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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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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不见星月的夜晚,风有些大,漫天的雪片被卷在风中,几乎能把人的脸割伤。
晚上十一点,两个穿着墨绿色连帽斗篷的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幽影森林,他们穿过赤木树林、尘树林,一路深入到月华树林。
已经进入睡梦中的乐冬忽然惊醒。她迷茫了一会儿,很快就彻底清醒过来。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乐冬起床穿上拖鞋,“哒哒哒”地跑进附魔室,又“踏踏踏”地往阁楼上跑。
“兰迪、兰迪?”她边爬楼梯边小声喊。大概是听到了她跑动的动静,乐冬才爬到一半楼上的门就打开了。
阁楼的窗帘应该拉得很严,一片黑暗中先是亮起了一双有些困倦的猩红色眸子,然后魁兰迪弯了弯腰,整个人从黑暗中出来,站到了门口的微光下。
他半眯着眼睛,长发的尾端有些乱,表情看上去也有几分慵懒。
看来也是刚醒。乐冬心虚了半秒,很快又想到是他自己说要叫他起来的。
“是上次的两个树妖。”乐冬仰着头说道,“今天又来了。言言说他们已经到了老位置,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啊。”
“...还真的捡起来了。”乐冬听着言言用【心音】传来的消息感叹道。
“我去看看。”魁兰迪说着往下走去。
楼梯间很狭窄,容纳一个魁兰迪已经显得十分逼仄了。乐冬抖了抖耳朵,跟着转身往回走。
...他的声音好像比平时低一些,尾音也比平时长一点,乐冬想。和他清醒时仿佛永远清冷理智的感觉不大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被吵醒的丫丫站在栖杠上困倦地直点头。
“今天雪很大。”乐冬小声说。
魁兰迪“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换鞋。
天气确实不好,门才刚打开一条缝,呼啸的风就卷着飞舞的雪花灌了进来。丫丫被吹得一个激灵,看着正往外走的魁兰迪“嘎——?”地发出一声询问。
“不用,我记得路。”魁兰迪答道。他这会儿已经清醒了,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静严谨的样子,在走出门之后转身对乐冬点了点头。
“我出去一下。”他说。
“小心点呀。”乐冬站在门边送他,“快去快回。”
“嗯。”魁兰迪顿了顿,“回去睡吧,不要等。”
乐冬含糊的应了声,在门关上之后打了个哈欠,却没有回去睡。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跃动的树影和被风卷动狂乱飞舞的雪,一边注意言言有没有新的消息一边等着魁兰迪回来。
其实言言那边要是一切顺利今晚就不会再有消息了。
它最后的汇报是自己被“捡起来了”,那就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捡它的树妖手上戴着镶嵌了源石的戒指那就是成功了全部。
这个几率还是很大的。乐冬撑着脑袋想。
【戒指】在这个世界里不光是装饰品,更是重要的装备。作为一种体积小、可携带的数量多、可提供的加成多种多样的装备,一个戒指都不戴的人绝对是少数。
问题就是树妖带着的戒指上有没有镶嵌着魔法源石。
乐冬的【空间戒指】就镶嵌了【空间魔法源石】的碎片,而【安歌拉法戒】则没有。它是个是镌刻着魔法纹样的纯银戒指。
言言可以藏身于前者里面,却无法进入后者。
藏身在接触到的矿物中。这是【隐岩】除了拟态之外的另一个能力。
理论上所有矿物都是可以的,但矿物里的魔力含量越高,隐岩藏身所需要的体积就越小。魔法源石无疑是魔力含量最高的矿物之一。
只要他们戴着镶嵌了源石的戒指捡起言言藏身的石块......
他们的身边就等于多了一双眼睛。
乐冬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她一边想着言言需要多久才能完全融合完毕,一边坐等魁兰迪回来。
可是奇怪,不应该这么久的啊?等着等着,乐冬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魁兰迪说只要见到那两个树妖就能证实他心里的猜测,乐冬以为这花不了多久,所以想着听了结果再去睡觉。可是明明应该十来分钟就可以跑一个来回的路程,乐冬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等到人回来。
这是干嘛去了呀?眼看都要十二点了,乐冬皱了皱眉头。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乐冬已经困得意识模糊了,最近的良好作息让她变得完全没法熬夜。
算了,明天再问吧。这么想着,她摇摇晃晃地爬回了柔软的小床上。
. . . . .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乐冬迷迷糊糊醒来,隐约间好像听见了魁兰迪、丫丫还有罗罗的声音。
兰迪回来了?
...罗罗醒了?
怎么...这么热闹?
乐冬迷糊了一阵,终于彻底清醒了。她有些茫然地起床推开窗,一眼就看见了一片白色中分外显眼的丫丫。
橙红色的大鸟停在一棵月影树的树枝上,正用漂浮术把变成了人形的罗罗浮在空中,嘴里还愤怒地“嘎!”“嘎——!”叫唤着;罗罗挣扎着似乎在解释什么,声音混进了丫丫的叫声里也变得听不清楚;魁兰迪离他们稍远,似乎在犹豫该不该上前。
魁兰迪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或者说,以前几乎没有人敢在他的眼前这么闹腾。而现在正在折腾的两个小家伙,一个是悦悦的魔物伙伴,一个是悦悦救回来的树妖,他觉得自己插手好像不太合适。可是他们太吵闹了,可能会把她吵醒......
魁兰迪看了一眼小木屋的方向,结果正好和探出头来的乐冬四目相对。
......看来已经,吵醒了呢。
“...悦悦。”魁兰迪的声音不大,但叫出的名字却让边上两个正闹腾的家伙浑身一抖。一树妖一鸟顿时噤了声,双双往这边看过来,看过来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心虚。
......emmmmm,所以她睡觉的时候到底错过了什么?
乐冬快速换好了衣服,开门让外面那三个都进来说话。
丫丫最先冲进屋里,回到它的栖杠上;罗罗在魁兰迪的示意下忐忑的跟了进来。第一次踏进木屋的小树妖先是被地毯上亮起的白光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惊奇地悄悄张望了起了这个充斥着魔女气息的小屋。
“抱歉。”魁兰迪带上门的时候微微俯身说道,“我应该早点阻止他们。”
“唔,没事。我也是该起来啦”乐冬抖了抖耳朵,稍稍仰头问他,“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点。”魁兰迪答道,“我跟去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
乐冬很想问问他昨天具体的情况,又觉得事情应该一件一件来。
她叹了口气,让魁兰迪把窗边的桌椅都搬到客厅,又把附魔室里的椅子也搬出来,再叫上罗罗,三人在瞬间拥挤的客厅里围着桌子坐下。剩下的的那边则正对着丫丫的栖杠。
乐冬清了清喉咙。
“那,现在谁能说说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乐冬依次看向垂下头去的罗罗和装作梳理羽毛的丫丫。
屋里一时非常安静,只听得见壁炉的噼啪声。
魁兰迪倒是可以回答,但乐冬没有问他,他也就保持沉默。
——这种既视感还真是久违了。乐冬在心里叹道。
就跟孤儿院里的小孩偶尔打架的时候一样。打起来一个比一个欢,问起来一个比一个哑。
她不自觉的就像以前管教弟弟妹妹时候一样端起了大姐姐的架子。
“丫丫,你之前是为什么对罗罗用漂浮术?”
“——?!!?”
“嘎!”丫丫一听这个问题就炸了,“嘎!嘎——!”
大鸟激动地挥舞着翅膀抗议,爪下的栖杠都摇晃起来。乐冬示意它冷静一点,丫丫不情不愿地把翅膀收了回去。
“罗罗?”乐冬又看向小树妖,“丫丫说你在往外跑,而且都要跑出月影树林了?”
“我好像说过月影树林以外都很危险吧?”乐冬有些不解,“为什么突然要跑?你如果想走可以来跟我说,没必要冒生命危险...还是你觉得我不可信?”
“我...我不是。”罗罗急急地抬头反驳,“我、我带了驱魔草的。而且我不是、就是、就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乐冬一眼,委屈巴巴的像是要哭了:“我就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哦,这是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乐冬有些心虚地瞄了魁兰迪一眼。难道她上次浇水时候的念念有词还是被听到了?
但是魁兰迪摇了摇头。
“我的错。”他说,“早上丫丫来问我有什么发现,我不知道他也醒着。”
“...你跟丫丫说了?”乐冬有些奇怪。她对魁兰迪的了解虽然不算多深,但觉得这好像不太可能。
她直觉“魔人”和“魔物”之间好像天然有种上下级一般的关系。魁兰迪虽然没有轻视丫丫的意思,但也不像是能和它聊天的样子。
果然,魁兰迪摇了摇头。
“...但是我没有阻止它的追问。”这只鸟有时候太聒噪了,但它是悦悦的伙伴,他也就只当是听不到。
乐冬还是很迷茫。丫丫的缠人她是知道的,但这和罗罗......?
“有些树妖,能听懂鸟类的语言。”魁兰迪补充道。
.....。
行叭。懂了。
乐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怎么感觉谁都能听懂丫丫说话?鸟语在这个世界那么普及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树能跟鸟沟通好像确实是个常用设定,只是因为罗罗之前没提过,乐冬也就没往这边想。
“算了,”悦冬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要跟你讲的,只是你之前一直没恢复,我们也没有说的机会。”
“现在你既然没事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不过首先先问一句......”
乐冬认真注视着小树妖的眼睛:“罗罗,你到底是怕连累我们,还是怕我会卖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