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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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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檀睁眼的刹那，浓厚的黑暗中霎时迸出数十点冽冽碎星寒光，自她身侧由内往外地疾射循梭而出，转瞬织作了一张层叠的明烁剑网，照亮了这处空间。
她微微垂睫，心识于呼吸间已将四周情形扫视一清，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里似是一处地牢，地面铺着干草，四周皆是石壁青苔，阴凉湿润，唯有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仿佛通往外间，却被一张细密蛛网给拦住了。
而牢中并不止她一人，还另有其余三男一女，拢共四人跌坐在地，各自喉间抵着一点剑光虚影，只觉冰寒刺骨，有如针砭，肌肤几欲滴血，因此并不敢擅动半分。
陈檀知晓到他们都是身无修为的凡人，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心随意动，将那四点剑光收了回来，在她身侧忽急忽缓地环绕来去，侧首问道：“你们是什麽人？是被掳来这里的吗？”
那四人见剑光忽去，不由得都松了口大气。其中两名穿着奇特的男子瘫软了下去，尚还在簌簌发抖，另外身穿粗布短打的一男一女却已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由前者斟酌开口道：“你…前辈…”
陈檀听他言语吞吐，半晌未能成言，不由得微微蹙眉，抬睫朝他看去。在寒冽剑光映照下，她漆发雪肤，片饰未着，却眉如鸦羽，唇若点朱，清素中自有一番殊丽动人之态。然而此番她甫一抬眼，那男人却是如遭雷殛，浑身猛地一震，跪伏在了地上 - 不是因为她平生仅见的美貌，而是因为她那一瞥的可怖。
他仿佛在一瞬间窥见了诸般幻象，如天魔乱舞，嬉笑怒骂，癫狂无状，直叫他胸口一闷，口鼻处溢出鲜血，滴落在了地面干草上。
陈檀见他失态，心知恐怕是之前与域外天魔一番心念斗法的余韵犹未散去，还残留了些许在她的眼识之中，这才让这名男子承受不住。他的肉身似乎已然超凡，但神魂却仍然与凡人无异，此刻怕是已经受损了。
她心下有些无奈，感到那名女子已奔到男子身边，却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张兽骨大弓，手搭羽箭地警惕指向了自己，只得先阖上双目，并指一抹封住了自己的眼识，端以心识为引，神扫四方。
“这并非我本意，是我未曾周全，对不住了。”陈檀微微叹息道，自囊中取了枚丹丸出来，隔空递了过去，“他不曾修炼神魂，怕是有些损伤，你将它化进水里，叫他服下三滴即可。”
女子见那枚丹丸色若琉璃，竟自明彻生辉，不似凡物，于是迟疑了片刻后终是抬手接了过去，一边将大弓反手背在身后，一边又自无处取出了个水囊来，并将壶口揭开，把丹药投了进去。
那是陈檀常备的明昙净玉丹，清心静气，洗涤心识的效用难有旁的丹药能出其右，她惯常用来赐予师门中的小辈。门中后辈众多，她又不愿厚此薄彼，从来是见者有份，因此身上倒是备了十足十的量。
这丹药遇水即溶，一时间清香满室，那四人嗅见后神色渐缓，竟都逐渐平静了下来。跪伏着的男子深吸了口气，在一旁女人的帮助下坐起了身，就着她的手张口接住了三滴药液，面容登时舒缓红润了许多。
他自行站起了身，对着陈檀有些生疏迟疑地一揖，沉声道：“我叫朱旭，这是我的队友木棉，方才失礼的地方…还希望前辈不要怪罪。”
陈檀微微一笑，摇头道：“是我未曾思虑周全，你们又何必请罪？只一样，这里应是野妖巢穴，你们可是这附近的住户，被它掳来此处的么？”
闻言，朱旭同木棉面色有些古怪地又对视了一眼，这次由木棉低低道：“前辈，我们并非是附近的住户，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它应该已经把前因后果都放进你的脑海里了，你只需要感受一下…”
闻言，陈檀不禁神容一寒，身侧剑光似乎跃跃欲试，引得那四人皆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但她旋即轻轻一叹，眉尖微扬，柔声道：“莫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此事于我而言着实蹊跷，而你们似乎已经知道许多，能说给我听吗？”
说着，她只留下数道剑光盘旋于空，权做照明警戒，余下的则合于一处，化作了一枚如冰如玉的剑丸，“铮”一声跃回了她的眉心。
朱旭与木棉放松了一些，前者捂胸咳了两声，目光在另两名男子面上扫过，微嘶哑道：“如果前辈没有接收到它的讯息，我们的解释恐怕听起来会非常离奇 - 你们两个应该脑子里有它的声音出现吧？”
原本瘫坐在地的另外两名男子也已经颤颤巍巍地靠着石壁站了起来，见朱旭忽而将话头指向自己，便相继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嗫嚅几下，终还是弱声开口道：“你们真的不是在搞综艺真人秀吗？给我们做了催眠？刚刚的那些光影应该是3D投影搞出来的吧？”
朱旭听见他这些自我洗脑般的话语，不由得嗤笑一声，只漠然睇他一眼，转而继续对陈檀道：“神魔轮回 - 这是它的自称，但它真正究竟是什么，是谁，是仙，妖，神，魔，又或者是这些存在创造出的一个死物，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它们将我们摄入轮回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神色有些微的惘然，但很快便又转作坚毅，接着道：“被神魔轮回摄来的我们，大部分是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的。”
这时木棉补充道：“阿旭说的现实世界，是我们这些被摄来的人曾经生活的世界。迄今为止…我们只见到前辈一位似乎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陈檀安静听到这里，将一切梳理之下，心下微微哂然，对自己为何会出现此处的始末有了些设想。
若她不曾猜错，恐怕源头还在她与域外天魔的那场缠斗中。
陈檀出身于山海界，乃是无尽虚空中的上界之一。所谓上界，既是清气鼎盛，浊气浑厚，足可容合道大能投影存身的大界，也是无数下界中修道士心驰神往，梦想破壁飞升至往的所在。
山海界中虽是玄门势强，妖魔两道蛰伏，但道统之争从未停歇，明争暗斗不止。未至合道，只能为人棋子，不能跳出棋盘做那执棋之人。
然而做了执棋者也绝非全然无忧，便看陈檀这个棋手，竟也不知不觉间就遭了别人暗算，称得上是阴沟翻船了。
陈檀合道已近万载，真身早已不适宜在外行走，无意间便会引得山峦倾塌，海旋卷涌，因而时而会分离清气一团以作化身，或在门中开坛讲课，传道解惑，或在外护持弟子历练，又或是当个吉祥物赴宴赴会以作震慑。
门中后辈都道她最为温和可亲，无论是耐心解惑，还是丹药常备，都称得上是一视同仁，从不区分以真传记名，内门外门，全然不似其余几位道君，如云间渺雾般虚渺难及，高不可攀，除座下真传外，其余弟子连睹得一面都是侥天之幸。
而陈檀在外虽有些淡淡，却也从不以势压人，与其余同辈相较更是显得尤为和缓。
她已有许久未与人动手了…或许便是因沉寂太久，望去太温和无害，才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陈檀心念电转，半晌微微一笑，意味难明。她虽封住了双眼，但仍是侧首转向朱旭所在，继续柔声问道：“那这轮回，究竟是什么个规矩模样？”
朱旭虽然并不会接触到她的目光，但还是垂下了眼答道：“所谓轮回，便是将我们投放进不同的世界里，在有限的时间中完成主线任务就可以申请回归。如果主线任务失败的话，结局就是被抹杀…灵魂彻底化为虚无，没人会再记得有过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朱旭声中带出了明显的肃杀之气，叫靠着冰凉石壁的另两人不自觉地浑身一抖。
木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接着他未尽之言道：“这些世界在我们原本生活的现实世界里都有蓝本，大多是存在于书中的故事，有少部分是电影…里的，”说到电影，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又解释道：“可能称呼为戏剧前辈会更熟悉一些。总而言之，我们总结出的规律是，所有人被投放进的世界都是基于一些虚构的，我们的现实世界中有所记录的，有着超凡因素存在的故事。”
“除了主线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我们还可能会触发一些隐藏剧情，从而接到一些支线任务。虽然它们并不像主线任务那样是必须要做，否则抹杀的，但失败的话也会视任务难度而有一些惩罚，所以触发剧情时也要仔细斟酌。”
“在我们完成了主线任务之后，就能申请回归到我们在任务间隙中修整的地方，我们叫它虚数空间。在那里我们都会被分到自己的住所，可以在十天内随意休息活动，还可以用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兑换各种东西，从技能到血统，从武器到药品，只要想得到的，空间的商店里应有尽有。”木棉顿了顿，低声道：“里面也有非官方的交易地点，大多是由个人摆下的摊子，虽然价格会便宜很多，但安全并没有保障。”
朱旭认真点了点头，加了一句：“如果不是认识的，认为值得信任的人，前辈千万不要轻易与他交易。”
陈檀微微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她已有许久未曾听过这样含有告诫的话了，遑论是由凡人说来，却未觉丝毫不悦，反觉有些怀念。她又问：“那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你们可知晓是哪个故事么？”
闻言，朱旭与木棉又再次对视了一眼，这次由后者略微犹疑地开口说到：“似乎是西游记。”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脑洞。
灵感有一部分来源于点家的《退后让为师来》。
