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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选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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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无意树大招风,但掌事嬷嬷追随的目光着实太过明显,兼黛玉又是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令在场不少秀女心中警铃作响。
就在这时,忽有一人影不动声色地挪到润玉身前,替他挡下了周遭探寻的目光。从润玉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肩膀和几乎与天色融为一体的浅蓝色宫装。
润玉没想到会有人帮助自己,低声道了句谢。
挡在身前的人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立着,众秀女见此人容色晶莹如玉,环姿艳逸,清晨的沐光里,美艳不可方物,与如月色般清冷的黛玉截然相反,她好似一团火娇媚勾人。
“那又是谁?”
“听说是北静王太妃新认的义女,名字好像叫水湘。”
“义女?何时认下的?”
对方没有再接话,众人皆知北静王是个赏花遛鸟醉心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闲散王爷,仿佛只是靠着祖辈的荫庇才能在朝中还有一席之地,整天无所事事沉溺女色,新帝登基后便派他至边关驻守无诏不得入京,新帝当年这番昭告天下的贬在当时还令不少高官岌岌可危。
如今北静王这是终于意识到王府在这般下去便会垮在他手里,所以忙不迭让太妃认个义女,好让其在后宫里为王府谋条后路?
这般想着,眼神里便充满鄙夷,什么义女,许是北静王看上的小妾转手给皇上吧。
水湘自是明白这群高官秀女心中的想法,目光只落在不远处金灿灿的牌匾上,琥珀色的眼眸里暗涌的思绪不断翻涌最后归于平静。
适时,掌事嬷嬷轻咳一声:“吉时已到,请诸位秀女按名册排成两列随我前去储秀宫暂且安置,待明日大选,第一位尚书府 林黛玉.....”
润玉垂了垂眉眼,暗叹还是躲不过,在众位秀女齐刷刷的目光洗礼中缓步上前,一开始走不习惯的莲步在苏嬷嬷魔鬼般的授课里也自如了七八分,但让他一个男子跟一群小姑娘勾心斗角着实承受不住,也不知玉儿在天界可还顺利?按照计划.....
“第二位北静王府 水湘。”
不多时,水湘便大大方方立在润玉右侧,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们真的很有缘,你说呢?林妹妹。”
润玉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也懒得去揣摩除了黛玉之外女子的心意。
“听说这次选秀卧病在床的太上皇也会亲临。”
水湘的话语宛若一阵风拂过润玉的耳畔,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太上皇之所以退位是因为突发中风,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顺理成章荣登大宝,太子登基后听说太上皇的病情愈来愈严重,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他不好好休养跑来凑选秀的热闹做什么?看来太上皇和皇帝的感情并不是真的如传闻中这般和睦。
事情仿佛变得复杂了,润玉看着就差将狐狸尾巴露出来在面前摆啊摆证明自己是向着他的水湘,勾了勾唇。
思绪间,众秀女已至储秀宫,果不其然,除了润玉同水湘是单间之外,其余秀女皆是两人一间、四人一间、甚至八人一间。
这才刚开始,润玉便知已然招了不少仇恨。
不多时,苏嬷嬷便至储秀宫来请润玉去往贵太妃宫中,因现下无品阶不能用撵,好在路途不远,拐出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谁知正有宫女端着差点自门内而来,润玉一时不查竟要同那宫女撞个满怀,说那时迟那时快,一柄象牙折扇横在她们中间阻了这场祸事。
折扇的主人自侧门而来光影交错一时看不清神色。
润玉不免后退几步,苏嬷嬷忙上前扶住他,拉着润玉便要下拜:“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宫女手中的茶点撞翻在地,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眶的泪悬悬欲滴整个人看着可怜无助地紧,语调哽咽:“圣上!奴婢该死,奴婢不长眼冲撞了圣上,请圣上责罚。”
娇媚的声线仿佛能令人骨头都酥了,苏嬷嬷皱了皱眉。
那折扇的主人自侧方走进,伴着初春舒朗的微风,只见是位年轻的公子,逆着光晕窥见其精致的下颌,面上带着完美无瑕的笑意,连眉眼都泛出柔柔的涟漪,宛若一块温玉,穿着明黄的衣袍,微风拂过露出金龙暗纹刺绣,许是刚刚下朝,他的语调有些许疲惫:“不必多礼,苏嬷嬷,这宫女的规矩是越来越散漫了。”
“都是奴婢管教不严,请圣上责罚。”苏嬷嬷方起身便又跪下不住磕头。
年轻的帝王揉了揉额角,目光却仿佛有牵引力般不期然被一抹比春色还惊艳的容颜吸引,好在他的目光没有停留许久,不一会便移开:“我方听戴权论及桃园花开了,就罚你们同朕一齐赏园罢。”
跪在地上的宫女闻言大喜,连忙立起身娇柔地跟在帝王的身后,眼眸里满是憧憬。
“圣上,我们这番是贵太妃召见....”苏嬷嬷小心开口。
“既是罚你们,那便同朕赏完桃花再去,戴权,你去同贵太妃说这人朕先借走待会再完好无损地给她送去。”说罢便抬脚往桃园而去。
见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润玉刻意落在后边,看着前边那位宫女频频向皇帝示爱不免好笑,看来位高权重也不尽是好事。
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润玉看着眼前的桃林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段句子,初读时只觉句子精美,入景时方知美景难描绘,若是玉儿在此定会很喜欢这座桃园,但,可惜昨夜落了一场雨令不少花瓣飘落,她若见了定不会谅解吧,不谅解花开花落。
忽地有一片花瓣落在他手心里,吸引了翩飞的彩蝶驻足,恍惚间黛玉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天界可还好?什么时候能抽空来见见他呢?他垂下眼帘,现在的念头曾经的玉儿可也有过?
脚步不觉慢了几分,呼吸这桃花的清香,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治愈,桃园里他水眸明亮眉眼忽染上了几分清愁,此情此景,恍若神明降世。
皇帝在前方几寸之地斜倚在一株百年桃树下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身前人的笑颜,有斑驳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欲显丰神俊朗,忽有南风袭来将片片花瓣吹落满头,吹起衣袂飘飘,只见豆蔻少女伸出手接住一朵缓缓落下的桃花,春日午后温柔的日光透过她的指缝,将她的手指柔和化,连带着那如白玉的手掌一瞬恍若透明,仿佛眨眼间,少女整个人就会同那朵桃花在这场春光里消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若穿上凤冠霞帔定比这满园的桃花还美上几分,思及此,年轻帝王的眼眸泛起几分真实的笑意。
“你可喜欢这里?”
温柔的声线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帝王的话语虽无姓名但聪明的人立马明白这句话是在问林姑娘,但也有不聪明的比如方才那位一心想攀高枝的宫女。
“承蒙圣上大恩,让奴得以赏此美景,永生难忘。”说着便粉面含春向帝王处移来。
帝王抬了抬眼皮,让出一寸之地。
大太监戴权走上前来将宫女柔若无骨的身子挡住,面不改色。
“若你真的喜欢此地那此地养护工作便交与你。”苏嬷嬷适时开口。
那宫女闻言当即跪下瑟瑟发抖,方才圣上过于温柔令她几乎忘了这可是谈笑间便能左右国家大事的君主。
“退下吧。”本也无意杀生,只见他摆了摆手便遣众人退下。
润玉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嬷嬷身后,那背后探究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他的步伐。
“戴权。”
是来自年轻帝王温润的声线。
“奴在。”
年轻的帝王伸出手拂过一朵绽放的桃花,嘴角的笑意愈深:“这桃花开得真好啊,不过还是逊色于十三年前的那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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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康贵太妃虽年过半百,但依旧神采奕奕,是个和气大方的女子,她在润玉要行礼时先一步拉起他,向里间而去笑道:“别说景和了,便是我见了也舍不得放手,上皇您说是不是?”
润玉被稀里糊涂拉着,没想到太上皇居然在端康太妃这里,便被迫见了现下还躺在病床上的太上皇。
观面相确实病入膏肓,面色蜡黄,许是听到声响他睁开浑浊的眼望向来人,眼中闪过几分疑惑。
“这就是您当初国师给景和定下的太子妃,您一直说想见见,还说要等精神些去参加选秀,可是忘了?”端康贵太妃温柔地说着话。
旋即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许久,太上皇悠长地叹了一声,仿佛在说服自己认命些什么:“罢了,下去吧。”言语里是不加掩饰的失落。
端康贵太妃怕润玉多想还好生安慰了一阵润玉:“许是昨日下雨今日上皇心情不佳,好孩子别往心里去。”
润玉才不在乎他们如何,但也乖乖应了声表示知晓,将礼数做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回到储秀宫时,方推门,视线便被一袭纯白飘逸的影子占据,她背对他静静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黛玉身形更单薄了仿佛一碰即碎。
许是听到动静黛玉转过身来,透过争先恐后从身后挤进来的光,他看到她通红的眼尾,他看到她嘴角微微扬起,澄澈而又干净的眸子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攥着他的心脏泛出无尽苦涩,他听到她说:
“我是来同哥哥贺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