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的忧郁》此眼绯红

3、第三章

　　顺着旅店老板指的方向往更大的城市出发。

　　步行了大概半日左右，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土黄色的泥土地被烤得无比坚硬。但这种路一旦下雨，那铁定是一踩就是一脚泥。道路两侧有一块块规整的农田，里面是绿色的看了就让人心情很好的农作物。

　　山姥切国广拿出一个饭团边走边吃。吃着，走着，前方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老婆婆在唉哟的轻声叫唤。她旁边散落着一些菜叶，一个倒地的背篓在距离她十来米外的地方。

　　山姥切国广顾不得吃饭团了，他把剩下的饭团往包里一塞，赶紧跑了过去。

　　你好，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然而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山姥切国广站在老婆婆面前，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面前突然跑过来一个披着脏兮兮白色披风的年轻人，好一会儿嘴巴里只蹦出来一个“你”字，然后他就把头垂下去了。老婆婆愣了一下，心里大概明白这人是见自己坐在这里，可能是想要帮助自己，可是却不会表达。

　　老婆婆说：“这位小哥，我不小心扭伤了脚，你能帮帮我吗？”

　　山姥切国广“嗯”了一声，他先是把背篓捡回来，把地上掉落的菜叶全都装进去，然后背朝老婆婆蹲下，示意她来自己背上。

　　果然啊。老婆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不太会表达，但是是个很热心的孩子呢。

　　山姥切国广背起了老婆婆，提起背篓，顺着老婆婆指的方向走去。

　　为了照顾背上的老婆婆，山姥切国广走得不快，走得很稳。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直接说真名吗？可是山姥切这个名字对人类来说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突然，山姥切国广想到了一个名字，“国、国广，小田原国广。”

　　当年堀川国广游历到了小田原城，就是在那里接受足利城主的委托，仿造山姥切长义打造了他。那是他诞生的地方。

　　“你叫国广啊，真是个好名字。现在像国广你这样热心善良的孩子不多了。你之前也有一个年轻人路过，还差点儿把我的背篓给踢到沟里去，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孩子呢。”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唠叨。老婆婆也不例外。不过虽然喜欢唠叨，但她也是因为很喜欢山姥切国广才会跟他唠叨。要是换了个讨厌的人来，比如说先前那脾气不太好的孩子，她还不乐意说话呢。

　　老婆婆对山姥切国广的印象非常好。虽然披着的披风脏了点儿，破了点儿，人也不太会表达，但是非常热心善良。一路上她说了那么多话，对方虽然只是偶尔才嗯一声表示回应，但可以看得出对方有很认真的在听她说话，并不是敷衍。家里也只有老头子能听她这么唠叨了，就算是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不乐意听。

　　真是个好孩子。

　　到了老婆婆的家。家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挥着斧头砍柴。听到老婆婆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看到一个陌生人正背着自己母亲。男人赶紧丢下斧头过来，“妈，你这是怎么了？”

　　老婆婆解释：“我不小心扭了腿，多亏这孩子帮忙，把我背了回来。”

　　男人赶紧让山姥切国广进屋，两人小心的把老婆婆扶到床上躺好。然后男人不断的朝山姥切国广鞠躬道谢：“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妈妈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呆多久呢。请您务必留下来，让我们一家好好的招待你！”

　　山姥切国广本想拒绝，然而这男人太热情了。床上老婆婆也笑得非常慈祥，邀请山姥切国广留下来。

　　就连后面进来的男人的妻子和三个孩子知道了这件事，也非得要山姥切国广留下来，让他们好好的表示一下他们的谢意。

　　山姥切国广一个社障，嘴又笨，哪里见过这么热情的场面？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坐了下来，面前的锅里煮起了香喷喷的寿喜锅。

　　普通乡下的人家一年都难以吃一次寿喜锅，更何况是有肉的。可为了招待他们的恩人，这家人毫不吝啬，给了山姥切国广最高规格的待遇。最后一个回家的老头子是老婆婆的老伴儿，看着老婆婆的脚，再看看面前的年轻人，老头子当真是热泪盈眶，抓着山姥切国广的手不放，不断的表述着自己的感谢。

　　当天晚上，山姥切国广就留了下来。虽然被褥比不上旅馆的舒适，空间也很狭小，但莫名的让人感到很安心。

　　一夜无梦。

　　第二天，山姥切国广向这家热情的人家告别后，再次出发。

　　快到傍晚的时候，山姥切国广遇到了一个难题。前面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左边，一条通向右边。没有指路牌，周围也没人可以问。到底是走左边还是走右边？虽然本来就没有确切的目的地，但是山姥切国广仍旧是犯难了。

　　想了一下，他走了左边。

　　晕黄的阳光照耀大地，山姥切国广遇到了一个黑发青眼，粗眉毛的少年。这个少年的外形实在是太像昨天老婆婆说的没有丝毫同情心不说，还踢了背篓一脚差点儿把背篓踢到沟里去的那个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山姥切国广的视线，那位少年转过头来，一脸的不高兴。尽遇到怪人，披块白布耍帅啊，又脏又破，真是令人不爽。

　　果然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山姥切国广这么想着。

　　就在山姥切国广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叫住了他。“诶，你去哪儿啊？”

　　山姥切国广看了看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没错，就是你。问你去哪儿，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山姥切国广说了个地名。是旅店老板说的城市的名字。

　　粗眉毛的少年就说：“那行，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不介意同行吧？”

　　山姥切国广看了看前方的路，不同行也没办法吧，路就一条，人也只有他们两个，即便不是同行也算是同行了。于是山姥切国广默认了粗眉毛少年跟他一起走的行动。

　　“我叫狯岳，你呢？”

　　“小田原国广。”

　　“你也太冷淡了一点儿吧，好歹我们现在算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粗眉毛少年狯岳这么说着。“对了，你腰间的刀是真刀吧，我能看看吗？”

　　山姥切国广瞬间隔着披风把本体抓到了手里，然后退了半步，戒备的看着狯岳。

　　被山姥切国广的眼神给吓到了，狯岳心知这人不好惹，赶紧举起双手说自己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一时好奇。“我听说有些人的刀能够变颜色，所以想看看你的刀有没有颜色而已，你别误会啊。”

　　刀怎么可能变颜色？自己就是刀，山姥切国广对狯岳的借口是一个字都不信。

　　还真是油盐不进啊。狯岳在心里啐了一口，不甘心的看了眼山姥切国广，然后跑了。

　　看着狯岳越来越小的背影，山姥切国广突然松了口气。他拉了拉额前的布料，遮住自己的眼睛。他是真的不喜欢刚才那个人。

　　看了看前方的路，再看了看旁边的高山，为了避免跟狯岳再碰上，山姥切国广决定走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