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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大结局 ...


  •   “这大地上太需要荒诞了。世界就建立在荒诞上面,没有它世上也许就会一无所有了。” ——《卡拉马佐夫兄弟》

      22岁,大道寺未来第三次登上东京巨蛋的舞台。安可时宣布退圈。她在她最红的时候告别娱乐圈,宣布结婚。她的成功注定成为无法复制的传奇。

      “登上巨蛋的感觉么…”
      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后的记者采访,面对冲野洋子的提问,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就好像完成了一个很久的心愿。我是怀揣着站到高处,好让所有人看到我的希望而选择进入了演艺圈,但是我随后发现,一个人站在顶峰时是很孤单的。”

      我开始承认我不是一个特别狠心和冷血的人,我特别的庸俗和普通,
      很多事情我也做不到。

      ——至此,骄傲的玫瑰终于拔去了一身的刺,心甘情愿地被小王子驯服。

      -
      迹部给了她一场全日本最盛大的婚礼。
      她和迹部的新婚礼服是夏尔·凡多姆海恩和伊丽莎白·米多福特那幅双人肖像画中衣饰的还原。同样的背景,同样的服饰,同样的发型,同样的家族,同样的一对璧人,迟到了一个世纪的爱情。
      但好在,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戒指戴上无名指的前一秒,迹部问她:“后不后悔?”
      她摇了摇头,笑道,“这么不自信?”

      然后迹部露出了一个堪比骄阳的骄傲笑容,桀骜不驯地在神父宣布“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前,就掀起了她洁白的头纱,吻上了她的唇。
      漫长的法式湿吻,最后还惩罚性地咬破了她的下唇。
      “迹部夫人,你没有再反悔的机会了。”

      “嗯,我知道。”她闭上眼,温柔地应道。

      -
      扔捧花的环节,一道看不清的白光闪过,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年轻未嫁女孩中杀出重围,接着新娘扔出来的捧花完美地落到了一个一身英伦风的俊俏男子手中。
      看清那个接到捧花的男子后,大道寺未来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都接到了请帖,我怎么能不来呢?”太宰治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封请柬,有些淘气地在她眼前晃了一晃,“祝贺啊~”

      “今天我不是来捣乱的,是来给你送新婚礼物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毕竟是你的婚礼。但——也许不是唯一一场婚礼也说不定。”
      “……”
      太宰治避了避身子,喊出一个两人都熟悉的名字,“敦。”

      看着银发的少年带着一丝难得的稚气走来,她了然,
      “刚刚那道白光就是他吧,人虎的速度又快了啊…”

      从中岛敦手中接过一个包装非常精美的礼盒,太宰治把这个礼盒递给她。
      她正想接过,太宰治托住礼盒的双臂突然发力,摁住礼盒不动。
      那双比她足足大了一倍的手覆在了她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双手上。
      太宰治看着她,“这里装着的,是你最想要的东西……未来,我曾经答应过你,你的愿望由我来实现。我没有食言,答应你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她盯着这个礼盒,已经知道这份新婚礼物是什么了。
      重生之始,她对灭门毫无头绪,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动的手脚,于是决定成为艺人出道,是为了把自己放在明面上,显眼到让世人都看见她,吸引那些暗地里的人出来,对她出手。

      在费奥多尔·D的帮助下,她大肆笼络各方势力,与其交好。
      扶持森鸥外以控制港口黑手党、促成龙头战争、教唆无色之王杀害十束多多良引起王权者之间的相互猜疑,混乱局面。以能实现人愿望的书来诱惑组合的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他为了让女儿复活,重新让妻子幸福抓走了敦,引起横滨的混乱。

      她使得各方势力相互残杀以平衡局面,便于控制。
      她的目的也在于引出“书”,因为书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她想要从书那里问出戒指的下落。

      “太宰…”她的声音有些喑哑,“…谢谢。”
      “还有…敦…抱歉。”
      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牵扯到这一切里,原本你可以不用和这混乱、黑暗血腥、勾心斗角的世界扯上关系,平静地活着。
      “没有关系~”银发少年温柔地笑着,“不用道歉,相反我还要感谢您。虽然可能并非本意,却阴差阳错让我找到了我在这世间存在的意义。”
      少年敛了神色,恭敬地向她深鞠一躬。
      “谢谢您,也希望您一定要幸福。”

      -
      “龙介…不…芥川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整天咳嗽,但还是□□地活着。”
      “也是…他挺扛揍的,轻易死不了。”
      “您认识那小子吗?”
      “不…我们不熟…”
      -
      蜜月是回伦敦过的。
      虽然对这片土地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但两人还是默契地同时选择了这里作为婚后蜜月度假地——这块土地对他们彼此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这里…是我们小时候练习网球的古堡诶…”她搂着迹部的胳膊,迈上了吊桥,“当年这个古堡因为年久失修荒废许久,古堡的主人因为不想支付巨额的维修费而将古堡挂牌对外出售,你说你的零花钱不够,过来找我借钱。最后还是我们俩合资买下的。”

      她有些埋怨地收紧了胳膊。“早知道会嫁给你,我当年就不该出一半的钱。毕竟不出钱这个古堡现在也会有我的一半。”

      迹部哈哈大笑,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她的头顶。环顾四周,道:“自从那群小子私自占领我们的古堡后到今天,又荒废了好久啊…”
      “我迄今未想通,为什么他们会有古堡的钥匙?”她逃开迹部在她头顶作乱的大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看他。

      “之后我也曾经问过,说是一个长头发的神秘人给他们的。那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模样,但是身量高大。啊对了,那个神秘人当时还给他们留下了一张名片,说是也许日后会派上用场。”
      “那那张名片呢?”她好奇地问道。
      “被我落在古堡里了。”迹部理直气壮,“整理完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我又开飞机把越前那一帮小子送回日本去了,等我回头想查一查那个神秘人,才发现我压根没把那张名片带在身上。”
      “再加上当时你拍戏从马上摔下来,我得照顾你是吧,三岔两岔,就彻底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她想起当时迹部一天三顿准时带着豪华外卖到她病床前报道的情景,忍不住低头轻笑。
      迹部一把揽过她,“进来吧,我的女主人。”

      -
      古堡的内部构造早已熟稔于心,毕竟童年时代曾在这里耗了大把时间——练习网球。
      砌墙的砖头早已布满青苔,陈旧且古老的建筑还保留着几处玫瑰战争时期火烧的痕迹。
      她用手拂过承载着历史的石砖,在庭院里漫步着。
      黄昏时刻,夕阳的光线笼罩着这座沉寂的古堡,大片的绿色,难得的宁静。
      指尖掠过某块墙砖时,突然感受到某种凿刻的触感。
      她停下来。

      “怎么了?”迹部问道。
      她弯下腰,靠近那块墙砖,仔细看向砖面。
      经过烈火焦灼的墙砖表面已变得崎岖不平,焦黑的砖面上用小刀凿刻着一行字。
      她轻轻地念了出来:“Claudia.P & Undertaker”

      她仍在兀自不解时,迹部的视线却在听到某个名字的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Undertaker”
      “怎么了吗?”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看到过。”迹部皱紧眉头,开始在大脑里搜索起来。
      她安静地在他身边等待着。迹部的记性一向很好,既然他说有印象,那么就一定能想起来。

      “那张名片…那个神秘人给的名片上,有这个名字。”
      “你确定吗?”她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啊嗯。”迹部慎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是这个名字,因为很特殊,所以有印象。”

      “原来如此呢…”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打从一开始,那张名片就是给我的啊。”

      涉及到她的事情,迹部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景吾,这个Claudia.P…”她纤细的指尖拂过这个镌刻着历史的名字,有些怀念地念道,“是我曾祖父的祖母。”

      “你为我找到的凡多姆海恩家族的家谱,里面有她的名字。”
      “是位很厉害的人。”

      傍晚的风带走最后一丝晚霞的余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们的秘密基地在哪,还记得吗,景吾?”
      “啊嗯。”
      “既然这位Undertaker有这个古堡的钥匙,那他一定就是那个把古堡卖给我们的原主人。走吧,景吾,我知道你落下的那张名片在哪了。”

      -
      地下酒窖三层。
      打开地窖门的一刹那,葡萄酒的香气扑鼻。
      整整齐齐堆放着的木桶上赫然放着一张白色的名片。
      她取下那张名片,仔细摩挲着。
      纸张有些时候了,泛着米黄色,放在鼻前轻嗅,已然浸上葡萄酒的芳香。

      -
      迹部华丽的英伦绅士腔调所读出的地址,是离凡多姆海恩宅邸不远的一条街道。
      店门上是用哥特字体写着的Under Taker

      “奇怪。”从郊外的古堡赶回市区,将近12点的的伦敦市区,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空荡的街道上甚至开始起了雾。她环顾四周,说道:“这家店离我家这么近,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注意到它。”

      即使伦敦市区的灯光效果很好,但在大片的雾气中还是变得模糊起来。
      迹部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抓紧了她的手。

      “不进来吗?”
      突然一个喑哑的声音透过浓厚的雾气打破了12点的寂静。
      她注意到和她十指交握的手突然紧了紧。
      她的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安抚性地收紧了手,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了迹部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紧张。

      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在棺材店门口凭空出现的人影,为他们打开了棺材店的门。
      对方手中拎着的一盏油灯发出幽幽的光。
      对着昏暗的微弱光线,他们得以看清眼前的人。

      黑色的长衫和高帽,瀑布般的银灰色长发遮眼。
      脸上有着一条很长的刀疤,明明应该给人以凶残的感觉,但对着这张秀丽的脸,大道寺未来还真说不出什么诸如“恐怖”“可怕”的评价来。

      “等你很久了,my lady。”他倚靠在棺材旁,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随身携带的长链连着七个不同的银制纪念章,哗啦划过,碰撞着棺椁,发出清脆的声响,合着远处传来大本钟12点报时的钟声,听起来格外恐怖。

      然而大道寺未来丝毫没被吓到,她颇为玩味地扬起嘴角,
      “Undertaker…?或者我该叫你…葬仪屋?”

      “看来做了很完美的调查呢。”葬仪屋喔了一声,表示赞赏,“也是,毕竟也是凡多姆海恩家的人。这点调查能力是应该的。不过——”
      他的视线瞟向她身旁的迹部,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方便你的小男友旁听了吧。就算小生不介意,你恐怕也是不情愿的。”
      她看了一眼迹部,朝葬仪屋更正道,“不是男友,是丈夫。”

      葬仪屋合拢衣袖里的双手,耸耸肩。

      “抱歉,景吾。”她有些抱歉,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因为…”
      “不用解释。”对于她刚刚的更正深表满意的迹部此时格外地好说话,“我说过的吧,不想说的话不用逼自己去说。没关系的。”
      迹部搂住她的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在。”
      被迹部轻轻朝前推了一把,她带着一张微红的脸随着葬仪屋进了里屋。

      “喔。是爱人呢。” 葬仪屋荧光绿色的眼睛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说正事吧。”她的语气冷淡,拿出那张名片,“为什么想要找我。”

      “不是小生要找你,而应该是你要找小生才对。”葬仪屋意味深长地合拢着双手。
      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些什么,快的她几乎无法捕捉。
      但是和葬仪屋绿色的瞳孔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却想起了一个人。
      不,不能说是人了。是她的恶魔执事——费奥多尔·D
      她终于明白,自从她进入这家棺材店开始就一直有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面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和费奥多尔太像了。
      那么,这个“人”,真的还是人吗?

      “虽然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直到见到你本尊才真的确认了。”她终于释然,“原来你就是费奥多尔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嚯嚯嚯——”葬仪屋突然开始笑起来,甚至夸张地笑弯了腰。

      “这么说的话可是会让人误解的啊。”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拭去了眼角由于大笑而流出的几滴泪水,“不过这么说其实也没有说错。”

      “他不是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吗?那就是因为他差点没有遵守规则,而我惩罚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呢……可怜的小费佳。”

      “所以…你果然也是…”
      “不是噢。”葬仪屋竖起食指抵在她唇上,“他是恶魔,我是死神。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要搞错了。”

      “有什么区别吗?”她尖锐地问道,“不都是活了很久不老不死的怪物吗?”
      “……”葬仪屋的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只是瞬间,“这么说的话小费佳可是会伤心的噢。”

      “……”她自觉失言,但神色却依旧不肯软化。
      葬仪屋绿色的眸子阴森森地盯着她,突然冒出一句,“书,你找到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书无所不知,历来找到书的人都因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欢天喜地,可看你的神色仍有顾虑,看来你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所以——”葬仪屋拖长了尾音,“你问了什么问题?”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我可以信任你吗?”
      “my lady,这么幼稚的问题,不应该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问出来的。”葬仪屋合拢双手,“凡多姆海恩家训第一条,不要相信任何人。你没有理由忘记。”

      葬仪屋绿色的眸子骨碌骨碌转了一圈,“不过——你可以暂时信任我。”

      她强行忍住了盘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凡多姆海恩家训的念头,闭了闭双眼,复又睁开。
      “好。”

      “我问的问题是——凡多姆海恩的家传戒指在哪?”

      她明显地看到了葬仪屋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露出的饶有兴趣的神色。
      她飞快地接上下半句,“书告诉我,戒指现在仍在凡多姆海恩家。”

      “因此而感到苦恼么…?”葬仪屋道,“苦恼的不是这个吧。”
      又来了,肯定的语气。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被别人知晓所有,但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但她不得不承认,“嗯。”
      “戒指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我想知道。”

      室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空荡的寂静中,葬仪屋敲了敲身侧的棺材,扬起了嘴角。
      “咣咣咣——是永生哦。”

      “小费佳一定告诉过你吧,这一切都是因为凡多姆海恩家沿袭千年的诅咒。只要凡多姆海恩家族诞生双胞胎,那么灭门的诅咒就会重演。双胞胎一定只会活下来一个。”

      “是…”她有些迷惑,“但这和戒指有什么关系?”

      “因为相传凡多姆海恩家的家传戒指能使人获得永生。”
      葬仪屋用着阴森森的渗人声线讲述着血淋淋的真相。

      “半个世纪前的凡多姆海恩家灭门是维多利亚女王授意,为了夺走戒指。
      ——可女王并没有成功找到那枚戒指。
      而你的父亲威廉·凡多姆海恩在你的母亲生下双胞胎后,想起了凡多姆海恩家这条千年诅咒,为了躲过诅咒中的灭门,举家定居日本。
      但是——同样想获得永生的伊丽莎白女王没有放弃寻找这枚戒指。”

      “至于结局——”葬仪屋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

      “可戒指如果还在凡多姆海恩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重生以来,她几乎把凡多姆海恩家族的各处宅邸都翻了个底朝天,连旮旯角落都不放过。
      但是书却几乎只给了她一个模糊的指向,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供她寻找。

      “不……”
      “还有一个地方……”
      葬仪屋的手拂过身上佩戴的长链,拨弄着纪念章。
      他盯着她,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

      “凡多姆海恩家的墓地。”

      她震惊地抬起头,对上葬仪屋尖细锐长的双目,“可是…他不是葬身火海…”
      注意到葬仪屋略有变化的神色,她硬生生吞下了没有说完的后半句。

      夏尔·凡多姆海恩自火海中重生,最终又葬身火海,归于尘土。
      这些都是她好不容易探听到的家族秘闻。

      “你觉得…他真的死了吗?”
      葬仪屋洞悉一切的眼神逼得她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无处可逃。

      没错。
      听到夏尔的结局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死亡的真实性。
      凡多姆海恩家传戒指能永生的传言太过于神话,如果连这都是真的,
      再加上,如果凡多姆海恩家双胞胎的诅咒属实,她死复又重生,还携带一只恶魔在身旁,
      那么远在上个世纪的她的曾祖父,没有理由不和她一样,甚至于有了恶魔的协助,说不定还可以混的比她更好。

      那么夏尔他…真的死了吗?

      -
      从葬仪屋那里出来后,伦敦的雾早已散去。
      清晨的黎明唤醒了第一批早起的伦敦人。
      面包店传来烘焙的香气,街角的咖啡店前堆着沾满露水的鲜花。

      然而,她的心思还在和葬仪屋的对话中。
      迹部注意到她的神色,牵起她的手问她,“要吃点什么?”

      她摇了摇头,有些愧疚地看着迹部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我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迹部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吻了吻她的脸颊。
      嘴唇轻柔的触感轻轻碰在脸颊处。
      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像柔软的羽毛拂在迹部的手心。

      嘴唇又在耳边碰了碰,迹部的声音有些喑哑,“可以。”
      她愣了愣,耳廓由于磨蹭而变得通红。
      “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迹部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突然在我面前变得小心翼翼了,未来?”

      “因为…”她有些抱歉,“这毕竟是我们的新婚蜜月。”
      “还记得我在神父面前对你许下的诺言吗,未来?你在我面前永远拥有任性的权利。这是KING赋予QUEEN的权力。”
      “所以…不要对我感到愧疚。”迹部坚定地说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一起面对。”

      -
      真是的…差一点又要被迹部这个家伙给动摇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起面对呢?
      一起这个词,对她而言太过于奢侈了。

      黑夜中静坐良久,她最终还是拨通了恶魔的电话,“费奥多尔,你在哪?”
      隔着手机,通过电波传送的频率,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对面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我在你需要我在的地方,my lady。”

      费奥多尔就在伦敦,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因为费奥多尔已经消失很久了。
      虽然从葬仪屋的话里,她知道费奥多尔的消失多半“归功于”此人,
      但她不知道所谓的“惩罚”到底是因为什么。

      和费奥多尔在伦敦凡多姆海恩宅邸碰面的时刻,她特意避开了迹部。
      她说想吃童年时在伦敦郊区发现的一家美食店里卖的方面包,撒着娇让迹部去买。
      迹部被她拗的没法子,冒着大雨打着伞出门了。
      当然——有管家给这位大少爷开车。

      她知道迹部最不喜欢下雨天出门,她其实也一样。
      但是这种天气,最适合去处理一些平时不想做的事情。

      门铃响的瞬间,她从无边的思绪中浮出来。
      费奥多尔披着黑色斗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来了。”她有些疲惫地说道。

      “抱歉,我来迟了。”费奥多尔一边说着,一边单膝下跪,
      就像过去做过的很多次一样,娴熟地行着吻手礼。

      熟悉的情景,就好像他一直都没离开过。
      手比大脑的反应速度要快。肌肉记忆使她怔愣着伸出手,但旋即从费奥多尔手中抽了回去。
      她有些清醒过来了,疲惫地闭了闭眼,说道,“以后都不必了。”

      费奥多尔睁着那双血红的眸子,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解的样子。
      “迹部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们还是快点说正事吧。”
      她拍了拍真皮沙发,示意费奥多尔坐在她旁边。

      “葬仪屋到底是什么人?”话语出口,她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更正道:
      “不…我换个问法…费奥多尔,他和你一样,也是恶魔吗?”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不是…”
      他额前黑色的长发垂下,覆盖住他的眼睛,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他不是恶魔…他是,死神。”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费奥多尔的下一句紧接着来了。
      “他是曾经狩猎过罗宾汉灵魂,把玛丽·安托瓦内特投入地狱的…传说中,最高等级的死神。”

      -
      她抿了抿嘴。
      费奥多尔没有错过她的这个小动作。
      他的视线微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那戒指呢?戒指在哪?”
      她的视线尖锐地扎向他,“你在凡多姆海恩家待了这么久,应该早就知道戒指在哪了吧。”

      “嗯。”费奥多尔应道。“维多利亚女王为了戒指将凡多姆海恩一家灭门,当时的继承人夏尔·凡多姆海恩,也就是你的曾祖父,在女王面前将戒指吞下了肚,投身火海之中。”
      那应该连灰都不剩了…她这么想着。
      可为什么书会说戒指还在凡多姆海恩家呢?

      “我之前也考虑过一种可能性,但觉得太过于荒诞。但如果书确认戒指仍存在这世间,甚至还在凡多姆海恩家,我不得不怀疑,那种可能性,是不是才是真相。”

      “未来。”费奥多尔认认真真地唤了她的名字,“有没有一种可能,夏尔·凡多姆海恩其实还有个兄弟?”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血红的双眸,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有。”

      -
      凡多姆海恩家族墓地。

      费奥多尔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凡多姆海恩家的诅咒,双胞胎只能活一个。夏尔·凡多姆海恩不是夏尔,他是顶替了他哥哥的名字活下去的,那个幸存的双胞胎之一。”

      “在维多利亚女王面前吞下去的那枚戒指是假的。就连他本人都没有真的戒指。
      真正的相传能使人永生的凡多姆海恩家传戒指,早在真正的夏尔死的时候就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这就是为什么…葬仪屋会说,戒指在凡多姆海恩家族墓地里。”

      -
      “找到了。”
      费奥多尔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
      她撑着黑色的大伞,捏着金色手柄,另一只手提起手上的油灯。
      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她终于看到了这枚传说中的家传戒指。

      费奥多尔血红的眸子看着她从他手上接过这枚戒指。
      其实他很想说,你的眼睛和戒指很像,都是如同星星般闪耀的蓝色宝石。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道寺未来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仔细地看着躺在她掌心的那枚戒指。
      这枚镶嵌着如同星星般闪耀蓝色宝石的戒指,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为了它背后所蕴含的意义,无数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它是凡多姆海恩家一切祸端的源头。

      所以——
      “费佳,我在和你签订契约的时候,只说了两个愿望,对吧。”

      “嗯?”费奥多尔微微皱了皱眉心,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他想阻止,但无力的发现,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甚至于——他根本就不该阻止。
      “那么…现在,我未来·凡多姆海恩对费奥多尔·D·伊万诺维奇许下第三条愿望。”

      她捏着这枚戒指,轻轻地,却郑重地把它放在费奥多尔手心。
      用她从未有过的严肃神色,庄重地命令他: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毁掉这枚戒指。”

      让它在世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它是一切噩梦和灾祸的起源。
      只要毁掉它,凡多姆海恩家族的双生子诅咒将不复存在。
      只要毁掉它,复仇的烈火就不会再灼烧到凡多姆海恩家。
      只要毁掉它,就不会再祸害无辜的生命,不会再让更多的人手沾鲜血。

      “你知道吗?”葬仪屋睁着那双细长的眼睛,手中的链子发出咣咣当当的声响,对费奥多尔说道,“凡多姆海恩家都有这样一双眼睛。”

      他们坚定,有自己的信仰。
      为了那份信仰,就算付出生命,就算以灵魂作为代价,他们也在所不惜。

      费奥多尔微微睁大了双眼,此刻的画面和那时候葬仪屋的话形成一种奇妙的呼吁。
      大道寺未来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比手中湛蓝色的宝石还要耀眼。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光。

      啊,他想起来了。
      当年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样一双眼睛,即使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是复仇的黑色火焰,
      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如同飞蛾扑火扑了上去。

      在遇到大道寺未来之前,作为恶魔在这世间已度过无数年的他一直都是平静的,古井无波的。
      因为见的太多了,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丧失了兴趣。

      但是那时候,看到那样一双绝望的眼睛,
      他真切地听到了自己胸膛里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他是恶魔,他没有心。但是他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人的灵魂。

      他是与她签订契约的恶魔,以灵魂作为报酬,为她完成三个愿望。
      完成愿望后就可以夺走她的灵魂。
      原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是什么发生了变化呢?
      他的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是朝夕相处一点一滴发生的变化吗?
      他突然想起他的前辈。
      从对方手中接过恶魔之位的时候,对方曾告诫他,“不要离和你签订契约的人太近。不然到最后…”

      他如今终于明白前辈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了。
      不要和你签订契约的人太近……不然到最后,你会舍不得结束。

      -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没有关系吗?”

      只要你不许下第三个愿望,那么这个契约就永远不用履行。
      你可以好好地活着。

      意识到费奥多尔话里的深藏着的晦涩含义,大道寺未来的指尖几不可见地一颤。
      “迹部呢,也没有关系吗?”
      费奥多尔继续执着地问道。

      “他会理解的。”她握紧了手,仿佛借此能从中汲取勇气一样,“总得有人要做出牺牲。”

      她伸出手,费奥多尔单膝跪下,几近虔诚地吻上她的手背。
      “yes, my lady.”

      你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戒指化作齑粉的那瞬间,腰间的六芒星契约如烙印般炽热地灼烧着,
      彻入灵魂的痛苦席卷了全身。

      这真的是最后了,她想道,今后不会再有痛苦了。

      灵魂升腾飞向天空的时候,她看到迹部正从加长林肯上下来,管家为他打着伞。
      他手上还拎着一袋用牛皮纸包裹好的方面包,因为怕包装淋湿,还特意抱在胸前,挡住伞下零星溅进来的雨滴。

      “对不起。”
      她喃喃道。

      可灵魂状态的她发出的声音,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听到了。

      眼角滴落的一滴泪落下,合着雨水一起洒向人间。

      急匆匆赶回家的迹部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怎么了,少爷?”为他打着伞的管家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
      迹部收回了朝向天空的视线,手指抚上脸颊,刚刚那里沾上了一滴雨水。
      “走吧,未来该等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还没完全交待完,等番外等番外等番外,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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