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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为她成佛 ...

  •   世间狼心狗肺的恶人大都活的好好的,倒是好人因此饱受折磨......
      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季怀旬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心里却是真的起了杀意。但若不是习武之人,从他的动作里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

      李志自然也以为眼前人只是出言吓唬吓唬他罢了,当即横着眼哼声,踉跄站起,冷嘲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杂种?怎么,路见不平,要替这个垂死之人教训我?爷今日没心情教训你,识相点就赶紧滚。”

      季怀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位举止矜贵的公子明明只是静静站在那一言不发,槟岚却莫名嗅到掩饰不住的戾气,威压凌人,令他忍不住心生畏惧。

      眸中阴寒翻滚,季怀旬手腕微动,袖中甩出冷冷的锃亮。

      紧盯着迎面旋来的利刃,李志脑中空白又混沌,只知道僵在原地,脸上像被嗖嗖而过的寒风刮过一般,猛然惊痛起来。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李志艰难地抬手捂上痛处,继而又哆哆嗦嗦的凑到眼前展开,瞥见手心沾染上的血色,吓得腿都软了。

      “杀了人......杀、杀人了,救命!”李志恐惧不已,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转身就逃,“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我要去报官,你们都逃不了......”

      没想到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槟岚啐了一口,咬牙切齿:“无耻!”

      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有分辨善恶的羞耻心。看着李志逃窜的身影,季怀旬冷冷一笑,目光渐冷,十指缓缓收紧。

      正当周遭陷入紧绷之中,有一抹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靠近,小声道,“怀君,你没事吧?”

      季怀旬手下的动作一顿,刀光重新隐没进袖中。

      认出来人的声音,他紧皱的眉不自觉一松,不再看渐远的人影,压下心中的怒火,十分自然的伸手将沈芙拉在身后,低声道:“不是叫你在那处等我,怎么还是来了?”

      槟岚也是一震,扭头循着熟悉的声音望过去,模糊中看了那女子的容貌,忍痛挣扎着想要翻身站起来行礼。

      “槟岚......咳咳,见、见过二小姐。”

      “槟侍卫,”来不及回答夫君的问话,沈芙转头看见槟岚,神情浮起错愕,“你不是该在父亲身边吗?”

      刚刚远远看见那两人中的一人在为难夫君,言辞似乎还颇为激烈,沈芙站在原地担心的不行,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勇敢的走上前去。

      虽然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让夫君势单力薄,连个维护他的人都没有。

      大不了......

      沈芙下定决心,弯腰在裙摆处打了个结,小心翼翼地挪步过去,走得近了,又悄悄活动了一下关节,松了松手腕和脚腕。

      大不了,遇上事她跑快点,绝不会拖累夫君!

      此时躲在季怀旬身后,沈芙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遇上父亲身边最得力的近侍,还是在眼下这样狼狈的境况里。

      说起来,距沈芙上次见到槟岚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个时候母亲还活着,沈行业也还疼爱她,愿意来偏院中陪她玩。每每被父亲逗弄的“咯咯”直笑时,沈芙满院子乱窜,总是看见槟岚直直站在一边,目不斜视,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偶尔沈行业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和沈芙夸他:“要说忠心,谁也比不上槟岚。”

      而如今父亲病的那样重,以槟岚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离开沈府的,更不该在这里。
      沈芙对这一点十分确定。

      所以,一定是沈府出了什么事情。

      想起前世父亲对自己的无情与忽视,沈芙还是有些难过,但终究无法硬下心肠,对自己的至亲不闻不问。

      沈芙喉咙里像卡了东西,声音都有些涩涩的:“父亲他......他如今怎么样了?”

      方才被李志那样羞辱,槟岚的神色都没有半点松动。眼下听到沈芙轻柔的问话,他却没忍住,蓦然红了眼圈。

      “二小姐!”槟岚抖着手支撑起上半身,重重的磕了个头。

      平日里铁打的汉子,此时捂着脸伏跪在沈芙脚边,声音里带了哽咽,“槟岚,恳求您救救将军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沈芙鼻子一酸,赶忙过去扶他,“快,先起来。”

      季怀旬护住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才若无其事的放回身侧。

      见她走近,槟岚大幅度的往后仰去,似乎怕连累到面前的女子,他极力躲开沈芙伸过来的双手,并与她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小姐别过来,更是碰不得我!”

      沈芙看向他:“怎么了?”

      “我知道二小姐仁善,不在意我的脏污,”槟岚眼眶还是红的,怕沈芙误会,急忙解释,“可我身染药石无医的怪病,以防连累到小姐,还是别碰——”

      没等他说完,沈芙就已经弯腰扶上他的臂膀,目光澄澈又纯粹,面容上不见丝毫的厌恶嫌弃。

      “没事,”沈芙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不用在意那些人云亦云的传言,这个病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怪病起因不明,症状又凶残无比,寻常人光是看到溃烂的面容就对他避如蛇蝎,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不愿意接纳他。

      而二小姐却说他没什么好怕的......

      槟岚眼中涌起了泪光,使劲眨了下眼睛,刚想借着女子微薄的力道站起,就看见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凭空伸过来,力道轻巧的隔开沈芙,代替她扶着自己的臂膀。

      沈芙手下一空,有些不解:“夫君?”

      “人由我来扶。”季怀旬淡淡道,“你退到我身后。”

      沈芙乖乖听话。

      顺着劲瘦有力的指节看过去,槟岚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血水,勉强站直身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季怀旬看都没看他一眼,松开手,眉梢挂着漠然的平静,冷冷道,“若不是沈二——”

      余光扫过沈芙,季怀旬蓦然停住了话。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昨夜之事,季怀旬觉得再称呼沈芙为“沈二小姐”,似乎有些不妥。

      但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最好还是换个别的称谓。

      停顿片刻,季怀旬轻咳了一声,神情难得浮现出几分不自然,语气也带了别扭:“咳,若不是......夫人心善,存了救人的意思,我也绝不会出手。”

      听到“夫人”两个字,沈芙红了脸,手指悄悄绞在一起。

      看着面前两人微小的眼神交流,槟岚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他强压下来,到嘴的“姑爷”怎么也唤不出口,只是道:“原来是石公子。”

      季怀旬颌首,目光瞟向远处,意有所指:“刚刚那人......”

      那个方向。槟岚心领神会。

      “那人是我的妹夫,平日游手好闲,手脚又不甚干净,避开官府的人还来不及,是断不敢去报官的,刚刚那样说也只是逞逞能罢了,”槟岚回道,“公子不必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乱子。”

      收回目光,季怀旬“嗯”了一声,眉宇间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的发问:“听你刚刚的意思,沈将军是出事了?”

      槟岚之前只是模糊感受一股凌厉的攻势,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此时正对着季怀旬,那阵威压越来越真实,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甚至隐隐有了想要屈服的感觉。

      但有些事情,槟岚并不想对除沈芙以外的人说,咬牙忍住内心的怯懦,转移开话题:“二小姐,石公子,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客栈,不若去那坐下,再叫壶热茶,容我好好将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的说与二小姐听。”

      “说与二小姐听”,槟岚自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季怀旬轻笑一声,眉睫微动,浮起不耐烦的倨傲,声音冷冷,“也就是说,你们谈话时,我需要回避?”

      槟岚梗着脖子看他,道:“是。”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沈芙没察觉到身旁两人不对劲的地方,辨认好了客栈的方向,就率先往那处走,随口道:“没事的,槟侍卫,怀君不是外人,这些事情不用隐瞒或者避着他。”

      闻言,季怀旬轻飘飘地扫了眼槟岚,又似乎无意的对着他整了整袖口处被沈芙拉扯出的折痕,才抬脚继续前行。

      槟岚噎了噎,咬牙也跟了上去,“......一切自然都听二小姐的。”

      客栈内,桌面上杯盏中的茶水渐凉。

      “陛下既然下了旨意,就算是刀山火海,将军都得去,更何况只是怪病频发的城角。将军本来打算孤身前去,是我放心不下执意要求跟着一起的,”槟岚苦笑道,“我本还想着能保护将军,没想到不过一天,连着那位御医,我们三人皆患上了这个怪病,连夜被人送回了府中静养。”

      “而比起我,将军的症状又要更骇人,没有大夫敢前来,府内仆役皆是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止都止不住。连夫人和大小姐都认定将军必死无疑,不仅不向宫中报请御医,甚至连将军所在的屋子都不愿意接近,任由将军自生自灭。”

      看出了妻儿对自己的疏离,沈行业深感寒心,气急攻心之下,竟然高烧不退,变得昏迷不醒起来。

      槟岚叹了口气:“我悄悄溜出府,本只是想去医馆抓几味退烧药,可见了我的模样,没有一家医馆愿意听我说一句话,更别提抓药了。我这次来找妹妹,也只是想求她帮我个忙,抓些药给我,没想到却被......”话说到这,槟岚停了嘴。

      都说患难见真情,可他的至亲却对他这样的冷漠无情,全然不顾往日情分。

      槟岚只觉得寒彻心肺。

      原来这一世少了她的悉心照料,父亲竟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沈芙心都揪做一团,再做不到冷眼旁观。

      沈芙其实很想说出真相,很想告诉槟岚这不过是误食毒筱草的症状,也能借此解决京城的恐慌。

      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若贸然说破怪病真正的诱因,先不说会不会引人起疑,有没有人信还是另一回事。

      这事得慢慢来。

      但父亲的高烧却是不能耽搁了。

      沈芙当即起身出了客栈,寻了一家最近的医馆,将药包好,辗转交付到槟岚手中。

      将军还在昏迷不醒,槟岚不敢耽搁片刻,翻身上马就要疾驰回京,手中马鞭本来都已经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抽下。

      想了想,他扭头望向沈芙:“将军昏迷之前,总和我念叨二小姐。若日后真能与二小姐见上一面,他必然是会很高兴的。”

      沈芙垂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一定要照顾好父亲。”

      “二小姐放心。”槟岚深深看她一眼,扬鞭而去。

      父亲真的想见她,挂念她吗?那为什么前世他会对她那样的薄情寡义,只为一个子虚乌有的谣言就将她圈禁在后院,甚至知道她缠绵病榻都不愿来探望一眼?难道是另有隐情?

      胡乱想着往事,沈芙静静站着,内心挣扎不已。

      “在担心沈将军?”季怀旬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软,话语变得柔和起来,“要去沈府看看他吗?”

      沈芙摇摇头,良久,又点点头。

      “我确实还是有些担心,”沈芙垂头嗫嚅道,“可我想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不想被人知道我去过沈芙。”沈府众人中,她又尤其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去看过他。

      “后门守卫向来不严,碰上运气好的时候,更是无人看守。若我能遇上好机会,能溜进去远远看父亲一眼就好了。”

      虽然有些幼稚,既然父亲不在意她,沈芙也不想落了下风,让他发现自己对他的在意。

      季怀旬不知道沈芙为什么不愿意被人看见她出现在沈府,但这话却意外正对了他的下怀。

      若是沈芙想要前去探视,他这样的容貌,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沈府,必然没法陪她同去。可季怀旬早就听说沈家主母对庶女多有刁难,怕沈芙受委屈,又有些担心。

      若是偷偷去......
      季怀旬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有了笑意。

      “你既然想去看看,我们就去。左右要回石家,必然是要经过沈府的,也是顺路,碰碰运气也好,”季怀旬垂眸轻笑,“万一......运气好呢。”

      沈芙犹豫了一下,心里还是没抱太大期望,却还是抱了侥幸的想法:“也好。”说着,她双手合十抱在胸前,喃喃道:“佛祖有灵,我希望今夜值夜的侍卫玩忽职守,让我有偷溜进去的机会,拜托拜托。”

      念叨了一阵,沈芙还是没什么信心,转头问道:“怀君,你觉得佛祖能听到我的话吗?”

      目光流连在她满是虔诚的小脸上,季怀旬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能。”

      既然世间无佛,那他就为她扮一天的佛,使些小手段去圆她的期望。因此,就算佛祖听不到这些话也无所谓。

      有些话,他能听到就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怀旬(拽):我不相信运气,我只创造运气。
    滴滴,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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