌忙拉了拉裙子。
      “我15了好不好。”曹景行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小P孩。
      我揉揉脑袋:“小弟弟,15跟18还差3年呢。你啊,还是慢慢再等你的三次生日吧。”
      他不屑地说:“我喝过酒了,已经是大人了。”
      “哟。”我刮刮自己脸,嘲笑道,“不知道谁那天跑去喝醉酒了,还叽里呱啦讲了好多~好多~醉话呢!啊,好可爱啊,好怀念啊!”
      那个谁两颊一片嫣红匆促碾过。
      哈哈,round N,老娘我终于完胜了!撒花!

      当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再也无法那么开怀跟曹景行玩笑了。
      我的脚变透明了,恩,不是外人看不到的透明,而是我本身自己看到的□□变成透明的。根本无痛无痒,我也没有任何知觉,为什么会这样?!
      我把脚翘的老高,手在脚趾间戳了戳。以往是戳到魂体的冰凉感,这次是戳到虚空!见鬼了!怎么回事!
      我飘到曹景行的被窝前,他睡眼朦胧:“不会吧。你看走眼了。”
      我徒然焦急起来了,按照这个推论,过不了多久,我会不会从脚尖开始就一直变透明到头顶?!那如果我变透明了,我岂不是消失了?如果我消失了,那我不就见不到曹景行了?那我又会去哪里?!
      在这个初冬的清晨,我第四次意识我的身份是女鬼,一个无法生老病死,也无法长久蜗居在人间的鬼。我是不属于这个空间嘛?……
      还是,我的出现一开始就是失误?
      我待在曹景行身边好几个月了,为什么曹景行从未发现过其他鬼怪?我是他唯一看到的鬼,那其他鬼呢?它们在哪里?
      寒峭风寒,明明没有从窗户里灌进来,我的心却瑟瑟发抖。
      “我是谁?”
      曹景行这下完全惊醒了:“嗳!你没事吧?别疑神疑鬼啊。”
      “曹景行……”他担忧的眼神拉扯到我的泪腺,我梗咽着告诉他,“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他怔了怔,冷静了下来,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曹景行,我真的不知道,我将何去何从。

      他请假了,为了我,一个正在极端恐怖中消失的鬼。
      那个鬼没有了脚趾,没有了脚踝,没有了小腿,现在连大腿也正以缓慢的速度在透明化中。人知道他去世之后会变成什么,那鬼知道吗?鬼还有希望转世投胎嘛?倘若有来世,消失的鬼还能占有一席之地嘛?
      抱歉,我真的笑不出声,即便是苦笑。我思考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每一样都设了好大一个陷阱,我无法从自怜自爱中将自己扯出,就连曹景行无微不至的关心也无法迁到我心底。
      我是在荒废我所剩无几的生命吧,我想,一边嘴上说要振作,一边脸上却稀里糊涂的泪如泉涌。
      鬼是没有眼泪的。我记得有本讨论鬼神的书上说过,那本书是曹景行特地从图书馆借来的,他研究了好久,结果这个理论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我给推翻了。如果是往日,我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可现在成就感从何而来?如果眼泪能牵扯住一丝一毫我的身体,我会努力流出一太平洋的泪。
      曹景行就坐在我身边,我能看到他,他能看到我的一部分,我却无法触摸到他,一次都没办法。啊啊,我真是好色女鬼,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正太的身体!
      可是,可是我好想身边有个可以拥抱的臂膀,它可以不硕壮,它可以很瘦小,它可以跟我一样都很脆弱,可是我好想触碰到人类的温暖。我想着,心就揪成一团,分不清东南西北。
      “喂,要不。”曹景行咬咬牙,坚决道,“兑换成交了。”
      “啊啊,什么兑换?”我擦了擦眼泪,该死的,跟鼻涕粘在一起了,黏糊糊的令人难受。
      他猛地移到我面前:“就是那个偷窥权。对了,这次给你优惠好了,我脱,你正大光明地看,如何?”
      “……什么啊!”我差点就破涕为笑,“你有毛病啊!”
      他握住衣襟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说:“对,我是有毛病了。”
      “我……”我犹豫了一下,临走之前夺人清白未免太过猥琐了吧。
      他见我迟迟不肯答应,一鼓作气便开始脱睡衣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视线一接触到他的黑色背心,我就开始有点暴走了,“喂喂!太激烈了!我的心脏受不了!”
      他冲我笑了笑,那笑好妩媚,我从未看到男人如是妖娆地笑过,他接下来的动作令我开始遮住眼睛了。我是看,还是不看!好纠结!到了关键时刻,我是应该从第一指缝里面看,还是第二指缝里面看?!
      要死了,好大一枚炮弹,里面塞满了糖果,直接把我心脏给轰了吧!就让我在黑暗中觉醒,哦,我久违的小宇宙!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洁白无暇的白水泥墙壁,持续滴答滴答的吊瓶,身边围了一群熟悉的陌生的人。
      我这个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抑或是……病房?
      窗外的阳光好刺眼,我不由地过滤掉叽叽喳喳兴奋的人群声,闭上眼,黑暗前的故事还在我脑海里面延续。
      景行同学说给你看我的身体,景行同学说你捂着眼睛干嘛啊,景行同学说你别害怕有我陪着你,景行同学说我很高兴能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遇到你,景行同学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那首歌是这样子唱的:it feels like nobody ever knew me until you knew me ,feels like nobody ever loved me until you loved me ,feels like nobody ever touched me until you touched me……
      我轻声问,曹景行,我们下辈子还能做朋友嘛?
      景行同学笑颜如花,他用力点头道:小植,一定能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的眼泪好烫,好烫,坠落在我的脸颊上,我第一次感受到温度,属于人类的温度……
      “啊!好痛!”神啊!我现在居然还活着吗?!那曹景行呢?他是否也在我这个世界里面?一定在的,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清泠,还在午后的阳光交织在一起,还在跟那一片片桂花飞舞在一起……
      是十字路口,他肯定会在那里出现的!

      “萧植,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要干什么去啊?”追在我后面的那个妇人是我老妈,那个胆战心惊提心吊胆的样子,看了我心焦。
      不过话说回来,我生前的名字竟然带了一个“植”字,那曹景行是歪打误撞给凑上嘛?嘿嘿,说去来也太巧合了。不过这个人生何处不偶然呢,就是无数个偶然才能拼接成一个必然啊。
      “老妈,你也真是的,我都可以下床了,这次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不行嘛?”我手上拄着两根拐杖。
      “那也得先去你救命恩人那里拜祭拜祭啊。”老妈松了口,不过又马上紧张起来了,“萧植,你说你这次幸免于难多亏救命恩人的一命换命,我们怎么有这个脸面去他家啊……”
      据爸妈说,当时我正绿灯末走过那个十字路口,结果一辆改良劳斯莱斯跑车因为车速太快刹车不及就直接把我撞了出去,本来我就肯定命丧虎口,幸好当时有个路人扑救到我身边,用身体保护了我,我所受的是重伤,可我的那位救命恩人就这样去世了。唉……救命恩人真是好心肠啊,该死的应该是那个富家子弟才是!靠啊!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我相信苍天还是有眼的!
      叹息了片刻,我被老爸塞进轿车内:“老爸,能顺带路过我出事的十字路口嘛?”
      老爸一脸愁楚:“小植,你那边没有心理阴影嘛?”
      有,怎么没有。但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流连在那个十字路口了,而如果我没有停留在那里,曹景行又怎么找得到我呢。
      “没事。开车吧。”

      一个阳光如桂花般斑驳的下午,我从老爸的轿车里下来。
      这个下午好漫长好漫长,我记得太阳从三点钟迈向了四点钟。人海拍打着我的胸口,我的心跳在红绿灯间一浮一沉,总没有一个停稳的空当。
      老爸催了三次了,老妈也催了两次。我的脚酸了麻了,虽然没有那天晚上的手厉害。我想继续等下去,下一秒,再下一秒,说不定那个淡定的少年郎就要跳到我面前,然后大声自豪地说,看,你比我矮半个头嗳。没错,我是160,比你矮了半个头,这样你会开心嘛?哈哈,以后我还要等你蹭蹭蹭地长高成170,175,180呢。
      “小植,我们联系了阿姨一去去扫墓,你还在干什么啊,快点上车,不然错过时间了。”老爸第四次催了。老妈递给我一束绽放的雏菊:“你救命恩人的妈妈一直都不肯跟我们联系,所以我们连你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次难得阿姨同意我们扫墓,你一定要毕恭毕敬一点,别给我捅什么篓子啊。”
      “恩。”我一想到有个鲜活的生命因为我而丢失在车轮下,我不觉心情也沉重非凡起来了。
      老爸的车在水泥路上奔驰,明晃晃的光线从玻璃窗里投射了进来,笼罩那束小雏菊,上面还有一滴滴晶莹的露珠。
      车驶进林区,露珠从雏菊的花瓣上滚落,啪嗒落在我的手背上,凉意透心。
      救命恩人,你放心,我一定把你那份好好活下去,谢谢你救了我。

      距离我三米远的女人,她带着一副墨镜,一袭剪裁匀称的西装,依旧掩盖不住骨子里面的优雅。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微微搂着女人,轻声跟她耳语些什么。
      我企图想偷听到内容,汗,职业病了,我还正在抱怨人类的听觉没鬼灵敏的时候,那位阿姨的墨镜摘了下来。
      我的雏菊落地了,洒满了一地,比阳光还刺眼,我听到我用世界上最最不可思议的尖叫声喊出那个名字:“曹妈妈!”
      迷迷糊糊中阿姨扶起颓然在地的我,我颤抖的声音压抑不住恐惧,我问:“您的儿子,是曹景行嘛?”
      她唔咽一声,年近40岁的女人哭的比我还要狂放。
      我晃悠着,勉强顶住了脚跟:“曹景行是15岁嘛?”
      女人已经泣不成声了,男人使劲搂住女人:“恩。”
      “哦。”我从来不懂行尸走肉是怎么回事,当鬼的时候我不懂,现在倒懂了,真是可笑至极啊!
      女人拦住几欲疾奔而上的我,她递给我一封信:“呜呜,这个,行儿嘱咐过我,一定要交给他救下的女孩。呜呜……”
      我拼命克制住抖动的双手,拆开了这封珍藏了长达数月的信。

      小植:
      展信佳。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我。我叫曹景行,曹操的曹,景色的景,行为的行。
      我现在是15周岁了,你说我跟18岁还差三次生日。可是我已经喝过酒了,所以别再歧视我,我是大人了。小植也是大人了,所以请你擦掉你的眼泪好嘛?
      小植,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不在了。如果我还有幸活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发现这封信的存在的。呵呵,请原谅一个15岁的语言贫瘠,我实在无法用华丽的辞藻来堆砌这封信。不过我可以发誓,这封信是我真真切切的想法,所以请小植同学放心,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多次逗你玩了。
      小植,我还记得那天阳光好明媚,晒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暖暖的,我本来不是那种多言的人,你也知道的,可是那次我莫名其妙就提醒了你。事实上那句话我还没说完,你这种孤魂,在乌烟瘴气的人群中,白色连衣裙也会被染成灰色黑色了。我不知道我当时出于什么目的来打扰你,你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守在十字路口的,可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就是打扰了。你那么泼辣,我都怕你真的有什么法术就把我给掳走了。你是我献了阳寿后第一个碰到的鬼,也是唯一一个碰到的鬼。(PS:阳寿那件事情是真的。哈哈,我很开心当你把脸皱成一个小笼包样来担心我。真的,因为你是我最想倾诉的对象,被你认同的感觉很好很强大。)
      其实你的跟踪开始有点讨人厌,我觉得吧,就把你丢到行人比较少的地方就好了,可是后来看你喋喋不休估计也是个多动儿,万一我走了你又回到十字路口那怎么办。算了算了,我做好人做到底,带你回家吧。回家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我看得一清二楚,呵呵,别忘记我的手机还能当相机的啊。你跟我的印象不像书上的鬼,那些鬼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可是你除了稍微有点刁蛮点,我倒还可以接受。
      我妈妈身体不好,那也没办法,她应该还没有适应我的寿命。哦,对了,别千万别告诉我妈妈,否则她会伤心的,她是个很多愁伤感的女生,但是又很坚强,不然当初也不会毅然跟我爸爸离婚了。啊,我居然叫他爸爸。小植,你说的对,我一直不肯给他机会,所以一直不肯原谅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现在我走了,妈妈只能靠爸爸来支撑了,不过我想不久的将来,妈妈肯定还会有一个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啊,他或者是她会多么的幸福,可以同时享受母爱跟父爱。
      好了,先不谈这个吧,我想写到这里,你如果在记不起我,那我就死得太冤枉了。话说,人家的清白都被你揩油走了呢。……额,这件事情我很害羞,可不可以不要提啊?
      哦,小植啊小植,你的名字很好听呢,你虽然当鬼时候长相狰狞了点,可是之前真的是很秀气的女孩子啊,怎么会不喜欢穿连衣裙呢,我觉得挺好看的。不过啊,你开口前最好改一改脾气了,有时候太暴躁,结果我也被你给带坏了,哼。你可能会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名字,恩,其实我也只是好事去查了一下关于那个十字路口的新闻,我的直觉很准的哦,所以我就推断出来了。
      小植,我写了好多,手都酸死了,不知道有没有那晚你的手酸?其实我想说的是,别再为我哭泣了,你这么漂亮,老是哭丧着脸容易得鱼尾纹,小心嫁不出去。还有那首歌,我也很喜欢听,每次听到的时候就会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火爆的青筋,非常搞笑。哈哈!对了,以后,你别听的哦,我很自恋的,认定你一听就会想起我,这样不好,哈哈,尤其是对你未来的丈夫。
      小植哦,如果有空,以后能带你未来的丈夫来我墓地前嘛?我帮你把把关,一定要像我一样优秀才是,不是嘛?哈哈,开玩笑啦。
      对了,小植,下辈子,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做好朋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曹景行亲笔
      2009年8月

      十五年后……
      如果你在某个十字路口碰到一个穿着白连衣裙的女人在对路过的初中小弟弟追问,你可千万别以为她是哪个神经病医院逃出来的啊。
      因为那个女人只会问一句话:
      喂,曹景行,你还记得那个阳光如向日葵明媚的下午,十字路口,一个白连衣裙的女鬼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六夜系列之十二】十字路口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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