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红》香香庄园

13、第十三章：嚼舌根，无端起风波

　　下午。王巧云和她娘各抱一个孩子，她的七妹小七背着包袱从村外走来。正巧，被林寿老婆遇见。她鬼鬼祟祟的把王巧云拉到一个角落里，说：“哎呀，侄媳妇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呀，就出大乱子了！唉呀，俺都不好意思说，张不开这张老嘴呀。想起来就叫人脸红。”
　　王巧云让她弄得一头雾水，急急的问个不停。林寿老婆手舞足蹈地说开了：“你那个男人、俺那个侄子，跟那个女的、在场院里～”她不知季芹姓什么叫什么。“还有春秀，他们拉拉扯扯嘻嘻哈哈，差一点就搂在一起了啊。丢死人了，真是。后来安生还到河里帮着春秀洗那个～血淋淋的布。”她不知道那叫绷带。也没说清楚是伤员用的。她看王巧云不信，就又凑一步比划着说：“俺可不是那瞎说的人，没有影的事俺可不敢胡诌。你的男人你心里有数，信不信由你，反正俺可是看得真真的。安生他可是你男人，管不管是你的事，男人再好，也顶不上女人的调逗啊。你说是不是啊，亲家。”她转头对王巧云的娘说。
　　巧云的娘早就火冒三丈了。她以为只有女人来月经时才有血布，自己的女婿都给人家洗那东西了。这还了得。她把孩子往王巧云怀里一丢，拉起林寿老婆就走，嘴里还说着：“走，亲家，领俺去找那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看俺不扇死她。。”
　　王巧云急忙拉住她娘说：“娘，你慢点，等咱问明白再说吧。万一弄错了不好。”
　　巧云娘甩开她，气愤地说：“人家都骑在你脖子拉屎了，你还在慢点。俺怎么生出你这么不中用的东西！你能忍俺不能忍。从你成亲那天他没入洞房，还让你空守了大半年，俺这心里就憋气。”
　　“空守了大半年？”林寿老婆大惊小怪的叫着。：“还没入洞房？！这可就不对头了，这是真的吗？”
　　巧云娘更是来气：“不是她说漏了嘴，俺还不知道那。死妮子，俺看你男人心里头肯定有人，决不是你说的什么忙，就是再忙也不能不如洞房。俺就觉得不对头。”
　　林寿老婆很关心的对巧云说：“侄媳妇，不是俺多嘴啊，这事你可得心思心思，没有风哪来的雨，安生他都那样对你还能没事？！”
　　巧云娘拉起林寿老婆说：“走，别管她。找那个不要脸的算帐去！”
　　林寿老婆把巧云娘领到春秀家，往里指指说：“这里就是。她在里面呢。你可别说俺说的啊，俺走了。”说完把巧云娘往里一推就走了。
　　春秀见过巧云娘，见她进来立即热情地迎上去：“这不是大娘吗？您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巧云娘可不认识春秀。她问：“你认识俺，那你就是春秀了。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你是怕嫁不出去吗？你怎么能去勾搭人家的男人你？”
　　春秀一听脸一下子红了，她莫名其妙地问；“大娘，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啊，俺不明白。”
　　巧云娘一看她的脸红了，更是怒火心中烧：“你干出不要脸的事，你还不明白。俺叫你不明白，扇死你。”她揪过春秀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打，春秀就挣扎，两人纠缠在一起。
　　小七跑进来指着春秀说：“不要脸的东西，看俺给你砸破锅。”说着冲进屋里两眼四下寻找，看到一个捣蒜的石臼，搬起来狠狠的扔进锅里。把锅砸了个大窟窿。小七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她本是她爷爷寄望的男孩，从小就把她打扮成男孩样子，都快十岁了还流着个小分头。
　　这时，杏儿带着小石头放学了，看见有人打自己的姐姐，姐弟俩一齐上去厮打。王巧云赶过来一看这情景，忙把两个孩子塞给一个看热闹的妇人怀里，就上去劝架，她看见杏儿和石头姐弟俩都在厮打自己的娘，想先把他俩拉开。杏儿和小石头打红了眼，谁妨碍他们帮姐姐谁就是他们的仇人。这时巧云的心理也很复杂。她不能完全相信林寿老婆的话，但她的话让她联想起许多事：她送小石头回家看见安生和春秀眼睛红红得哭过的样子，还有他对春秀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但对她却没有，有的是不冷不热的表情。成亲这么久了都没抬眼好好看过她，也很少在家过夜。更没有主动亲近过她，对她笑过。她原以为那是男人应该的样子，经林寿老婆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恍悟。正在她烦乱的时候，小石头抱住了她的腿并狠狠地咬了一口。她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又顺势踢了一脚，他的头撞在石头上。王宝城的娘闯进来看到这一切，气恼地上前不由分说抡起巴掌打在巧云脸上，打的巧云一愣怔。平日里她和安生娘把小石头看作心头肉，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安生娘闻讯跑了来，一看到石头脸上有血，呼叫着把他抱起来，从地上抓了把土摁在伤口上。她怒喝着打架的人：“别打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打架不可。看孩子的头都破了！”王宝城也闻讯赶来，一看都认识，再一看小石头的头破血流 ，杏儿头发散乱，春秀披头散发、脸上青一道紫一道、嘴里鼻子都在流血，衣服被撕破。宝成赶紧脱下衣服抱在她身上。他一边给她擦着血迹，一边朝愤怒的对巧云娘仨喊道：“你们滚出去，快滚 ！”
　　春秀这才看见小石头的头上脸上都是血，吓得她奔过去从安生娘怀里抱过石头，恐慌的给他擦去血，问石头也问安生娘：“你怎么弄得？他、他怎么了？娘，他这是怎么了？”
　　杏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春秀抱着小石头放声大哭：“娘，这是怎么回事呀？”
　　安生娘气冲冲地说：“你快把石头抱屋里。俺去找巧云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对孩子下手这么重呢？她怎么下得了手哦。为什么她要这样。”
　　傍晚，林安生正抬土从地道里出来，一个村里人告诉了他春秀的事。他扔下担子就跑，王东方喊住他：“你跑什么？毛毛躁躁的。你家的事俺听说了，回去好好处理，别发火问明白了再说。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去弄几个筐来，好装炸药。”
　　林安生一路奔跑赶到春秀家。听见王宝城和他娘还有张喜兰都在安慰春秀，他犹豫了一下没进去，扭头闯回自己的家，两手狠狠的推开门，爹和哥正在说着什么，娘和嫂子在做饭，他好像听见说在给春秀姐弟做饭，一见他进来嘎然而止。他也不理会。径直朝着自己房门走去，怒不可遏的一脚把门踹开。把坐在炕沿上正在抽泣的王巧云吓得一哆嗦，见他满脸狰狞的样子，不由得身子往里挪。林安生扬起手照她的脸就是一耳光，吓得她尖叫一声低下头，巴掌落空了。炕上的两个孩子惊醒了，哭起来。他还想打第二下，被他爹抓住手，并推了他一下。他无处撒气抬腿把凳子踢翻。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指着王巧云骂着：“你这混蛋！你滚回你娘家去，不要再回来！”
　　安生娘冲着安生说：“你说什么混话，巧云她是有错，那肯定是有人挑唆的，要不她怎么会做出这样混帐的事。巧云，你还是说出是谁挑唆你的。你要是再不说俺也帮不了你了啊。安生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巧云抽抽哒哒地说：“是、二婶子，她说你跟春秀还有一个女的拉拉扯扯什么的～”
　　安生都气歪了头：“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听她瞎说八道你就去打人啊？！你还撞破小石头的头？他还那么小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下的手啊你，你太狠心了！”
　　安生娘一听火一下子窜出来，就要去找林寿老婆打架，被全家拦下来。她又冲儿子发问：“你跟娘说说怎么回事，你婶子怎么说是她亲眼看到的呢？”
　　安生：“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个、那个季芹拉着俺耍笑，被春秀看见了，也被她看见了。俺还为这事生气呢！这事用不着跟你们解释。就为这事她娘仨就去打人家，还打孩子，砸人家的锅？！娘，这可是你找得好儿媳妇，你看她多能啊，打得小孩子头破血流。明天叫她回她娘家去，这个女人本来就不该要。”说完绝情的话又踢了门一脚，愤愤地走了。
　　安生又回到春秀家，见宝成和他娘往外走，春秀在后面送他们。安生赶紧躲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只听宝成说：“明天俺去找安生哥，让他好好管管嫂子，她怎么能这样啊！”
　　“别。”春秀立即制止：“别去跟他说。难道你还让他去打回来不成。你还嫌闹的不够让人笑话吗？！算了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等嫂子弄明白就好了。再说，他俩是夫妻，咱在这里挑弄是非让人家夫妻失合多不好。你快跟大娘回去吧，俺没事。”
　　宝成娘嘱咐春秀：“秀啊，你回去吃点饭，什么事也比不上身子要紧。你喜兰嫂子去安生家里了，让安生娘不用给你送饭了，顺便问问巧云。你也别老心思这事，好好照看小石头，有什么事喊一声。快回吧，关好门”
　　“宝成，你千万别去找二哥啊，别让他为难，他们终究是俩口子。”春秀对宝成说。
　　春秀的话像一把刀一样像刺疼安生的心，他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什么话呀，春秀。”他难过的捂着胸口。再抬头时春秀已关好门。他赶到门口想叫她，终究没叫出口。忽听里面杏儿的声音：“姐，你吃点饭吧～”下句听不清了，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清。他转到屋后贴在窗下，听见春秀抽泣着说：“石头，明天有人问你的额头怎么了，你就说自己不小心碰的啊。”
　　“是嫂子啊～”小石头辩解说。杏儿对小石头说：“咱姐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听话啊。”
　　春秀也对石头说：“小石头要是对人说是嫂子弄伤的你，那会让人笑话咱大娘大爷他们的，要是让二哥知道了和嫂子打架怎么办？再说了，平日里二嫂子是很亲小石头的，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好了小石头，你是最听话的了，睡一觉明天就不疼了。”
　　屋内的灯息灭了。林安生站在窗下头倚在墙上一动不动，心里感激她更心疼她。鸡叫了。李家大叔打开门，看见春秀家屋后窗下坐着一个人。他过去拍拍他的：“喂喂，你是谁？怎么睡着儿了？起来了，鸡叫了天亮了。快醒醒。”
　　安生抬起头朦朦胧胧的看看蒙蒙亮的天，再一看李家大叔站在面前，脸一下子红了，“嗖”的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大叔，那个、俺怕小石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听着，那个，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您看天都亮了，俺还不知道。那、俺走了，还有事要忙呢。”
　　“哎、哎。”李家大叔叫住拔腿要跑的林安生“那个，地道的是怎么样了？”
　　林安生见没追问他的事就放心了，他一边揉着麻木的腿一边回答：“今天差不多就挖好了。这不，俺要去找东西装炸药呢。”
　　“找什么找啊，这里有个现成的，就那个，俺那口棺材呀。”
　　林安生瞪大眼睛。通常老人都把自己准备好的棺材，是做另一个世界的房子，碰都不让人碰，很珍重的。“那可是您的寿材呀，您、您舍得？”
　　李家大叔哈哈笑着拍拍胸膛说:“你看俺这身板，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它，十年八年也会对付。等打胜了仗，你小子再给俺做个不就得了。说笑话了，不用你们做，俺这是自愿给的。打仗要紧，赶快找人来抬吧。这东西顶几十个筐，一下子就把碉堡和围墙给他炸塌了。”
　　林安生连连点头说：“俺这就跟上级汇报去。”
　　鼓皮镇被攻下来了，县城解放了。抓到了赵八，可惜跑了田家那一帮。城里城外到处都响着鞭炮声。王东方、林安生、季芹、王宝成和春秀，还有村里的老老少少带着鞭炮来到田三盼和崔红崔绿的墓前燃放，安生娘还给她们烧了纸钱。王东方蹲在的上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