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风起 ...
-
“玉儿！”
“妹妹！”
“林姑娘…”
“润玉哥哥…”
耳边纷纷扰扰好像在喊自己，又确确实实不是喊自己，嘴里残留中药的苦涩提醒着这还是个未醒的梦，但是梦里那因为目睹爱人死亡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如此真实，真实得一闭眼就能回到自己被水淹没前的绝望。
真是难受，他不由再次昏睡过去。
“林姑娘不过是刚醒体力不支，休息一会便无碍了，但需按时服药，不出一周便能康复。”屈膝在几位当权者前边替林黛玉把脉的陈太医头发已经全白，缓缓道来的话语稍稍减了众人几分担忧。
“多谢陈太医。”林子衍首先反应过来，看着大半夜没有合眼的太上皇，又转头看向外间端坐着的新帝与国师，只觉得头大，连忙边行礼边劝:“上皇、陛下，这天马上便要亮了，陛下还得上早朝，先回去休息吧，妹妹这里我会守着，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去呈报。”
“嗯，记得务必第一时间呈报。”新帝看了看榻上面色苍白的林黛玉，又看了看明显面容焦急的太上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既有子衍陪着，你暂可安心，便先回去罢。”
新帝话虽说完，但太上皇仿若未听见似的佁然不动，新帝的眼神上下巡视了一遍依旧不愿离开的太上皇装作不在意地说道：“陈太医这般能起死回生的医术你也是见证过的，难不成你连能医好你的太医都不相信？”
太上皇也不在意新帝的讥讽，只是慢悠悠地抬眼看向仿佛拿捏全局的新帝，旋即垂下眼掩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随你罢！”新帝见他这般模样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更不打一出来，当即拂袖离开。
新帝既已离开，国师也没了留下来的借口，离开前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正在前方细心照料的林子衍身上，忽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的林子衍转过头正对上国师的复杂的目光，不知为何林子衍只觉得那双眼似乎无比哀伤，仿佛透过他在哀悼什么人似的，令他有些疑惑。
国师却如往常般弯了弯眉眼，仿佛刚刚那个复杂的眼神不是自己一般，语调依旧平和：“还请林大人宽心，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出几日便能康复，林大人照顾林姑娘间隙莫忘了照顾好自己。”说着正想起身告辞。
正在此时，一直未开口的太上皇忽开了口：“国师留步，有些事同国师探讨。”
客套着，二人便出了门，心照不宣地往僻静处而去，太上皇看着云淡风轻的国师眼底沉了沉：“其实直至昨日我依旧敬重父皇，即使他做出了那般举动……但我其实从未怪过他，因为阿，他曾给我的是足以令我原谅他无论如何对我我都能原谅的十几年。”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看向天边孤傲的月光，有风席卷而来令他的语调染上了几许凉意：“但林姑娘不同…我不能明明什么都知晓却眼睁睁看着父皇伤害她，与我而言，她是那个我会反抗父皇的唯一理由。”
“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国师伸手抓住风席卷而来的落叶，轻轻碾碎：“哪怕是有仙缘，也不能说便找不出第二位了，何况这也不是真正的她。”
“终究不一样，国师恐很难理解我们人类的情感。”风卷起他的衣袂，送来阵阵花信风：“虽知不是她，但总抱着若她回来了我却没保护好她该怎么办？的念头，毕竟我已经失去她一次了。”
风送走了他温柔缱倦的低语绕过几圈吹拂平静的湖面，宛若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国师似乎因他的话在失神，又或许在理解他言语里的意思，久久没有回复，半晌才干巴巴的接了一句：“殿下或许有没有想过自己也许从没拥有她，没有拥有也愿意保护吗？”
“嗯。”他抬眸看向无垠的月光：“即使什么都没有过，但司徒家先祖对那些无辜女子的剥夺也该轮到我为她反抗了，她们不能也不该为司徒家与凶兽的契约陪葬。”说及此处，他的眼眸霎时黯淡，毕竟自己那从未见过的母亲也死于司徒家与凶兽的契约。
“……”国师这才抬眼看向他：“那便联手吧。”
*
润玉再次转醒的时候殿内烛火通明，他张了张干涩的喉咙低低地唤着:“水...水”
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揽起温热的液体划过喉间，他才有了几分力气睁开眼，烛光闪烁里恍惚对上的是贾敏紫色的长衫映入眼帘，再往上就对上了她-双担忧的眼里，清晰倒映着面色惨白的自己。
润玉安心窝在她怀里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贾敏泪眼婆娑地抱着黛玉，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自家闺女会是这般惨兮兮模样，明明被送入宫中时还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姑娘竟被人这般暗算，当真以为林家是好欺负的？
当黛玉落水消息传入林府之时已经很晚了，林如海派人传消息时已表明就在宫中等黛玉消息便不回府了，贾敏闻言更是急火攻心，眼前景象都是恍惚的，只凭本能忙唤人套马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只想尽快见到闺女。
待到了宫内同贵太妃报备后便往黛玉疗养的殿内而来，见林子衍一直陪伴在侧心中稍定，又见黛玉一张脸惨白心疼得直落泪，直至后半夜黛玉才悠悠转醒要喝水。
林子衍在外间听到动静，又不好冒然入内便唤宫女打探消息，闻黛玉已然醒过来问水喝紧捏着的拳头此时才松了下来，不过一会又攥紧，虽大家都说这是意外他却是不信的。
他抬眼看向窗外被初升太阳染红的云彩眼眸沉了沉，他是因为愿意相信少时的那位承诺不用后宫平衡朝政且不纳妾的太子才容忍自家妹妹参与选秀，现在看来，登上帝位又如何？不过是个连妹妹都保护不了的无用男子，这样的人即使以往的政绩如何出色也不能让他将妹妹交与他了。
正在他思绪纷乱之时，忽闻外间传来新帝将此次参与选秀的秀女尽数纳入后宫中的轻声议论声。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风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