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104、第 104 章

　　对于为什么要将火器运到奈吉姆港，三个人讨论了半天，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别纠结了，现如今白达国据我们有千里之遥，就算真发生什么大事，比如说挑起战争啥的，也是万万牵扯不到我们身上来的。”石更草一般摸着诸生一边打着哈欠说，“我累了，你们两个要是还有其它想法的话，等我睡醒后再说吧。”
　　既然她下了逐客令，辛鸿与叶黎便知趣地起身出了房门。
　　他们刚走了两步，叶黎忽然像想起了重要的事一样，开口道：“辛大哥，你先回房吧，我那盆‘渐翠’还放在后院账房先生那，现在天热，得早晚浇水，昨天出门前，我就拜托他帮忙照料下，现在得拿回去。”
　　“行，那你去吧。”
　　待辛鸿独自一人回到房间便立刻瘫倒在床上，忙活了一宿，此时此刻他已是精疲力竭，闭眼休息了会稍微恢复点气力，他就勉强起身从行李箱中找出通讯螺，然后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将昨晚的事分别告知了辛泽与弦珠。

　　黄维从昏迷中醒来时，窗外夕阳斜照，云霞漫天，床榻旁站着他的亲信与一个侍女，“我睡了多久？”他开口问道。
　　“禀老爷，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了。那帮庸医对您的病毫无办法，可把我们这些人给急坏了。好在您吉人自有天相，总算醒过来了。”亲信心切答道，他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其间首相还曾亲自来看望过您，当时您病得凶，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推迟您觐见布兰国王的日子。”
　　黄维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起身，靠着枕头饮了口亲信递来的参汤后，道：“你去告诉首相，我这病已无大碍，无需推迟觐见时间。对了，去的时候，将那件白玉镂雕双龙佩也一并带过去，就说是这几日我在府上打扰多时，有劳他为我的病担忧，我内心甚为不安，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亲信点头称是，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觑着黄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继续说：“老爷，山洞那边昨天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人闯进去，将地库给毁了。”
　　黄维合上双眼，既不生气也不惊讶地说：“知道了。那山洞已没有多大用处，留几个人守着，让其他人都回福斯城。”
　　亲信虽然奇怪他的反应，但也没有多问，领了命出门寻了人，令其快马加鞭去山洞传话，然后转身又携带礼品至首相书房。
　　黄维又打发侍女去厨房弄点清淡点的食物，当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捞起右手衣袖，上面的骷髅头居然消失不见了。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今往后，货郎再也不能用那一缕魂魄作为威胁，他的禁制已被打破。
　　“呵，这还真是因祸得福啊。”他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过旋即他又皱起双眉，毕竟是少了一缕魂魄，虽然禁制解除自己重回了自由，但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亏损了不少气血。总之，自己得抓紧时间进入乌叶海。
　　没多久亲信便折回向他复话道：“您的礼物首相很满意，他说既然老爷身体好了，那便三日后如期入宫。”
　　“很好。你将敬献给国王的礼品再梳理一遍，在入宫前万万不可出半分差错。”黄维坐在竹榻上慢条斯理地说，“还有，将山洞管事唤过来，我要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货郎留下的骷髅是不惧刀劈火烧的，他还真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灭掉它的。若是这个可以复制，日后面对货郎，他也算有后手可留。

　　三日后，黄维在首相的带领下入宫，与布兰国王闭门密探了小半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当天下午，黄维便出现在了怀远卫制造蒸汽铁甲船的船坞内。
　　“你为什么会在这！”戴固一看到他就火冒三丈地说。
　　黄维扬了扬手上布兰国王亲笔签发的委任状，言笑晏晏道：“奉陛下之命，在下作为事务官，前来监督协助蒸汽铁甲船的建造。”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我都躲到海军这里了，你都能横插进来，果然是钱能通天啊！”戴固一看到他，顿时火冒三丈。
　　“戴老夸奖了，在下没别的本事，就是会赚钱，建造蒸汽铁甲船花费巨大，今夏大旱，为救助灾民，朝廷财政吃紧。承蒙陛下看中，命我前来运转建造资金，在下唯有尽心尽力，方能不负陛下所望。”黄维对着兰池行宫方向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戴固实在看不下去了，吐了口唾沫：“呸！惺惺作态！无耻小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小老头便头也不回地疾步走远了。
　　闻讯而来的指挥使找到他时，他正在房间内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
　　“戴固，你这是做什么！”指挥使一把拦住他说，“现在蒸汽铁甲船的建造朝廷已经立项开工，图纸都已设计好了，正所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你要是因意气之争，撂担子不干了，我们前期投入的心血岂不是都要打水漂了！你这样置怀远卫于何地，置那些跟随着你夜以继日搞开发设计的工人于何地，你置朝廷、国家于何地！老戴，我知道你跟黄维有过节，但现在你应以大局为重，你今天要是走了，你就是孬兵、逃兵！按规矩，我都可以依军法处置你！”
　　“来呀，来呀，处置我啊！”戴固将包裹往床上一扔，梗着脖子气呼呼地说。
　　“你特么少在这跟我横！你那脾气我还不知道！都偌大的年纪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火气一上来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建造铁甲船不是你的梦想吗，你对着镜子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少年子弟江湖老，绿云青丝已成斑，错过这次，你余生还有多少年岁来实现这个梦想？此时放弃，你甘心吗！”指挥使瞪了他一眼道，“现在你情绪不稳定，说的也都是些气话，你就先待房间冷静一晚，看看我说的话是否有道理，等明天我再来问你的最终决定。”
　　说完，他看着挚友仍然一脸愤怒的面庞，长叹一声道：“老戴，你应该明白，有些事你一旦起了个头，便很难再中途退出了。”他转身又对身后的两个亲兵说，“你们看紧他，不得让他离开船坞。”
　　“遵命！”
　　晚上，戴固躺床上，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思前想后，终于作出了让步。他提了两个条件，其一、黄维除银钱方面，不得插手铁甲船其它任何工作。其二、他在船坞的时候，黄维永远不得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黄维听到指挥使转达的这两个要求，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只要能将蒸汽铁甲船造出来，这些个小要求根本就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