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魂魄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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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事，朕不答应！”
庆帝看范闲这是要反了天了，跑到宫里涮他一通也就算了，这会儿成亲，全京都都得了信，连北齐那儿都知道了，竟然不给他请柬！
范建和陈萍萍闻声停下来瞥了他一眼，嫌弃尽在不言中，扭过头继续争论不休。
“我的黑骑最是骁勇，曾与我奔袭千里、征战沙场！”
“杀伐之气太重，不如我训出来的红甲骑士得用，瞧着也喜庆。”
“陛下那红甲骑士就没碰过刀子沾过血？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装！”
他们在上边高声唇枪舌战，两军将领在下边低声商业互吹，并不是很想跟对方抢这个谁送嫁妆谁抬聘礼的活儿，毕竟虎卫那边不好惹啊不好惹。
不过，这时候的虎卫还在范府忙着挂红绸，像一群勤劳的蓝精灵飞来又飞去。
“大人，您真坐轿子啊？”高达满脸坏笑，范闲叼着根枯草斜倚在廊间，侧过脸冲他一挑眉：“你家大人我向来说话算话。”
秦明听他这话实在厚颜无耻，没忍住推了推他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范闲就顺势一翻身伏在他膝上，埋着脸一个劲的笑：“谢当今盛明唐圣主，敕赐为夫妇。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我这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费介刚从檐上跳下来，先是被虎卫塞了一手红绸，又是被自家徒弟塞了一嘴狗粮，险些给这混小子来个红袖招教他做人，“你们俩啊，以后日子长着呢！现在耽误一会儿跟我老人家说说话？”
“跟您说话，哪儿能叫耽误！”范闲嘴上这么说，搂着秦明的腰磨磨蹭蹭硬是没撒手，“不然您就在这儿说吧，我这人行事坦荡。”
费介似笑非笑地瞧了范闲一眼：“好，那我就说了。”他直接丢过去一袋子东西：“你师兄们给你的新婚贺礼，好好收着，用得着！”
范闲见势不好，先打开瞄了一眼，耳根子红了个通透，立马又给扎好了丢到一边：“不是——”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默默地拿脚尖又把那袋子踢远了些：“师兄行为，与师弟无关啊！我真不是这种人！”
“你这人行事坦荡。”费介悠哉悠哉地给自己扇风，“不然就在这儿拆吧。”
这边师徒相处其乐融融，那边除了庆帝以外的唯一一个反对派正在据理力争：“院长，范闲如此荒唐，成何体统！岂不是让我大庆见笑于诸国之列吗？”
陈萍萍刚吵赢了范建，现下心情颇好，只道：“你说他何处荒唐？”
言冰云觉得他是无一处不荒唐，自古阴阳为正道，他若是私底下同人结了契兄弟也可，偏要闹得这般满城风雨：“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好啊，这天下，谁没有感情？”陈萍萍笑了一声，“来时不过一缕魂魄，世俗与他性别、种族、家国，可走时却仍旧是一缕魂魄罢了。”轮椅缓缓地碾过地面，长者拍了拍他的肩：“他早料到你要来这告状，还赠了你一句诗。”
言冰云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心下一阵不安：“什么诗？”
“我醉欲眠卿且去——”
范闲正系着赤底玄云纹的腰带，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由腾出手来揉了揉鼻尖：“定然是有人背地里说我坏话了。”吉时将近，他还在这儿想些有的没的，秦明索性接过手来替这人束带佩玉：“你倒有自知之明。”
范闲张开双臂由他摆弄，摇头晃脑道：“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是夜，星河蜿蜒曲折汇入灯火通明之中，人声鼎沸，鞭炮与锣鼓交奏，身着红甲手执红绸的车队自司南伯府上启程，绕城一周。黑骑开道，虎卫护驾，便是人间天子也拦不下这一场天上姻缘。
秦明抚弄着手边的红绸，忽回身看去，说话算话的范闲正靠在轿子顶上拎着一坛酒豪饮，偶尔伸手抓上一把喜钱撒下去，听了好话就笑逐颜开，不像狡诈多变的小范大人，反像个不谙人事的富家公子。
“九品高手不是不会醉吗？”
“一个人想醉的时候，喝白开水也会醉。”
现下范闲就醉眼朦胧地抬眼看了过来，是一双因着笑意微微眯起来的狐狸眼，两道目光越过人声鼎沸相触的瞬间，秦明才觉出自己也犯了癔症似的勾着唇角。
大概痴愚一事，相处久了，总归要传染上一二分的。
他想着，也不顾范闲那副天下红雨、日出西方的样子，没忍住又笑起来。
“秦公子，他们说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嗯。”
“还有天作之合、鸾凤和鸣——”
“嗯。”
“还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范闲侧过脸带了几分促狭又狡黠的笑，秦明也扬起眉朝他微微一笑：“那就有劳。”他仿佛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下一刻那人就掷了酒坛给高达，飞身而起，如同长风撞入怀中。
“秦明，我觉得你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
“我不觉得否定这个设想是必要的。”
离得这般近，鼻尖相抵，眼睫交错，呼吸紊乱到分不出彼此。面容却几乎在灯火和喧嚣里燃烧殆尽了，只分明有酒意在唇边浸透了那点艳，是理当得到触碰的色泽，以指腹、以舌尖、以侵占性的一切。
“我觉得你这样有辱斯文。”
“那便有辱斯文。”
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彼此交锋，失焦的眼睛里倒映着模糊的光与影，一寸寸入侵，终于心脏紧贴着心脏战栗，让陡然得到过度满足的情感在胸腔里兀自胀痛。
车队在行进，马在嘶鸣，一阵接着一阵的起哄声在衣摆摩擦声之外。
“我觉得，你是造物主在另一个世界上与我的遗泽。”
范闲忽然不自在地偏过头去，秦明不答，慢慢地理着他昨个一宿没睡而打着卷的长发，于是他又虚抱着空气弹唱：“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不远处，混在人群里抢喜钱的范思辙被范若若揪着耳朵拖走，李承泽教李承乾指着鼻子骂了个莫名其妙，范建和陈萍萍望着车队在争红甲、虎卫、黑骑哪一列更英武，不受待见的庆帝在边上时不时插一句话，没人听。
“谢谢你孤独了那么久，等我来。”
“也谢谢你，如约而至。”
范闲翻身下马，回身去迎马术堪忧的秦公子，教人打开了手也不恼，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府邸，并不显得过分亲近却又觉出莫名缱绻，因为他注视着他的背影，而他等待着他的靠近。
“一拜天地——”
他握着他的手，懒散地用指尖蹭着掌心挑弄，然后一同跪下，看他侧脸带点儿恼怒意味的神色柔化成全然纵容的笑容。
“二拜高堂——”
他握着他的手，缓慢地用五指抵着指缝侵入，然后一同跪下，看他发尾带点儿缠绵意味的卷发铺开在色调糜艳的地毯。
“夫妻对拜——”
小范大人打不通的手机号——九键
98442633736
最好的人
984426337364968
最好的朋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应当遇上最好的人
我希望我就是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魂魄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