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16、第 16 章

　　在鸿鹄里的这两天，辛泽过得十分快活，吃好，喝好，玩好，可惜的就是大哥不许自己进赌坊，不然自己就能享受翻倍快乐了。不过与他们三人的快乐成反比的是，石更草的黄金与银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但估计是这钱来得容易，所以就算花钱如流水，她本人都不怎么心痛。
　　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等美妙之地，辛泽晚上也干脆不睡了，本想拉着大哥绕着岛来一次彻夜狂欢，可惜被自家大哥无情拒绝了，他只得一个人右手酒壶，左手酒杯，边走边饮。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位于西面临海的听涛亭坡道上，这里是鸿鹄里地势最高处，若在白天全岛风景可一览无遗，此刻虽是黑夜，但岛中央依旧是灯火通明，壕气的赌坊更是金碧辉煌。
　　他远远望着赌坊，饮尽了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长啸了一声，惊起了林中一群飞鸟。
　　“小兄弟，是不是酒喝完了啊，不嫌弃的话，和我对酌几杯如何。”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辛泽闻声回过头，发现是一名坐在亭内的大腹便便中年人，看起来像是富商模样，他左拥右抱两位佳人，亭内长案上堆满吃食，还有两位唱小曲的妙龄女子。
　　“好啊。”辛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快步走进亭内，毫不客气地拿起来一壶酒，自斟自酌。
　　“小兄弟果然豪爽。”中年人喝着佳人递过的酒，笑着说，“这酒么，就和女人一样，不是有人说过，酒是喝了还想喝，女人是要了还想要。哈哈哈……”
　　辛泽表情微妙：这话你要是让石更草听见，估计她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中年人见辛泽没有回话，便另找了个话题：“在下是柱州白达国人，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士？”
　　“阳州夏国人。”辛泽听着悠扬婉转的小曲漫不经心地说。
　　“哦，夏国的生丝和瓷器可是闻名整个盘古大陆啊。”
　　“白达的钻石不也是享誉天下。”辛泽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中年人手上的几个大钻戒。
　　中年人立马摇了摇手，手上的钻石一闪一闪的，说：“哪里哪里，都是些小本买卖，赚不了几个银子。”
　　对于他这种名为哭穷实为炫富的行为，辛泽内心极为鄙视，但口上还是顺着话往下说：“是啊，说起来，什么生丝、瓷器、钻石，比起黑金，那都是不入流的买卖。”黑金，即为黑、火、药，也可泛指枪炮军火。
　　“知音啊！”中年人听到黑金两个字，双眼放光，一把推开身旁的莺莺燕燕，挪到辛泽旁边说，“唉，这东西谁不眼红，我也是心里直痒痒。”
　　鸿鹄里这枪炮生产基地的身份果然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啊。“唉，鸿鹄里是不会与别人分享蛋糕的。”辛泽也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
　　这个话题一打开，两个人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中年人直呼相见恨晚。兴致高昂的他还拿出了柱州特色乐器乌德琴弹奏起来，边弹口中还唱着白达国一首家喻户晓的曲子。歌酒助兴，很快他们就喝得酩酊大醉。
　　迷迷糊糊之中，辛泽忽然听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唤，声音很轻，他猛然抬起头，中年人与那群女子都已经走了，只余下杯盘狼藉。
　　他闭眼头靠在椅子上，手摸着额头喃喃道：“喝太多，都醉得神志不清了。”这时，声音再次响起了，这次他听得很清楚，是女子的吟唱声，声音断断续续飘散在海风中。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来到了一处峭壁上，脚下海浪扑打，溅起的海水打湿了他的衣摆，冷风一吹，令他清醒了不少。
　　“好像就是这里传来的。”辛泽看了眼下面，被突出的石块挡住了视线，他往旁边多走了几步，抓住一棵棕榈树侧着身子伸长脖子望向峭壁底部，在月光的照耀下，只看见一片浪花白沫，“奇怪，我应该没有幻听啊！”
　　他打算在身子再伸出去一点，仔细看看，陡然肩膀上被人重拍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自家大哥。
　　“你在这干什么呢？”辛鸿疑惑的问，看到他满身酒气，皱眉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在这耍起酒疯来了。我要是没找过来，你是不是打算跳下去了？”
　　辛泽立马收回视线解释道：“哥，我酒早醒了，现在神志清醒得很。只不过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这下边传出来，所以才伸出去看看的。”
　　辛鸿侧着耳朵细听了半晌，除了风浪声，就没其它的了。
　　“哥，我没骗你，我刚才确实听到了。”辛泽摸着头信誓旦旦道，“但现在那声音好像消失了。”
　　“行了，我也没说你撒谎。”辛鸿眼神幽暗低声道，“鸿鹄里除了表面金装玉扮，但内里隐藏多少事谁又知道呢，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别节外生枝。”
　　“走吧。”他望了眼峭壁底下，然后转身离去。
　　辛泽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回头，等峭壁渐渐被枝叶遮住消失在视线中，他都没有再听到那声音。
　　如果他再多停留一会，就可以看到海上有人乘着月色踏浪而来，一身道士打扮，手里拿着个紫金葫芦，边摇边说：“唉，又没酒了，前面好像是那群吝啬鬼的地方，嘻嘻，我去讨点酒喝喝。”

　　第二天清早，三人迎着晨光出现在登陆的那片海滩上，罩布被摘下的那一瞬间，辛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从北固船坞拉出来的那艘破船吗？
　　出现在眼前，航行在海面上的赫然是一艘十分陌生的苍山船，整个船身都修补一新，并且重新刷了一遍清漆，桅杆上的帆布也换成了两张梯形斜帆，主杆正上方还有一道蓝色‘定风旗’迎风飘扬。第二层的船舷露出两道黑色炮口，是鸿鹄里最新产‘震雷炮’，射程远，威力大。
　　除此之外，最大的改变还是右边船身新刻了一道迦楼罗头像，金色漆成，能亮瞎人双眼。不过辛泽越看越觉得迦楼罗的头十分像诸生那家伙，特别是鹰嘴那一块与眼里不屑的眼神和那家伙简直是一模一样。
　　三人上了船，三十柄短柄燧发枪与炮弹都已经用箱子装好，整整齐齐码放在舱内。
　　“不错啊，不愧是鸿鹄里，任务完成的又快又漂亮。”看着焕然一新的船，石更草满意地说。
　　灰衣领头的神色也颇为自得，他掏出两张单据：“客人既然满意，那就在此签字吧。”单据一式两份，双方各自保管一张，以作凭据。
　　石更草接过旁人递来的笔墨，龙飞凤舞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领头的收回己反的单据，躬身行礼道：“在下祝客人一帆风顺，期待您的下次光临。”然后他们一行人乘小船离开了。
　　辛泽兴奋地冲进自己的房门，里面果然被打扫整理干净了，浑然不似之前石更草口中的‘狗窝’。他躺在固定好的软卧上，闭眼身体呈‘大’字型，正想再补个回笼觉，却不料响起了敲门声。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起来，练枪法了。”辛鸿径直走进来说，“我们正行往山才群岛。”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辛泽立马从船上弹起来，“就我们三个人，一艘船就想闯进山才群岛，她是疯了吗？”
　　“不好意思，我非但没疯意识还清醒得很。”石更草突然出现冷冷地说，“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帮我们开路的。所以，你们两个最好趁着还有时间将枪法练好，迦楼罗号有枪有弹，过往飞鸟正是上佳的移动靶子。到时候不求你们一枪一个准，能伤到人就行了。还有，早日杀了石桓，你们不也好早日解脱。”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去还不行吗？”辛泽无奈起身，拿了枪弹，走上甲板开始练习，边走边嘟囔道，“迦楼罗号，这名字真难听。”
　　“难听你不还是得待在这。”辛鸿从他身后越过，“再说，我觉得这名字还不错。”
　　“大哥你说好，这名字就取的好。”
　　听到全程对话的石更草对某人的双标行为冷哼一声表示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