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嫡女》安北执

4、银铃之死

　　月朗星稀，兰茜看着窗外的桃花，促织已经发出鸣叫了。伸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玉灵正在用热水伺候兰茜泡脚。
　　“听说二姨娘才离开，就跟王婆子母女俩在回廊下吵起来了。”玉灵似是无心的对兰茜提起梁思烟回廊受辱的事，手上有些失了轻重，捏疼了兰茜。
　　“哎呀！”兰茜疼得将脚一缩，盆中的水溅到了玉灵脸上。玉灵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水，而是跪地谢罪：“奴婢手笨，捏疼了夫人，请夫人责罚。”
　　兰茜倒是大方，递了块干帕子给玉灵，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一提起王婆子母女俩你就乱了分寸。”
　　帕子在手中捏了又捏，玉灵知道有些话始终是无法隐瞒的，不想自己这么大意，很快就露出破绽来。兰茜很不喜欢身边的人也对自己吞吞吐吐的，脸上堆着的笑意很快垮了下来，呵斥道：“说话！”
　　玉灵的手哆嗦起来，说道：“我听下面的人说，银铃好像有了身孕，而这个孩子是......是老爷的。”玉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勉强仅容兰茜听到。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兰茜朱唇微启，露出笑容，“你是担心我会为这件事困扰？起来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懂我的脾气吗？”兰茜说着，又将脚放进盆内，玉灵乖巧的继续给她按着脚底的穴位。
　　微风送爽，夜阑人静，正适合闭目养神。兰茜想起昨夜商博衍跟自己说的话，他坦诚了自己与银铃的一切，但是孩子的事商博衍应该不知道。昨夜，他也只是说是否给个名分，全凭兰茜做主便是了。
　　由此看来，银铃不过是给了商博衍暂时的新鲜感，终究没有走进他的心。事情就好办多了，大门大院的，变卖家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头疼的是银铃的家生奴身份，她老娘王婆子是个泼辣的，处理不妥当，反而会让这老杀才抓住把柄。
　　想着想着，兰茜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兰茜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玉灵才端了铜盆进来，见兰茜已经坐在铜镜前，请安道：“夫人早，您昨夜没休息好吧？”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兰茜目不转睛的看向窗外，玉灵搭话道：“哦，银铃今早上突然肚子痛，找了大夫进来看过了，只怕是熬不过这两天。”
　　“哦！”兰茜嘴里应着，手执木梳打理着自己的头发，“那怎么还这么吵？”
　　玉灵拧了帕子递过来，兰茜接过来擦着脸，听她说：“王婆子一口咬定是二姨娘下毒，这会儿正闹腾着呢。”
　　宅子大了就是这样，东边不出事，西边也会出事。兰茜精心的梳妆后，又起身挑选称心的衣裳。等一切收拾妥当，才缓缓移步正堂。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兰茜平日里爱吃的饭菜。
　　“去把刘婆子叫来，我有话跟她说。”兰茜对玉灵说道。
　　自己身边的人中，玉灵是打小进府的丫鬟，兰茜看她机灵便留在身边做些跑腿的活计，可是若说得力的还是刘婆子和张婆子。她们两个都是自己的陪嫁，应该是这个府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从起床开始，外面就一直吵闹，说明事态严峻，不是玉灵可以对付的。可是刘婆子就不同，她一定能够帮自己平息这些无聊的事情。
　　“小姐，您找老奴？”刘婆子一直在旁观整件事情，一听兰茜找自己，赶忙小跑着过来，这会儿脸还是红彤彤的。
　　“跟我说说吧，外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兰茜正在屋内踱步，大夫说过要多走动对胎儿才好。
　　“嗨！不大个事！昨天夜里银铃母女就跟二姨娘闹过一次了，二姨娘说银铃有心勾引姑爷，争风吃醋呢。后来四姨娘出来劝了几句，就都回去了。可是，早上二姨娘等着银铃来伺候梳洗，却总不见人，气冲冲的去她屋里寻。趁着她妈不在，打骂了几句，银铃就跑了出去。
　　“二姨娘又着人去找，怕她寻了短见。王婆子也跟着胡闹，指着二姨娘破口大骂。后来，去找的人回来报信说在谨兰苑附近找到银铃了，可人已经昏迷，只得抬着回来。四姨娘为了避嫌，亲自跟了来，还请了大夫。二姨娘反咬一口，说人是四姨娘毒，这不就几方纠缠，谁也不饶谁了。”
　　这件事，便面上涉及其中的就是二房和四房，二房说四房下毒，四房和王婆子觉得是二房先下的毒，人只不过是在谨兰苑附近毒发。
　　“大夫可有说是什么毒？”兰茜问道。
　　“大夫说是砒霜，而且量似乎不大，没有一下子要了她的命。夫人您看，这事要查下去呢，还是不了了之啊？”刘婆子说罢，斜眼看向兰茜。
　　兰茜很清楚她这话什么意思，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要查清楚，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到时候势必牵涉过广。若想不了了之，对外寻个由头，便是了。反正人早晚要死的，怎么死的谁在乎呢？
　　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兰茜作思索状，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个家她早就想好好整治了，许多人看着她有孕在身，估计又想作妖。若能一次就整得她们服服帖帖，日后待自己生产，也安心些。
　　“刘妈妈，你就给我清清楚楚的查，银铃呢是商府的家生奴，王婆子和她家男人，在这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别寒了老奴仆的心啊。”兰茜想了许久，吩咐刘婆子道。
　　“行嘞，有您这句话，老奴就好撒开手脚办事了。”刘婆子笑着告退。
　　领了家中主母的意思，刘婆子走路都挺直了腰，一帮小丫鬟小媳妇儿簇拥着，分开众人，走到争吵的人跟前。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主母的院子，你们在这里吵吵什么？更别说，现在主母腹中还怀着嫡子，你们这也是欺人太甚了。”刘婆子张口就骂了一句。
　　众人不敢再说话，都等着听刘婆子发落。
　　看到自己说话这么有威风，刘婆子的底气更足了。引着人便往香雪苑走，便呵斥道：“哪个院子的事，到哪个院子说理去，谁再敢部分地方不分场合的叫唤，乱棍打死拖出去！”
　　顿时间，不再有人敢出声，喘气都要小心些。又走了三进院子，终于算是到了香雪苑，这王婆子胆量最大，也是最大的苦主，跪在地上就哭天抢地的叫唤起来：“哎呀，我的女儿呀，你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就被人给害了！”
　　“你说清楚，谁害她了？”梁思烟听着这话扎耳朵，分明是说自己害了她女儿。
　　“谁做的丑事，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早晚让雷劈了那作妖的贱人！”王婆子也不说是谁，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
　　苏雨筠觉得自己好心送人过来，还请了大夫，没落下半句好，反而惹得一身膻味。又听王婆子说话不中听，也搭腔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分不清好人坏人，随口乱咬。”说话间，还不停地冲着梁思烟翻白眼。
　　“闭嘴！听你们的还是听主母奶奶的？”刘婆子一拍椅子把手，大喝一声。
　　待众人静了，独听到王婆子的哭声，那便先拿王婆子开刀：“你女儿在商府什么名声，你自己不清楚吗？狐媚样子，惺惺作态，随时还拿出一副小姐脾气对人，主仆不分了是吧？你自家结多少仇怨，自家好好掰着手指头算算！今个儿你是奴婢，梁姨娘、苏姨娘是主子，你骂天骂地，还骂到主子头上来了？福嫂子、旺嫂子，先把这老婆子架下去打十板子！”
　　两个壮硕的妇人走了出来，王婆子吓得嚎叫起来，可最终只能小鸡崽儿似的任由两个妇人拉下去，不一会儿再拖回来，已是皮开肉绽，血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