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老树开花》言夭夭

51、避难的园子

　　他们从未想过文澜会是那个透露消息的人，也从未想过怀疑文澜，如今也依然相信，文澜公主不会是那个害她的人，可是……文澜公主不会害她，不代表她那里就是铁板一块。

　　就像她从文澜公主随口抱怨的话中察觉到什么一样，她们两个玩伴平日里随口说的话，会不会也是太后娘娘有心引导之下的交流，会不会也给太后娘娘提供了某些信息？

　　苏若云想不明白，也不理解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对她下手，甚至不惜让文澜公主成为她手中的剑，可是她觉得太后娘娘肯定是有问题的。

　　至少，和太后娘娘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和蔼宽容并不一样。

　　喻遥显然也重视了起来，若说一件事两件事是巧合，是小丫头心思敏感，可是这桩桩件件积累起来，就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他伸手在小丫头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道：“这事本王放在心里了，必然会小心查探。不过你也要小心，若是真的，恐怕这京城之中，又要不太平了。太后到底是皇帝和文澜的亲生母亲，她们是骨肉至亲，虽然你我都相信文澜不会出卖你，但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本王绝不会允许像罗太妃宫中生变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苏若云知道轻重，她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我便在王府中，文澜那里不再相看之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陪着。”

　　不管是什么事，都没有自身的安危重要。苏若云抿唇，又看向喻遥，“哥哥也要小心，她们对我动手，也不过是为了对付哥哥，我不过是一个孤女，没有任何值得他们费心的地方，所以哥哥才是他们的目的。若是达不成这个目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喻遥点头，“本王心里有数。至于皇太后那里，本王也会着手探查，你不必多虑。”

　　听到他这样说，本来因为对皇太后的猜疑而心中不安的苏若云，仿佛顿时有了主心骨，漂浮不定的心安稳了下来，她抱起桌子上放着的精致糖果匣，对喻遥笑道：“那就交给哥哥操心了，我便只等着吃些好吃的。”

　　“你呀……”喻遥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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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若云能感受到京城之中有些变化，就算是摄政王府，气氛也比往日沉重了许多。

　　喻遥每日回府的时候并不晚，甚至比从前的时间更早，这或许说明，他与皇帝之间，已经不比从前了。

　　回府之后常常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或者是他书房后的那个隐藏着暗卫的破落小院子里，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很多事情，喻遥没有跟苏若云说，苏若云心知肚明。可是她知道，喻遥并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担心她。

　　其实，她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之前的那桩旧事若不是牵涉了父亲，她也不会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苏若云眼瞧着床边茂密的枝叶慢慢变黄、枯老，在秋风中纷纷落下，她心中的不安也像树下的落叶一般，一日日的越积越厚。

　　苏若云后来也进过宫，皇帝曾经特意见过她，向她询问喻遥有没有什么异常。

　　根据陛下的话，喻遥最近这些日子在慢慢的将自己手中的大权下放，或者还归于皇帝手中，皇帝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有些隔阂，较之以往生疏了不少。

　　苏若云没有说什么，她从来不关心朝政，不过……皇太后的事情，不知道喻遥调查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眉目。

　　而且……既然他将权力下放，为什么这些日子反而更忙了呢？

　　喻遥最近真的很忙，忙的焦头烂额，对于皇太后和柏海帝的关系，喻遥确实在着手调查，只是皇太后久居深宫，并且身份特殊，他调查的动作不能太大，一方面是避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要顾及皇帝。

　　而且从前他隐瞒皇帝的事情不多，几乎有问必答。如今既然苏若云怀疑皇太后有问题，那么一些事情便不能无遮无拦的让皇帝知情了。

　　这不是怀疑皇帝，而是……皇太后若是真的能利用文澜公主与苏若云之间的友谊来套取一些话，皇帝这边未尝不能如法炮制——皇帝对皇太后可没有半点戒心。

　　苏若云的担忧和焦虑，喻遥看得出来。只是戏已开场，而前途未卜，他若是行差踏错了也不要紧，不过就是这一条性命，落子无悔，与人无尤。只是小丫头实在可惜。

　　所以喻遥每日都会同苏若云一起用膳，然后闲聊上一会儿，希望以此能缓解一二。

　　这日屋外又飘起了秋雨，秋风萧瑟，苏若云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雨滴打在枯黄的树叶上，还未掉落的枝叶也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的肆虐之下，纷纷飘落。

　　“主子，王爷过来了。”明珏的声音让苏若云稍稍回神。

　　“嗯。”苏若云应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裙，她扫了一眼旁边的漏刻，心下有些疑惑，喻遥忙的要紧，往常都是用膳时分过来，今日怎么突然提前了这么多？

　　“哥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喻遥已经在厅中等她了，如今见她过来，顿时对她招了招手，从一旁案几上放着的匣子里取出了几张地契和图画，“来瞧一瞧，这几处园子，你喜欢哪个。”

　　苏若云坐在他对面，伸长了脖子去看他手中的图画，她见过不少地契、房契，可是如亲眼目见一般的图画还是第一次见。

　　喻遥失笑，将一沓纸张都递到她面前，“你慢慢看，也不拘一个，若是喜欢，这几处园子都是你的。到时候，本王再给你寻些机灵的人伺候。”

　　苏若云对着图画一张一张的仔细欣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些图画应该都是出自喻遥之手。

　　她弯了弯嘴角，刚想说喻遥费心了，可是突然发现，这几个庄子大小、布景各不相同，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离京城比较远的地方。

　　苏若云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这就是哥哥给我准备的……让我避难的园子吗？”

　　喻遥脸上的笑意一顿，“小丫头……”

　　他知道苏若云聪慧，却没想到小丫头如此敏感，仅仅几张房契，便能猜出来他的用意。

　　苏若云见他一副难言的模样，心下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房契田契等放在一边，问道：“哥哥之前只是自己扛着，如今竟然起了将我送走的心思，对于京中局势，我便大略知晓了。我只想问一问哥哥，若是输了，会如何？”

　　面前的小丫头目光灼灼，竟让喻遥一时不能面对。他移开视线，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自从苏青离之事后，喻遥在心里发过誓，绝对不会再欺骗苏若云，他敛眸看向门外，“你应该明白烈火烹油的道理。胜了自不必说，败了……或许便回不来了吧。”

　　苏若云眼睫微微颤动，“连性命都保不住吗？你与陛下毕竟有半师之谊。”

　　喻遥轻笑，“傻瓜，真到了那个地步，小皇帝也不能完全护住一个人的。”他抬手揉了揉苏若云的脑袋，“你觉得，若是本王赢了，林相还逃得过去吗？很多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一旦失败，什么都没有了。”

　　苏若云低头不语，视线落在案几之上的那一沓纸上，刚刚看到这些，觉得是喻遥用了心思，她心中还满是甜蜜，如今却觉得烦躁，甚至有一种想要将这些全部撕碎的冲动。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苏若云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拿起那些房契在喻遥面前晃了晃，纸张哗哗作响，苏若云开口道：“所以……这不仅仅是让我避难的地方，也是……给我置办的……”

　　苏若云眼圈泛红，她实在说不下去了，什么挑一挑喜欢的园子，什么寻些机灵的人伺候，这分明就是喻遥在托付后事。

　　怕她在京城会受到波及，所以要把她送走；怕自己失败之后再无生路，所以要将以后的事情也给她安排好。

　　苏若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面前的小丫头双眼泛红、眼眶含泪，委屈又愤怒的盯着他，喻遥难得有些无措，“你……你别哭……”

　　这些年来，他看着曾经的故人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以为自己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也习惯了朝堂倾轧，胜者自然为王，败者自然为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是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小丫头闯进他的心里，让他惦念万分，百般的放不下。

　　“你别这样，本王……也未必会输。”喻遥轻声哄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本王从未输过不是。你不要太担心。”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要留在京城。”苏若云说道。

　　“不行。”喻遥拒绝的十分果断。“这几日本王便送你离开，你绝不能留在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