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街头艺术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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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空睁开眼睛，他现在感觉不太好。
头很痛，仿佛有许多小针直扎他的太阳穴一般，整个人晕乎乎，手脚发软，用不上太大力气，浑身也一股酒气。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他看了下周围，这个房间不大，却容纳了五六个人，他们都还没醒，睡得东倒西歪的。
看这满地的狼藉，显然他们不久前刚经历完一场狂欢。
熏人的酒气使得阿空没有心思关注其他，他现在只有一个把自己收拾干净的念头。
阿空起身往厕所走去。
还未褪去的醉酒感使他脚踩在地面上也宛如踩在云端，没有丝毫实感，连带着现实与虚幻的界限也在他的脑中隐去，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否处于梦境中。
在进厕所前，他顺便看了眼安在墙上的电子钟。
现在是早上九点。
2
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具，阿空冲了个澡。源源不断的水从花洒中流出，他将自己完全笼罩在花洒下，水从发顶开始沿着肌肤不断流下，并不算温暖的水温有助于他更快从宿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水声在一片寂静中被放大，砸到地上会发出极响的声音。阿空用力搓了把脸，他将脸贴近镜子，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具身体的眼型很漂亮，睫毛浓密纤长，墨绿色的瞳孔旁有着一些红色的血丝，但红与绿奇妙地协调在一起，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美感。整张脸的五官很标准，横纵比例近乎完美，面部轮廓深邃，鼻梁笔直高挺，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帅哥配置。
他现在叫古斯塔夫·里奇，今年21岁，是个法国人，职业是街头艺术家，他会乐器也会油画。18岁中学毕业以后就从家里独立出来，这三年都在外闯荡，追逐自己的艺术梦想。
刚才屋里的几个人都是他这三年街头生活以来遇到的朋友，这间房子也是他们合伙租的，昨天大家运气都不错，在街头表演小赚了一笔，他们把钱合到一起买了不少酒庆祝，昨晚一直浪到凌晨三点才结束，所以一个个到现在都还在昏睡状态。
阿空关掉花洒，不等身上擦干就把衣服直接套上，他用吹风机吹了吹那头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头发。
阿空也不清楚自己算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会不定期进入别人的身体，类似于托管一样开始支配他们的身体。他也不知道一切有什么标准或者规律。有时候他支配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星期，有时候又是几个月，还有好几年的。
最长的一次是一个澳洲人，他整整度过了十九年又四个月才脱离那具身体。
阿空就以一种游魂的方式在世界各处飘荡，他没有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生活，同样也不记得更久远以前关于自己的记忆，连阿空这样的名字也是某天他给自己起的，为了防止自己习惯于过他人的生活而彻底失去自我。
当他支配一个人的身体的时候，阿空会模仿和继承这个人的性格和志趣，就像执行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样。
在嘈杂的吹风机声响中，阿空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摸了摸头发，只剩发尾还有些湿，于是他按掉了吹风机的开关把门打开了。
门外是一个女人，她叫莫丽娜·阿贝尔，是个移民的法籍黑人，据她说这是她街头生活的第六年。
“早上好。”阿空与莫丽娜对视一眼，主动问好道。
莫丽娜挑了挑眉：“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醒了，睡不着，就干脆直接起来了。”阿空收拾了一下浴室，他带上自己的东西，“如果今天没有安排的话我就自己出去了，如果有人要找我就直接去卢森堡公园（Jardin du Luxembourg），我大概一天都会在那里。”
“你今天打算出门？”莫利娜有些惊讶，她看了看古斯塔夫的嘴唇，苍白没有什么血色，“你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
“还好，就是头有些晕，想出去散散心，没准还能找到点灵感。”阿空对莫丽娜的关心表示感谢，他解释道。
莫丽娜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侧身给古斯塔夫让路，看着古斯塔夫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又连忙叫住他。
阿空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怎么了。
莫丽娜说道：“昨天你们出去的时候瑞贝卡来找过你，结果因为聚会的事我就忘了，现在才记起来，你到时候去找下她吧。”
阿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3
阿空看了看客厅里的人，一个个都还没醒。他面色平静地把东西都收拾好，拿起自己放在门边的一个黑色背包就出门了。
15年法国召开部长会议重新划分了本土行政区划，将原来的22个大区规划修改为13个，其中巴黎所在的法兰西岛的划分基本没变。
巴黎有大巴黎和小巴黎之分，而法国人口中的“Paris”通常是指巴黎市区，也就是分有20个区的小巴黎。
他住的地方就位于巴黎第十区，这里虽然治安不怎么样，但好在交通便利，拥有北站及东站两大火车站。
在巴黎乘坐地铁实在是一件很便利的事，但地铁上很容易发生盗窃的事，钱包手机等被盗也同样是家常便饭。
巴黎的治安说实话确实很糟糕。古斯塔夫的记忆里就经常听说国外游客遭到盗窃或抢劫的新闻，其实不仅旅客有这样的遭遇，对于本土人来说也是同样的。
比如说古斯塔夫自己的手机就很不幸地被偷了，到现在也没重新买一个，所以阿空才在出门前特意交代如果有人要找他就直接去卢森堡公园，而不是电话联系。
古斯塔夫之前和别人联系就是一切随缘，要么碰运气直接见到对方，要么就靠公共电话亭或者借朋友的手机。
他对手机的需求并不大，除了日常联系不太方便外，其他方面也对他的生活没什么太大影响，还能剩下买手机和每个月交话费的开支。
阿空从出门遇到了房东查洛斯太太打了个招呼，老太太穿的很时髦，可以说巴黎的老太太比很多小年轻更时尚。
他给对方送上了一句赞美后就离开了公寓，公寓的地段还行，离最近的Ch?teau d’Eau地铁站不算很远，从进站到上地铁找到空位坐下，中途没有花很久时间。
从Ch?teau d’Eau站上车选4号线，中途经过8次停靠，到Odéon站下车，然后再大约步行800米就能到卢森堡公园。
因为确实很近，所以阿空才把今天的目的地定在卢森堡公园。
4
阿空面无表情地发着呆，大约只过了十分钟就到了Odéon站。
他背上包起身出门，但是由于今天出站口有检票员查票的缘故，门口有些堵。
阿空从兜里掏出Navigo卡和他买的月票（Carte Orange），法国地铁票的分类五花八门，有单票、本票、日票、周票、月票、年票、观光票等等，不同的票有不同的优惠，因为要经常去街头表演的缘故，阿空他们买的都是更优惠的月票，如果不买票被抓到，大概会被罚款25-50欧元，也许就是街头表演一整天的收入，所以买票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说起地铁票，还可以插播个tips。法国人人均都逃过票，只要你心情好的时候，就能做一把逃票的人，这跟有钱没钱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更多把逃票当做是一种态度，但是被抓到的话就容易从一个有些许浪漫氛围的故事变成了事故。
对过名字、脸以及票上填写的Navigo卡号码，阿空很顺利地出了站。
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有着明显亚洲面孔的女孩，也许是个留学生，正在据理力争和检票员解释自己刚才确实购票进站了，但是票却找不到了。
但检票员对她的解释并不买账，毫不留情地开出了罚单。
阿空只是瞄了一眼，便不再关注那个女孩，径直背着包走出了Odéon站。
5
阿空先去附近的画材店补充一下自己的画材，古斯塔夫通常会把一天表演赚来的钱攒下一部分去买画材。画画和音乐对他来说都一样重要，如果不想搞音乐了就去画画，不想画画了就去搞音乐。
他对自己的生活现状非常满意。
阿空推门进了一家叫“Momenta”的画材店，这家店的店主也是个画迷，他的画材价格会低些，性价比还算不错，是很多画家喜欢去的一家店。
“早上好。”虽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但阿空还是选择问好。
“早，”店主回了一句，“请自便。”
他是个四十几岁的英国人，因为某些不愿提及的经历才选择搬到了法国。据他说，这是在法国的第二十四年，比他在英国待的时间都要长，也算得上半个法国人了，更准确的说是——
半个巴黎人。
他时常吐槽巴黎人的英语实在太烂，也吐槽这个城市是多么糟糕（他的画材店曾经被抢劫过一次），但他还是没有回英国的打算。
往来的巴黎人也有和他开玩笑吐槽英国的，英法互掐实在是常态，哪天不掐了才要奇怪一下。
这个在法国定居的英国大叔就是从去英国旅游的法国人的口中回忆英国生活。
听上去很奇葩，但事实如此，大叔每年都抽出时间去欧洲各地旅游，偏偏不肯亲自回英国看看。
阿空在货架上挑选了几罐颜料和一本新的速写本，然后向店主大叔付了钱。
大叔日常吐槽了巴黎，但还是补充了一句：“巴黎这座城市本身还是很美的。”
确实，不然巴黎不会每年吸引成百上千万的游客，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这里追逐自己的艺术梦。
阿空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
“巴黎这座城市本身还是很美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街头艺术家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