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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座空城 ...

  •   陆深和他的男朋友卡米尔结婚两年了,今天就是他们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卡米尔是A国人,两年前的今天他们在A国的S城领了证,虽然国内法律并不承认他们的婚姻关系,陆深还是将卡米尔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意料之中的是所有人都反对,甚至说他是生病了要带他去看医生。他能想到家人会反对,但是当父母和弟弟都指着他说他脑子有病的时候,他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愤怒。陆深不愿意和卡米尔分开,所以两人离开了陆深家所在的悦城,选择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小镇上生活。陆深和卡米尔的工作都不需要到公司上班,卡米尔是一位画师,而陆深是一个摄影师。
      陆深当年就是到A国拍摄素材的旅途中遇到了卡米尔。说起来卡米尔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陆深在A国的一个著名海滩取景,准备拍摄一组海洋景观的照片和视频。陆深跟随团队一起潜下海底拍摄时,他发现一种前所未见的海洋生物。陆深当时就想着了魔一样跟着那个海洋生物游了过去,完全忘记了海水之下不能随意行动的教训。等到醒过神来,海底中根本看不到团队的其他人,只有头上的海水透着微弱的阳光。当时氧气将要耗尽,陆深拼命往上游去当最后还是没能在氧气耗光之前成功脱离海水。他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神志不再清醒,只能无力的往海洋深处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深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里了。团队的人既担心又生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团队里的潜水教练告诉他是在附近潜水的卡米尔救了他。
      陆深第一眼见到卡米尔就对他着迷。卡米尔有着是典型的A国人长相,皮肤白皙,身材高大。唯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卡米尔的双眼并不是A国人那种浅色的,而是漆黑的颜色,像某种大型动物的双眼。
      陆深和卡米尔渐渐相熟,两人甚至结伴在A国各个城市旅行。在这个过程中,卡米尔与他相爱,两人来到S城以后就在当地领了结婚证,之后卡米尔就跟着陆深回国了。
      今天早上醒来以后,卡米尔并不在屋子里。
      陆深记得清晨他还迷迷糊糊睡着觉的时候听到卡米尔去浴室洗澡的声音。卡米尔有一个爱好一直令陆深吐槽,那就是他实在是太喜欢洗澡了。他们家每个月的大头消费竟然是水费!每次陆深要求他节约用水的时候,卡米尔就要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地闹脾气。陆深对自家的“巨型犬”实在狠不下心,同意他继续使用浴室的时候卡米尔会立刻过来亲他一口高高兴兴地再去泡个澡。
      卡米尔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黏人,不爱穿衣服,挑食,脾气差动不动就闹别扭,除了画画、洗澡和潜水似乎就没有别的爱好。陆深觉得自己当初会看上他一定只是因为他的脸和好身材。

      陆深刚醒来的时候以为卡米尔还在浴室享受他的泡泡浴。可是他并没有在那个浴室,浴缸里的水是满的,但就是没见到人。陆深还以为他暂时出门了。可是一个早上过去了卡米尔还是没有回来。等着等着陆深心情有些烦乱。外面天气也不好,早上下了很大的雾,现在又阴沉着天,房子里有一种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按理说现在是秋天正是凉爽的时候,可是今天却是陆深只感觉到湿冷。
      卡米尔没带手机出门,陆深连打电话联系他都做不到。
      卡米尔另一个令陆深想要吐槽的地方就是他对电子设备一窍不通。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陆深就为他居然没有手机感到惊奇。陆深还以为他是类似于环保主义者之类反对现代电子设备主义者。陆深担心冒犯到他的“主义”,也没有多问。陆深只是问没有手机如何联系他。
      卡米尔说:“只要你想见我,我会出现的。”
      陆深以为这是他不想要给他联系方式的委婉托辞,他感到有些伤心。毕竟是好不容易遇到的心仪对象。
      但是陆深住院的几天里,卡米尔每天都来看他。
      这么殷勤的程度,陆深可不认为卡米尔会关心一个“陌生人”。或者卡米尔是觉得自己救了陆深,希望他能给一些回报?
      出院的那一天陆深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见我?”
      卡米尔毫不犹豫地认真回答:“你说想要见我,所以我来了。”
      陆深反驳:“我什么时候说想见你了。”虽然他是很想。
      卡米尔说:“你这里说了。”他指着陆深的心口说道。
      陆深脸变得通红,说:“你是在撩我吗”
      “什么是撩?”卡米尔居然一本正经地问。
      陆深感慨A国人不但奔放,还套路深!
      想起以前的事情,陆深更加想要卡米尔回来。陆深等到了中午再也等不下去,他要出去找他了。
      陆深推开门,楼道灰暗,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长了一些黑黑的霉斑。陆深没管这些,他一心只想找卡米尔回来。卡米尔是A国人,相貌特点明显,在这个鲜少有外地人更别说是外国人的小镇上,人们只要见过他应该都会有印象。可是陆深来到街上却发现街道很安静,楼下的小餐馆开着门但是并没有见到老板和买早餐的顾客。
      陆深想也许是老板有事出门了。陆深找遍了附近卡米尔可能去的地方都没能找到他。他开始觉得不安,空荡荡的街道更令他难受。陆深想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可以去买些速食,他现在没心情做饭了。便利店开着门,但是没有售货员也没有顾客。
      街道实在是太安静了。不只是便利店,所有商铺都是那样,就像往常一样打开大门做生意,但就是没有人在。街上也一个行人都没有!陆深内心不安。
      陆深打定主意先回家看看,也许卡米尔就在家里等着他给他一个惊喜。今天可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陆深飞奔回家。到了楼下摸出钥匙开门时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大门拧开。陆深觉得楼下大门的锁可能用太久已经有些锈了。
      陆深一口气跑上自家所在楼层,开锁的时候他很失望。因为出门的时候,陆深将防盗锁也锁上了,如果现在有人在家,防盗锁应该已经被打开了才对。
      家里果然什么都没有。
      陆深面对安静的房间,内心不是难过,而是有一丝恐惧。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他选择性忽略的恐惧。陆深打开手机发现没有信号的时候,这种恐惧被放大。他忽然听到浴室有“哒哒”的水滴声。陆深走近一些仔细去听的时候,又觉得和平常的水滴声不像,更像是某种湿漉漉的物体在一点一点挪动的声音。
      陆深鼓起勇气来到浴室门口,在一股作气往里面看去,狭小的浴室一切如常,就连湿哒哒的地面和满浴缸的水都像是卡米尔刚刚泡完澡的模样。想到卡米尔,陆深的恐惧似乎有少了一点。但是耳边的“哒哒”声还是没有停止,陆深被这种若近若远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就像小的时候在半夜听到玻璃珠的声音一样,因为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在半夜中忽然苏醒的脑子充满了好奇和害怕。
      陆深将自己缩在和卡米尔拥抱而眠的床上等了一天都不见卡米尔回来。到了夜晚陆深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卡米尔还是没有在家中。但是耳边的“哒哒”声消失不见了,楼下餐馆也传来卖早餐的声音。
      陆深昨天一天都没有吃饭,已经饿得不行。
      他到楼下点了份粥,喝完以后付钱时问老板:“老板你们昨天中午怎么没人在店里?”
      老板有些惊讶,问:“小哥记错了吧,中午是大家吃饭的时候,店里人手都不够呢,怎么会没人?”
      陆深:“可是我昨天中午来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人。”
      老板娘在旁边说:“怎么会,你昨天中午不是还来吃了我们店新出的包子吗?”
      “昨天?”陆深感到非常奇怪。他记得他确实有吃过他们家新出的包子,但那明明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他们家再也没出过新品。
      那边老板他们又招呼新的客人没再与陆深谈话。翻看自己的手机,日期没错。可是年份呢?陆深看到店里挂着的日历居然显示是2019年!不可能,今年应该是2020 年!
      陆深没敢问路人怕被人误会是神经病,他打开手机连接网络搜索今年确实是2019年!不可能平白无故少了一整年的时间!
      陆深再次问老板:“那您记得和我一起来吃早餐的外国朋友吗?”
      老板疑惑道:“外国人?”
      老板娘说:“哪有什么外国人?我们在这里开店那么久了就只在电视上见过外国人。”
      “不可能!我们经常在这里吃早餐的!”陆深激动地说!
      老板他们被陆深的态度震惊道,说:“小哥你明明昨天才第一次来我们店吃早餐!要不是小伙子你长得俊,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记清你的脸啊!”
      周围的客人已经看了过来,陆深觉得头痛欲裂,失魂落魄地回家。
      不可能啊!不可能!
      卡米尔!卡米尔!
      陆深在家里拼命的翻找书柜里的相册,一页一页地打开。本来有卡米尔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留下背景。搬来这里才拍摄的照片更是一张都没有找到。陆深疯狂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然后感到头晕目眩,反胃到呕吐。陆深似乎要将自己的胃全部吐出来一样地疯狂,最后晕倒在地上。

      “陆先生,陆先生。”
      陆深缓缓睁开双眼。
      “催眠已经结束了。”林卫廷医生给陆深递了一杯水。
      陆深接过来抿了一口。
      林卫廷记录下方才催眠得出的信息。陆深是三个月前来到心理诊所的,这个年轻男人一直沉迷于一个幻想中的男友出不来,还凭空构造了一整年的时间。令林卫廷感到震惊的是这段凭空想象出来的记忆细节非常完整。所有模糊的地方也像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而不太记得清而已,这是正常人都会出现的现象。一般来说,如果记忆造假,从某个记忆点往前推理的时候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比方说你今天要去见一个朋友,那么往前推就一定会有你什么时候和朋友约好,你们见面是要做什么,再往前推就是你和你朋友平时会一起做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还有其他哪些共同认识的人,那个人又是谁……点点滴滴积累起来,记忆的构造是很复杂的,若是造假就一定会有逻辑的漏洞。可是陆深的记忆却非常精准。林卫廷暂时也找不出原因。
      “你还有联系过认识卡米尔的人吗?”
      “有,就像我之前说的那位潜水教练。他告诉我他确实是认识一位叫卡米尔的人,但是那个人早就在海难中死去。那天救我上来的不是他,是我自己游到海面上喊救命,附近的巡逻队救我上岸的。而那个死去多年的卡米尔竟然也是个画家,和我的卡米尔长得很像。但他的眼睛是灰绿色的,我家那位是黑色的。他画的是写实画,我家那位画的是抽象画。色彩搭配五花八门,奇奇怪怪。呵……”陆深想起卡米尔那些“晦涩难懂”其实在他眼里是乱七八糟的抽象画,露出笑容。
      “抽象画?”林卫廷问:“可我记得你曾告诉我他有送过你一幅画了黄色玫瑰的画。”
      “那是他唯一会画的写实画了吧,哈哈。”陆深的笑容有些苍白。那幅画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存在过的时间中,但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林卫廷从专业的角度来说确实认为陆深“疯了”,但是从内心来说,深陷在幻想的爱情中得陆深身上有一种魅力。他的想象并不疯狂,他也并不执拗,不然也不会定期来看心理医生。他一边愿意配合家人和医生进行治疗,一边又无法摆脱对那位卡米尔的爱。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记他?”陆深问他。
      “你想忘记他吗?”
      “想啊!”陆深垂下漂亮的眼眸,说:“他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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