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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魅影轻狂舞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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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肃,你先下去吧。不必跟着我了。”站定在荷花池边,靠着雕花的栏杆我闲闲地说道,清风拂过面颊俱是一片凉意。
无人回答,他的气息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韩公子请坐吧。”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淡淡地开口,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
韩尹一笑,明媚的笑靥很是晃眼,他就站在我的身边,彩色的衣衫飘然欲飞,像极了展翅的蝴蝶,随时都能羽化成仙:“师妹怎的如此客气了呢?在生师兄的气么?”
闭了眼睛,任那清凉的微风撞进我的怀抱:“不累么?”
“什么?”韩尹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凑近了问道,他眼睛上的睫毛长而卷,忽闪的黑眸眨了眨。
抬起头,望进他的一双桃花眼,浓重的黑气压着我,撇开眼,沉沉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这样活着不累么?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算计里,不累么?师妹,呵呵,你真的把我当做师妹么?”也不知因何缘由突然觉得很烦躁,近日来的不爽都想发泄出来。
韩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纯黑的眸子透露出的是冰冷的气息,我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杀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他的声音低哑,像是颓败的布娃娃:“师妹是在怀疑我么?师妹想要看到的就是这个么?”
我一愣,他继续说道:“不错,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可并不是师妹所想的那样。师妹要是信不过韩某,那在下也只好告辞了。”
心的某一处似乎有了坍塌,我听见自己心底的挽留呼之欲出,可是为何说出的却是另一番模样:“韩公子既然要走,我也不便挽留。韩公子保重。”
“多谢,在下告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跨步离开,衣角擦过我的,似乎能听见火花四溅的声音。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孤寂的背影,眼睛有些酸涩。摊开手掌,那小小的纸张上还残留着迷迭香的味道,“解魅影轻狂最重要的几味药我已经找到了,剩下的我想师妹自己也能完成。”这是他临走前说的话,失望,痛苦,纠结。
“青音,传令下去,以断的名义广发消息,就说傲天是赤族后裔建立的。”跨出庭院,我淡淡地吩咐着,青音,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澈,这几日还好吗?”自从上次毒发也有好几个月了,没有解药就只得用凝芝丸暂时压制了。可是是药三分毒,他的面色有着病态的苍白。
云风澈担忧地忘了我一眼,眼神闪躲,似是哟什么话要说,可终究没有说出口“没事,不用担心。”
故意忽略他眼底的疑问,韩尹走了,可是是什么原因没人知道,我也不想多说。搭上他的脉搏,沉稳中带着游离,明显是中毒已深,如若再不医治,恐怕要来不及了:“明日便开始吧,解药已经找到了。”
澈仿若没有听见我的话,静静地坐在那里,半垂着眼睑,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平静淡漠。
“这么快啊。”叹息般的轻喃,声音带着莫名的沉重,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心上,窒息的难受。
“不快的,已经快半年了。”是呀,想不到时间过的这么的快,弹指一挥间,仿佛经历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澈,今晚好好休息吧。”说着我便退出了房间,今夜的星辰特别的灿烂,闪亮的光芒落下璀璨瑰丽的银河滑过天际。那么明晚呢,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
斗转星移,即使轮回千百回,天道也不会改变,变的只不过是我们的皮囊而已。茫茫人海之中,我是否还能认出你?悠悠天地间,你是否还会期待着我。摇了摇头,顾自走开,澈你我今生怕是注定无缘,来世呢,你可还会记得我,还是根本就没有来世?
“青肃,从明日开始你就不必跟着我了。”跨进若曦苑,抚上雕琢着莲花的栏杆,远处的池塘依旧是单调的,今年注定看不到莲花么?
一夜好梦,撩开纱帐,退下了白色的睡衣,我仍然习惯穿着睡衣睡觉,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去的吧。然后慢条斯理地穿上了蓝色衫裙,我喜欢蓝色,就像是天空那样纯净无暇。
打开房门不意味看见站在门口的雨烟,一袭火红色的罗衣,眼神淡漠疏离,白如瓷器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红唇轻启:“小姐,都准备好了。”
“嗯”我朝她点了点头,径直向外走去,半年来的期待就要实现了,你是否等不及了呢?
“小姐”身后响起了雨烟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天空中盘旋,我没有停下,亦没有回头,只是跨着依旧轻灵的步伐向前走,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步子是那么的沉重,好似缀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是那么的不甘愿却又不得不甘愿。
还未走进玉澈楼远远地就看见澈独自一人站在房门外,狭长的凤眸绿意逼人,他就那么直直地望着我,好似要透过我的身体看进我的灵魂。
我坦然自若地走近,挽起他的臂膀,触手竟是别样的冰凉,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澈,外面风大,进去吧。”
仍旧是没有说什么,他任由我将他拉入室内,任由我将他安置在软榻上坐下。我微垂着头躲避了他的目光,可是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我,那么专注,那么哀伤。
“雨烟,准备一桶热水。”我对着刚刚赶到的雨烟说道,没有回头,只是拿出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药材在一边摆弄。
“还是要加盐么?”明知道我的回答,却仍是问了一句,雨烟,你终究对我有了一丝情意。
“不用了,水要温热的,不要太过烫了。这次怕是要好几天了,记住温水切不可断。”我一边忙着分好药材一边说道。
“是,属下明白。”
“澈,过会儿可能会很痛,你受得住么?”我担忧地看了一眼澈,白衣包裹着的身子单薄瘦弱,即使没有解过魅影轻狂我也能想象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云风澈淡绿的眸子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疑。
以为他是担心,便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没有言语,仍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印进心底。我叹了口气,继续去摆弄那些药材。其实那些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可我却仍然那么小心翼翼,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可以等。”温润的嗓音如丝绸一般滑过心尖那最柔弱的地方,还是会有感觉的,不是吗?
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淡绿的眼眸闪动着期待:“你可以等?”我反问,竟是微微的愤怒,“你真的可以等吗?”
眼神闪了闪,却是无比坚定:“可以!”
“呵呵”我轻笑出声,戏谑的眼神望着他,嘲讽地勾起唇角“你以为你是谁?可以等!呵呵,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云风澈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透明的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了般,嘴唇蠕动,干涩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般发不出声音。是啊,他不能等了,他没有时间去等。
“小姐,温水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抬进来呢?”雨烟的声音适时地在门口响起,缓解了满室的硝烟。
“嗯,抬进来吧。”我淡淡地吩咐着,“把这个吃了。”丢给他一颗药丸,便跨出了房间。澈,今日之后我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你。
阳光明媚,可我却只感觉到了无尽的寒冷,一波一波向我袭来。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企图用那一点点的热气来温暖自己。可是不够,还不够,我听见自己心底的呼唤,那样的深沉,那样的凄凉。
“既然舍不得就不要替他解毒了便是。”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悠远绵长,桂花的香味那样的清冽幽香。
头依旧埋在双臂间,我的声音听来闷闷的:“他的毒已经渗入心脉了,再不医治就来不及了。”
“怎么,就这么心软吗?宁可看着他背叛你吗?”
我抬头,现在面上已然没了任何的表情,平静而淡漠,站起身来,看着那一袭黑衣的修长人影,说道:“是,我就是看不得那些无辜的人在我面前死去。青肃,我不是你,做不到那么冷酷无情!”
他轻笑,狭长的凤眼熠熠生辉,清俊的脸庞也跟着生动起来:“无辜?他真是无辜的吗?”突然,他的眼睛扫过,带着凌厉的寒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来的第一天”我静静地说道,所有的情绪已然藏进了心底,“其实确切地说第一次在馨灵看见她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只是一直都没见什么动静,我以为是我多心了。”
“哦?那么早?当时的她可没露什么破绽吧?”
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泛着淡淡的紫色,好似蛊惑般将我拉入未知名的深渊。赶忙撇开视线说道:“在忘忧谷初见雨烟的时候,虽然她也是身着红衣,但却并不似现在的这般妖娆,她的眼睛很清澈。一个人的气质、行为可以模仿,但是她的眼神绝对不会变。我还记得那天她身着火红色的衣衫,虽是妖魅的姿势,眼里却是冷漠的冰寒,那绝不是雨烟的眼神。”
“哦?观察得倒还仔细。那你怎么还愿意跳进来呢?”青肃好像并不在意我的回答,只是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我说道,带着忿忿。
“呵呵”青肃勾唇一笑,那双狭长的凤眼竟是流光四溢,“那怎么现在这么心急呢?”
幽幽叹了口气,竟是无比的沧桑:“澈的毒实在是不能拖了,而你可以救他,我知道。”其实韩尹那天给我的纸片写着就是“魅影轻狂舞凌乱,血玉殇莲起死生。要问解药何处寻,远在天边近在断”一点也不工整的诗句,却是蕴含了魅影轻狂的解药只有血玉莲或是殇莲,但这最后一句却又正好说出了解药的所在,在断么?除了他还有谁?武功出神入化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至于雨烟嘛,她对我的态度改变也就是断成立的那一刻,是他到来的那一天。尽管极力的掩藏,那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畏惧及恭敬是骗不了人的。是的,她畏惧他,尊敬他。而断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成为了他的势力,断与傲天,很好,这样就天下无敌了么?
“没错,我的确能够救他。”青肃仍是挂着浅浅的笑容,阳光在他的背上投注,妖娆不似凡人,“不过我为什么要救他,嗯?”
我愕然:“他,你,”我一直以为云风澈与雨烟、与青肃是一伙的,因为我看见雨烟看着澈的眼神是同样的恭敬,但现在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有几分不确定了。
“他是他,我是我,即使同在一处效力,也不见得我就要救他吧。”他淡漠地说道,这样的口气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们是傲天的人我知道,可是到底云风澈在这里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呢?
“怎么,担心他了?”他仍旧是淡淡的口气,似乎有些嘲讽,可是好像并不是针对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何苦受这份罪”喃喃的话语很轻很轻,风一吹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说什么?”我凑近他问道,那股子清冷的桂花香味飘来,我才发现那桂花香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也凑近我,眼神温和,嘴角轻扬:“你放心吧,我会救他的。”说着便大踏步跨进了澈的房间,只留下一片黑色的衣角在我眼前晃过。
我只想说黑色并不适合你,还是原来的紫色好看。这个念头冒出来把我也吓了一跳,原来?我与他之前并不认识,也没见他穿过紫色,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这个?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底的恐惧越来越浓,仿佛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而我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