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45、第 45 章

　　在辛泽的催促下，一群人兴冲冲来到城中主道上，那儿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都挤满了人。辛泽向上跳了跳，都只看到黑泱泱一片人头，根本望不到街上情形。
　　“别白费力气了，咱们另外寻个位置。”石更草看着辛泽欲拉着弦珠往人群里挤，开口阻止道。
　　叶黎四处张望，只见街道两旁茶楼酒肆，高楼窗口旁也是一片拥挤，人群蚁聚：“可是根本就没地啊。”
　　石更草扫了眼连绵成片的屋顶，唤了声诸生，只见它快速掠过上空，穿过大街小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一会儿它就回来了，石更草招呼辛泽他们跟着诸生走。只见诸生将他们领到靠街处的一座瓦房上，屋顶上也不是空无一人，但还是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几个人挤一挤还能勉强坐下。
　　五个人挨肩坐下，辛泽拿出了自己的宝贝望远镜：“幸亏我聪明，进城前带了它。”
　　不得不说诸生的眼光不错，这儿视线极佳，可以清楚地看到主街上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看到哈利达蓬神宫的大门，那儿正是祭典开始的地方。
　　信泰城东南面有一座小山，是全城地势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与港口。整座山只有两处建筑物，山顶上的是城主府，而山脚下则是哈利达蓬神宫——是一个专管各种祭典的机构。
　　它的旁边就是录尉河，官府沿河修建了一条宽阔的街道，哈利达蓬神宫的大门就正对着大街，此时街道两旁人声鼎沸，沿街树上都挂满了彩灯。身备刀枪的官兵分成两列，维持秩序，阻挡那些热情汹涌的人冲到街道上。
　　之前辛泽他们在客栈听到的鼓乐声就是祭祀开始的序曲，待这一曲演奏完毕，祭典才会正式开始。
　　忽然，鼓乐声听了下来，旁边交头接耳、骚乱嘈杂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凝神，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呜呜——”随着响彻云霄的角声响起，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身着祭典礼服的人。
　　走在两旁的是奏乐者，他们一路上要吹奏各种祭典礼乐。而正中间领头的是一个身着白虎铠甲、威风凛凛的年轻男子，他双手都套着虎爪，右手执禾穗，左手持金钺，正是秋神‘蓐收’的形象。
　　“那个人手上拿着禾穗我还能理解成代表丰收，可是为什么还拿着一把金钺呢？”弦珠好奇地问道。
　　叶黎在旁边小声解释道：“因为‘蓐收’不仅掌管丰收，他同时主管刑戮，金钺就代表肃杀刑罚。就像秋天不仅是收获的季节，也是草木凋零的季节。”
　　‘蓐收’后面跟着一群战士，手执刀枪剑戟，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辆装扮精美的高大彩车，每辆彩车上都绘着精美的图案，大都是画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画面。
　　彩车后面则是一群身着白衣妙龄女子，她们头上都戴着由白色雏菊编织而成的花环，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盘鲜果，每个盘子中摆放的水果无一重复。
　　当‘蓐收’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群就沸腾起来，欢笑声，叫喊声，谈论声，人群移动的脚步声与祭典庄严乐声混杂在一起，轻松与庄重两种不同的气氛此时竟异常的融洽。
　　“我才发现录尉河上的那些船都是官船。”辛泽端着望远镜忽然冒出这一句话。
　　“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人这么多，要是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作乱，这儿简直就会成为修罗场。”石更草随口接话道，同时瞟了眼不远处几个面容严肃、身材精壮的汉子。

　　祭典的队伍慢慢沿着街道走来，彩车上还有神宫使者向人群抛洒清水与紫米，这种举动包含着祛邪求福的意思。
　　民众疯狂地向前拥挤着，以期望能得到神宫的赐福。人人张着嘴，口中说着期盼着美好愿景的话语，双手高举过头顶，如果街道中央尊贵的人能因此多看他们一眼，就足以成为今后一年的谈资。
　　对面如此景象，叶黎不禁灵感迸发，从画筒中拿出纸笔，按着眼前粗略描绘草图。他一连画了三张，见纸少了，便打算从画筒中抽出几张宣纸。
　　岂料一阵风吹过，没有任何东西压住的草图在空中打了个旋往人群中飘落，旁边的辛泽手快抓住了两张，还有一张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到主道上。
　　“我的画！”叶黎心急大喊道，转身就欲爬下屋顶。
　　辛泽拦住他说：“你现在下去也捡不到啊，这么多人，挤都挤不进去，就算你侥幸挤进去了，也早被人踩坏了，还不如重画一张算了。”
　　叶黎想了想，觉着他说得有道理，哀叹一声，垂头丧气地坐下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惋惜：“可惜了那么好的灵感，重画也没刚才那份惊喜了。”
　　“大厨，你的画被人捡起了！”弦珠忽然在旁边惊呼道。
　　叶黎闻言耷拉着的脑袋立马抬起，一把抢过辛泽手中的望远镜，果然在刚才画飘落的位置正站着一位参加祭典的少女，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女手中拿着的草图。而且从少女左顾右盼的动作来看，她应该也是在找画的主人。
　　叶黎在屋顶上双手摇摆，高声呼喊，以期望少女能注意到这里，可惜下面的喧哗声彻底掩盖了他的叫喊，处在人群中央的少女根本就没听到。
　　“萨雅，你还不快跟上，要是祭典出了差错，你可是会受到重罚的。”见少女心不在焉、脚步缓慢，前面的同伴忍不住回头催促道。
　　名唤萨雅的少女慌忙应了声好，然后将画折好放入袖中，快步跟了上去。
　　见少女没有注意到这边，拿着画走远了，叶黎一时心急，竟打算从屋顶上直接跳下去，幸亏石更草拉住了他：“你疯了！你又不会武功，跳下去不是摔死就是被人踩死，不要命了吗！”
　　“可是我的画……”
　　一直没说话的辛鸿出声打断他道：“嗨，那少女是哈利达蓬神宫的人，等会你到那去找她不就行了。”
　　叶黎一听，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看来刚才真是昏了头了。他的心立马平静下来，坐下重新拿出纸笔，迅速将那少女的面容画下来，打算等祭典结束后，就到神宫凭画像找到她，然后要回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