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红》香香庄园

19、第十九章：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第二年的开春，林安生伤势痊愈，被委派回区里协助区里宣传、鼓励、动员四邻八乡的年轻人都踊跃报名参军抗美援朝。王宝成也想去报名，可他顾念年老的父母。他虽然有几个姐姐，可是姐姐都出嫁了，不可能天天侍奉爹娘身边，他又是爹娘独根一个。还有春秀也需要他照顾，他舍不得她。
　　知儿莫于父。做爹的已看出儿子的心事，可当娘却莫名其妙了：“怪了，以前没有媳妇看见儿子常常发呆，这会儿天天守着媳妇怎么还发呆？”
　　“这小子有心事。”宝成爹说。
　　“他还有什么心事，天天守着春秀象喝蜜糖似的笑不够。”
　　“他～”宝成爹欲言又止。
　　宝成娘眼瞅着老伴等着他的下文。可宝成爹却只顾‘吧嗒’他的烟袋，好像忘了这事。宝成娘不高兴了：“喂，话说半截怎么没音了。你说他到底怎么了？”
　　“你去问你儿子怎么了。”宝成爹烦乱的说。
　　宝成娘伸手夺过烟袋，说：“说完了再抽。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宝成爹沉默半天，才说：“宝成他大概想去当兵。”
　　“当兵当什么兵？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他去当什么兵？！你净在这里瞎说八道，他就是舍得咱们，也舍不得春秀。春秀也不会让他去当兵的，别瞎猜了。”
　　“他要是真想去呢？”
　　“他敢！哪那成呢!不成！咱可就这么个小子，说天都不成！别说咱不乐意，就是春秀也不会答应的。
　　宝成爹斜眼看看老伴，说：“这话别说早了。”说完转过身继续吧嗒烟去了。
　　此时，王宝成正在春秀家里。杏儿见宝成来便带着小石头到林安生家找心孩玩去了。春秀看见宝成近些日子少言寡语怏怏不乐，几次想问都欲言又止。今儿看见他坐在炕沿上沉默不语，终闷不过开口问：“你、好像有心事？”
　　宝成一笑，否认道:“没、没有。”春秀倚在桌边瞅着他说:“你不愿说，是不是要不要俺替你说？”
　　“什么？”
　　“别装傻了。你是不是想去报名参军？你是怕爹娘他们反对，也不放心两个老得没人伺侯，所以才心烦？”宝成脸一红，老实的一笑，说:“你都知道了。其实，俺也舍不得你。”
　　春秀红着脸白他一眼，温柔的说：“瞎说八道什么呀，说正事。其实，俺心里也一直思量着这事。你要是真想要去，你就去吧。家里的事有俺，你大可放心，俺保证象你在家里一个样。”
　　王宝成高兴地从炕上跳下来：“俺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的。可俺走后这两家的大小事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再说，你还没过门，你不怕人家说闲话吗？”
　　“宝成，你说的这些俺都想过很多遍了，谁愿意说就让他说去吧，俺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只是～虽然支持你去，可心里老觉得没着没落的，说真的，这心里还真不愿意你去、是不舍得你离开家，不舍得～”
　　“春秀。”还没等春秀说完，宝成把她拉进怀里“俺也不舍得你。你知道俺这一走，你知道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回来的事，再说那枪炮无眼～”
　　春秀赶紧捂住他的嘴：“别胡说。俺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记着俺在家天天等着你盼着你，等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别挂念家里的事，专心的打仗，打完仗好早点回来。”
　　王宝成柔情满怀地说：“俺都听你的，俺会好好的回来的。俺也天天想着你，一有空俺就写信给你，你也要写信给俺啊。”
　　春秀说：“那、咱这就去爹娘那里说说。”她嘴里说着，不但没离开他的怀抱，还把脸偎在他的怀里。
　　宝成附在她耳边如痴如醉的说：“抱着你真好！”
　　这时，门外传来杏儿的声音：“石头，慢点，别摔着。”
　　春秀忙挣扎的说：“石头回来了，快放手·”
　　两人的脸想喝醉酒一样通红通红的，宝成朝春秀羞涩地笑笑，把朝他扑来的小石头抱起来举过头顶，把自己发烫的脸贴在石头脸上，转过身柔情的痴盯着春秀。
　　小石头叫嚷着：“姐夫，你的脸很烫啊。”
　　宝成心花怒放的对石头说：“小石头，你知道吗？姐夫高兴，姐夫要去参军了。春秀，咱们这就去跟爹娘说去，中不中？”
　　春秀说：“中。咱过去吧。杏儿你带小石头先睡觉，俺去你姐夫家，一会儿就回来。”
　　春秀锁好门，两人来到宝成家。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静。宝成推开门，轻声问：“爹、娘，您们歇息了吗？”
　　“没呢。等一下，让你爹点上灯。”宝成娘的声音。
　　黑暗中，宝成悄悄的拉住春秀的手。春秀虽然看不清他，却能感受到他热烈的目光。她悄声的嘱咐说：“待会儿好好说话，别耍小性子啊。”
　　“嗯|”
　　屋里的灯缓缓的亮起来。宝成先进屋里去看看爹娘和衣坐在被窝里，对爹娘说：“春秀也来了。”又回头对春秀说：“春秀你进来吧。”
　　宝成娘将身子向里挪里挪，对春秀说：“春秀，来上炕靠娘坐。石头没跟着来吗？”
　　“杏儿带着他在家看门。”
　　“哦”
　　宝成开门见山的对爹娘说：“爹、娘，俺想跟您商量个事。”
　　宝成爹正在装烟丝，听了这话手不由地抖一下。娘却笑儿子：“什么事呀？还这么正儿八经的。”
　　宝成朝春秀看看，春秀微笑着看着他。他鼓鼓勇气说：“娘、爹，俺要去当兵。”
　　“什么？当兵？”宝成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真要去当兵？不成！娘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独苗一个啊，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当兵，这个念头你也别有。”
　　宝成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着吧嗒吧嗒抽烟，不时的还用大拇指按一按烟锅。宝成听娘这样说不高兴了，冲娘嚷嚷起来：“怎么不成？人家的儿子再多也是爹生娘养的，人家的爹娘就不心疼了？要是都像你这么想法那都就不用去当兵了，不用去打仗了，不用去闹革命了？那小日本不还在咱家门口胡作非为吗？咱们还能过着太平日子吗？老落后！再说俺也不是没去打过仗，这会儿打仗不就离家远一点吗，俺可以经常往家写信呀。”
　　“宝成，好好跟娘说话。”春秀赶紧劝宝成。
　　宝成娘抓住春秀的手眼泪汪汪地说：“春秀，好孩子，你快劝劝他，劝劝这混小子，他最听你的话了，叫他别去当兵，就在家好好呆着。”
　　宝成白了娘一眼，说：“娘，人家春秀才不象你那样落后呢。俺跟她商量好了，她把咱两家的大大小小事都包下来了，您就不用操心这个那个的了。”
　　宝成娘惊讶地看着春秀：“春秀，你，他说的是真的？你乐意让他去？”
　　春秀婉转地一笑，说：“娘，其实俺跟您一样不想让他去。”宝成娘紧紧盯着春秀的嘴，象是她嘴里能有救命草似的：“对对对，不能让他去。”
　　春秀看了看宝成，宝成正满眼深情的望着她。春秀脸一热，停顿一下又说：“娘，俺也想拦着他不让去，可他那脾气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硬把他窝在家里，万一窝出个什么毛病可怎么办？再说他说的也有道理，娘啊，您和爹都是明理的人，不多说了。他要是去当兵，这家里的事俺就担下了。俺会把该种上的种上，该收回来的都收回来。俺不会让他挂心的。俺也不会让您二老操心受委屈的。”
　　宝成爹在一旁寻思：看来他俩真的是商量好了，要是硬拦着行吗？能拦得住吗？他干咳一声开口说：“春秀，你想过没有，你还没过门呢，人家会说闲话的。再说，这家里地里的活可不轻啊。你可得想好了啊。”
　　春秀胸有成竹地说：“爹，这些俺都想好了，您老就放心吧。俺会把里里外外的事做得好好的，等着宝成回来。”
　　宝成娘一听就急了：“不成！你们说了都不算。俺就是不准他去。他要是敢去，俺就一头撞死给他看！”
　　宝成一听就急了，生气地说：“娘你少来这一套。哼，反正俺就是去定了，说天俺也要去，俺非要去不可！要不让俺去，俺就不吃不喝，饿死给你看看。就这么定了！”
　　宝成娘一看儿子的驴脾气上来了，又是气又是急，把嘴一撇哭起来:“你这不知好歹的死小子，娘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整天小心捧着你这根独苗苗，生怕磕着碰着的，你这会儿要去当什么兵，你可知道那枪子儿不长眼呀，万一有个好歹的，可怎么办啊～”
　　她这一闹，弄得春秀不知如何才好。宝成被宠坏了的脾气一下涌上来，他跺着脚嚷嚷着：“哭，哭什么啊？哭，俺也要去！”
　　春秀厉声对宝成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说话吗？！咱娘都哭了你还发脾气。还不过来好好劝劝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惹娘生气。”
　　宝成看了看春秀，乖乖地走到娘面前，笑着小心地赔着不是，惹得娘破涕而笑，手指点着他的额头：“怎么养你这么个小祖宗。”
　　宝成爹看宝成是铁了心，他长长的吐了了口烟对老伴说:“你养的儿子还不知道他那驴脾气。这事看他是贴了心，也好，就让他出去摔打摔打吧，闷在家里也没出息。这常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他命小的话，就是捧在怀里也活不长，要是他命大，那枪子儿见了他也得躲着走。你也别执扭了，就由他出去见见世面吧，说不定还会有出息呢。只是要委屈春秀了。唉！翅膀硬了，该飞就让他飞吧。”
　　宝成喜出望外：“爹，您答应了？哎呀,太好了，春秀，爹他答应了啊。娘，你看俺爹就比你开通的多。放心吧，爹，俺一定立个大功回来。”
　　春秀说：“你立功是应该的。但是必须平平安安的。打完仗早点回来。别让爹娘挂心。”
　　宝成兴奋地说：“你放一百个心吧。”
　　几天后。杏儿和一群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敲着锣鼓欢送入伍的青年们。林安生一边给王宝成戴红花，一边说：“你是个有志向的人，好好干，给咱们挣个脸。也多写信回家，别让家里人挂心。你记住，春秀在家等着你，家里人都等着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听明白了吗？家里的事别挂心，有春秀还有大家。好了，小子，你会有出息的。再见了。”
　　这时，春秀挎着篮子与宝成爹娘还有他五个姐姐，正在那里边走边张望。安生在宝成肩上拍了一巴掌，说:“快过去吧，家里人在等你了。”
　　“那俺过去了。”
　　宝成娘捏住儿子的耳朵说：“孩子，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要事事当心那，多给家里写信多报平安，省着娘在家担心～”想到儿子要远离家远离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撩起衣襟擦着眼泪。宝成爹劝她：“看你，宝成有出息了，你该高兴才是，掉的哪门的眼泪，真是的。”说着他的眼圈也红了，他把脸扬起来。
　　宝成的五姐桂花。看见爹娘难过怕影响宝成，就拉着娘的胳膊笑道：“娘呀，你就等着你儿子的大喜报吧。到时您一定笑得合不拢嘴。”
　　宝成娘抽抽嗒嗒地说：“俺不图他什么，就图她平平安安的，能早点回来。”
　　桂花马上迎合说:“是呀，是呀，等他回来就让他们成亲，好给你生上一大串的孙子让您来抱。”
　　桂花的话逗的老人心里舒畅多了，她破啼笑道：“熊孩子，就你会说话。”
　　桂花趁机对娘说：“娘，爹，咱们先回去吧，让春秀和宝成说说话。”说着递个眼色给四个姐姐，拥着爹娘回家，生怕二老与宝成分手时心里受不了。春秀与王宝成默默相对，想倾诉的话不能用语言来表达。春秀扶弄一下他胸前的大红花，又拽拽他的衣裳。他也温顺的任她摆弄，眼睛只管盯着她情意深长的看着。
　　站在远处的林安生，看见他们那么的情意绵绵，高兴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好一阵子才压下去。
　　宝成看着春秀说：“家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爹娘那边你要多费心，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写信告诉我，别自个闷在心里。俺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可千万别苦了自己啊。”说着说着，宝成蹙起了眉头，深深的眷恋和离别的伤感纠缠在心里，从眼中流露出来：“春秀，你要受累了。”春秀低下头，不敢触碰他的目光，怕自己坚持不住会不让他走。泪水盈满她的眼睛，她怕宝成看见就转过头，假装往别处看，可不小心泪珠还是滴落下来。宝成心颤了：“春秀，你、你怎么了？，你哭了？！”他紧张的扯过她，撩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盯着她的眼睛看。
　　春秀忍着泪水，抿嘴笑笑，说：“迷着眼了，没事，你不用担心，过会就好了。你说的话俺都听着呢。”
　　男人不都是粗心的。宝成知道她的心情，他心疼的凝视着她：“春秀～”
　　春秀看到他眼中滚动着泪水，心一疼，但故意笑着逗他：“看你，这还没走那，就不放心了。你是不是信不过俺会把家里的事弄得妥妥当当的？要不咱们来个前方后方大比赛，怎么样？看看谁的贡献大。你听见了没？”
　　宝成又是心疼有是喜欢的看着春秀，老老实实地轻声回答：“听见了。”
　　这时，有人喊：集合了，集合！宝成深深地看着春秀，说：“俺去集合了，家里的事全交给你了，爹娘那里你多操心啊。俺走了。”刚走几步突然转回身说：“春秀，等着俺，好好等俺回来，啊。”
　　慌乱中，春秀想起什么，急喊住宝成。她从篮子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煮好的鸡蛋，宝成不要，春秀硬塞到他怀里。宝成把包袱背在身上，对着春秀俏皮的行了个军礼。春秀欢喜却又不舍地目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