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开端 ...
-
这两天，安晨一直在外忙着办什么事，连一向寸步不离的高峻也不知她的行踪，直到这天傍晚才回到家，略有些疲惫的她在恒温的浴缸里足足泡了两小时的澡，要不是有人按门铃，她都快在水里睡着了。
高峻进屋，见她穿着纯白的浴袍，披散着还没吹干的长发，并未说什么，走至客厅，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
安晨接过手，问：“这是什么？”
“那晚和我动手的女人，是一名中国军人！”高峻话语虽平淡，看着安晨的目光却深有探究。
安晨面色依旧，沉着打开档案袋，拿出里面的资料，仔细看了看，还挺齐全的，居然能搞到这么多资料，想来是有专门的渠道了。
格外显眼的是，有些照片上，赫然还有另一个人！
“晨，那晚他们就是把你认成了她吧。”
照片上除去言语外的另一人，便是与安晨有着十分相像却略显青涩的容貌，若不是了解，明眼人一看，定会认为就是同一个人。
安晨随手将资料扔在茶几上，同他对视，一脸从容不疑：“你在怀疑什么？”
“那个女人同样是一名中国军人，可是五年前因为不明原因死了。”
安晨仍旧不动声色，盘着手：“然后呢？”
巧合的不仅是长相，还有姓氏，以及时间，当真就那么巧吗？别人分辨不出，可他却懂。
高峻心里纵然有所怀疑，可这一刻却沉默了，他拿着资料不惧任何后果来到这里，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已意料过最严重的走向，可真的要面对的时候，也怕自己得到的真相真如自己所想，那最终的后果将不可预知。
“阿峻，你跟我多久了？”
“四年。”高峻避无所避，再次同她对视。
他曾经也是一个中国公民，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国外，因为一些原因，开始跟着她做事，久而久之，所做的，所图的，也就不再单纯，也没了回头路。
“已经四年了，都这么久了！”安晨轻叹，知道有些事终是瞒不住：“阿峻，你是森杰以外，我最信任的人，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高峻紧握拳头，目色幽沉，终是说出了心里的质疑，来之前，他就已经想了很多，可始终抱着一点希望，但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时刻提醒着他，跟随了这么多年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怀疑的那样？
如果是，那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安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坐到沙发上，手搭在露出的膝盖上，翘着的小腿修长而紧致，湿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高峻，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高峻想，能让他和森杰都马首是瞻的人，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只是谁都不清楚，她背后的故事又是什么样的，若不是那晚的事，他不会有丝毫怀疑，可在得知那个女人是一名军人后，再看到合照里那简直一模一样的身影，不想怀疑也难了。
也难怪那群人会那样吃惊不已了，若是他，只怕也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吧！
可他也深知安晨的处世之道，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坦白的来问她，而不是以此利用，在背后摆她一道，那不是他的风格，也没有必要如此。
“这件事我不想说太多，明天你就回美国吧！”安晨似知晓他的心思，没再多说什么。
高峻心底一沉，眸色发紧：“那你呢？”
安晨抬眸直视他，淡然一笑：“我的任务还没结束，等结束了，或许就此消失了吧！”
高峻无法接受，更无法释怀，他走到安晨面前单膝蹲下，一脸从未有过的在意慌张：“晨，我们一起回美国吧，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我和森杰还是和从前一样跟你一起做事，好不好？”
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安晨和森杰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想失去她，也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该是怎样的。
安晨凝视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眸，幽黑的眸子里，印着自己的样子，他和森杰在过去这些年里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不愿伤害他们，也很想在结束这一切的时候，让他们有一个好的归宿，打打杀杀的日子终究不长久。
何况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留下来，受伤或伤亡都在所难免。
思及至此，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从稚嫩少年到如今的成熟俊男，曾经一次次与之历经生死，感情犹在，可事实也不容改变，事到如今，能做的，或许就是让他好好的离开吧。
心下感慨，安晨流露出少有的温柔，目光真诚而坚定：“阿峻，对不起…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我不想瞒你，我的确如你所想，曾是一名中国军人，时至今日，仍旧是，我所做的，所忠诚的，所维护的，是这个国家，是人民，是我所在乎的一切，你明白了吗。”
她挪开手，眼眉微垂：“我过去因为经历了一些事，不得已流落在境外，这里是我的故乡，有我最亲的亲人在，我想做回真正的那个我，也不想再继续流浪了。”
“可…难道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高峻已些微哽咽。
“当然是，可是这里的法律严明，以你和森杰的身份，决不能留下，你懂吗？”
他都懂，可他不想就这样分开。
“我们不怕，又有什么可怕的，在国外的时候，我们什么没有经历过。”
中国的法律，对于他们干的事，严惩程度绝对可以算世界之最了，可那又如何，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预想过可能的结局，现在又何惧呢。
“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归来，对你和森杰，我不想做绝，但是也不容有人阻挡，否则，别怪我不留任何情面。”
安晨声音渐冷，神色也变得冷淡。
可这些字字句句仿佛针尖一样，狠狠刺进高峻的心里，那是濒临悬崖的绝望，而自己长久以来的所有希望，在这一刻彻底沉没了！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高峻呆愣着站起身，忽而大笑起来，眼眸湿润发红，怒火抑制不住：“你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是一个骗局而已，我们都被你算在其中，临了，我们也只是可有可无之人，是吗？”
安晨转过头，声音低沉：“阿峻，抱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可不论高峻再怎么愤怒也好，他又能做什么，将这一切都公之于众吗？还是告知森杰或是文诺斯.卡丹这个秘密？
他不能，也做不到，就算知道她真正的身份，知道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还是做不出伤害她的事。
高峻纠结反复的心情好似一次次从高空坠落，最后该怎么做，或许也由不得自己了，他低沉的问：“晨，我若离开，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晨站起身，看着他的目色仍旧平淡：“到那个时候，安晨已经不复存在了。”
对呀，安晨那个时候早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一个他不能再次了解的真正的她！
可他不甘心，明明都曾相伴过，一起历经那么多次的生死，四年多的时间，说放弃就放弃了。
但若不离开，以她的脾性，他的结局不难想象。
“晨，我从不后悔跟你一起共事，也不在乎你究竟是谁，没认识你之前，我就是一个人，可不管是现在和以后我都很想继续跟着你…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堂堂七尺男儿，讲到伤心处，还是落下了泪。
他虽然孤寂惯了，可这些年至少在她身边，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用的人，一旦离去，终将什么也不留了。
安晨也知他的心性，说不难过是假的，她一直都将他当作弟弟看待，实在不想将他卷入这场漩涡里去，轻叹了一声，向前将他轻轻拥住，安慰道：“阿峻，别难过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姐希望你能做回一个平凡人，过平凡的生活，此去，不要再做那些事了，知道吗！”
高峻心里难受的紧，也将她紧紧抱住，两人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他舍不得，可他知道，他已别无选择，她心意已决，容不得他有任何挽留：“我知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凡事也要小心知道吗！”
“姐知道，这可是姐的地盘！”
“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安心离开…”
“你也要好好的，姐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视你为唯一的人，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晨，谢谢你…”
终究，他还是如她所愿，也不愿她为难，致使局面难看。
第二天傍晚，高峻在安晨的陪同下前往机场，准备启程返回北美，想来待遇至少比森杰好一些。
临行前，高峻始终沉着脸，他从前的世界俨然崩塌了，而前方未知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这一去，他也将带走这个秘密，或许也不会再回NAS了，没有她在，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至于森杰那里，她说她会去解释，也免了他将面对的责问和逃避。
而安晨则留下了他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也让他当面把所有的联系、邮箱及其它都注销了，也留下了提供资料给他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飞机起飞时，安晨站在候机室，望着外面将夜墨蓝的天空，久久未动。
如今，最信任两个人都已安全离开，她的心思及顾虑也可以更纯粹一些了。
……
言语回到连队刚两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小队准备搬出枪械库的部分装备擦拭。
暖暖阳光下，空旷的场地上摆了一排排步/枪、手/枪、狙击/枪，擦枪的工作虽然细致入微，但也是难得的放松时刻，大家坐在小板凳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天，笑声不断。
言语却没有参与其中，这两天，她一直心事重重，虽然克制自己不去多想，但闲暇时，还是会忍不住……再等等吧，她相信韩文静能带给她有用的消息，沉默中，她继续专心擦拭手里的零件。
等忙完，吃过晚饭，小队开完例会，又一起跑了五公里。
待其她人都各自回寝室后，言语则独自一人前往办公室处理文件，回到寝室时，到处已经熄了灯，作战连队倒是没有那么严格规定作息时间，不过大家都已经养成习惯，自然也不如在家那么自由。
不知怎么，明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言语却感觉比往日疲惫多了，整天都好像提不起劲，这个时候的连队，安静如常，却也安静不下自己的心。
打开一盏小台灯，取下腰带和作训帽子，坐在书桌前，随手解开紧扣的领口，露出略微白皙的脖颈，本想稍稍休息一下就去洗漱，可犹豫再三，她还是拿出抽屉里的手机，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什么消息也没有。
她失望之余又有一丝庆幸，有时候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只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韩文静正置身在一处私人飞行俱乐部，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