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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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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神父吟唱着誓词,隔着手绢将手放到了两位新人相牵的手上,宣布一对夫妻的结合。
艾尔芙站在亲友席上,在火红的蔷薇花瓣雨间隙中,看着穿着白色婚服头戴雏菊花环的新娘。她的脸上既没有新婚的甜蜜,也没有嫁人的伤感,只是一脸的平静。
她见过她曾经因为男人而激动狰狞的脸,而那个男人并不是今天站在她身旁的那位。
萝拉是艾尔芙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是阿多奇家族的大小姐。她曾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家庭教师而轰动整个贵族圈。其实爱上庶民的不少见,只不过她为了他而离家出走了。
艾尔芙并没有见过那位家庭教师,萝拉形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富有智慧,充满了激情的一个人,他像一团火,点亮了她平乏无趣的生活。
所以在听说被安排家族联姻的时候,萝拉连夜逃了。
当时阿多奇家盛怒,派出大批的人去抓她。黑夜被火把照亮,士兵挨家挨户地敲门找人。
第二天早上,她一个人完好无损地回去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不过眼里的光像是熄灭了。
奇怪的是,阿多奇家并没有辞退那位家庭教师,他依旧每天来给她上课。阿多奇夫人没有明确反对他俩的事,只是话语中会有意无意地暗暗讽刺:那个男人袖口没有系好,吃饭时刀叉发出了声响,鞋子一看就很久没有清理……每次嘲笑他的时候都像在说,看,你就这点品味,这就是你选的人,不过如此。
萝拉看着她当初那么喜欢的男人,他的温柔是其实他的懦弱,所谓激情不过是虚张声势,最主要的,他是一个懦夫,连说爱她带她走的勇气都没有。
她后悔了。
就在婚礼的前一天,艾尔芙和萝拉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手里端着从东方运来的高级红茶,聊天的时候她说她后悔了。
她后悔爱上那个人并为他逃婚了。最终都是要服从家族的安排,还不如趁早接受,她这一离家出走闹得满城风雨,夫家都看不起她。
“回到过去,你就不会再逃了?”
萝拉想了想,低下头,红茶的热气使她的面容朦胧不清,说,“大概,就算不是因为他,我还是会跑掉吧。”
“人活一生,总得反抗一次吧。”她冲着她笑了。
那夜在树丛后,神秘的青年向她提议逃婚,大概是被柠檬树的香气熏晕了头脑,她真的想点头答应,虽然那个人一看就抱着不明的目的。
婚礼之后,她跑到了伦齐尼那里,他是父亲的朋友,从小教她和哥哥剑术,每当她受委屈时就会跑到他那里发泄。
“哈,哈….”两个人比试了一场之后,她累倒在地不停地喘。
伦齐尼是雇佣兵出身,相比技巧更在乎实战经验,下手毫不留情。
“站起来,这点程度就不行了。”他看着自己的弟子出言严厉。“你今天根本不在状态,到处都是漏洞。”
“对不起,老师。”艾尔芙对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愧疚。
伦齐尼叹了口气,坐到了她的身边。“发生什么了,我的小姐。很少见到您如此沮丧的样子。”
“家里安排了我与辛多家的联姻。”她环抱住双膝,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像自己的长辈倾诉那样。“可是我并不喜欢他,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伦齐尼沉默了半天,并不知道怎么劝她。
名门望族的婚姻自古就是维持家族繁荣的工具,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出,自从艾尔芙祖父去世之后,生意与政治方面明显衰退,银行王朝岌岌可危。
“在我看来,小姐你的困惑过于简单。”
“你并没有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单纯对于即将发生的改变不安而已,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他觉得他有点醒她的义务。
“可有人说这场婚姻会带来战争。”她忍不住向他诉说。
“战争这种事情不会因为一场婚姻而爆发,无论你们结不结都会发生,但联姻至少可以保证维尔耶的胜利可能性更大。”
“您身上有身为维尔耶家族一份子的责任。”
“至于这份责任您是否应该承担,还需要您自己想清楚。”
第二天,她没有拒绝伯父的安排,应邀陪同阿方索去看教堂穹顶的搭建项目。
工地上,工人们在脚手架上忙碌着,建筑师在一旁讲解最新的进展。这次设计集结了众多设计师的最新创意,可以利用拱券将圆顶做的又轻又薄。
阿方索对于这项技术感到十分惊奇,认真地看着图纸。建筑师看到大人物对自己的才华认可,不禁沾沾自喜起来,言语也不禁放肆起来,甚至说出科学至上,人是万能的言论。
“没想到一向为教会的忠实信徒维尔耶家族,竟然会任用这种以欺诈善骗的狂妄之徒。”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艾尔芙曾在复活节弥撒上见过这个人,他是掌管佛罗伦萨地区的枢机主教切雷.博尔吉尼亚,也是兄长法布朗竞选教皇的最大对手,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维尔耶阁下,辛多阁下,日安。”他向两人点了下头,宁静俊美的面容祥和,天使般迷人的眼睛眯着,嘴里说出的话却如同吐着芯子的毒蛇。“我只是路过,竟然听到有人敢对主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我看你是活够了。”
说完他抽出旁边骑士腰上的剑,毫不犹豫地砍掉了建筑师的两条胳膊。
“啊啊啊——”
建筑师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切雷身后的侍从牵着两条乌黑油亮的猎犬走上前,张开大口将地上血淋淋的断肢撕扯着吞咽下去。
艾尔芙不忍直视这血腥的场面,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阿方索将她护在了身后,挡掉了她大部分视线,面色也阴暗了下来。伯父也皱着眉对此表示不满,但鉴于对方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本来应该将你的舌头也一并割掉的,但鉴于我主慈悲,今天就放过你一马。”切雷的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沾到,神色依然柔和动人,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令在场的人浑身发冷。周围的工人都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我为维尔耶阁下一心搭建教堂的诚心所感动,相信上帝也一定会为此欣慰。”
“可是在用人方面还请您慎重。”
“是,是。”萨奇头冒虚汗地应和他,“还不快把他抬下去。”
他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即使怕他,又会不自觉被他绝色的容貌吸引。
像是毒药,这个男人。艾尔芙强压下反胃的感觉,她没见过这么残忍的人,伤害他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不起,刚刚打扰到各位的雅兴了。”切雷用眼神扫过了众人。
“维尔耶阁下、辛多阁下。”他顿了一下,似有深意地瞅了艾尔芙一眼,勾起了嘴角。“维尔耶小姐,再见。”
切雷转身就离开了,脸上一直保持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走到一处街角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那里靠着墙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脸的人。
他像是喃喃自语,“小鸟刚刚好像被我吓到了。”
“该你出场去安慰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