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恶狼魂》差池其羽

14、出征（下）

　　老伯终于还是听了他们的劝告，让人把几个姑娘送回城去，继续带着队伍往营地走。姜兖和祝昂是要进城的，便担下了护送的责任。几个姑娘千恩万谢地拜别，惹得姜兖又红了一张脸。祝昂扬着眉冷眼旁观，不知这姜兖对着几个黄毛丫头害羞个什么劲儿。

　　待二人寻到香魂园，赏梅的人已经散去了大半。

　　红梅放肆地敞着幽香，一簇簇如火光似的坠在白雪枝头。姜兖绑了马进入梅林，祝昂已在十步开外。

　　他披着天青色大氅的肩头落上一些雪花，让人想要为他拂去，又怕惊扰了他难得的清净。

　　姜兖踏着雪，挑着灯走近，越靠近他，越是紧张。仿佛又回到那天在马车内，也是这样惊心动魄的感觉。

　　“真是美啊，本君好久没这样赏过花了。”

　　“幽篁殿外那么好的花，主君为何不赏？”

　　“大概是在宫里算计久了，便注意不到这世间美的东西了。”

　　他拈花一笑，灯火、红梅、白雪，仿佛只为他燃烧、只为他绽放、只为他落下。

　　姜兖不禁说出心中所想：“主君不算计的时候，甚美。”

　　祝昂愣了须臾，伸手戳他的胸口，语带戏谑问：“你又怎知本君现在不是在算计？”

　　姜兖抓住兄前的手，沉色凝视祝昂的脸。幽静的梅园里，祝昂率先挪开了视线，想抽回手去，却被姜兖紧紧攥了回去。

　　“将军松手...“

　　“主君那天在马车里，是不是故意那样说？”

　　“本君说什么了？”

　　“主君要的，一直都是姜兖。”

　　“是...本君是故意那样说...但也是想让你宽心...总归是心里的真话...有什么问题吗？”

　　“主君难道不觉得这句话意味不明吗？”姜兖急躁起来，眼神中满是迫切。他已经被祝昂若有若无的暗示搞得身心俱疲，早知他是个乖张的人，可也不至于总这样给身为男子的部下暗示吧？

　　“意味不明...吗？”祝昂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真诚的疑惑时刻。他睁圆了眼，又轻声问道：“是...哪方面的意味...不明？”

　　姜兖深深抽了一口气，语气急切得像是被燎了眉毛般：“主君这句话若对一个女子说，那女子恐怕下一秒就会带着嫁妆嫁给你！懂了吗？”

　　“这...”祝昂一忖，心下便慌了。他那天的确是借着酒说了些话让姜兖宽心，但他原意是想向姜兖解释——他需要的是姜兖，不论狼灵在不在。或许是他从未经历情情爱爱，这辈子的心思也都放在权谋斗争里，所以对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感知...就理所当然的缺失了一些。

　　姜兖算是了然了，祝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张脸对世人多有吸引力，也根本不知道那天马车里的气氛有多诡异。他松开祝昂的手，释然道：“是在下误会了。”

　　他转身离开园中，懊恼地解开缰绳上马。

　　“那个...公子...”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刚刚救下的其中一个姑娘正站在雪中腼腆地看着他。

　　姜兖下马来，疑惑道：“你不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吗，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奴家...奴家想当面再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姑娘快起来，”姜兖拦住作势要跪在雪上的女子道：“路见不平，任何人都会这样做的，姑娘穿得单薄，还是早些回去吧。”

　　“可是...世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奴家也没有什么...唯有以身相许了...”

　　姜兖咋舌，万万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出。他连连拒绝，又是说理又是诓哄，几个来回下来，小姑娘愣是赖上他了。

　　祝昂从园中出来瞧见了这一幕，二话不说就翻身跨马，马蹄还带起地上的雪，溅了在哭诉的女子一身。姜兖欲哭无泪，望着远去的背影，却是有苦难言。

　　率先离开的人越想越气不过——姜兖这厮，在园子说得就跟自己是被荒唐国主调戏了的小攻女似的！转头一出园子，就跟个姑娘拉拉扯扯，不成体统！祝昂原还愧疚自己在马车上没把话说清楚，让姜兖难堪了。现在一看，倒是姜兖占了自己的便宜！

　　祝昂在马上想了想，只道自己纵横九州这许多年，还没被谁这么气过。

　　他骑在马上，伸出手以狼卜召来了姜兖。

　　万万没想到，姜兖这次直接跨坐在了马上，只听马儿嘶鸣一声，似是对身上的重量颇为不满。

　　气氛比上次更加诡异了，姜兖和祝昂就面对面跨着，无人开口，只有二人的气息相对交缠着。

　　“看来这狼卜之力主君要慎用了。”姜兖挠挠鼻子，打破了沉默。

　　“下去。”

　　“主君，在下的马还在那边。”

　　“本君知道，你走回去。”

　　姜兖无奈地跳下马，跟在旁边。祝昂这性子，以后找什么样的王后能受得了。高兴了便好声好语把你宠上天，你要星星都能给你摘来。不高兴了便是什么损招都能使，能解他的气就好。偏偏你还不忍心怪他，因为他平时对你实在太好！

　　祝昂夹紧马肚，飞也似的跑走了，姜兖的手腕被什么牵引着似的，被迫也跟着跑了起来，活活让他这么一跑一歇折腾了足足五里地。这狼卜之力，竟然还能这么玩！

　　最后还是姜兖求饶，对前面马上的人举手拜了几拜：“主君，饶命啊——”

　　见他讨饶，祝昂才松了口容他上马，坐在身后。

　　感觉到他的踌躇，祝昂打趣道：“将军这是怕本君砍了你的手？”

　　姜兖腹诽，你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一不留神，再给我遛个十里地的，第二天我也就不要随军了。

　　“那...那在下牵着缰绳...”

　　见祝昂默许，他伸手拉了缰绳，祝昂就被他环在了怀里。姜兖看不见祝昂的表情，只见到他雪白的耳朵尖透着些红。

　　“那天马车上，是本君没有考虑周全。若本君冒犯到将军，是本君不好。”

　　“并非冒犯...”

　　“本君知道，将军乃是正人君子，本君却也不是故意为之，实在是未能想到那么多，将军莫要见怪。”

　　“主君，并非这个意...”

　　“行了，此事你我都不要再提。将军若是介怀，本君今后在将军面前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令将军难堪。”

　　姜兖再次放弃与之争辩，怀中的人的确是恳切万分的对他道歉，他却哑然失笑。

　　“在下领命。”

　　“将军以后也别在下在下了，私底下就称你我便好。”

　　“好...”

　　“刚才那姑娘你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就好...我的意思是可以让成和给你物色个好的...”

　　“不用了...”

　　“刚才跑得累吗？”

　　“还行...”

　　冬月下的白雪棉絮似的落下，宁静中只听得马蹄哒哒而过，践起飞雪一片。

　　风雪在之后的两日里来势更猛，辰军将士们连夜拔营继续往久城方向行进，不敢耽误片刻。

　　第三日的夜里，已接近靖国国境的辰国大军扎营于锁子岭。姜兖告知祝昂，这里有一潭死水，可供将士们储备，再往前便很难再找到水源了。

　　一切都按照姜兖和祝昂先前计划的进行着，然而这一夜，靖军却突然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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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感情线：
姜兖很明显就是被撩到了，但是祝昂是撩人不自知，也对情情爱爱没兴趣没感觉。
所以姜兖这样说了，祝昂就以为，姜兖不喜欢男人对自己这么亲热，严重点姜兖可能还觉得自己在揩他油。
实际上，祝昂已经对姜兖有不一样的感情了，只是自己察觉不到而已
姜兖是明显已经喜欢上了，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挑明了问
唉，我太废了，谢谢小天使们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