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自谣》九十陌

5、带你升级（2）

　　小柠突然说有事要离开几天，为了不拖累更多人，鬼影决定牺牲自我，临时与朗默两人相依为命守望相助。随着朗默的等级升高，加上鬼影有如神助般突飞猛进的操作，连续四天奋斗的结果证明了这居然是最高效的升级组合。
　　唯一的遗憾是随着打怪的效率提升，鬼影的话变得非常少，之前明明每半个多小时就坐下来和他吹会牛，现在一上线就闷头打怪，还一打就没个底，顶多隔40来分钟转到安全区让朗默补个神圣庇佑的增益状态，然后又一声不吭地转身回战斗区。
　　这种拼命打怪的状态给朗默一种错觉，就好像鬼影急于让他升级，这种迫切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自己。如果按这个速度，最多三天就可以升到80级了，一旦到80级……

　　朗默打开了好友界面，排在第一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线了。他不是第一公会的会长吗？不需要管理公会，不需要带大家下副本，不需要和别的公会外交一下的吗？
　　想到这，朗默又打开排行榜。还好，刚刷新的公会排行数据显示“忘川”还位列第一。不过个人等级榜上的第三已经易主，那人的等级始终维持在几天前的93级，和其余10多个93级的玩家一同落在五名开外。所幸金钱榜的排名这周没有变化，第一名和“忘川”的会长同一个名字——鸦。

　　再看大师榜就变化非常大了，每个副业获得大师称号的玩家都有可能上榜，主要根据玩家个人产出物品的质量等级和数量累计计算排行。尤其是炼金榜，朗默发现上周和这周前十的名字变化极大，上周的名单没有一个人还留在上面，可见这个副业目前的混乱程度，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大师镇得住场。

　　然而一年前的炼金排行榜并不是这样的。从25级可以选择副业开始，朗默这个名字就在炼金排行榜上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直到一年后他炼制出全服第一把四星武器，排名跃至第一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过他的位置。
　　再后来他的五星绝品武器——换骨横空出世，在离开游戏之际，他在炼金排行的分数是第二加第三名分数总和的十倍之多。
　　当时在服务器，朗默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带着一把镶嵌着“默”字的武器，就代表着“有钱”。

　　他回归这一周多的时间，私聊从来没有断过，即使时隔一年，依然有很多老玩家记得他的传奇。他们有的人要免费带他升级，希望预约武器的时候可以插队，有的人花重金希望他考虑加入公会，比如排名第三的众神殿会长——太白金星，朗默的忠实客户之一，发现他回归后，立刻提出了丰厚的入会邀请。但朗默都一一回绝了，他这次回来根本没有考虑加入什么公会，也没想过要重操旧业，他只想安静的做一条咸鱼，在空下来的时候有地方可以去，有事情可以做。

　　过去的一年里，他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去美国交流。因为冲动，因为自卑，还是愧疚或其他什么情绪。他始终找不到答案，只能任由自己陷在无限的逃避和自责里。一只爬上滚烫的油锅蚂蚁，跳下去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

　　直到交流期结束，美国的教授希望他留下来读研，他独自待了一天一夜，最后买了回国的机票。回国后没几天小柠就找上门约他去泡吧，在震耳欲聋的节奏里小柠给他看了几张截图和聊天记录。
　　小柠说：“你看，原来的公会解散了，他帮忙又新建了一个。”
　　“后来有个祭祀和他走的很近，还是个女号，不会和我一样玩人妖的吧，不然这口味变化也太大了。”
　　“不然你还是回来吧，人家过得挺好，你也别自作多情。”

　　他不敢自作多情，但他看到那个新公会叫——忘川。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随波转魂十里红莲。

　　远处的法师熟练地用雷击将最后一个怪击杀，转身利落地走过来。看着眼前的银蓝袍法师，朗默忽然产生一种荒谬到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他打下一句话发送：“没想到你法师也玩得那么好。”
　　对面法师的停下脚步，静了许久，就在朗默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朗默把手往T恤上擦了擦，蹭掉满手的湿热，放回键盘打字：“没什么意思。”
　　【组队】鬼影重重：我玩的不一直都是法师？
　　【组队】红莲：我聊天聊岔了，本来要发给别人的。
　　【组队】鬼影重重：哦。
　　【组队】鬼影重重：加个buff，我去打怪。
　　那一瞬，朗默觉得自己大概游戏玩太久有些魔障了，他快速回了句对不起，按下神圣庇佑的技能，又一口气把他剩下的血回满。于是，和前几天一样，两个人再一次沉默地刷完了一下午。

　　当天傍晚，小柠在微信里欢快地宣称自己已经回来，晚上就可以上线。晚上组队时，鬼影拒绝把小柠加入队伍，坚持说自己可以一对一带朗默升级，在20分钟死了三次后，小柠被加了进来。
　　鬼影一路骂骂咧咧，一会说今晚游戏肯定微调了怎么怪物攻击高了那么多，一会说边上一个小剑客一直在抢怪害我分心了，一会又说有时候不得不相信玄学我早上上课迟到晚上吃鱼被刺卡住看来今天诸事不宜。小柠跟着他，时不时嘲笑一番，和前几天的冷清比起来，今晚的队伍热闹非凡，但朗默却变得异常沉默。

　　睡前，朗默躺在床上，想到下午的对话，把被子拉过头顶，叹了口气，无声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