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景》见习农民

2、第二章

　　格子间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有三样东西是他们每天必须关注的。第一是电脑，这是工作需要；第二是茶水间，这是重要的休（偷）息（懒）地；第三就是墙上的挂钟，因为下班不是按北京时间，而是公司墙上的钟。

　　而这个钟现在正好指向，5:30。

　　周围同事们都在保存电脑文档，整理桌上的文件夹，准备下班。何晓婷也保存了一下电子表格，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入文件架。安静却早就站在了她旁边，拿起她的包就往门口走。两人来到指纹考勤机，打卡下班，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过来打卡，然后一窝蜂涌向电梯，她俩几乎是被人流推进电梯的。

　　安静护着旁边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少妇，喊到：“我说，你们这些家伙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赶着投胎似的，挤着人陈丽的肚子，你们负的起责吗？”

　　众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动。

　　陈丽微微一笑：“没事，才五个月大，没到碰也不能碰的地步！”

　　众人松一口气，业务2部的邵美美愤愤地说：“都怪这个黎胖子，前一阵疯了似的，天天拉人加班。搞得现在下班跟逃难一样，恨不得百米冲刺离开公司！”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我上次也被抓了一回，加班到十点半。”

　　“我也是，说让我整理上一年所有订单数据和工厂任务分配情况！ 我去，今年都过了一半了，去年的订单还要整理出来，整个一变态！”

　　“没办法，人家新官上任嘛，总要烧两把火意思一下，不然领导不得说他不作为了嘛！”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安静也笑了，得意地说：

　　“那是你们太笨了，我就从没被他抓到过！”

　　“吹牛了吧！前天快下班的时候我还看见你被叫进他的办公室了呢！”

　　“对啊，他是让我加班啊！”

　　众人失望，叹一声：“切，不还是被抓住了！”

　　安静眼神中透着狡黠：“嘿嘿...我跟他讲，我大姨妈来了，而且还痛经！加班可以，要是出什么问题，医药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适当报一点就行。”“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哈哈..”

　　众人轰然大笑，陈丽抹着笑出的眼泪，问：“亏你想得出，那他要是坚持呢？”

　　“那他要是这么没人性，我也不用跟他讲什么人道主义啦！随便找家保健品店买点极品人参，极品官燕或者极品阿胶什么的，账单拿给他就行了！说实话，他要肯放血，咱加点班也没有多大关系的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笑声中，电梯了到了一楼，大家嘻嘻哈哈的各自回家了。何晓婷骑着刚买的电驴子带着安静，俩人到超市买了点饮料零食，也回了何晓婷的住处。

　　昏暗的房间被摇曳的烛光填满，阳盛刚和安静难得和平地捧着生日蛋糕，齐声唱着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dear 婷婷，happy birthday to you！”

　　何晓婷头戴一顶尖尖的寿星帽，盘腿坐在矮脚茶几边，满眼都是幸福的小星星：“谢谢，谢谢！”

　　阳盛刚把蛋糕放到茶几上，安静说：“赶紧先许个愿吧！”

　　何晓婷闭上眼，双手合十在胸前，说：“我的愿望是...”

　　安静拿着切蛋糕的塑料刀片，在她头上轻轻一敲：“你个笨妞，讲出来就不灵了！”

　　“哦...！”何晓婷摸了摸被她敲过的地方，重新闭眼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所有的蜡烛。

　　“生日快乐！婷婷！”安静一个饿虎扑羊扑过来，啄在何晓婷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阳盛刚打开房间的灯后，也扑了过来：“生日快乐！”然后要亲她另一边的脸，一只手挡在了眼前，抬眼一看，却是安静。

　　安静一脸嫌弃：“怎么？假小子，想吃豆腐啊！”

　　“切...”阳盛刚嘴一撇，夺过她手上的塑料刀片，切着蛋糕，说：“好稀罕么？我要是想吃她的豆腐，吃到现在她早就只剩豆腐渣了吧！”

　　何晓婷也笑着说：“安静，这个你还真是冤枉小刚了！我们大学做了三年的室友，对于他我还是很放心的！”

　　阳盛刚闻言喜笑颜开，一把搂过何晓婷，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不愧是好姐妹，果然还是你比较懂我！...唉，不行，还得再亲一口才行！mua....”说着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才罢休。

　　“咦...肉麻！”安静一脸恶寒，表示嫌弃。接過陽盛岡遞來的一塊蛋糕，挑起一坨奶油，伸出鲜紅的舌尖舔了一口，不無遺憾地說：“生日聚會不打一場奶油仗，總覺得少了點氣氛，要不我們來一場？！”

　　“不要！！”何曉婷立刻反對。

　　“爲什麽？”安靜躍躍欲試。

　　“大姐，這是在我的房間耶，打了奶油仗我到時候怎麽收拾啊！好难洗的说。另外，現在提倡節約，打來打去太浪費了，別打了好不好！”何曉婷閃動眼睛，努力扮出可憐的模樣。

　　“這樣啊！”安靜仔細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有道理，於是説到：“那好吧！那就便宜你，隨便抹你兩下就好了！”

　　“啊？！”

　　“啊什麽啊！嫌太便宜了是不是！那好，銀河系自衛反擊戰正式開始...”安靜拿起蛋糕，作勢要扔。

　　“啊！不要！”何曉婷連忙抱著她的胳膊，說：“我錯了，我錯了！”

　　安靜得意地壞笑：“錯了嗎？那你讓不讓我抹啊？”

　　何曉婷不甘地放開她的手臂，恨恨地說：“我恨你..！”

　　安靜笑眯眯地不以爲意：“沒關係啊，我愛你就行了！別亂動哈！”説著挑起奶油，在她眼睛上一邊各畫了一個圈，像戴了一副奶油眼睛。然後得意的望著，問陽盛岡：“怎麽樣，還行吧？”

　　陽盛岡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嘖，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好像還差了點什麽！”

　　何曉婷警覺地說：“哎，說好的兩下已經畫完了，安靜你不許賴皮啊！”

　　陽盛岡風情萬種的笑了笑：“你忘了還有我了嗎？姐妹，我還沒畫喲！”

　　“啊！”何曉婷一聲尖叫，起身想跑。

　　“嗯，嗯！”安靜不失時機，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啊...！”何曉婷乾嚎一聲，不敢再跑，悻悻地坐回來，盯著陽盛岡說：“我也恨你！”

　　不過這個話無論怎麽聼都感覺毫無威懾力，陽盛岡笑眯眯的說：“一年一度的生日都不抓緊機會玩你一下，那我不是太傻了嗎？放心，下次我過生日的時候，再給你畫！”

　　“啊？！太過分了吧！”

　　“嘿嘿...”阳盛刚挖坑失败，脸不红，气不喘在她嘴角两边添上两撇小胡子：“我是说，我的脸给你画！！”

　　“这还差不多！”

　　“好啦！感觉怎么样？”阳盛刚画完胡子，捧着何晓婷的脸，给安静看。两个镜框和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老学究。

　　安静满意的点点头：““嗯，果然好看多了！噢耶..”

　　俩人击掌相庆，尽显损友嘴脸。

　　何晓婷从床头柜翻出一面小镜子，看着镜中的奶油眼镜和奶油胡子，哭丧着脸叫到：“哎呀...好难看啊！”

　　安静威胁：“不许擦掉啊，多好看呀！就这样哈，乖！来，姐姐给你吃蛋糕哦~！”

　　形势比人强，何晓婷暗下决心，下次再也不到自己房间过生日了。不过现在不敢反对安静的话，只得顶着两只大眼眶坐下来。安静跟阳盛刚得意地“嘿嘿”直笑，忍了两下没忍住，何晓婷自己也笑了起来。

　　吃了几口蛋糕，安静想起何晓婷先前的话，有些不解：“诶，对了！当初你们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啊？我是说，很难想象婷婷这样的乖乖女，会跟一个不是男朋友的男人同居，而且还三年！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何晓婷连忙解释：“不是同居好不好！是一套房子里的不同房间，OK？另外，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安静一开口就忍不住想得罪人：“那我就搞不懂了，这个假小子是怎么把你骗进去的呢？”

　　阳盛刚立刻不干了：“唉，唉！会不会讲话啊！什么叫骗啊！我们有租赁合同的，那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

　　安静转向何晓婷：“那我就真的不懂了，你真的是看到广告就租进去了吗？”

　　何晓婷点点头，说：“过程有点曲折，但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阳盛刚有点得意：“看不出来吧，这是姐们儿的人格魅力！不过很明显，你没有！哈哈..”

　　安静两眼一瞪，伸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一拧，阳盛刚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呀..呀.咝...疼，疼，疼！”

　　安静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的说：“让你卖关子！你现在倒是用你的人格魅力感染我，让我别掐你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阳盛刚只得服软：“唉，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行，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你赶紧先放开我！”

　　安静闻言放开他，阳盛刚揉着被她掐疼的地方，一脸不服。安静眼一瞪，作势又要掐，他吓一大跳，连忙不情不愿地开口讲到：“就我们大二那会儿嘛，我嫌男生宿舍太脏了，就在外租了一套房。本想租单间的，可是找不到满意的。好不容易有个各方面都满意的，却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房租太高，我一个穷学生肯定负担不起，于是就打算找人合住，分摊房租，所以在校网上贴了个招租广告。”

　　“哦，这么巧！你一贴出去，婷婷就找来了吗？”

　　“当然不是了，在她之前大概有7、8个人来看过房了。不过男生大多数是不讲卫生的，所以男生看房我几乎是不带的。至于女生嘛！嘿嘿...”阳盛刚妖娆地撩了撩头发，一脸自恋：“那种一看到我就两眼放光的女生，基本可以肯定是花痴，住一起的话，我不被她们烦死，也会被她们招惹来的狂蜂浪蝶烦死，所以这样的女孩子也被我pass了！”

　　“臭美！”安静白了他一眼，反驳到：“那婷婷不是女孩子吗？你怎么又让她住进去了呀？”

　　阳盛刚微微一笑，沉浸在回忆中：“那是头一次看见婷婷，她穿一件浅蓝色衬衣配一条背带牛仔裙，还没讲话就脸红，典型的乖乖女，正是我最理想的合租伙伴。可她听见说是跟我合租，什么话都没讲，扭头就跑。我好说歹说，甚至发誓绝对不骚扰她，还主动降了一百块房租，她都不肯租。”

　　“后来呢？怎么还是凑到一起了呢？”

　　何晓婷：“后来我们也经常在校园里碰到，他又跟我讲了几次，我都没同意。直到有一次，我在吃晚饭，经管系一个烦了我很久的富二代，捧着一大束花把我堵在了食堂，非要约我去看电影。周围一大群人起哄，走又走不掉，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小刚来了，要冒充我男朋友把我领出来。你知道，小刚这种长相的帅哥，杀伤力还是很强的，一般人都比不了。”

　　安静看了看阳盛刚，有些意外：“这家伙的长相，还马马虎虎啦！只不过这份仗义，倒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