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案科事件簿》烧鱼Tony

17、编案科结案

　　在谁也无法接近门的情况下，我们选择了折返回去，今天看来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下楼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望了眼走廊的深处，其实可能的话我很想现在就去画家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要不是靠近那扇门会产生难以忍受的感觉，按我的性格现在就应该已经一探究竟了…
　　“前辈，还在想着那个画家的事情吗。”杰森难得有一次眼力见…我点点头，强烈的沮丧感和某种莫名的危机感让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答复他…我们踩踏着嘎吱作响的阶梯，空气里的那股子霉腥夹杂着灰尘和陈年的老烟味混合成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或者说令人作呕感到不适的奇怪味道。
　　急急忙忙逃也似的跑出这栋公寓，要不是因为工作缘故，别说夏薇，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这栋公寓如此‘表里如一’的环境…果然为了生存很多东西都可以妥协。
　　回头，夏薇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她穿着和往日一样的女士职业装，即便是在这炎热的夏日，酒红色的西装在她身上意外的凸显她的气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我和杰森也只有在必要场合会穿着正装，平日里基本都是以舒适为主，尤其是我，杰森至少出于对工作的‘严谨一根筋’态度还没那么放肆，与他相对的人…我就真的非常随心，当然比起某位张姓科长大人，也算要得体的多了…
　　只见夏薇撩了下头发，不确定的抓了一撮放在鼻前闻了闻，随即而至的厌恶表情，不用听都能知道她碎碎念的嘴巴在讲些什么…虽然我也有点担心打过发胶的我的头发会不会也沾上一些里面的污浊…
　　“接下来呢两位前辈？”见我和夏薇都没说话，一向没什么主见的杰森忍不住的问了出来，他夹在我们中间，即便有着一米九的身高，不恰当的说，看过去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
　　“已经有着清晰的门路了。”夏薇先我一步的开了口，她瞄了眼杰森，很快就将视线投在了我身上，询问着我的意见…扫了眼周围，人来人往的行人，时不时行驶而过的车辆，C市几乎每个地方都充满着人气，这里完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尤其是这么重要的对话。
　　“去车上说吧。”我提议道，夏薇点点头，一向对我们‘言听计从’的杰森自然也是没有任何意见。
　　我们回到车上，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上驾驶座，熟悉的皮质触感，和这对我来说特别亲切的环境，着实给人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可能是出于发泄心理，我迅速的就打开了空调，将换气开到最大，顺便的摸了自己的口袋，没记错的话里面应该还剩一支棒棒糖…嗯？这硬锐的触感…
　　伸出口袋，棒棒糖的外包装上贴着一张纸条…这是谁留下的？好奇的撕开包装，将棒棒糖塞进嘴里的同时打开了纸条…上面工整的写着几行字：
　　哥，调查案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没有落款名，但是不用想都知道作者是谁，懂得我私藏喜好位置以及会这样叫我的人也只有那个平常跟我对着干，却总是在某些时候暖到我的那个人了。
　　“秀丽的关心吗？”杰森从副驾驶上探过头来，我点点头，完全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等等，瞥了眼杰森，他一脸迷惑的回应着我的眼神，按理来说杰森作为我们这个三人小组里唯一脱单的人，在现在这种关头，他远在异国他乡的女朋友应该也会有所表示吧？
　　“亨特警官的未婚妻已经对亨特警官本人表示了非常浓厚的关爱与担忧，陈警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正事了呢？”
　　还没来得及问，后座就传来了在这酷暑夏日里也要冰冷刺骨的声音…下意识的将冷气调小了点，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杰森早就被夏薇那番调侃的话给逗红了脸。
　　对着后视镜里用眼神逼问的夏薇，我不好意思的吐舌笑了笑…只能说秀丽在有些时候的确是能一扫我的所有阴霾。
　　“我们现在言归正传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两声，就像是每次吃饭前都要洗手一样，意味着一种仪式感…出于讨好的目的我从副驾驶上的抽屉里拿出了之前存着的棒棒糖，刚要递过去，就被杰森一把的拿过：
　　“前辈，要给我吃吗？谢谢你。”还没来得及回话，对方就已经把包装纸撕开，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吧唧两下就只剩下一根空棍了…
　　“咳咳。”夏薇清了清嗓子：“陈警官，对于这次的案件你有什么看法吗？”夏薇已经完全不想等我再进行住持，而是选择了自己开口。
　　看法…实话说，这段时间收集来的情报，我的脑中已经有了一副清晰的画面，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夏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毕竟我的推断，就连我自己都有点难以信服。
　　“先说说你的吧。”我将话语权又抛回了夏薇的身上，对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撩拨了下耳边的头发，只见她换了个坐姿，本就正经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神经毒素。”她说道。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落实了，夏薇的想法的确和我的完全不同…我没有作声，而是继续倾听着夏薇继续说着：
　　“林旗通过自己的权利杀害了紫晴的父亲而将紫小玲以及她本身占为己有…但很快，林旗就对自己的新欢腻烦，对其进行了家暴。”
　　“而紫小玲因为生性懦弱，对于林旗的虐待选择了默不作声。”我本能的补充道…但下一秒，我就后悔了我自己的行为，夏薇停下了自己的话语，锐利的眼神仿佛在宣誓着现在是她自己的场子。
　　尴尬的挠了挠头，象征性的在自己的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学着杰森的模样像是在上课的孩子那般，非常认真地倾听起来。
　　“陈警官说的没错。”夏薇顿了下，吸了口气继续道：“对于继父长期的暴力行为，加之杀父的怀恨在心，紫晴作为一个心还未完全成熟的少女，选择了偏门且极端的方式。”
　　“那就是用画像来诅咒她。”清晰易懂的逻辑，就连杰森都忍不住的插了句嘴。
　　夏薇欲言又止的模样有那么些滑稽，但是很快，也许是意识到了我们两个已经‘无可救药’的程度，她没有像刚才对我的那样对杰森：“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用了和陈警官妹妹一样的渠道联系到了森山奈美女士，并从她得到了画像，一开始她可能只是想通过画像本身美好的寓意给自己和母亲带来好运，但是后面才发现了画像本身的真相。”
　　“夏薇你也相信诅咒的存在了吗？”听到这里，我的眼睛忍不住的放起了光，带着调侃意味的看向她，但是对方却跟看傻子一般回应着我的眼神：“你在胡说些什么？”她说道。
　　眉头控制不住的拧成了一团，夏薇往前坐了一点，似乎是在强调接下来她要讲的是重点：
　　“诅咒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怀疑画像本身的颜料成分甚至是所用的纸张，里面应该有些化学成分。”
　　“神经毒素。”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她一开始就强调的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也许就像我说的是神经毒素，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影响了紫晴乃至林旗，甚至是我们的思维，在满足特定条件下会让我们产生某种幻觉，从而发生了至今为止所有的一切。”
　　话音落下，夏薇又重新调整回了刚才的姿势，似乎是在等待着我们的回应…但其实…我的想法在前半段和夏薇是完全一致的，至于后面，相反的是，我更偏向于诅咒是真实存在的，紫晴失踪除了因为忍受不了林旗的家暴而离家出走外，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有可能是黑暗天对她行动模式的影响…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当时紫小玲说紫晴后面的行为开始怪异起来的缘故。
　　我知道，作为一名刑警，我不应该有这种可能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在编案科工作的这些时间，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改变了我本身的观念…特别又是在C市这个地方。
　　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这是我对C市最大的感受。
　　“你们两位要发表什么看法吗？”见我们一直无动于衷，夏薇问了句。
　　“我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主见，总之我配合行动。”杰森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的确是他一贯的作风…至于我…
　　抬头，一下就对视上了夏薇的神情，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如果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的话，除了会吓到杰森外，还有可能与夏薇发生争执，她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那套言论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无论是从哪个推论出发，我们的目的都是要进入画家的屋子，终止这一切…这里还是选择不透露吧…
　　“陈警官？”
　　“嗯…”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配合：“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总之回去和安庆汇报一下，明天就可以正式实施行动了。”

　　我和夏薇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但这并不影响最后的结果，所以我并不打算说出或者与夏薇进行思想的争执，特别是本身我们编案科所处理的案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不能公开的，结案的方式也会显得‘温柔’许多，毕竟我们的工作还是有些地下性质。
　　只是有件事情我比较在意。
　　结束了谈话，我发动了车辆，和往常一样大部分时间我都会选择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以后送他们两个回家，毕竟我也是他们的‘专职司机’吗。
　　驱车的路上，杰森和平时一样，非常规范的坐姿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瞄了眼后视镜，夏薇已经不知道在看她的第几本书了，基本上每次注意到她的时候，手上的封面都不一样…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夏薇懂得东西特别多吧，虽然她有推荐过几本给我看，但她会喜欢的书籍的确不是常人所能读懂或者说会喜欢的类型。
　　将他们送到家后，稍微饶了点路，比预期的时间要晚那么些才到家…回到家，刚推开，和想象中的熟悉场景一样，秀丽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今天的菜色…嗯，她总是能猜到我的胃口。
　　“回来啦。”秀丽边说着边随手丢了双拖鞋给我，那准度差点就要砸到我的脸上。
　　“嗯。”我回应了一声，换好鞋，径直的就朝着餐桌走去，一屁股坐下，桌上的饭菜并不是刚呈上来的，不过也可以理解，我到家的点经常飘忽不定，而秀丽本身又是固定的时间放学，自然我也没强求能够每天都吃上刚出锅的饭菜。
　　不过有的吃好过没有。
　　“有点凉，不过…应该还是能吃的。”秀丽坐到了餐桌对面，像平时那样，她都会陪着我吃饭，说说话聊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拿来互相调侃和斗嘴用的。
　　“当然啊，我亲妹做的东西怎么敢嫌弃呢。”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因为咀嚼的缘故，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的。
　　秀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抱了一大桶的冰淇淋在那挖着吃…那是在楼下便利店就有卖的特别便宜份量还很大的冰淇淋，虽然出于身材管理的角度我的确不是很赞成她吃这种东西，可换个角度想想，我自己多少岁的人了，还天天吃棒棒糖来说就没有资格去干涉她的行为。
　　“今天这味道还不错，来，啊~”秀丽挖了一大勺的冰淇淋，直接伸了过来…张开嘴，一口就全部吃到嘴里…草莓…似乎还混着些牛奶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的确是秀丽会喜欢的味道。
　　我品尝着这嘴中还没完全化开的冰淇淋，秀丽看着我的脸噗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还没等我问话，她就掏出开了前置摄像头的手机给我看…我的嘴角是沾满了酱油与冰淇淋的混合渍，花脸的模样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的把头撇过去，秀丽丢了包抽纸过来给我自己擦拭，急急忙忙的为了自己的形象做着努力…擦完，抬头，就对上了秀丽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嘛？”我问道。
　　“没什么事，就进展怎么样了？”她的行为有点不自然…“差不多了，等等我会去和安庆组织一下计划，很快就可以结束了。”说着刚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只见秀丽立马低下了脸，伸手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我只是有点害怕。”
　　“我懂。”我明白，秀丽在恐惧着什么，其实实话说，就连我自己也是，虽然夏薇说那可能只是神经毒素的缘故，可看到身上那货真价实的印记，以及那几次的感受，我还是无法轻易的就这么说服自己…也无法抵消掉，对不断逼近的死亡恐惧。
　　“没事的。”我安慰秀丽道：“一切都会没事的。”
　　“嗯。”她点点头，我快速地把剩下的饭吃完，起身帮她一起收拾了碗筷，送她回房休息后，我一溜烟的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是时候应该找那个人说明一下情况了…就像之前每次所做的那样…拉了把椅子到桌前，随手的就打开已经陪伴我很多年的电脑，出于情怀，我一直在不断的给它替换零部件以好跟上现在的这个时代，不过现在C市比较流行的是那种迷你无实体型的电脑，悬空的投影触摸屏很大程度上已经取代了相对来说更为笨重的笔记本型或者是台式电脑。
　　但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有实际互动触感的键盘与鼠标回应…多亏了我平时的保养，电脑开机的速度很快，刚登上CALLME，准备找到那个人…也就是安庆时，对方竟然主动地回拨了过来。
　　弹跳抖动伴随着熟悉的提示音对话框一下就被我的视线捕捉到…点击了接通，屏幕上立马就出现了那张老熟人的脸庞。
　　“科长好。”虽然知道安庆办并不在意这些称谓，但我还是习惯性的就喊出了口。
　　他很随意的朝着镜头晃了晃手，转身倒了杯咖啡就放在桌上，难得的见他没有在视频的时候抽烟。
　　“惊讶吧，我给你主动地打了过来。”他像是在喝酒一样，用着十分豪爽的方式喝了口咖啡说道…我知道他是在卖关子，配合的做了个吃惊的表情回应给对方。
　　“科长大人真是能预知未来。”用着夸张甚至略带羞耻的语气搭配着手势回应对方，下意识的瞄了眼房门，确保的确是已经关了起来，我可不想让秀丽看到我这愚蠢至极的模样。
　　蓝牙耳机里传来了安庆标志性油腻的笑声，结合着屏幕里那豪不矜持人仰马翻的动作…我们的科长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随性。
　　“在给你打来之前我刚和夏薇通过电话。”笑声过后，变脸般的神情一下就变的正经起来。
　　我立马从靠背椅上直起腰，安庆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挠着脑袋，回忆和夏薇的对话似乎给他造成了很大的痛苦…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的确可以理解，估计安庆着吊儿郎当的态度也遭了夏薇不少的‘教育’吧…
　　“你们的调查进度和情报我已经全部了解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实施行动，不过其实…”他顿了一下：“这个案子从紫晴平安无事的回来上来说已经结束了，但是…”
　　“但是还有一个根源上没有解决的问题。”我补充道。
　　“对，那正是我想说的，而且这也是编案科真正的任务。”安庆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似乎在放光…这也是我们刚加入编案科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们的，编案科存在的真正意义并不是找寻到某个失踪的人，也不是抓获某个杀人犯，而是去找寻其背后真正的原因，并验证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这才是我们这个科室存在的目的和意义，同时也是为什么编案科是不被官方所公开的科室的原因。
　　当然，我们每个人加入编案科的理由也各不相同，虽然现在只有我、杰森、夏薇以及安庆科长四个人，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小伙伴加入…其实我到现在都好奇，夏薇加入我们，愿意与我们共事的原因是什么…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秀俊。”
　　“嗯？”
　　“夏薇的想法你也知道，但我好奇的是，你相信黑暗天的存在吗？”
　　“这…”我楞了一下，在面对直接的提问时，我竟然无法坚定的说出自己的答复，或许说是肯定的答复在世俗观念下显得是那么的荒谬，所以我才没办法肯定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吧。
　　“你相信的对吗？”安庆看出了我的顾虑…面对他的再次提问，我点了点头，不打算作任何的隐藏，毕竟我们之前处理过的事情，也的确是有比这个更加古怪的情况存在。
　　“总之，我认为一定要把最开始的第一幅画像烧掉，才可以结束这次的…诅咒。”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安庆没有回话，而是两只手抱拳拖在他都是胡渣的下巴上，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我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片刻，他拿起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后突然就挂断了视频。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打算重拨回去之时，安庆发了消息过来：
　　明天就开始行动吧，记得翻一下你车上副驾驶的坐垫。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过来，虽然说半夜辗转反侧失眠了一会儿，但所幸的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精神状态，躺在床上，半坐起身，窗台上莫名出现的死老鼠，要不是已经猜到是那只经常来串门的橘猫送我们的礼物，我估计可能也会被恶心到吧。
　　清醒着自己的神经，摸到床头手机，安庆已经将今天行动的计划下发给了杰森和夏薇…看了眼时间，我倒是不担心那两个人，守时性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急忙的跳下了床，客厅，秀丽在张罗着早饭，和往常一样，她要赶去上课，我也要赶去处理案子，早饭基本上都是简单快速地现拿现吃的食品…匆匆忙忙的洗漱完，换上衣服，和秀丽打了个招呼，随手拿了份桌上的食物，就一溜烟的跑下楼。
　　来到地下车库，径直的就奔向车辆停放的位置…嘴里三两口的咀嚼着面包…实话说，这个面包有点太干了，不过也只能怪我自己，走得急，忘了拿桌上的牛奶，当然有的时候是豆浆…按下解锁键，熟悉的滴滴声伴随着闪烁的车灯仿佛在催促着我的到来，把剩下的食物吃完，随手就丢在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一屁股坐上车，系上安全带，确认了下后视镜的位置，插入钥匙，发动车辆…等等，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下意识的瞄向了平常基本都是杰森坐的副驾驶上，这才想起了昨晚安庆给我发的信息。
　　注意下副驾驶的坐垫…
　　探头过去，因为常年被重量级人物使用的缘故，坐垫已经有点向下凹的变形…这个坐垫实话说已经有点旧了，什么时候最好能换一个新的…我一把拿起坐垫，在它的下方，有着一个装着几张符纸的透明袋子，拆开袋口，那是几张有点发黄，质地略显粗糙的软纸，上面用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写着或者说是画着特殊的符号…样子有点像在住持那儿的书籍里的文字。
　　这是做什么用的…刚准备直接打个电话找安庆问个究竟，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昨日在破旧公寓里的那一幕…越是接近那间屋子，护身符的颤动也就越明显，虽然还不确定，但我猜想这几张符纸的作用应该是来保护我们的…
　　这是安庆特地找主持要的吗？我无法确定，不过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去确认，将符纸收好后，我立马发车前往目的地。
　　杰森和夏薇早早就在破旧公寓的楼下等着我的到来，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我迟到，刚停下车，远远地就能看到夏薇带着杰森以一股莫须有的气势直直的就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匆忙的跳下车，仿佛一个罚站的孩童一样在车门旁等着夏薇的训斥…只见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三两步来到我面前：“你迟到了，陈警官。”
　　“对…对不起，在车上的时候浪费了点时间。”我尴尬的笑了笑，本能的摸了下口袋，确保符纸还有护身符都已经带在了身上…我看着夏薇，她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对我进行‘冷嘲热讽’，面无表情的神态让我猜不透她的想法：
　　“好了，陈警官，抓紧时间吧，亨特警官。”她说着向后使了个眼神，杰森立马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防毒面罩塞到了我的手里…诧异的看了眼手中略显夸张的面罩，抬头，夏薇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神经毒素你忘了吗？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并且公寓环境的空气的确不是很好，也是为了健康着想。”
　　惊讶而张开的嘴，半晌没合上…夏薇的确是和我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啊…尴尬的点点头，配合着将面罩收好，我们三个立马就进到了公寓内部。
　　楼道里，我戴上面罩，深吸了口气，出乎意料的，这个面罩的透气性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毕竟它外表的迷惑性是如此之高，我之前并没有带过这种东西。
　　回头望了眼，夏薇和杰森，实话说我们现在这种‘全副武装’的样子和影视剧里的缉毒小队相比起来就差了把冲锋枪…我朝着夏薇的方向点点头，便带着队走上了楼梯，来到了目标的那一层。
　　出于防备，我本能的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张还有护身符，攥在手心里，心境也比刚才安稳了许多…夏薇不解的探过头，即便隔着面罩，我还是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神情。
　　“求心里安慰的破纸和封建迷信的护符罢了。”我‘未打先招’的将手掌摊开，完全的露出快被我拧成一团，面目全非的符纸和那小巧的护身符，夏薇难以置信的视线在我的掌心一扫而过，抬起头，隔着面罩与她尴尬的四目相对：“陈警官。”
　　“我知道我不应该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情急之下，绷着的神经似乎也断开了弦，正要豁出去解释一番之时，杰森突然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我们所有注意力。
　　下意识的就望向一惊一乍的杰森，他快纠成乱麻的眉毛很好的诉说了他此刻的心态…没等他开口，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走廊的最里面，也就是我们即将要前往的森山先生家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的打开了。
　　“刚才，你们在讲话的时候…”杰森结结巴巴的想要说明情况：“我亲眼看到那扇门自己打开了，而且…有个什么黑色的东西从里面探出头来。”
　　“黑色的东西？”不知为何，我一下就想到了自己锁骨附近的手印，今天早上起来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它的位置已经逐渐接近脖颈最中心的位置，也就是能置人于窒息的地方。
　　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条件反射的咽了口唾沫，夏薇也不在和我继续争论…正准备迈前一步向着目标出发之时，脑中突然想起了昨日那番使人无法忍受的晕眩…
　　我停下了脚步，很突然的，以至于身后的杰森都被我撞到，当然踉跄更大的人是我…几乎是同一时间，站稳脚步后，我拿出了那张符纸，我很肯定夏薇注意到了我的这个举动，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揣着符纸，就连一向能理解我的杰森也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前辈，没事吧？”
　　我无视了他的话语，而是径直的朝着走廊深处走去…实话说，我有点紧张，害怕昨天的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一次的出现，并且它还会阻止我的步伐，去接近那个真相…想到这儿，情不自禁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符纸生硬的触感摩擦着掌心间的肉，心头上也在不知觉间放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有着这‘护身符’的缘故，又或者说是已经走了这么深的距离，但是并没有出现自己所担心的情况的缘故…当然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这符纸的缘故还是…
　　“防毒面罩真的有用。”夏薇边说着边从我的身旁直接略过，杰森停下了跟随的步伐站在了我的身后，到达目的地后，大家一起把那略显浮夸的防毒面罩摘了下来，我们看着夏薇非常利索的就直接上前去敲响了森山先生的门…刻有森山二字的门牌伴随着敲门的震动而微微抖动着，我这才发现，这扇门是这条走廊所有人家里唯一没有落灰的。
　　见没有人开门，夏薇刚要伸出手再次的敲门，忽然间，房门从内部被打开了一条缝，落空的夏薇一把向前，我急忙伸出手拽住了她即将要摔进门里的身体。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门被完全的打开，说话的音量很微弱，无力、透露着那么一股子迎风就倒的气息，熟悉的声线让我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
　　“森山女士。”
　　“是你啊。”对方也同样认出了我…我们尴尬的朝彼此笑了笑…她不解的眼神丝毫不掩饰扫视了我们一圈…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森山奈美女士她竟然会在这儿。
　　“你们…”
　　“我是来带朋友看画的。”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了一个理由，虽然刚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毕竟这是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可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址呢。”
　　即便她不用把话说完我也能猜到她会问什么…的确，我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地址呢，明明交易的地点都是定在距离这儿有一段距离的莱恩咖啡厅的才对。
　　“我们和林旗馆长是老相识，他推荐我们可以直接来这儿拿货的。”
　　尴尬之时，夏薇突然补充道。
　　“听说你的画可以带来好运，所以我也想给自己的公司添置几幅，增加些财运，钱不是问题，只要货好。”
　　夏薇头头是道的编着理由…自己的公司，这的确像是她会说的话…奈美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见状，我立马就补充道：“对，我们这次来是想进一大批货的。”
　　“好吧…那你们进来吧。”
　　说着奈美侧身给我们让了条路，走进屋子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混杂味道伴随着呼吸直直的冲进了鼻腔……这是一股夹杂着空气清新剂和颜料特有的色渍味混合而成的味道，感觉就像是房子的主人在刻意的掩盖着本来的味道一般。
　　回头，夏薇的表情告诉了我她也闻到了这股子令人五味陈杂的混合味……不过，除了味道外，房屋内部的整洁程度跟这栋公寓比起来，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事物一般。
　　玄关摆放整齐的鞋子，延伸着整齐的地毯所到的客厅是如商品房般摆设清楚干净的桌椅，不大的房屋却因为合理的收纳布局显现出了比客观感受还要大的空间。
　　相比起来，我自己住的地方甚至可以用‘糟糠之地’来形容也不为过……要不是因为隐私问题，我真想拍下来带回去和秀丽一起研究下如何给咱们住的小公寓好好改造一下。
　　奈美招呼着我们在客厅餐桌前坐下…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有点应接不暇，但同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她还很明显的是在怀疑我们。
　　只见奈美一溜烟的跑进厨房，说是要去给我们泡茶，刚进去随手就关上了厨房的门，神秘兮兮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去多想…回过头来，椅子上的坐垫硬软适中，坐在上面的感觉还不错，收拾整齐的餐桌，干净整洁的就像是没人使用过一般…实话说，这和我想象的样子截然不同，我以为一个画家的房子应该是随地的画笔、画布，四处散落的旧颜料以及墙上那早已洗刷不掉的陈年老色渍。
　　但这些统统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呢。”小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扫视了下周围，常规的家具摆设，墙上也没有任何黑暗天的画像，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看到森山先生…除非…视线落在了客厅靠近玄关的一条小走道，那是条非常隐蔽看过去十分狭窄，似乎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入口，前面还堆着一堆杂物，也难怪刚才没有注意到。
　　“陈警官。”夏薇突然提醒了我一声…我立马的就端坐回刚才的模样，奈美从厨房里端着一个茶盘来到餐桌旁，轻轻地放下，茶盘上是四个茶杯和一个茶壶，只见奈美非常娴熟的将茶水倒进杯子里，给我们每个人端到我们的面前，她也拿着自己的那杯坐到了餐桌的另外一头。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好的茶水招待你们。”她带着歉意的向我们解释道，说着自己喝了一口茶水。
　　“没关系。”本能礼貌的回复了一句，低头，小巧的茶杯里装着清澈透明，带着那么一丝黄晕的茶水…还未完全散开的热气，随着杯口直直的飘渺而上…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并不是想象中的茶叶的香气，而是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带着甜味，惨杂着茶叶本身的那股子苦涩…睁开眼，再次定睛，茶水的底部，似乎有着某些微小的晶状物，像是还没完全溶解的样子。
　　面不改色的抬起头，立马就与做着同样动作的夏薇对上了视线…果然，她也察觉到了茶水的端倪了吗？
　　“前辈，你们不喝吗？”见我们一直没动手，杰森提醒了句，我愣了下，尽可能自然的对他笑了笑：“太烫了，我下不了嘴。”
　　“烫的茶喝了对身体有害。”我刚说完，夏薇就提醒的补充了一句...她的暗示很明显，几乎就差是直说，我看向杰森，希望有时候反应迟钝的他能够听出我们的暗示。
　　杰森楞了一下，两道粗黑的眉毛迷惑的拧巴了在了一起…看到他的这个表情，我知道，他果然没有明白我们的意思…刻意的动了动茶杯，已经是近乎所能的就差直接告诉他。
　　傻愣慢半拍的杰森这才有那么点搞懂我和夏薇这对他来说莫名其妙‘二人转’的真正含义，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用着特别不自然的神态安静的坐在那儿。
　　“放太久就凉了。”奈美接了句，我看不懂她此刻一边用着平静语哄着我们喝茶，一边自己又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的行为…是我多疑了吗？不确定的又瞄了眼茶杯，茶水中方才还在的晶状物此刻已经消失不见，我不知道到底是刚才我就看错了还是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融化了的缘故…
　　“请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够给我们看画呢。”极度尴尬的氛围下，我还是选择直接的切入正题。
　　“对，等等我们还有其他的声音要去谈。”夏薇也在一旁帮腔道。
　　奈美拿起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即便一闪而过，我还是注意到了她脸上溜走的那一丝慌张，这么久的职业经验，让我对别人表情上的细微变动变得异常敏感。
　　“请问，我们可以见见森山先生吗？”见状，我立即的占据了主动权。
　　“这…他现在…”
　　“不是很方便对吗？”还没等对方说完，夏薇立即就接上了话…说着，我和她一起从位置上猛地站了起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慌乱下，奈美的手一抖，脱落的茶杯掉到地上，茶水溅洒了一地…就在这时，还没等我一声令下，杰森就从自己的位置上如火箭般喷射而出，直接的就冲向了奈美的位置，眨眼间，就将这个此刻早已惊慌失措的瘦弱女子制服在地。
　　“前辈，你们先去里面看看，我稍后就来。”
　　点点头，立马就带着夏薇朝着刚才就一直很在意的隐蔽入口走去，入口前用着许多纸箱非常刻意的堆堵在门口，我手脚并用的将这些杂物全部移开，完全的露出了入口的模样。
　　那是两道墙壁之间的微小缝隙，仅仅只可以容纳下一个人穿过，探头朝里面望了望，缝隙没有很深，在最深处的地方能够看到一丝微弱的亮光…难道说在这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我立即就侧身从入口小心翼翼的挤进去，向着缝隙的深处走去，夏薇也跟着我的步伐跟在我的后面，身后，除了我们衣服与墙壁上的摩擦外还有着奈美那歇斯底里，令人不寒而颤的吼叫声。
　　“你说这会通到哪儿？”这个缝隙通道比看过去的要长一些，在这几乎一致的景物下，我甚至都无法分辨我们到底有没有前进。
　　“别说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夏薇的话提醒了我，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确是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为什么这栋楼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味道…
　　又走了一段，我们这才从缝隙通道出来，通道的另一头是一个窄小的四方形空间，光秃秃的墙壁和顶上的一盏昏暗的黄灯，除了来的那条通道外，唯一的出路只有面前的那扇门。
　　夏薇还没和我说就直接的带上了防毒面罩，出于配合，我也跟着佩戴上，虽然这个的确是让人特别不舒服。
　　不确定的向前走了一步，心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紧张感，在昏黄的光影下，陈旧的木质门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门板上那不知为何物的黑色斑点零零散散的遍布在整个门上，看过去就像是…黑暗天的诅咒。
　　下意识的确定了下脸上的防毒面罩有没有戴牢，向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多亏了脸上的面罩，空气中的那股子异味几乎已经闻不到了…伸出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拧，推开门…伴随着木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杂乱的房间…或者说是混乱不堪的画室映入眼帘。
　　随地可见的废弃画纸，有些已经皱成一团，用完的颜料罐东倒西歪的散落了一地，各种颜色的斑渍早已将地毯染成了五颜六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墙上挂满了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画作，画中的女子摆着各种各样扭曲，奇异的姿势，她们不是面目狰狞就是用着渗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你…房间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在房子中间那个此刻正背对着我们作画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白T恤破旧不堪，就像是很久没有换洗了一般，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不仅是这样，就连空气中都能看到灰蒙蒙的飘落物…宛如一栋荒废已久的房屋一般，和外面客厅的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差距。
　　“请问是森山先生吗？”我呼喊了一声，还是无法相信森山先生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呆的下去…他背对着我们，弓着腰，机械不自然的举着手臂在一副被涂得黑漆漆的画布上用着如血般红色的颜料涂抹着什么。
　　“森山先生？”见他没有回应，我又叫了一声，但是对方只是继续重复着自己极其不协调的肢体动作，丝毫没有理会我们的存在…我不确定的靠近了他几步，故意大声的咳嗽希望能够借此引起他的注意。
　　这间房间没有窗户，几乎是一种密闭的状态…一种奇怪的感觉随着与森山先生拉近的距离而逐渐强烈起来：
　　“秀俊…你过来看一下这个。”就在我即将要伸出手去抓森山先生的肩膀时，夏薇呼喊了一声，虽然她已经刻意压制，但是我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回头，夏薇在入口附近的一个堆满箱子的地方愣在了原地，我不确定的瞄向她手指的方向…只见夏薇轻轻地推动了一下，最顶上早就打开的箱子重重的摔落到地上…“扑通”一声，那并不是一个纸箱接触到地面时应该会有的声音。
　　那是某种柔软或者说因为糜烂而变得松软的组织因为撞击才会产生的特有声音…散发着腐臭的腥红液体，从纸箱底部渗透出来，一摊东西从纸箱里滚了出来…我的视线定格在了纸箱里摔出的东西…腐烂的组织还在不断冒着血泡，畸形扭曲到几乎看不出本来形态的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周围，化开的皮肉下是凄凉的白骨…勉强分辨出的脸部，巨大黑暗的手印死死地抓烙在上面…从零散的头发和面部骨骼，可以推断出这摊烂肉是个男性…
　　难道说…我惊恐的转过身向后退去…那是森山先生吗？他为什么会以那么惊悚的方式死在箱子里…那如果那个是森山先生的话，那眼前这个还在不断重复着绘画的是什么东西？
　　腿一软，我跌坐在了地上，夏薇急忙的过来将我扶起来：“秀俊，不要乱想，不可能的…”夏薇的语气很牵强，想必她也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现实。
　　就在这时，那不知道是森山先生还是其他未知事物的东西在椅子上扭曲了起来，他的动作就像是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人一般，每下扭动都能听到关节的咯吱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出来一般…我这时才意识到为什么墙上画中的女人都是那种奇形怪状的姿势了…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周围的画像似乎都变得有生命起来，眼前的景物开始扭动，仿佛幻想再现。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女人的笑声在耳边不断的回旋，夹杂着人类关节的扭动声折磨着我的神经…奇怪的黑色物质不断的从墙体、地板还有天花板渗透出来，以我们为目标一点一点的接近着…
　　“夏…啊！”突然，剧烈的疼痛感从锁骨附近的手印传来，我忍不住的在地上打滚起来。
　　“秀俊你怎么了！？”就连夏薇都开始惊慌起来…痛楚让我完全没有力气说话…我感觉，那个手印在移动，它在爬行，在顺着原来的位置朝着我的脸上爬去…
　　“咯吱咯吱咯吱”
　　关节的声音就像是在给我的生命倒计时一样，我拼命的大口大口吸气，有什么东西像是在压迫着我的胸口一样，夏薇吗？不对…我极力的睁开眼睛…
　　刹那间，我才看清…我的胸口上，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黑发女子坐在我的胸口，用她如树枝般干枯的双手掐在我的脖子上…那双眼睛，纯黑到凸出，只有死人才有的眼神，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也是她在我睡着时候出现…
　　黑暗天…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真正在面临着什么，那不是我们平常所有面对的事情，这已经是超出了世界观的事物…
　　我要怎么办…
　　“秀俊，你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一向冷静的夏薇开始慌乱起来…她看不见我身上的东西…我必须…唔！！！黑暗天的指甲刺入了我的皮肤…那种锥刺感和窒息的双重折磨让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护身符…用着身上最后的力气抓住了自己的口袋…见状，夏薇立即的伸进我的口袋将我的护身符和符纸拿了出来，也是在那一瞬间，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我身上的黑暗天猛地从身上被弹开…
　　立即的翻了个身，喘了口气，从夏薇的手上接过符纸…最好的净化方式就是烧掉根源…
　　我们必须得将那副画烧掉…
　　在来之前我有带上打火机…“我们现在怎么办？”正准备行动之际我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
　　不知为何物的黑暗物质已经将我们包围在中心，就像是黑海中心的一座孤岛一样无援……前方，黑暗天早已不见了踪影，扭曲关节的男人也化作了一滩乌黑的血水……。
　　“嘻嘻嘻”
　　“哈哈哈”
　　墙上画像的笑声越发的猖狂，仿佛在庆祝着属于他们胜利的到来，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照片上所看到的那些死者会惊目圆瞪，以着一种极其夸张的神情死去……在面对绝对的压力与对未知的恐惧时，再坚强的神经都会崩塌。
　　“这不科学”就在我有些无从失措的时候，夏薇冷不丁的来了句……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我知道夏薇现在一定是在内心做着挣扎，眼前的现实与自身多年来的世界观形成了撞击……她转向我，伸手向我讨要打火机，犹豫之间，突然，一只粗糙的手从我的身后伸进来，一把拿走了我攥在手中的打火机。
　　“怎么是你？”惊异的看着从我们身后经过的熟悉身影……乱糟糟衣衫不整的打扮还有那标志性的拖鞋，不知何时到来的安庆，潇洒娴熟的用着我的打火机给嘴上叼着的那根烟点上，只见他径直就朝着那副本源漆黑的画像走去。
　　难以置信的看了眼地下，黑暗物质似乎在害怕他一样向着周围散去，给安庆让了条路。
　　我们亲眼看着安庆将那幅画从画板上粗暴的扯下，点燃，火光一下亮起……我不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其它的什么，那火焰燃烧的光亮比我所见过的都要猛烈……也是在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伴随着画像的烧毁而逐渐消失。
　　难道说……我立即的将自己拽下自己的衣领，不敢确定的用手机照了照，原本还在上面的黑色手印，此刻也完全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不仅是我，杰森、夏薇还有秀丽身上的印记都消失了……森山奈美因为涉嫌杀害自己的丈夫而被抓捕，林旗馆长也因为杀人和虐待紫小玲母女而被终身停职与监禁。

　　次日，我像往常一样来到编案科上班……最近秀丽玩手机的时候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编案科内，难得的安庆竟然会比我早到，一向不会迟到的夏薇，预料之中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她似乎永远喝不完的咖啡，杰森在自己的工位上用着和他手掌尺寸严重不符的键盘，艰难的打着这次案件的资料，等等要打印出来进行归档……
　　不过……我对着慵懒在沙发上的科长大人咳嗽了两声，他非常赏脸的暂停了他不知从哪搞来的几乎是上世纪才会用的录像带，转向我，叼着的那根烟的烟灰几乎要掉下来。
　　“怎么了，编案科第二帅哥。”
　　“别逗我了，我是想问……”我摆了摆手，虽然我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是头衔第一的帅哥，但现在这个时候我的确是不想开玩笑。
　　“昨天啊，只是感觉你们应该会有困难，所以就提前去帮了个忙，你不用感谢我，有空的时候帮我搞几本那种杂志就可以了。”说着还没等我追问，安庆就转过头去，重新懒散的躺在了沙发上，刻意调大的电视声音似乎是不想让我继续问下去。
　　好吧……我识趣的离开，这确实是安庆会做的事情，他就像是有在我们身上安监控一般，总是能在一些极端情况下伸出援手，虽然我还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仔细想想我还不是很了解安庆的过去。
　　吃了碰头灰的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夏薇丝毫不掩饰的注视着我，她的表情明摆着就是有话要跟我说，我挑了下眉，示意她可以直接开口，但是对方却白了我一眼端着自己的咖啡杯，起身去照看落地窗前那几盆她带来的盆栽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我大概知道夏薇想要跟我说什么，昨天在一切都结束以后，相比起我对于黑暗天本身的艰辛，夏薇依旧本着画像颜料中的神经毒素才导致我们产生幻觉的观念……
　　“前辈，走吧。”
　　刚坐下，杰森就抱着一箱资料来到我面前，他的样子很像网球场上的球童，只不过尺码是xxxl而已……我会意的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前去将这次的案件进行归档。
　　编案科除了我们办公的大厅区域，还有一个小房间，就在靠里面一些的地方，用着一扇和入口一样的铁门隔离着，里面放着许多我们之前处理过的案件，除了用作记录外，也是方便以后需要的时候来查阅。
　　我们在书架上按照日期给这次的案件整理出了一个空位，将资料什么的都塞好。
　　“前辈。”
　　就在我还在与书架空隙作“斗争”的时候，杰森突然叫了我一声，“嗯？”我没有转头而是继续尝试着将箱子塞进去。
　　“在你们与黑暗天作斗争的时候，森山奈美小姐跟我说……”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倾听道：“她只是希望自己怀才不遇的丈夫能够出名所以才……”
　　“别说了，杰森。”我打断了他，实话说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去想黑暗天是否真实存在这件事……难得的，杰森竟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而没有继续道。
　　我们把资料整理好，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希望下次能够有个正常点的案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