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点3》温遇

20、chapter.19

　　白清欢从把针线买回家之后花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才把护腕织出来，样身上有个字母“X”。

　　写完作业后，白清欢皱着眉又把护腕从抽屉里拿出来，打开包装盒，看了眼前的小玩意儿许久，依旧觉得丑的不行。

　　还有三天就是许世佳的生日，白清欢看了看手机上面下午六点多才发过来的短信。

　　显示的是快递已经到达西山小区门口，让她快些去取。

　　信息没有发到许世佳的手机上，意思就是让她去拿，等生日的时候再以陈绾秀的名义去送给许世佳。

　　许世佳照例去酒吧打工了，白赢不知情，也不好过问许世佳的私事，刚开始还会询问白清欢知道不知道，白清欢对此的回答是：“不清楚。”

　　白赢也只好把疑问压在心里，不再过问。

　　那天去综合考的早上，虽然白清欢说的是等她回来再说这件事儿，但半路杀出个谢无言，通过一个外人的口舌之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白清欢内心有点茫然，回了家里也没再问许世佳，于是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

　　她舒了一口气，把包装盒重新弄好塞进抽屉里，起身出门打算去把快递拿回来。

　　快递放在门卫那里，这会儿的温度刚刚开始下降，大叔坐在保安室外拿了一把蒲扇偶尔轻飘飘的扇几下，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来拿快递，下午刚到的，白清欢。”

　　大叔起身去给她拿，抬头看了面前的小姑娘几眼，约摸在脑海里对这人有些印象：“……好了，给你。”

　　白清欢伸手去接，快递盒不小，封的方方正正，重量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盒身上贴着的信息单也只有陈绾秀手写的祝福和收件人信息，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多余的东西。

　　白清欢感受了一下重量，内心考虑着陈绾秀寄了块儿板砖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哦，你等一下，这儿还有一个。”那大叔侧身看了看，旁边还有一个黑色包装的快递，收件人上面龙飞凤舞的也写着“白清欢”这几个字。

　　这个包装看着像是衣服，白清欢突而想起来陈绾秀说的给自己买了衣服寄回来。

　　白清欢还没把东西拿稳，手机铃声就响了，只好先把东西放在门卫室的窗台上，来电显示是许世佳。

　　“喂？”白清欢轻声开口，那边乱糟糟的没有明确的回应。

　　误拨了？

　　白清欢静静的等了几秒钟，还是乱糟糟的一片，震耳的音乐声，人群吵闹，什么乌七八糟的声音都有，就是没有来电显示那个人的声音。

　　她想挂断，却在手机离开耳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之后，听到了还算熟悉的声音：“我的哥！你别吐啊！”

　　张侃的声音。

　　“张侃！？”白清欢压着嗓子叫了一声。

　　那边的声音听着很遥远，手机应该没有在嘴边放着。

　　“那什么……小白同学啊，许世佳状态不太好，我走不开，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把手里扶着的人交给旁边一个服务员之后，张侃才捉了机会给白清欢回话。

　　白清欢眉头紧皱：“在哪儿？”

　　没有说任何其它话，直当的问了地点。

　　“深处酒吧。”张侃不知道白清欢已经得知许世佳在酒吧打工的事情，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是硬着头皮说的，内心甚至在思考明天许世佳整他的时候他该怎么逃脱，“你快点儿来啊，我照顾不了他很久。”

　　“等着。”白清欢利索的说了两个字，接着挂了电话，给门卫大叔交代了一句，“叔，我一会儿回来再拿快递，先放一会儿。”

　　门卫大叔都没来得及回答什么，窗外的小姑娘就一阵儿风似的迅速跑走了。

　　这会儿并不好打车，白清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长出来的指甲扎进手心里，刺痛之余给白清欢带回了一些理智。

　　可是那种看不透前方发生什么的恐慌感还是包裹着她。

　　酒吧是什么地方？

　　对于白清欢这种涉世未深的人来说，是迷乱和荒谬的布局之地，是行尸走肉的人去寻欢作乐的极乐地狱。

　　也因此不知道怎么去跟已经处在这种境况中的许世佳交流。

　　那人不想跟他们牵扯太多，这是白清欢从小就看在眼中的。

　　不管是全家一起出去旅游，还是做什么集体活动，许世佳从来都是闷声不响，小小年纪就已经看不出来他脸上的喜怒。

　　全家福，除去偶然拍下那人不看镜头的一张之外，更是找不出来一张。

　　白清欢不想承认但也不能否认，心中的猜忌时间越久就越成团，逐渐放大，猜忌最终成为心头的事实——许世佳可能从未真正融进这个家，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外人。

　　为什么突然去打工，并不难猜，他就要成年了，法定监护人可以取消，他从来就不想多赖在白家一年！

　　这个念头成了形，逐渐变化成一只巨大的手，在白清欢心脏上用足了力气揉捏。

　　引不起什么大痛，却让白清欢始终处在呼吸不顺畅的情况。

　　深处酒吧不远，甚至跟她所住的西山小区只隔了不到两千米的距离，打车很快就到了。

　　白清欢下了车，脚踏在实地上之后，才终于从那种纠结的念头中拜托出来，终于魂归身体。

　　从外面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嘈杂声，白清欢深呼吸几下，迈了步子进去。

　　大门没有人看管，到了里面的电梯处，却有人拦她：“喂，你未成年吧？”

　　那是个男人，白清欢收回目光，扎小辫子的男人，长得挺凶，领口几乎都要敞开到腋下平行的位置。

　　“我找人。”白清欢克制住语气的颤抖，冷静下来之后说道。

　　“找人的话打电话叫出来，里面什么地方啊，你就蒙着头往里面闯？”看守的那人“啧啧”两声，看向白清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麻烦。

　　白清欢顿足，只好拿了手机给许世佳打电话。

　　张侃应当已经不在许世佳旁边了，任凭自己打了三四个都没人接。

　　白清欢咽下恐慌的情绪，还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我打不通，他应该是喝醉了，我就进去把他带出来就行。”

　　看守人细细的上下打量了面前还没张开的人几眼，接着嘲弄的说道：“小朋友，被社会渣男骗了吧？进这里面喝醉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依赖终生，劝你一句，回家好好学习吧。”

　　白清欢握紧拳头，呼吸都有些重：“我进去找我哥！”

　　看守人或许也是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看她长了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说话却是又冷又躁，面前的人急了眼，他也没有松口的打算：“身份证压在这儿，就让你进，等你带着你的好哥哥出来，就还你。”

　　她先前只是下楼拿个快递，脑子有病了才会捎着身份证！？

　　赵禾泱远远儿的就看见门口一白短袖小姑娘站在那儿跟人交流，从她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见半边脸和侧颈。

　　挺眼熟。

　　被酒水淹灌了半个脑袋的她眨了眨眼睛，随后眯起来才看清楚那人。

　　谢无言拐来的小可爱嘛！

　　“哥们儿，怎么了？”赵禾泱音色偏御，手里面还握着半瓶酒，就晃着步子出来了。

　　白清欢抬头看向她，有些惊讶。

　　小辫子或许是认识赵禾泱，看见她出来了脸色稍微好了点：“你怎么出来了凑热闹了？……没什么大事儿，就一小朋友要强进，我给拦着了。”

　　赵禾泱又眯着眼好好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儿，接着伸手揽了她到自己旁边，压了半个身子的重量给白清欢：“哦，这个啊？我朋友。”

　　小辫子俨然不相信：“不是我说啊，赵禾泱，你空口一句你朋友我就信了？你们俩站一块儿，天差地别的距离。”

　　赵禾泱哼笑一声：“你以为我怎么认识她这号人的？还不是谢无言那小子找来的？”

　　小辫子听完这句话，微微讶异了一下，沉默几秒钟之后，还是让了步，语气无奈着：“行行行，下不为例啊！”

　　把人带进里面之后，赵禾泱才收回了揽着白清欢的手：“你来这儿干嘛？找谢无言呢？”

　　语气是白清欢所熟悉的暧昧不清，这种感觉她时常会在谢无言身上体会到，只不过这会儿对方换了个人。

　　“我来找我…哥。”白清欢说道，眼神四处扫着，想要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禾泱搬了把凳子坐在吧台前，支着手臂托腮看她：“你哥哪位？深处我熟，可以帮你找。”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白清欢没有丝毫的犹豫：“许世佳，在这儿打工。”

　　赵禾泱听见这个名字顿了顿，随后莞尔一笑：“行，你先等着，我去给你问。…来杯喝的？”

　　这儿的喝的能有什么正经东西？白清欢摇了摇头：“不用了。”

　　赵禾泱也不多让，听她拒绝了，也就不再问，转身问了前台的调酒师：“你们这儿有个叫许世佳的工作人员？”

　　调酒师抬了下眼皮看过来：“那个新来的？”

　　大约是吧，赵禾泱含糊道：“嗯对，他人呢？”

　　“一个两个的，这新来的倒是受欢迎的很。”那调酒师说了一句，接着给她指了个方向，“102包间躺着呢。”

　　赵禾泱喝的多，意识半清醒，也就没注意到调酒师说话带了讽刺的意味，得了答案就转身告诉了白清欢。

　　白清欢道了谢，就朝着那个方向去寻人。

　　一路上走的不算困难，人流量都汇聚在大厅的舞池中间，一群人疯魔乱舞，扭动身子释放压力，白清欢经过人多的地方被人蹭了一下，浑身难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屏了呼吸找到包间，先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便直接开了门进去。

　　眼前黑洞洞的一片，白清欢摸索着墙上的灯开关，“啪嗒”一声，光亮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许世佳就瘫躺在最里面的大沙发上，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跟白清欢在外面看到的服务员制服是一模一样的。

　　这衣服像根刺，扎在白清欢眼睛里，她顿足一会儿，才走向躺着的人。

　　“…许世佳？”白清欢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

　　许世佳急促的呼吸了几声，喉间溢出一点闷哼，似乎是难受到极致的模样。

　　“醒醒？”

　　可惜也只是徒劳无功，许世佳醉的不成样子，根本就叫不起来。

　　张侃端了蜂蜜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清欢蹲在沙发旁边，替许世佳按摩着太阳穴的画面。

　　“…你来啦？”张侃轻咳一声，端着杯子走过去。

　　“恩，他醉多久了？”白清欢轻声问道。

　　张侃回忆了一下，罕见的不悦了起来：“来这儿之后的半个小时，就醉了。”

　　白清欢没说话，接了蜂蜜水过来，许世佳在沙发上难受的眉头紧皱，她的心脏也密密麻麻的扎着疼。

　　“这事儿都怪那个姓常的！”张侃暴躁起来，“程赛飞也是！一样逃脱不了责任！说好的姓常的再来就放许世佳假，姓常的一句话就让程赛飞连人都不做了！”

　　白清欢大致听懂张侃想要表达的意思，所谓的程赛飞，惹不起姓常的，只好卖许世佳给自己开脱。

　　蜂蜜水的温度不高，白清欢试了试之后，用勺子舀着喂给许世佳。

　　张侃看着她冷冷淡淡的模样，心底突然没了谱：“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白清欢道。

　　张侃有些尴尬：“深处不是不让未成年进嘛，你这么明显的……”

　　“我运气好。”白清欢打断他，手上动作丝毫没停顿。

　　张侃沉默一会儿，小心翼翼又掺杂了愧疚感：“你这知道了佳哥在酒吧打工，我是第一嫌疑人，明天他得宰了我。”

　　“我早就知道。”

　　“啊？……什么意思？”张侃愣了下，难不成许世佳自个儿已经说漏嘴了？

　　“字面意思。”白清欢喂了一大半，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工作不好做，许世佳没喝进去的，全滴在了她身上，白色短袖的衣角上一块儿湿润的污渍，这会儿边缘发干，有了些黏腻感。

　　蜂蜜水最能醒酒，大半杯喝下去，许世佳总算有了模糊的意识。

　　他慢悠悠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只手抬起来拍了拍太阳穴的位置，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身边依稀可认是两个人，许世佳动作一顿：“…白清欢？”

　　还能认出来，就醒的差不多了。

　　“回家吧。”白清欢眼圈微酸，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太过紧张，眨眼都没过几次，伸手揉了揉眼睛之后，疲劳感才消失了许多。

　　许世佳晃晃悠悠站起来，没有强撑，他清楚自己今天是不能在这儿待到工作结束了，一方面是白清欢来了，另一方面是自己确实撑不下去了。

　　张侃急忙上前扶着许世佳，带着人出去。

　　路过门口小辫子男人，那人惊奇的嘟囔一句：“还真是来找人的。”

　　白清欢头都没歪一下，跟上张侃。

　　这一块儿是繁华地带，出租车五分钟就拦的到两辆，把许世佳塞进里面之后，白清欢也坐进去，对着车外面的张侃点了点头，关上车门：“师傅，到西山小区。”

　　司机开车之前犹豫着往后看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说出来了：“你看着点啊，吐车上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