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相濡以沫》月下荧惑

9、清儿

　　第九章清儿
　　由于清儿伤重，展昭自衣衫内取出一个小白瓷瓶，正是白玉堂要他随身携带的。白玉堂见不得他受伤，但又不可能时时在他身边，于是便死磨硬赖地把这瓶治伤良药带在他身上，开始时他还觉得这小老鼠行事古怪、无赖，此时却有些感激他的这份良苦用心。
　　他寻了间没被破坏得厉害的小屋，将清儿扶了进去，一边照顾他，一边在在圣明堂内寻找线索。清儿见他如此顾着自己，虽有时因倔强而故意与他堵气，但他的问题均毫无保留地回答了展昭。
　　据清儿讲，他自小便被父母遗弃，被洛青阳捡了回来，至今已有十五年。洛青阳一直标榜自己为圣明堂教徒，平日里一边教他功夫，一边看守这圣明堂废墟与圣女女体。
　　那日展昭与闵秀秀焚了女体、拿了玉芙萝离去，那洛青阳似是大受打击，连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先是一直靡靡不振，后来又有些癫狂，前些日子突然收到飞鸽传书，他脸上神色大变，什么也没说，便自己匆匆出谷离去，清儿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道没几天便有一群黑衣人前来，什么也不说便要拆了这圣明堂的遗址，清儿哪里肯让？于是，他拼死抵抗，却不料那些人武功高强，任他如何抵挡，圣明堂依然被毁。
　　说及此，清儿流着泪叹息道：“师父一去不返，我无力抵抗，落得本就没落的本堂更是无力支持。”
　　展昭道：“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这武艺是来自何方吗？”
　　清儿摇了摇头，道：“只知是本堂传世功夫，不知从哪里传的。”他看向展昭，“我记得你也会这门功夫，莫不是一师所传？我该唤你一声师兄吗？”
　　展昭道：“我也不知这师门承自何方，只是自小便从父母那里学得，后来经师傅指点，你愿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清儿道：“只是不知道师父何时归来。”他摇了摇头，行动间，牵引伤势，作痛难忍。
　　展昭道：“你好好休息，待伤养得差不多，与我回开封府吧。”
　　清儿摇头道：“不，我等师父回来。”
　　展昭道：“你一人在此我十分不放心，你留一封书信，我带你回去，这事事关重大，且让开封府包大人定度，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清儿看向他，只见那清如泉水的双眸正关切地望着他。清儿半晌无语，终了才慢慢地说了句：“好。”

　　展昭与清儿回开封府时，白玉堂早等了好几天了。此时他一见展昭回来，立即拉了他的手，高兴地道：“怎么这么久，害我好等！”
　　岂料他的手被一只小手毫不留情地打开：“你这人毛手毛脚，少碰我昭哥。”这人正是清儿。一路上他多得展昭照顾，他伤势也好得极快，心里也早已将他视为兄长般敬重。偏偏少年心性，一见白玉堂那坐不住的样儿，便忍不住打断这老鼠想吃豆腐的心思。
　　“昭哥？”白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语塞，待看清眼前这个身量小小的清儿时，不由得一跳：“哪里来的小鬼。”
　　清儿一瞥眼，一本正经地反击道：“哪来的毛神？”
　　“你……”白玉堂气得一跳，竟半晌不语，他回过头来问展昭：“你又随便捡什么回来！”
　　展昭见这二人一样的性情，不禁好笑，却又哭笑不得——这下开封府更热闹了！

　　正如展昭所想，自清儿到来，开封府一下子鸡飞狗跳起来。清儿伤势未平，加之年幼，展昭自是要白玉堂让着他点儿，结果却把一只小白鼠生生地惹毛了！
　　“猫儿！那小鬼就欺你人好心善，其实他伤早好了！”入夜，白玉堂不停地在展昭面前吹“耳边风”。
　　“好了好了，玉堂，清儿还小，你让让他，别跟他吵。”
　　“不！要！”咦？两个声音？展昭误以为自己被这两个活宝引出重听，仔细一瞧，却见清儿推门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清儿你……”展昭顿时有种无力感。
　　“我平时都是和师傅住在一间房的，现在一个人我怕……”
　　展昭无奈地看了看白玉堂，后者正一脸哀怨地反观向他。
　　“玉堂……”
　　“啊……”

　　开封府的屋顶上，白玉堂正对着一轮不算皎洁的月亮自怨自怜，而屋下面，一瓦之隔，展昭直直地看向天花板，似要将那屋顶给看露。
　　“昭哥，你喜欢白哥哥吧？”半晌，清儿道。
　　展昭一惊，很明显么？一直以来，他和白玉堂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那份情感，感觉只要二人心意相通即可，不必说出口来，惹得人人皆知。
　　清儿见他不语，继续道：“你不要以为我自幼生长在那蝴蝶谷中，便天真无知。那日你们焚的女体其实叫真萝，是与师傅一样，圣明堂最后的传人。”
　　展昭突地一僵，直直地看着他：“最后的传人？”
　　清儿将身子蜷起来，拱在展昭身前，道：“听说，圣明堂二十多年前不知为什么全体教族都离开了蝴蝶谷，只剩下师傅和真萝姑姑，真萝姑姑便是圣明堂下一任的圣女，所以从我记事时，便记得她一直在说，她的生命就是在等待焚毁的那一刻。”说到着，他抬起头，看向展昭道。“她也一直喜欢着师傅。”
　　展昭干涩地道：“可是我遇见她时，她已经……”
　　“圣女生前需要一直吃某种药，这样焚化后才会形成玉芙萝，很多圣女，往往还没有等到被焚化的那一天，便因药而身殒。”清儿道，“据我所知，昭哥的母亲，傅青雪便是上一任的圣女。”
　　展昭一呆，其实在圣明堂那个石洞中，他便大概猜到了这一点，因为那覆于真萝身上的画，与他记忆中的母亲一般无二。
　　“我小的时候，真萝姑姑还在。那时我便常听她说，她是为了师傅，才没有与其他人离开。为了能多陪师傅一段时间，她便接任了圣女职位。可是师傅，并不喜欢她……”
　　麻烦的感情问题，展昭在心里叹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身处幽谷，但心思还真不单纯，他闭了眼，待睁开想继续问他时，却只见眼前少年双眸紧锁，呼吸匀称，已然大会周公去了。
　　展昭披衣下床，轻车熟路般地跃上屋顶会见白耗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