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31、第 31 章

　　“出来吧，你们还打算在那喂多久的蚊子。”清姬忽然转身朝着石更草一行人藏身的小树林高声道。
　　既然别人早就发现了，自己再蹲这也没啥意思。石更草起身拍了拍衣服，捡起毡帽带好，领着辛鸿他们边走边说：“事先声明下，我们与这群死人不是一伙的。”
　　“就是因为躲避他们，我们才进的小树林。”辛鸿跟着说。
　　“对，我们还帮你养了会你手上的那小家伙。”吐完擦干净嘴角的叶黎立马附和道。
　　“没错，我刚才还哼曲子给它听呢。”弦珠也不甘落后补充道。
　　五个人只有辛泽没搭上话，在其他人的注目下，他憋出了一句：“那个……我为它破壳出了一份力。”嗯，“旁敲侧击”也是属于助力的一种嘛。
　　“噗嗤。”清姬笑出声来，“诸位不必如此拘谨，我知道你们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因此不会与你们为难的。”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你做事，先告辞了。”石更草立即顺口接道。
　　“不急，你们不想将这场戏看到落幕吗？”清姬笑意盈盈地说。
　　“不了，虽然这场戏万分精彩，剧情跌宕起伏，但我们急着……”
　　一声惊天巨响打断了石更草的推诿，众人顺着声源望去，只见海湾已成一片火海，海面上浮着一层黑色的不明物质，像油一样不溶于水，一旦遇火则燃烧极快，顷刻间海湾内已是焰火冲天。
　　千帆进击的海湾顿时成了炼狱，木制的战舰瞬间燃烧成灰烬，船上哭爹喊娘声不绝如缕，即使相距甚远，依旧能看到身上冒火挣扎的动作。处在外围的船只纷纷掉头转向，逃离这片死亡之海。而内里的船只相互摩擦碰撞，争先恐后，一窝蜂挤在一团，谁也不让谁。船上的人满脸绝望，大声嘶喊着，他们已无路可逃，浓烟滚滚之下，海水也沸腾起来，跳海逃生之人不死恐怕也会掉层皮。
　　十几国的精锐，蓄谋已久的一场围攻，此时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这是场史无前例的惨败。
　　“这是鸿鹄里新发现的物质，燃烧效果极好，原本还愁无用武之地，没想到这次却派上了用场，趁这个机会，顺便也可摸索记录一下它的性能。”清姬面无表情，语调毫无起伏地说。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迦楼罗号’上听到的众人无不心生寒意，汗毛倒竖。
　　辛泽取下烈阳弓，搭着一根玄武箭，他将箭头瞄准清姬，压着嗓子闷闷地低喝了一声。“停下来！”
　　清姬挥手制止了想要冲上来解围的岩崩，她朝着面前的少年人轻笑一声道：“黑油一旦开始燃烧，就无法停止。”
　　“那你去死吧！与他们一同陪葬吧！”辛泽猛地松开了手，墨色的箭离了弦瞬间红光闪烁。旁边的石更草与辛鸿来不及阻止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立即掏出燧发枪分别朝着岩崩与清姬开火。
　　箭矢与子弹划过长空，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啸声。清姬与岩崩却一动不动，脸上挂着相似的怜悯表情，箭与子弹穿身而过，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的威胁。
　　“你们……”见到这一幕的弦珠蹙眉思索，喃喃道，“你们不是生灵！”
　　“什么意思！”旁边的叶黎听到这句话惊疑道，“他们已经死了！难道他们都是鬼魂！”
　　“鬼魂？也差不多吧。”清姬将小貔貅扔给岩崩，“它饿了，你先带它下去吃点东西吧。”
　　岩崩听言点了点头，抱着小貔貅，化作一道光闪入小门内。
　　他们走后，清姬朝着石更草他们慢慢走来，“千年以前，我们就已经失去了肉身，现在的我们，只不过是一群靠着意志力凝聚不散的残魂。”
　　听她这么说，叶黎想起小貔貅，狐疑地说：“那小家伙应该是活得吧，我们三个人可是亲眼看着它从蛋里爬出来的。”
　　“它自然是生灵，它们这一辈，是我们的希望。”说到小家伙，清姬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千年之前，你们遭遇了什么？”石更草擦了擦燧发枪问。
　　清姬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诉说：“一如今日，历史重演，只不过当时的我们，属于被屠杀的那一方罢了。”
　　“我们貔貅一族以金玉珠宝为食，千年以前，族中迎来了十二枚新生蛋，这对繁衍困难，族群数量极少的我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为了庆贺这件喜事以及替这群小家伙们储存口粮，我们族人四处搜罗寻找金玉矿，短时间内就聚集了大量财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人眼红了。”众人立即猜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没错。当时人类世界联合了一大群奇能异士，在他们的围攻之下，承平多年的我们被打得个措手不及，全族覆灭。老族长在濒死之前，以魂魄为代价，启动禁术，同时重伤不治的我们这几个人舍弃肉身，发下毒誓，保留残魂不散，与新生蛋一起转移到安全地方。”
　　“自那之后，我们便伪装生活在人类之中，边学习你们的狡诈与阴谋诡计，边慢慢寻找合适地方建立新家园。在此期间，我们发现你们人类总是在争斗，不仅与异族，就是人类自身，国与国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可以为了些小利益，大动干戈，互相残杀。因此，我们建立了鸿鹄里。”
　　“金银与火器，就是鸿鹄里最大的依仗，有了这两样，我们不仅能在人类世界占得一席之地，还能令你们望而生畏。利益真是一把最好用的刀。有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人类中某些贪婪的人会自发帮我们做事，比如说这个傻瓜所在的国家——”清姬瞥了眼死得透透的艾哈迈德，“经此一役后，元气大伤，旁边的国家就会为了利益而主动围攻瓜分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倒是对人性研究的透彻。”石更草语带嘲讽道。
　　“没办法，在人类世界中呆久了，对你们而言是历史的东西，却是我们真实经历过的岁月。各式各样的人和事见得多，生活经验、事物发展规律自然也就总结的越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