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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暗流涌动 ...

  •   夜空里偶尔传来几声蝉鸣,灯下摇晃的碎光里走着两个人影。

      沈芙跟在小厮身后,绕过弯曲的道路。

      毕竟是少夫人的屋子,贴身侍女春芽又不在身边,提着灯的小厮将沈芙引到了院门旁,不好再往里去,便停下步子垂头道:“院里头没人,定然漆黑一片,少夫人若不嫌弃,进屋时拿着这盏灯吧。”

      一个灯而已。这有什么嫌不嫌弃的。沈芙无所谓的抬手接过,转身时看着空荡荡的身后,突然犹豫了一下。

      她随夫君平安归来,可被她留在石铭身边的春芽不知道怎么样了,竟还没回府。

      由着多年陪伴的深厚情谊,沈芙到底放心不下春芽,又不好直接问石铭做事靠不靠谱,只能装作无意搭话,旁敲侧击的问小厮:“我瞧着这次皆是二公子在安排人手,十分辛苦,又想到他至今未归,莫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少夫人不用烦心担忧,”小厮抬起头,显然并不赞同沈芙的话,“别看二公子平日一坐到案前就犯困,但除了读书的事,他胆大心细,鬼点子多,总是能周围的人和事安排妥当。”

      沈芙这才放下心来,笑意盈盈:“我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二公子这样能干。”

      借着灯笼的亮光走进空荡的院落,沈芙推门进了屋,瞥见柔软的床铺,周身强压住的酸累立刻翻涌起来,惹得她只想立刻蜷缩起来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既答应了夫君要等他,便不能食言。

      沈芙单手揉了揉眼,摸到床边坐下,懒得翻找火石,便随手将灯笼往床边案角上一堆,权当它是用来照亮的烛火了。

      坐在床边又等了一会,沈芙的眼皮困的直打架,实在没忍不住和衣躺了下去。

      左右都是等人,躺着比坐着还更舒服一些,只要夫君回来前,她没睡过去就行啦!
      沈芙拍了拍脸颊,努力将双眼睁大。

      可等她舒服的躺下,脑袋一沾枕头,睡意就沉沉袭来,甚至连个负隅顽抗的机会都没给,沈芙便睡着了。

      不知什么缘故,沈芙又做了那个梦。

      这几年,沈芙的梦境中总会重复梦见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好像曾经身临其境一般,但又断断续续的并不清晰。

      可今日这个梦境却连贯起来了。
      梦境里,沈芙置身佛台前,面前站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似乎受了重伤,只能猛力将长剑抵地,借着这个力道勉强稳住身形。

      那人的面容上团着雾,沈芙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莫名对上一双附着寒霜的眼睛,知道他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戒备。

      像是实在支撑不住了,男人晃了一下,直直倒在了地上,手腕也瞬间脱力。滴血的长剑跌落在地上,像它的主人一样锋芒笔挺,犹自泛着冷光。

      沈芙听见自己抖着嗓子说了一声:“你手腕上带着的玉坠是我替父亲为皇长孙选的礼物,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我定会帮你,你别害怕。”

      嘁,不要害怕的是你才对吧。
      沈芙一边暗暗唾弃梦里的自己,一边感叹这个梦太过真实。

      幼时父亲为皇长孙挑选生辰贺礼时,正逢她嚷嚷着要出府去玩,便顺道带上她一起。
      陈列在柜中的珍宝数不胜数,沈芙一眼就挑中了这个水滴样的玉坠,当时店家还夸她:“二小姐真少眼光,这样的玉坠世间罕见,色泽又晶莹剔透,着实不是凡品。”

      来不及多想,沈芙下意识弯腰拾起那把锐利的刀剑,刚抬头,梦境的画面一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行走间可以闻见兵刃相碰的声音。

      她刚捏着帘布,将男人藏在佛台的长幔之下,粗暴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禁军搜人,开门!”说着就将门撞开。

      禁军身上穿着的盔甲冰冷的骇人,手中展开一副画卷,“你见过这个人吗?”

      见沈芙摇头,那人大怒,刚想破口大骂,身后不知来了什么身份的人,他面上的怒意顿收,恭敬地退到一旁,唤了一声:“圣上。”

      沈芙伏跪在地,眼角余光里挤进一抹明黄的衣角。

      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之后的梦境模糊又破碎,沈芙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快喘不上气了,只依稀听到一声气急的怒吼:“私藏逃犯即是死罪,今日你不说出那人的下落,就算沈行业来了也保不住你!”

      然后,沈芙嗅到了一丝烈火焦灼布料的气息,其中掺着似难言的腥锈味,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被人遏制住无处逃窜,沈芙只能呆呆地承受这一切。

      直到——
      一道夹杂在倾盆暴雨中的惊雷在黑夜中炸开,轰隆作响,沈芙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声音清冷,宛若玉石相击:“别害怕。”

      是怀君的声音。

      这一声很低,却带着无穷的力道,将沈芙带离噩梦之中。

      沈芙瞬间惊醒,额间满是冷汗。

      “小姐你醒了!”春芽猛地扑上来,掏出药丸放在沈芙手中,又急忙递了水过来,“快,吃了药心悸便会好多了。”

      沈芙抚着胸口,缓神后冲春芽摇摇头,“不必了,这次心口不怎么疼。”

      这可真是奇了!
      愣了愣,春芽握着装了水的次杯,喜道:“那么多医者对小姐这怪病都束手无策,眼下没什么反应,莫不是那病它自己转好了?”

      “也许吧。”沈芙也百思不得其解,随手将药丸搁在案桌上,见烛台被人点起,靠床一侧的帘布也不见了,不禁“咦”了一声,“我放在这照明的灯笼呢,还有这处遮光的帘布怎么也被人卸下了?”

      春芽小脸一垮:“小姐你还好意思说呢!”

      “刚刚那灯笼翻了火,连带着将帘布都点燃了,我推门见了滚滚的浓烟,差点没被吓死,”春芽拍了拍心口,十分夸张的惊叫道,“幸好有姑爷在,及时将火灭了,又将那些东西收拾了出去。”

      沈芙这才闻到空中隐隐的焦糊味,脸颊上浮起绯红,诺诺道:“是我大意了。”

      不过,沈芙左顾右盼,“怀君呢,去哪里了?”

      还没等春芽作答,一抹欣长挺拔的墨色身影应声推门而入,有雨水顺着他的衣摆滴落,在地面上砸出几朵水花。

      大概是因为淋了雨,季怀旬眼角眉梢都浸了水光。光照过去,粼粼生辉,越发衬的他眉眼锋利夺目。

      脱了外袍,季怀旬抬眼,淡淡道:“刚刚是做了噩梦?可还好?”

      “没事没事,”见他淋了雨,沈芙掀开被角,连鞋都忘了穿,赤脚急急拿了条帕子替他擦拭,“怀君怎么不打伞,淋成这样,染上风寒就不好了。对了刚刚我不小心引了场火,也不知道你灭火时有没有受伤......”

      季怀旬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弯腰,将沈芙打横抱起。

      “怀君......”沈芙蓦然腾空,下意识揪紧了身旁人的衣襟。她扭头触及到春芽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羞红了脸。

      季怀旬神色自若的走至床边,将沈芙放在床边坐好,动作生涩却满是小心翼翼。

      “既然受了惊,那便不要四处走动,坐着好好休息便是,”季怀旬直起身子,轻咳一声,“我先去洗漱,等换身衣服再来。”

      春芽杵在一旁,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等季怀旬走远,沈芙瞧了春芽一眼,好奇道:“你笑什么?”

      “奴婢在想,若小姐与姑爷的感情一直这样好,同床的时日再多一些,”春芽捂住嘴,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也许不多时,奴婢便能够去服侍小姐的孩子了!”

      沈芙红着脸扭捏了半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有些疑惑。
      难道天天同床,便能睡出宝宝了?

      单手托着下巴,沈芙陷入了沉思。

      *

      御书房。

      李福服侍完郑勇帝睡下,轻手轻脚的出了御书房,转身远远看见有一群人往这处来,破口大骂的心都有了。

      他刚将里头那个祖宗安抚好,可别让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又将人给惊醒了!

      李福疾步往那处走,看清被一干宫人簇拥着的气宇轩昂的少年郎,面上的神情一收,换上讨好的笑:“驸马爷怎么来了?”

      来的这位,便是安乐公主亲选的驸马,赵廷。

      赵廷最近十分得郑勇侯赏识,再加上情场得意,整个人神采飞扬,显得格外意气风发:“李公公,圣上此前约了我来谈话,还烦请你为我通报一声。”

      李福看着赵廷,目光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同情。

      世人都觉得驸马是一份“肥差”,不仅能够抱着美人归,还能得圣上青眼相待,是一桩两全其美的美事。

      可没人知道在外人面前贤淑有礼的安乐公主,因为从小被人宠着,行事刁蛮,任性至极。

      李福藏好情绪,垂眼唉声道:“可真是不巧,圣上烦心了半宿,刚才睡下。”

      赵廷讶异:“圣上在烦心什么?”

      “如今一片祥瑞,”想起最近平白受的气,李福烦躁的一揉眉心,扯了个刻薄寡淡的笑,半死不活的挑眉看向眼前单纯的少年郎,“能让咱们圣上烦心的,除了前朝那档子破事,还能有什么?”

      赵廷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敷衍道:“连前朝太子都被圣上斩首刀下,还能有什么人能够逃脱?”

      李福贼眉鼠眼的往四周扫了扫,一脸神神秘秘。

      “驸马爷有所不知,当年圣上杀遍东宫,又翻遍了整个宫廷,都没见到皇长孙的尸首,总觉得他是趁乱逃脱了。这便成了圣上忘不了的心病,这些年他的身子每况愈下,对这件事就更加担心,总怕皇长孙会集结昕德太子昔日的旧部,卷土重来。”

      “陛下真是多虑了,”赵廷冷哼一声,“若皇长孙还活着,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驸马爷,”李福突然凑近,“话可不是这么说——”

      赵廷被他惊的猛然后退了一步,面上的嫌恶来不及遮掩,就这样挂在脸上,扬声道:“公公,怎么了?”

      没在意他的嫌弃,李福压低声音继续道,“这么些年其实是有动静的,只是被圣上暗地里压了下来,旁人不知道而已。”

      “什么,竟有这种事?”赵廷大惊。

      “四年前,”李福声音更低了,仿佛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陛下微服出巡返京时,曾在藏灵寺看到一个与昕德太子十分相像的人......”

      “而皇长孙若还活在世上,按着年纪,也该是那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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