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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想洗白的第九天 ...

  •   看着满脸涨红指着自己支吾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的小混账,君寻心里很是快意。
      既然暂时不能杀,气一气也是好玩的,权当打发时间了。

      他笑得嚣张肆意,容华却简直要气到吐血。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
      他怎么、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说出那种虎狼之词!!!

      容华觉得自己不能待在竹室了,再呆一刻,可能会忍不住自爆仙脉和君尽欢同归于尽!

      他用尽全力按下情绪,绷着脸转身要走。
      可君寻存心逗他,怎么可能放他轻易离开?当即一伸手,精准无误地揪住少年后领。

      “放开我!!!”

      容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狼,转头就要呲牙,却被对方一把钳住下颌!

      君寻故意凑近,压低声线,欣赏着对方缩紧细颤的瞳孔,从容缓慢道:“寸、步、不、离,这四个字什么意思,还需要为师来教你么?”

      容华的动作骤然僵硬。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感官都离他远去,唯余那人说话时扑面而来的热气,与眼前不住开合的、褪色花瓣一般的薄唇。

      全身血液都开始逆流,一股脑冲向头顶。容华身上所有的毛发都要竖立起来,疯狂叫嚣着“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可抗拒的话却卡在喉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毕竟还是个少年。

      哪怕容华命途坎坷,以十六岁的年纪尝遍人间苦辣;哪怕他再冷静沉着、再善于伪装心绪,他也是个少年。

      看着对方的脸越来越红,整个人直接蜕变为一只煮熟的虾子,君寻目的达到终于松手,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来。

      趁着容华未曾回神,他反手由衣柜抽出一套长衫,随手一抛。

      绯影扑面而来,容华条件反射伸手去接,却不料被温暖香气罩了满脸。
      他终于回神,七手八脚将衣料从头上拨开,便见君尽欢已推开竹室后门,向外走去。

      他几乎是本能一般举步跟出去的。
      可被冰冷水汽一吹,才猛然反应过来,又开始在心里唾弃自己立场不坚,竟如此不禁撩拨,两年的屈辱折磨都抛到脑后了么?

      ……居然能想到这种新手段折磨自己,君尽欢果然阴险!

      隽秀少年满脸纠结,一双琥珀似的眼眸看天看地看脚尖,就是不看君寻,最后又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再度冷下来,摆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君寻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会,终于移开目光。

      适才明月尘的诸多叮咛中,曾提到过寒涯谷的构成。

      当年太华祖师将幼年君尽欢捡回来后,便开始着手改造莲华峰。
      谷中冰潭由他引来一条灵脉积聚而成,又为了君尽欢疗养方便,特意又将冰潭水引流至刻了净化与聚灵双重阵法的汤泉池。

      君寻站在冒着寒气的冰池边缘,审视着水中若有似无的灵力丝线,心道原身这双眼睛属实厉害。
      非但能看到各类能量,连各路阵法招式都能一眼发现弱点所在,仿佛世间没有任何迷障能越过他的审视。

      如此厉害的眼睛,唤其神瞳都不为过,又为何会被那黑影称作“妖瞳”呢?

      他摇摇头,褪下外袍,踏入水中。

      几乎能够将人血脉冻结的寒池,于身负火毒的君寻来说,不过是处略清凉些的泉水。
      不过正好,趁着明月尘刚刚行完针,火毒最沉寂的时候,他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悬浮识海的那颗紫珠。

      君寻可还记得,他一拿到这东西,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连破三重封神印。
      火焰几乎撑爆仙脉的剧痛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具躯壳恐怕根本无法承受六道封神印尽解时爆发的紫焰。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极有可能会当场炸成一朵烟花,死无全尸。

      灵识沉入识海,君寻来到紫珠面前,却见它表面缭绕的火焰比起初减弱不少,隐约露出半透明的内核。

      似乎有什么影像困顿其中,缭乱快速地闪动着,即便穷极目力,也无法辨别。
      君寻略一思索,灵识伸出手指,试探着点上紫珠表面。

      识海景象顷刻飞旋,他只觉神思空白一瞬,已然置身一处奇异空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莲池。
      叶是似雪的纯白色,皑皑无瑕,脉络中隐有光辉流动,目之所及,无穷无尽。

      天穹如墨,空旷冷寂。
      可堆雪般的荷丛中,却间或点缀着琉璃质地的水晶花苞,清辉耀目,仿若群星降临。

      眸光再向下,却见荷叶之下并非池水,反倒翻腾涌动着无尽云雾,衬着花苞柔辉,反倒更像漫漫星河。

      君寻默默看着,胸腔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

      容华抱着怀中冰凉柔软的长袍,盘膝而坐,准备入定修炼。
      可那股混着草药味的温暖香气却好似专要与他作对,一呼一吸间,充斥鼻腔,扰动心绪。

      他烦躁睁眼,索性盯着池水中仅着一层薄衫的美人发起呆来。

      君尽欢生得过于白了。
      寒雾升腾,几乎将他衬得有些透明,若再贴近些,是不是能看清肌肤之下的青色血管?

      容华视线落在君寻覆目的白绫上,眉头轻蹙,又想,君尽欢的眼睛为何会是紫色?
      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未听过世间会有人生出一副紫瞳。

      莫非这便是他一直装瞎的缘由么?

      池水由冰潭边缘引出的竹槽缓缓流下,激起碎玉一般的回响。

      溅起的水珠洇湿了美人鬓边碎发,湿漉漉贴在颊边,衬不出丝毫血色。

      容华又望向波光潋滟的池水,正腹诽君尽欢怎的这次泡了恁久,正常人哪经得住这么泡——
      便见一只手臂缓缓由水中探出,活像一截新出水的细藕。

      与此同时,整座山谷中忽而风云变色,寒风骤起!

      破水之声乍响,容华怀中一空,再抬头时,叠叠红浪漫入整片视野,张扬灼目,风姿飒沓。

      就在君寻挡在容华面前的瞬间,万千剑影裹挟霜花雪片袭面而来,铺天盖地,竟虚实难辨,无从闪躲!

      君寻轻笑,指尖一动,无尽意舒展而开,瞬息化作金羽长弓。
      红衣青丝张扬如翼,似要羽化而去,他却仍旧自若,搭弓拉弦,月华箭镞对准旋风中一点寒芒——

      指尖放弦,流光一隙!

      “叮——”

      锋芒相撞,清越鸣音响彻天地。所有令人目眩的幻影收归一点,落上来人锋锐无匹的剑尖。

      君寻视线落上风雪之后的挺拔身影,唇角微勾:“师兄,承让。”
      对面男子眉眼锋利,仿若一柄出鞘利剑。如此冰冷迫人的气势,唯有问道峰主谢疏风。

      一招被破,谢疏风却不见丝毫气馁,反倒语含快意,扬剑又发:“再来!”

      第二剑远不如方才声势浩大,本有些疏懒的君寻却整肃神情,认真起来。

      正所谓,仙者修形,圣人修意。
      谢疏风久居仙人境顶峰,又一心钻研剑术,将臻化境,君寻已由他这一招中觉出了“意”的存在。

      剑意无匹,一往直前,世间万物不可撄其锋芒!

      连双眼都没能立刻发现这一招的破绽,久违的危机感临身,却令君寻全身筋骨舒展,无比快意。

      他索性闭眼,金弓舒展,光弦几乎绷成满月,只向着直觉所指铮然放箭!

      “锃——”

      光箭与剑锋错身而过,刮擦出激荡灵魂的长吟。
      容华下意识捂住耳朵,双眸大睁,但见谢疏风长剑直指君寻咽喉而来,眼看便要刺入皮肤——

      剑尖骤停,去势瞬消,唯有卷挟的劲风荡起沿着君寻精致肩线垂落的青丝,却终究未能再进半寸。

      终究是棋差半招,失之毫厘。

      剑意散尽,谢疏风抬起左手,抹过颈侧被光箭刮出的细长血痕,干脆道:“我输了。”
      语毕,他收剑入鞘,就着寒池边摆放的桌椅一坐,开始拧眉深思,似是又有所悟。

      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

      对招过后,君寻已对谢疏风格外欣赏。见他如此也不出声催促,只挥手召出美酒佳酿,拉着容华边喝边等。

      半晌,谢疏风终于动了。
      君寻斟了杯酒,推至他面前,笑道:“如何?”

      谢疏风意犹未尽地点头,顺手接过玉盏一饮而尽,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寒眸终于转向君寻,缓慢道:“……你从前不喝酒的。”

      君寻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勾唇,笑意被张扬红衣映得分外灵动:“哦?那我从前如何?”

      谢疏风抿唇,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天生话少,二人同处太华这么多年,与对方的接触却有且仅有几次切磋。
      对小师弟的印象唯有他向来喜着白衣,干净得仿佛脱身冰雪,不太像人,倒像端坐神龛与外界脱离的玉娃娃。

      此刻对方倚着桌案,看似懒散无状,却背脊挺拔,像一柄时刻蓄势待发的利剑。圆润整齐的指尖转着杯盏,于酒液激荡间染上湿意,又仿若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苞。

      锋利与柔软,就这般和谐地在他身上共存。

      谢疏风看着,忽而又觉得白衣太素净,并不与小师弟相称。
      倒是这般张扬热烈的颜色,才能正巧衬出他周身气度,十分相合。

      他收回视线,觉得对方行径习惯大抵有些不同,直觉的反馈却分毫不差。所以谢疏风相信自己的心,默了半晌,只挤出四个字:“剑心未变。”

      君寻手上动作一顿,笑意盈盈:“我都不用剑,何来剑心?”

      谢疏风神色坚定:“总有一日,会让你出剑同我一战。”

      君寻微怔,对方起身复道:“师兄已同我说了,长明路远,万事小心,我在圣宫等你。”
      语毕,他也不多留,径直御剑而去。徒留君寻边独酌,边望着空中残留的剑气出神。

      对方这么一说,他倒仿佛记起来一些事情。
      似乎在一切的最开始,扮演各路反派之前,君寻自己也是用剑的,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用了。

      是一柄什么样的剑来着……?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容华一直默不作声,此刻见君寻似在出神,终于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他知道君尽欢厉害,却不知他竟这么强。

      谢疏风的天资与实力碧霄闻名,号称百年来最有望成圣之人。
      可这样一个人,竟以半招之差,落败于君尽欢。

      此时此刻,容华才真正明白昨夜山洞中,对方的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啊,又天黑了。”
      君寻早已微醺,望着今夜颇为晴朗的星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旋即收了酒具,起身回房。

      容华被他拉回竹室后撇在一旁,神情微妙地看着君寻白绫一扯外袍一脱,毫无防备地躺倒卧榻,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有那样强的实力,君尽欢真的需要防备他么?

      容华站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回手掏出一把匕首,轻手轻脚来到榻边,垂眸审视着呼吸已趋平缓的君寻。

      短匕出鞘,刀尖折射着投入窗棂空隙的月华,塌上美人却在此时低喃一声,翻了个身。

      本就松垮的内衫因他的动作滑落泰半,露出清瘦玲珑的玉肩,与优雅矜贵的颈线。
      即便在黑夜中,他也耀目如常,靡艳不可方物。

      容华呼吸一滞,视线几乎是无法控制地扫过那人颈边牙印。

      明珠微瑕,冷月有缺,世间憾事不过如此,而今还要加上君尽欢被咬。
      ……而他就是那个破坏了造物主完美作品的元凶。

      容华好不容易攒聚起的勇气顷刻散尽,落荒而逃。

      有些纷乱的脚步声远去,似乎彰示着少年一团乱麻的心绪。

      竹室再度寂静下来。
      俄顷,榻上本该熟睡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

      眸底星海深邃,紫光潋滟。

      他望向竹门处有些歪曲的缝隙,拉好衣衫,忽然薄唇轻勾,笑了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播报容崽日记一则】
    容华啊容华!你怎能如此堕落!先前的复仇计划你都忘了吗???
    居然想出这种法子来折磨我,君尽欢果然阴险:)
    我一定不能动摇!
    【……】
    【下面播报容崽日记二则】
    ……师尊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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