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星光夜（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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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上水晶灯光缓缓流转，光晕迷蒙。在霍司澜居高临下的目光中，一深一浅的西装仿若交叠，又于鞋跟的交错中分离又靠近。
乐声中，女人迷人的嗓音微微喑哑地和声，有些迷离，有些暧昧。
手重重地扣向窗台，碰倒酒杯。在酒液激荡中，霍司澜单手扣上领口，不耐地拽了一下领边。
他嘴唇紧抿着，又快速碰了几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向西裤口袋伸去，却只碰到了一片空荡。
烟没了。
“艹”，霍司澜烦躁地低骂一声，剑眉蹙起，几乎拧成一道峻岭，外露几分戾气。
好得很，他这边烦的要命，罪魁祸首反而逍遥得很。
这下他再也坐不住，刚迈开步，郑沛本能地想要劝阻，却在他满载阴戾的目光中退缩。
霍司澜不再管他，大步流星地下了楼。
再忍下去他爹的——他就要成乌龟王八蛋了！
……
舞池中央，一个旋身后，越过眼前人的肩膀，谢寐生看到霍司澜阴沉着脸，根本没有避让舞池中众人的意思，横冲直撞着向自己靠近。
他眉毛微扬，变换了步伐，向陶麟真微微点头，示意着结束。
没过多久，舞步停住，谢寐生方才转过身，他身边的陶麟真也看到了向两人走来的霍司澜，迎着对方似要吃人的目光，他倒不急不慢，从容地抬起手臂，替谢寐生抚平西装肩部的褶皱，从容不迫的态度显露着几分亲密。
谢寐生对他这似乎有些亲近的行为几无察觉，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在心中不值一提，连记住都不会记住。
但显然，霍司澜并不这么想。
还没等陶麟真放下手臂，就被人大力拍开。
一个晃神间，谢寐生就猛地被霍司澜拉离了原地，一股不容拒绝地力道箍住了他的肩膀。
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谢寐生耳边炸响，是冲着另一个人：“姓陶的，你手不想要了就直说，我很乐意代劳。”
"霍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陶麟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语气从容，声音和缓："还是说，霍先生管的这么宽，连自己经纪人的正常交往都要置喙不成？"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一道阴戾，一道温和，空气中是肉眼可见地低沉。
谢寐生站在原地，察觉到周围不时放慢的舞步和隐隐打量的目光，他扫过眼去，那些暗暗打量的视线在与他目光交接时瞬间收回，却在他移回后又落下。
另外两个主人公也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道道目光，但此刻并不是退缩的时机，两个人针锋相对着，仿佛谁现在退后一步，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输家。
“姓陶的，我记得我警告过你，滚远点，别靠近他。”
话音落下的同时，谢寐生眉头一跳，目光飞过去，原本还时不时往他身上贴上两眼的霍司澜，原本一肚子威胁的话，愣是一句都没冒出来。
两个人，一个询问，一个躲闪，这眉眼官司打的那股默契劲儿让人看着就不顺眼。
“霍先生，哦，我说错了，应该是霍少爷，”陶麟真目光轻轻打量过霍司澜，掀了掀唇角，“霍少爷可真是年轻气盛，就是在下实在是不知道，霍少爷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话的呢？”
“我当然——”
“霍司澜！”，霍司澜话刚出口，谢寐生就打断了他。
谢寐生缓缓地洗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目光今晚第一次冷了下来：“你知道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霍司澜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两个人的亲密纠缠，再夸张一点，就是他已经是霍司澜的人的关系——霍司澜当然是这么想的。
只要在场的三人有人想，这件事，明天就能闹的满城风雨，甚嚣尘上。
但是，这一切都不该在此刻。
银丝眼镜边下，谢寐生目光微微闪动，他转头，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向陶麟真歉道：“陶先生，我现在有些事需要和我的艺人嘱咐一下，失陪了。”
……
两个人迎着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出了人群，找到一处寂静的角落。
等身旁没有别人的时候，霍司澜反而收敛了一些，谢寐生松开他也没有意见，就顶着一张臭脸，闷声跟在他旁边。
两人落定脚步，旁边是暗红色的落地窗帘在风中微微摇晃着，拨弄着不远处的桌椅，偶尔泄出一道窄窄的夜色。
他没去看霍司澜，只有声音平淡地落下：“霍司澜，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之间要先冷静一下。”
“你是记不清——”
“还是说，”他微扬的声音中含了几分轻嗤，“这就是你冷静的结果？”
“谢寐生，你让我怎么冷静？”霍司澜咬牙切齿道，“我怕我再忍下去，老子真的要成王八了。”
谢寐生看着他赤红的眼睛，上面满是血丝。他知道霍司澜这几天昏天黑地的，今天估计也算是全凭一口恶气硬撑着来这。
可怜的小狗。
但别着急，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的。
“所以这就是你冲动的理由？”谢寐生垂下眼睛，语气轻慢又嘲弄。
霍司澜心里烦的厉害，他心底难受，可面对这样锋芒毕露的谢寐生，霍司澜既为他着迷，又不愿意展露脆弱。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一个危险的边缘，好像随时都可以迈出一步，一步让他迈到万劫不复，再难翻身的地步。
他看不清楚危险来自哪里，只是生物的本能在规避，让他难以屈服。
他不想认输，但也舍不得他那嘴毒心冷的小经纪人。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今天来这里确实有谢寐生的原因在，而看到有人觊觎谢寐生时。什么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全都被他抛在脑后。
他嗓音干哑道：“可是谢寐生，你根本没有打算给我机会。”
沉闷的气氛蔓延，夏日的余热仿佛侵入室内，谢寐生解下西装，搭在手边的椅背上，又微微松了松领口，在舞池中感染上的迷蒙气氛和微微的酒意也似乎才退散一些。
他舒出一口气，此刻背对着霍司澜，声音淡淡：“可是我很累了，霍司澜。”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霍司澜。如果我们没有发生那些，在解约后，你还是霍家的大少爷，我还是我的小经纪人。”
“你或许记得会有我这么讨厌的一个人，而不是我们这些彼此试探折磨的记忆。”
逃离吧，小狗的本能已经触发，命中注定的铡刀终将落下。
如果你一开始没有选择正确的道路，那么在半道上，也不要错的太远。
……
“谢寐生，没有这种可能。”
“在我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我感兴趣的，从来都是你。”
换作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下，霍司澜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开口。
一开始谢寐生就是不一样的。
在谢寐生平书直叙的同时，霍司澜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背部。
除却西装后，就只有一件白色衬衫包裹在谢寐生身上，衬衫肩线利落，背后面料平整，却在谢寐生有时微微弯身的动作中骤然绷紧，从凸起的肩胛骨，再到收紧的腰线，下摆不自然地绷直，最终隐没在西裤和冷硬的真皮腰带下。
那道绷起的弧度，如他现在拉紧了绷直了的理智，摇摇欲坠，一路蔓延到背对着他的大腿中部。
那种将要喷发的情绪转换为了更为黏腻的潮热。
霍司澜知道那是什么的。
不过是所有正式穿着的西装下的装饰而已，再正常不过的装饰。此刻他的西裤下面也紧紧箍着同样的东西，仅仅有作为功能性物品的作用。
但是，但是——
轻微的吞咽声在谢寐生的背后响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更灼，肆无忌惮地扫过目之可及之处。
感到异样，谢寐生回身过来，不期有一只手伸出，将他一并拽过，拉入帘后。
暗红色的落地窗帘飘荡，又落下，盖住两人的身躯，被拉的严严实实。
一片平静。
帘幕后，谢寐生因着惯性，被迫将霍司澜压在墙壁上。
而在他身前的霍司澜闷哼一声。突然撞在墙上，他也不好受。尤其是他下意识地将谢寐生圈在怀里，就曲起了脊背。现在经过这么结实的一撞，霍司澜背后一片疼痛。
然而他仿若不觉一般，灼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人。
眉毛喜欢，眼睛也喜欢，嘴巴……谢寐生的嘴巴虽然总是吐出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但红润润的水灵灵的，实在好亲，他也喜欢。
就连此刻这张嘴巴吐出的刻薄话语他也喜欢的紧。
"霍司澜，你发什么疯？"谢寐生低低骂了一声，略微抬起身来，对上霍司澜压抑着的目光。
“嘘，不要说话，小声些……”
稍硬的发蹭过谢寐生的颊侧，霍司澜靠近他耳边，气息滚烫，声音危险又黏腻：“谢寐生，你要敢出去，我就敢在所有人面前亲你。”
沉溺的视线彰显着明目张胆的垂涎。
谢寐生默有一瞬，语气稍缓，尽管如此，还是没什么好气：“霍司澜，你还记得刚才宴会上有多少人暗中看着吗？”
“你现在好歹还披着一层明星的身份，我们之前的事情披露出去，对你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的，”看之前的话题被跳过，霍司澜笑了一声，刚想说他并不放在心上，霍氏足以解决一切风言风语。
但考虑到说出来的后果，他还是将话吞了回去：“可是谢寐生，无论当时我说的有多大度，然而在看到你身边缠着别人的时候——”
“我完全没办法对自己说一点大度……”
“可现在我才发现，比这更不能容忍的是，你没有看着我。”
“谢寐生，”勾绕在他耳边的语气缠绵地像一条缓缓收紧身躯的蛇，却又湿漉漉地可怜，“我的小经纪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别不要我。”伴着这句的是他肩膀上逐渐收紧的力道，因为谢寐生而撑起的那点微末的距离不断拉近，贴合。
“你是，也只能是我的小经纪人……”
“小经纪人，我知道你的恶劣……”湿润的软体卷上谢寐生的耳廓，描绘着廓形又卷着，顺着耳根一路向下，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你傲慢，自我，想要掌控一切。”
“好巧，我也是。”
“我们是如此相像，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的。”
“如果在一起的代价就是有一个人必须被驯化，让他的尖牙不再像主人张露。他的傲慢，自我，掌控在另外一个人面前都会变作臣服。”
谢寐生只觉得耳朵一热，轻笑声伴着黏腻落在耳畔。
“那么，我的小经纪人……”
“听我说——”
“汪”。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星光夜（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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