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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后院清洗 ...

  •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到了七月,传来了李格格生了个小阿哥的消息,第二天四爷来书房教课的时候,特意跟孩子们说了这个消息,还给额尔赫放了几天假。天神心中忖度,想必这就是弘昐了。

      不几日,天申放学回到后院,感觉到自己屋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他屋里的大丫头叫做珍珠,跟赵嬷嬷等人都常驻后院,这日回来后他见珍珠神色不属,三心二意,往常他一回来就往他身边凑的得福也不见了。不由地把脸一沉,道,“一个个都怎么了?这又不逢年过节的,有什么事儿?”

      吓得得忠都是噗通跪下,珍珠也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连声请罪。

      天申看了眼得忠,道,“你来说。”

      得忠叩头道,“回阿哥话,前两日我屋里睡的两个小厮,叫做全福全贵的,被提走了。昨日中午苏爷爷叫我们去看行刑,全贵叫活活打死了,全福被灌了一壶滚油,烫坏了嗓子,赶出府去了。”

      天申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回事儿?这俩人是哪里伺候的?得福呢,怎么没来伺候。”

      得忠答道:“这俩人都是李格格院里的,不知犯了什么事儿,得福看了行刑之后当场就有些打摆子,回去就起烧了,现下还在屋里烧得下不来床。”得忠一顿,咬牙道,“得福要是今日再不好,就要被提到马房里去治病了,求阿哥主子救救得忠!”说罢涕泪横流,往地上砰砰磕起响头。

      没磕两个,得忠就被宋道安一脚踹翻,“少拿得福来歪缠阿哥爷,外头跪着去!”

      得忠爬着跪到了外头。天申道,“行了,我一回来就叫人到外头跪,打量谁看不见似的,叫他起来。”

      宋道安连忙说,“主子,得福那小子看了行刑回去就起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看他保不准有什么脏事儿瞒着阿哥,咱们可不能被他带得翻了船,何况翻到李格格的院子里去!”

      天申哼了一声,“怎么怕李格格跟怕老虎似的。”

      珍珠忍不住哭道,“阿哥,您不知道,前两天福晋屋里的石榴姐姐和福嬷嬷也叫福晋送走了,福晋说是放石榴嫁人,可是长日也没声没响的,怎么突然就……”

      “什么?福嬷嬷也叫送走了?”天申惊了。福嬷嬷是元英的奶娘,正院里的大总管嬷嬷,福嬷嬷和石榴都送走了,福晋臂膀算是断了一半。

      “可说福嬷嬷什么时候回来了么?”天申追问。珍珠和赵嬷嬷对视一眼,都是摇摇头。

      这下连宋道安也惊了,讷讷说不出话来。

      天申想,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额娘和李格格又斗了一次。李格格还没出月子,阿玛就把这些事掀了出来,搞不好是压了很久,一直压到李格格平安生完才发作。

      见一屋子人都人心惶惶,他笑道,“后院的事儿,妨碍不到我身上,闹不到前院去。”宋道安等人也是这么想的,一时神色稍安。

      大阿哥又说,“赵嬷嬷和珍珠把我院子看好也就成了,不用到额娘身边巴结。”

      说着说着又感觉有些不对,不叫下人去投靠额娘,额娘固然是不会把他们倚作心腹,但额娘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么?但是看额娘和李格格数次斗法,就没赢过,虽然是亲妈,也不得不说一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何况看起来是福晋和李格格斗法,实则是福晋和四爷斗,这能胜才有鬼了。额娘管不了事,难道任她次次被阿玛打脸?要是每次回来,都有这种“意外惊喜”在等着他,可不太妙。因此就算自己的人不能把正院的事管起来,至少也得消息灵通才行。

      说到消息灵通,又想到了得福,上次就是他把李格格份例提成侧福晋的事情告诉自己,这次又病倒了,搞不好真有什么猫腻。

      那是保他还是不保呢?

      天申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说,“叫得忠进来。”

      宋道安出去把得忠提溜进来,往地上一扔,得忠不敢再磕头,只老实跪好,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天申看了心下有些不忍,终于还是没露出来,只道,“你把跟得福这几个月的事都老实说了,一点也别落下,要是漏了一点,就真把他挪走。”

      得忠连连磕头,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原来自从得福跟阿哥说上话之后,也能在阿哥面前伺候得上了,俩人在下人房的日子好了不少。本来全福全贵跟他们平时也说上两句话,但是自从知道他俩是太监之后,慢慢的就不言语了。有时晚上赌钱,得忠没钱也不爱去,得福喜欢去凑热闹,几次之后,得福回来跟得忠说,全贵这小子有鬼,他俩还趁全贵不在的时候翻过全贵的床褥,并没发现什么。这就是一两个月前的事儿。

      天申哦了一声,说,“你们俩可认过什么哥哥弟弟之类的。”

      得忠磕头道,“不敢欺瞒主子,虽有嘴上喊的这个哥哥那个哥哥,但我并未结过什么干亲。得福只认了一个干爷爷是门房的,叫马六,俩人常说话。”得忠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最近倒是有一阵子没见得福去找马六了。”

      宋道安近前一步道,“阿哥,不如叫我去审审得福,保管把他嘴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天申在心里笑了,宋道安这人忠心是有,但为人也有些刻薄,叫他去问得福,估计得福一条命也得去掉半条。他摇摇头,“我心里有数。”又跟得忠说,“回去跟得福说,我放学就三天,叫他赶紧地来给我请安,来晚了我可拦不住了。”

      得忠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这一下午磕下来,他脑门都磕大了一圈。

      天申道,“我跟赵嬷嬷单独说会儿话,晚间去额娘那里用,珍珠,你去说一声。”

      其实天申看到阿玛没动得福,就猜到得福多半没事。现在说大阿哥是四爷的眼珠子也不为过,就算李格格新生了小阿哥,还没睁眼的小孩子能比得上聪明伶俐的大阿哥?那未免太过了。因此如果得福真是个包藏祸心的,掺和到福晋和李格格的事情里去了,不管他是哪边的,四爷都会第一时间把他挪走,绝对不会让这个奴才留在天申身边。

      固然四爷不会试探他,但是是不是也在看他会怎么做呢?天申一时陷入了思考,自己了解情况后保下得福,是仁义,也无伤大雅,但是如果想让赵嬷嬷插手正院的事,是不是太过了?可是难道就看着额娘瞎作吗?何况……赵嬷嬷好说话,没有大主意,真能劝得住额娘?这时候,天申倒有些后悔之前把钱嬷嬷赶走了。

      天申知道,福晋也许会把后院的事跟石榴说、跟福嬷嬷说、甚至跟赵嬷嬷说,但是绝对不会对自己提半个字。她是个极为要强的母亲。可自己不管,再作下去,额娘跟阿玛之间本来就很稀薄的情份就更趋近于无了。

      赵嬷嬷见阿哥半晌不开口,神游天外,主动道:“阿哥,我看倒也不必对得福那小子太好了,这后院的风波可不小。”

      “哦?”天申回神,“还有什么事儿?”

      赵嬷嬷小声说,“武格格叫福晋派人打了五十竹板,宋格格那儿也派人去训斥了。”

      天申心说,自己屋子里看来各个都是能人,只有自己啥也不知道,只道,“嬷嬷消息倒是灵通,嬷嬷能在额娘跟前说上话?”

      赵嬷嬷讪讪一笑,“这倒没有,只是现在福晋身边最的用的事庄嬷嬷,我俩都是内务府出来的,有一两分交情。”

      天申笑了,“这种消息都能透出来,恐怕不是一两分交情吧。”

      赵嬷嬷吃了一吓,端起茶来咕咚喝了一大口,尴尬道,“阿哥明鉴,她的亲哥哥娶的我亲妹子,因此两家常走动。”

      挺好,瞌睡就遇到枕头,天申点头,“你跟她常来常往也好,别让我跟个聋子瞎子似的。说起来,有一件事我倒要拜托嬷嬷。”

      赵嬷嬷连忙说,“阿哥只管吩咐。”

      天申正色,“额娘院中管理有些疏漏,若是额娘自己放手去做,被阿玛罚了我也认了。但怕就怕那起子小人,打着额娘的旗号为非作歹,好处他们自己拿,坏处全让额娘顶,这能成么?因故要拜托嬷嬷多留意些。那些好的我求额娘赏了不难,要是坏的,我自己就能发作了。嬷嬷是我奶母,在院里也有两分脸面,不要一味怕事,或是等我回来报给我也成。”

      赵嬷嬷有些不敢相信,“阿哥的意思是叫我……”

      天申点点头,“是叫你把院里这摊好好管起来。”又补充道,“不只我屋里的三个嬷嬷,还有珍珠翡翠那些小的,一起都得嬷嬷操心,别让我做睁眼的瞎子。”

      赵嬷嬷一时百感交集,阿哥这是有难了,她不出手,那还有谁呢?她只道,“阿哥放心,我都省的。”

      第二日,得福就硬是从床上爬下来给大阿哥请安了。

      原来是全贵卖主子爷的消息给武格格、宋格格,还有福嬷嬷。得福先是在全贵赌钱的时候发现他大手大脚,但是全贵后来就收敛了,得福没抓住他的马脚。再后来就是被门房抓住往外带金银,半年带了四两,立刻将他拿下了。因此他干爷爷马六也叮嘱得福别去门房碍眼了。

      得福泣不成声道,“天地良心,奴才要是做了对不起大阿哥的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大阿哥看着他。

      这人爱钻营,胆子又小,十成十是个老鼠,但是也没大错,他摇了摇头,道,“宋道安,你好好教训教训得福,等他病好了,开导他二十板子。”

      宋道安称是,把得福带走了,路上皮笑肉不笑地对得福哼哼两声,“你小子倒是运气好。”

      得福仍是面有菜色,不见之前小聪明的神气,只道,“宋哥哥笑话了。”

      “南山新长凤凰雏,

      眉目分明画不如。

      年小从他爱梨栗,

      长成需读五车书。”

      四爷一口气在纸上写下这首诗,想起大阿哥这孩子。

      两岁半,已经认识了一千多个字,读过的书,三五遍就能成诵,在校场上也从不喊苦喊累。只是早熟的孩子,心思有些重。

      “苏培盛,把这幅字给大阿哥送过去。”四爷道,自觉做了件慈父的事,心情十分的美。等苏培盛回来,四爷问道,“怎么样,大阿哥喜欢吗?”

      苏培盛躬身答道,“大阿哥……拿到这字,看见了老半天,然后叫宋道安拿去裱起来,说要挂在自己的屋子里。”

      天申见到这幅字笑了一下,里面的拳拳慈父心肠和殷殷期盼他体会到了,只是,他对四爷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如果说,从小跟福晋没建立什么感情联系也就罢了,或者,福晋并不在意四爷不喜欢她,也可以相安无事。但是现在这种,有两个老婆,A老婆生了他,B老婆才是真爱的情况,叫他忍不住跟A老婆共情。

      福晋好比是四爷的前妻,李格格是他的现任妻子。俩人日子过得好,而且越来越好,做儿子的应该为父亲感到高兴,又止不住为母亲感到悲哀。就趁还能感受到四爷的父子亲情的时候,好好记住这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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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后院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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